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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緣故，之前曾在台中海線地區租房子居住了一小段時間。
雖然搬離那個地方已經好多年了，但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當時所發生的事。
每次回想起來總像是又墜入了一場噩夢般，莫名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一開始在找房子時，家人拜託了幾位當地親友幫忙探聽，希望能租到便宜又不錯的房間。
沒多久便輾轉從一位遠親那裡得知，他的親戚有棟透天厝要出租，一個月租金八千元。


原本我只打算能租到六千左右、坪數大一點的舒適套房，
但一個月八千的透天厝聽起來實在太吸引人，
而那時也沒想太多，只覺得鄉下的租屋行情果然很便宜，
便馬上聯絡了屋主，決定到現場去看看。


那是一棟將近三十坪的四層樓透天厝，屋齡快四十年了。
房東說因為之後要移民，卻又捨不得賣掉那棟長輩白手起家的老房子，
剛好聽到親戚熟人在探聽，便想說試著租看看，
也算是請人幫忙顧守，避免遭宵小侵入破壞。


進去後大致瀏覽了一下內部情況，裡面的私人物品都已清空，只留下簡單家具。
一樓後方堆放了許多廢棄品，二、三樓是廚房、客廳和房間，四樓則是空的。
密閉的室內，瀰漫著潮濕不流通的氣息，可以感覺得出房子應該已經閒置有段時間，
不過裡面的地板、樓梯等環境，看起來倒是還滿整潔的，不會有老舊空房的殘破氣氛。


本來只打算過去看看而已，雖說八千元的租金也不是無法負擔，
但那時剛出社會不久，總希望能節省一點開銷多存些錢，
而最後讓我改變心意的因素，是那棟透天厝離我新公司真的很近，
走路不用十分鐘就到了，省去一早還要舟車勞頓的趕忙，
且距離到職日也剩沒幾天，於是當場便和房東簽約決定租下。


「不好意思，家裡就麻煩你照顧了。」


房東交代完一些事項，在臨走前留下了這句話。
之後我就搬了進去，開始了新工作和在那棟透天厝居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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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入住時大約是春季的三月底左右，
好像才剛過一個星期吧，就遇上當地聞名全台的遶境進香活動，
整個小鎮擠得水洩不通，場面真的非常熱鬧壯觀。


房子除了離公司近，也位在當地市區，吃喝玩樂都方便，
但離媽祖廟周遭的商圈、夜市又還有一小段，
附近商家九點漸漸關門打烊，約莫十點就已經很安靜。
那裡的地點算是機能性很好，晚上外面也沒什麼惱人的噪音，
所以才住進去不久就覺得真是賺到了，慶幸著自己當初做了正確的決定。


不過再好的房子，還是會有看不見的缺點的。


雖說房子有四層樓，但平常會出入走動的主要是有家具的二、三樓而已，
即便只有兩層，卻也夠大夠舒適了。


最先我睡在二樓靠馬路的房間，由於附近有市場的關係，
清晨天未亮常會有菜車停在樓下理貨，有時聲音大了些便會被吵醒。
移到上方三樓的房間之後，才解決了這個困擾。


在此先提供簡單的三樓平面圖供參考。
(手機瀏覽可能會出現錯亂，請使用電腦觀看。)



     ???
  |——————————————ㄇ—————|—————|
  |                ／               樓↗4F |          |
  |        三樓                   ---------|          |
  |                  |              梯↘2F |          |
  |  ----  房間      |    ----|   ---------|   和室   |
  | ↑床↑           |＼  ∞  |            】         |
  | ↑床↑           |   廁所 |     PC    【          |
  |—————————|————|——————|—————|

   平   房



房子東面是一間平房，相鄰的那一面在二樓以上沒有遮蔽，
而三、四樓有許多窗戶，所以採光非常明亮。
也因此我把電腦與工作桌放在樓梯旁靠和室的位置，待在家的時間大多是在那裡度過。


樓梯旁邊沒有封起來，而是用鐵欄杆圍著。
該怎麼說呢?! 就是你站在二樓樓梯中間，
往上可以看到和室、電腦、廁所和三樓房間內部，
在三樓樓梯口又可看到二樓後方的廚房，
算是開放式的格局，一、二、三樓的樓梯都是如此。


不曉得是否因為這樣的緣故，總覺得在裡面的聲音穿透性特別清楚，
偶而會聽到不知哪戶傳來的雜音，然而對生活起居還不至於產生影響，
所以也就這樣相安無事地住了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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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漸漸上了軌道之後，假日才比較有時間開始安排一些休閒活動。
那一年的國慶煙火在附近港區施放，幾位朋友來台中找我玩，順便在透天厝借住一宿。
國慶日當晚看完煙火，我們跑去逢甲逛夜市，回到家裡已經深夜快12點了，
不過每個人的精神都還是很好，大家在二樓客廳邊吃宵夜邊聊天，


聽到我以八千元租金霸佔著這棟四層樓透天厝，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羨慕表情，
然後七嘴八舌的說著一定是凶宅、或是我給誰包養了之類的玩笑話。
一會兒大家到了三樓打牌、玩電腦，直到深夜近兩點，朋友們才陸續盥洗準備入睡。
接著兩天我們又跑到南投山上遊玩，度過了一個充實美好的假期。


星期日回到家已經晚上八點多，盥洗完本想早些就寢，
不過還是挪出一點睡眠時間，整理些工作資料為隔日做好準備。
就在我專心地看著電腦上的文件時，
不知從哪發出了「碰～」「碰～」「碰～」的聲音。


大約是間隔五秒會出現，持續個一、二分鐘後停止，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再出現這樣的循環。
我把電風扇和廣播音樂關掉，邊整理資料邊仔細探尋聲音來源，
雖然不清楚正確位置，但應該是從樓梯旁的牆壁所發出來的。


那聲音有點像是拳頭打在肉身上的感覺，有時沈悶有時清透，並非完全一樣。
聽起來不若拿金屬鈍器敲打牆壁那樣大聲明顯，
卻又隱隱約約很紮實地在寧靜的夜裡迴盪著。
由於之前都沒有這樣的情形，所以心裡很納悶隔壁鄰居到底是在做什麼，
不過聽了許久也聽不出個所以然，直到十一點多要入睡時，聲音都未曾停歇。


隔天一早睜開眼睛天還未亮，看了手機才清晨五點，
比平常清醒的時間提早兩個小時，正打算瞇眼繼續睡的時候，
突然出現了「鈴.....」的聲音，從牆壁另一側緩緩地穿透而來。


聽起來像是上頭有兩個耳朵的那種舊式鬧鈴，聲音細微卻很清楚，
響個大約五秒後停止，有時又尖銳較大聲的突然響個一秒，就這樣斷斷續續、忽大忽小，
我把被子往上蓋矇住頭，隨著鈴聲半睡半醒，
直到自己手機的鬧鐘響起，才心有不甘地起身準備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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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千金難買好厝邊，接下來幾天，夜晚與清晨都出現了方才所描述的聲音。
仔細推測後才想到，上週我帶朋友回來玩，
會不會是半夜吵到對方，而因此又敲牆又響鈴來抗議呢?


也許我是真的得罪了隔壁鄰居吧?! 本以為對方玩個幾天就會做罷，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去，聲音卻依舊持續，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已受到了干擾，
但本著以和為貴的心態，不想隨之起舞與人交惡，
所以還是默默地隱忍著，想看看對方到底要幼稚到什麼時候。


直到整整一個月，我真的快受不了。在噪音中入眠，也在噪音中清醒。
夜裡熟睡的時間大概只有四個小時左右，整個作息受到嚴重影響，
白天精神變差，人也開始躁鬱了起來。


之後某個晚上，聽到牆壁撞擊聲時耐不住衝動，
於是跑到廁所外這片牆壁之前，朝著牆面用力踹了兩下，
隨後隔壁的聲音驟然停止，那個夜裡沒再出現。


隔天清晨也沒傳來擾人清夢的鈴聲，所以那天上班時心情很好，
晚上還特別買了一些好吃的幫自己加菜，回家後才剛走到三樓準備放包包，
就在樓梯口聽到隔壁傳來「鈴.....」的聲音，我待在原地楞了好幾秒後，
無奈地走到房間，正靠近床邊時，鈴聲又出現了。


「X! 真的有病!!」我在心裡暗自咒罵著。


接下來的日子，我又開始飽受隔壁噪音摧殘。
和之前不一樣的，是原本清晨才有的鈴聲，
晚上也開始出現了，而且是一回家到三樓就會響起。
牆壁撞擊聲則是還在先前樓梯附近位置，只不過有時會交雜著鈴聲一起傳來。
奇怪的是，所有的聲音都只在三樓走動時，才會伴隨著出現，這是讓我有點不解的地方。


隔壁到底住了幾個人呢?! 從搬來到現在，是曾碰過鄰居幾次，
不過都只有點頭而已，並沒有交談。
大約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


雖然隔著一片牆壁，但隨著聲音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頻繁，
總覺得對方好像聽得到我所有的聲音，知道我的一舉一動。
我變成只穿襪子在家裡走動，害怕到三樓後會讓隔壁聽到我的聲音，
但不管在和室、廁所、房間、或工作桌，就算再怎麼小心翼翼，
只要是我停留的地方，隔壁的聲音都會從相鄰的牆面跟著傳來。
就連在床上翻個身，彷彿也跟著呼應似地隨之響起，
像是在說著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的訊息。


每天每天受到這些噪音干擾，精神跟著越來越差，整個人也變得神經兮兮。
我不知道自己是忍耐力太好，還是已經被吵到神經衰弱了，
那時沒想說搬移到二樓，也沒有翻臉到樓下堵人，
總之就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完全失去了活力。


生活過得渾渾噩噩，假日也不愛出門，恍恍惚惚地整天待在家，
好似被隔壁的聲音給制約束縛在屋子裡。
坐在窗戶旁，會聽見街上傳來老舊機車、腳踏車所發出的尖銳急促的煞車聲，
那聲音跟隔壁的鈴聲好像。到底是鈴聲還煞車聲呢?! 我也已經無法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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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進入了冬季，再來發生的事情已是隔年一月底，快接近過年的時候。
如同以往的一個夜裡，我在工作桌這邊聽著隔壁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時而心不在焉地處理工作資料，時而呆呆地望著牆壁發楞。


就在某個鈴聲與撞牆聲一同出現的時刻，也不知自己是清醒或崩潰了，
突然起身衝到樓梯口那邊，朝著發出聲音來源的牆壁瘋狂踹了十多下，
然後心情激動地盯著眼前每一處空白的地方，恨不得能穿透牆面望到隔壁去，
看看對方在牆壁偷聽與發出噪音的無恥模樣。


在原地端詳了一會兒，這才發現樓梯口旁的這片牆壁，
上面浮現著連結向下伸長的ㄇ字形細微裂痕，
ㄇ字形裂痕裡的牆面，顏色看起來比其他地方亮白許多，
往下延伸對應的踢腳板部分，只塗上水泥，並沒有再加工過，
相鄰在兩旁的磨石子材質踢腳板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也許是之前921地震所造成的，畢竟屋齡已經那麼久，我也就沒再多做聯想。
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隔壁的聲音已不知停多久了，一直到睡前都沒再出現。


那天我覺得有些疲累，所以大概十點便早早上床就寢。
可能是不習慣睡得這麼安穩，半夜又醒了過來想上廁所。
晚上睡覺我習慣把燈全部關掉，雖然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藉由透進房內的些許月光，還是可以慢慢地稍微辨識出裡面的方位。
我在黑暗中起身走到廁所，由於光線很暗，所以人是坐著小便的。


才剛尿出來一點，就聽到外面傳來「碰～」「碰～」的聲音，
半夢半醒的我一開始還搞不清狀況，不過馬上就知道是隔壁鄰居又在發出噪音了。
我在馬桶上聽著外面的聲音，很愛睏也很憤怒。
聽著聽著，卻開始覺得有點不太一樣，
原本沈悶隱約的聲音，變得非常通透清楚，好像在外面產生了回音。
由於馬桶就在廁所門旁，我下意識地往前傾了身子，轉頭向外探去。


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整個人僵住無法動彈。
雖然視線還朦朦的，廁所這邊也很暗，
不過我就是可以很清楚地確定，那是一個長髮披散的女性。


她穿著淡色連身睡衣，在樓梯口附近，面向牆壁約一步的距離，
雙手45度往前方伸高，接著身體慢慢往前傾，不曉得是頭或上半身撞到了牆壁，
發出「碰～」的聲音，身體再反彈回一開始的樣子。


然後再往前傾撞到牆壁，又發出「碰～」的聲音，
反彈回來，再往前傾，「碰～」「碰～」「碰～」的持續著。


知道自己大概是遇到了什麼後，我趕緊將頭與身子縮了回來，想把廁所門關上，
但又怕會發出聲音讓外面聽見，只好小心翼翼地用手輕掩著，讓門固定靠在門框邊，
然後緊閉雙眼不敢張開，在心裡一直默唸著阿彌陀佛。


外面的聲音大概一、兩分鐘後停了，不過我無法確定那個她是否還在，
蹲在廁所內又待了好久好久，直到覺得應該是離開了，才決定打開門回去床上。


就在要移動廁所門的瞬間，只聽見面前突然發出「碰～」的一聲，
廁所的門被撞開，一個長髮披散的身影就在門口，
像是反彈似地往後晃了一下，然後又慢慢往前，朝我的方向傾了過來。
就在我覺得她要碰到我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覷黑，畫面與聲音都消失了。


睜開眼睛時，我躺在三樓房間床上。夜色深沈，四周靜謐無聲。
原來是一場夢，不過剛剛的畫面真的好深刻，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彷彿還驚魂未定的怦怦心跳。
向右翻了身子，朝著廁所外那片牆壁的方向望去，
確認好一會兒都沒聲音後，才比較放心地躺平準備入睡。


不過這時左邊好像有什麼悉悉窣窣的細小摩擦聲，
我轉過頭沒看見什麼，但是閉上眼後卻有點心神不寧，
於是又張開眼，側過頭向左望去。


好像是一團黑色半圓形的東西，貼在床邊，有點在晃動的樣子。
就在我剛想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彷彿察覺了我的恐懼似地，
她半掩靠在床邊的頭突然往上，身形也跟著抽起出現，
嘴裡不斷發出「痾～」的呻吟聲，接著慢慢伸起雙手，
身體微微往後晃動，然後再緩緩往前朝我倒了過來。


我整個人的靈魂思緒好像完全被吸乾，
來不及大叫、來不及閉上眼睛、來不及念阿彌陀佛，
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感覺到自己被一團冰冷的黑影給吞噬，
再來我就想不起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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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快十點，完全沒聽到鬧鐘聲就這樣睡過了頭。
手機有幾通來自公司的未接電話，趕緊打回去給主管，說明身體不適並請假一天。


我有點恍惚地躺在床上，想著半夜裡所發生的事，
不過整個腦袋昏昏沈沈的，還有點搞不懂那到底是真實的片段還是一場夢。
就這樣繼續在床上睡睡醒醒，一直賴到中午才起身，有氣無力地準備出門去覓食。


就那麼巧，吃完午餐回來，在騎樓碰到了難得露面正準備出門的鄰居。
我原本想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卻看見她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對我點頭致意，
只好禮貌性地也點個頭，然後忍著一肚子怒氣走上前，決定詢問有關三樓的事。
沒想到之後卻從對方口中，得到了讓我全身發毛的回答。


在簡單寒暄後，我直接問鄰居為何常在三樓發出噪音，
不過對方卻說隔壁往三樓的通道是封起來的，樓梯盡頭只有一扇鎖死的鐵門。
她和我一樣大約在去年春天搬入，隔壁房東只出租一、二樓，三樓好像是舊倉庫的樣子。
至於我提到的噪音，她說因為自己醫院的護理工作大多值夜班，
所以不太曉得晚上有什麼聲音，也沒印象聽過什麼鈴聲。


隨口又聊幾句打發對方之後，我倚在騎樓邊，想著剛剛的對話內容，
然後繼續想著過去這三個月來，隔壁如影隨形的聲音，
再想著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害怕。
想著想著，眼前頓時有點天旋地轉，全身又開始起了雞皮疙瘩。


我打給房東，想問清楚房子是不是出過事情，
不過連打了好幾通都沒人接聽，
只好再打給當初介紹我來租房的那位遠親。


一開始他直說我住的這間房子沒問題，不過在我說了隔壁三樓常發出聲音之後，
聽得出他有點驚訝，然後言詞開始閃爍，肯定是在隱瞞些什麼。
直到我說了自己這三個月的遭遇，他沈默了一會兒，才請我稍等，
讓他太太接過了電話，開始告訴我關於那棟透天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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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遠親的太太，在此稱為H女士。而原來房東先生，其實就是她的大哥。


H女士的祖父，在以前是地方上的仕紳名人，家裡算是大戶人家。
她小時候是住在很大的三合院，後來父親出來自立門戶，
請人建了兩棟相連的透天厝，全家才搬來這邊生活。


H女士有兩位哥哥，父親原本打算給兒子一人留一棟房，但或許又覺得大家住在一起，
所以在三樓牆壁留了一個開放的門型空間，方便兩邊出入。
她的大哥大嫂住我棲身的這邊，隔壁的三樓是父母親房間，四樓則是住未婚的二哥。


由於祖父身後留下許多土地房產，早年家裡靠著收租便能月入數十萬，
不過H女士的二哥，卻也因此不務正業，整天在外遊手好閒，
最後跟人產生金錢糾紛，發生意外橫死在街頭。
幾年之後，父親也因病過世。


H女士的母親原本精神就有些問題，在身旁的至親相繼離開後，
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整個人開始變得瘋瘋癲顛，
有時會在半夜跑去和室看孫子睡覺，或蹲在兒子媳婦的床邊，
直到躺著的人睜開眼睛被嚇醒，才又靜靜地走回隔壁。


因為已經讓孩子產生驚嚇不安，
所以她大哥決定在三樓相通的牆壁空間做一道門，將兩邊隔起來。
但又怕母親亂跑出意外，於是在隔壁上下三樓的樓梯口做了鐵門，
把旁邊的開放空間也都給封起來。


相鄰三樓兩邊房子的那道門，平常白天是打開的，晚上要休息時才會關起鎖上。
但不曉得是害怕一個人還怎樣，關門後母親常會跑去輕輕撞門，
直到她大哥也敲了門，或打開讓母親看一下才會停止，
過一會兒又再繼續，等到累了才沒再發出聲音。


而清晨時，母親又會開始玩鬧鐘發出鈴聲，
不知是想叫醒她大哥來開門，還是怕隔壁的人忘了自己的存在，
一直等到她大哥起床後，斷續續續的鈴聲才會停止。


後來她的大嫂受不了，帶著女兒出國離開，留下大哥一個人照顧母親。
可能是過去家裡長輩在地方上有頭有臉的關係，
大哥怕人議論，所以才把母親關在家，沒有送到療養院去。


這樣畸形的生活狀態維持了約五年，
然後某天大哥醒來，發現隔壁靜悄悄的，
打開門之後，赫然發現母親倚在門邊，身體已經變得冰冷僵硬，
送醫急救才知道是心肌梗塞，就這樣離開人世。


因為生活長年受到干擾，大哥也變得有點憂鬱，看起來相當憔悴。
辦完母親的身後事不久，便離開了老房子，搬到附近閒置未出租的地方居住。


而前兩年她大哥開始變賣一些家產，決定到國外和家人團聚。
原本是想賣掉這兩棟房子，所以請工人來家裡，
把三樓相鄰兩邊的那個空間，用水泥填滿封閉起來。
不過之後又覺得捨不得賣掉父親的老厝，便一直擱著沒動，
偶而才過來看看有沒信件，或在颱風天後來巡察有否受損漏水。


剛好去年聽到我在打聽房子，H女士便建議她大哥出租看看，
讓老厝不至於荒廢，我也才能以那麼便宜的價錢租下。
至於她的大哥，目前則是已經到國外去了。


後來聽了我敘述過去這段時間的經歷，H女士很難過地一直跟我道歉，
她真的不知道三樓會發生這樣的事，這幾年也沒聽她大哥提起過。
接下來又說了一些房子的舊事，但我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已無心思再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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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通話之後，我想著H女士說的話，才漸漸明白之前是聽到了些什麼。


三樓的鄰居老太太，她隨著我移動所發出的聲音，是充滿惡意的嗎?!
或者只是把我當成房東先生，以為兒子回來了，希望能打開門去看看她?!


不曉得是不是那晚我踹牆踹得太用力，把嵌在水泥內那道無形的門給踹開，
也因此老太太最終還是來到我房間，讓我知道了她的存在。


「不好意思，家裡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突然想到簽約後，房東說的這句話。
到底是要照顧什麼呢?! 如果那時再問清楚一點就好了。


房東是不是知道，三樓會出現不平靜的聲音?!
或者，他完全不知情，而是帶著遺憾的心情將房子出租給我呢?!
不管知不知道，只希望H女士向房東說了我的遭遇後，
他們會再回去好好處理，讓鄰居老太太的靈魂能得到安息。
但最後的結局是如何，都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趁著中午天色明亮，我戰戰兢兢地上樓整理些換洗衣物，
並帶上筆電、工作資料和隨身物品，在傍晚天暗之前出門離開。
那天晚上，我在市區找了家便宜旅館過夜，然後就這樣度過了幾天。
再來就遇到過年，返回了北部老家。


我打給H女士將房子退租，也把工作辭掉，沒有再回去過那棟透天厝。
之後到醫院治療，並在家休養了三個月，身體才漸漸好轉，恢復了平靜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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