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Foxy_Novel
作者 標題 [短篇] 是我，還不夠好
時間 2022-05-27 Fri. 10:19:13
又是一夜未眠，天空泛起魚肚白，她痴痴地望著，手上的菸快燃到盡頭，吸入最後一口，捻熄，然後轉身打開落地窗進屋。
其實，她沒有很喜歡這座城市，總是太潮濕的空氣讓她感到窒息，可能也因為沒有多少機會在外走動，所以總是記不住路，如果離開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坐到電腦前，繼續思考那個困擾她好久的問題：是不是，我還不夠好？
看著滿牆的裝飾和床上熟睡的他，沒忍住喃喃自語起來：「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所以，他才像還沒在一起前那樣，和許多女孩聊天嬉鬧，打趣挖苦著她們為什麼當初不選自己。
也許，她多看幾集動漫……
也許，她多了解一些角色……
也許，她多打一些遊戲……
也許，她多了解他……再多了解一些，他就會愛自己了吧？
「我是個很容易覺得寂寞的人，所以我很常到處找人聊天。」所以關心並挖苦她們，誰讓她們當初不選自己。
「那些都只是好玩而已，我只愛妳。」所以跟她們都好玩，唯獨跟她不好玩，那些女孩誰都可以提起他的興趣，唯獨自己不能。
「當然愛妳，只有妳最了解我。」所以，只是因為最設身處地，因為自己最了解他，那麼，他了解自己嗎？
躺到他的身邊，伸手輕撫著他熟睡的臉，假裝被珍藏那樣被緊抱在懷裡，臉貼著對方的胸膛，卻覺得冰冷。
被她的動作驚醒，他醒過來看了一眼鑽進懷裡的女孩，「怎麼了？」
她搖搖頭，於是他索性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五點半，這什麼爛時間。準備親吻女孩額頭時卻被躲開，他迷濛著詫異，「怎麼了？」
女孩抬起自己的面孔，眼神清澈又悲傷，「你愛我嗎？」
「愛阿。」親暱地用下巴摩娑著女孩的髮，「最愛妳了。」
女孩看著頭上的滿牆的裝飾，自顧自地說起：「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被我抓到你到處撩妹，你跟我說你是個很容易覺得寂寞的人，總是感到孤單，為了不要這麼難受，你總是到處找人聊天，想用這種方法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我想，是因為我不夠了解你吧？所以才讓你感到孤單寂寞，是我還不夠好。我努力了半年多，看你喜歡看的動漫，學你喜歡的曲子，玩你喜歡的遊戲，努力認出每個假面騎士，我以為我只要走進你的世界，你就不會寂寞了。」
女孩聽到身邊的打呼聲響起，但還是沒有停下，「你還是被我知道你撩了好多人，甚至瞞著我跟女孩出門，騙我你在開會。」聲音平靜的連她自己都不可思議，「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寂寞？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所以你還是跟他們保持著這樣的來往。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所以每一次我談起自己，你總是覺得無趣就睡著了？是不是我還不夠好，不像她們讓妳覺得好玩有趣，所以我總是提不起你的興趣？」
她苦笑，知道他睡著了根本聽不到，哪一次成功聽到？每一次，談起自己的感受和事情，他總是這樣的不是嗎？也不是總在他要睡的時候才提，但他總是會睡著。她當初或許不該接起那通電話，通勤回家的路上他意外地臨時打來，說：「就……我想和妳聊聊天。」
但那一次之後，他再沒有仔細聽過她講什麼，可能到現在也已經忘了當初他們都聊了什麼。
或許是我還不夠好，不夠好到我並不重要。邊想著翻了身，背對著男孩獨自思索起來，卻又把他驚醒了，他困惑地問：「怎麼了？」她微笑著搖搖頭，若無其事地說著沒事。
「幹嘛這樣？妳怎麼總是這樣？」他怒道，生氣地把她的肩扳過來「每次明明有事都說沒事！」
望著天花板她嘆了一口氣，「我說，剛在一起的時候，你被我抓到你到處撩妹，你說因為你是個很寂寞的人，總是感到很孤單，所以你才到處找人聊天。我那時候就在想，也許我多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多了解你，靠近你，也許你就不會覺得寂寞了吧。」
他的打呼聲又再次傳來，「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所以提不起你一點興趣？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所以你才質問她們，為什麼當初不選你？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就跟她們在一起了？」
是不是我還不夠好……？
這次她沒有背過身去，反而轉向了男孩，用力地抱住他，寒意再次襲來，跟自己的絕望一樣冰冷。
男孩第三次被驚醒，這次沒有等他又發問就被吻上了唇，他也沒有興趣再問。
終於捨得起身的時候，她把自己整理好，也把行李整理好，坐在床沿上看著電腦桌前的他，笑著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男孩大概沒聽清楚，還沒搞清狀況，依然是那句：「怎麼了？」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們不適合。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我的問題，只是我們不適合。
我們不適合，我不是你那個對的人，才讓你始終覺得寂寞。
我們不適合，無論我認出了多少假面騎士，你永遠不想找我看假面騎士。
我們不適合，就算我再怎麼懂你了解你，我永遠找不到你不會睡著的時間跟你說話。
我們不適合，是我還不夠好，不夠好到你覺得我重要。
一想到將來的日子將會是無止盡的彼此折磨，不斷讓你睡著然後暴怒，絕望的冰冷就爬上身，一吋一吋從底涼到頭，然後我要不斷問自己，是不是，我還不夠好？才讓你這麼沒有興趣了解？
一頓吵鬧哭喊，他挽留她要走的戲碼又一次上演，然後這次她真的走了，走出那道門後估狗了車站的路線。
她想，對，他們不適合，從來就不適合。
討厭蘋果牛奶的甜膩，她還是喝她的黑咖啡跟無糖茶。討厭假面騎士帶給她的尷尬，她還是看自己的日劇和美劇。討厭不真實的超能力和世界觀，她還是看自己的ＤＣ小丑蝙蝠俠。討厭視訊拍照，她還是更喜歡去自己的小酒吧和熟識的真朋友好好相處。
他們不適合，無論怎麼做都不夠好，不夠好到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重要。
月台上他傳來了訊息：我們還能見面嗎？
「我說過了，我還是一個姊姊，大家的姐姐，怎麼會不見面？」
她要當回那個大家都知道的身份，那個總是聽著別人煩惱痛苦的姊姊，那個就算被千夫所指也笑懟眾人，脾氣暴躁卻也發爛好心的姊姊，那個總是對底下弟妹說自己就是護短，誰讓你不開心我就讓他一輩子不開心的姊姊。
想起剛在一起時其實自己就說地很明白了，「當一個姊姊最好的地方就是，我可以不用誰回報我什麼，但情人不一樣，我會想要你回應我。」他卻倔強地抱著她，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當你的朋友也好，當你的姐姐也好，當你的什麼都好，別做你的情人就好。
我不夠好，不夠好到，反正也沒有誰覺得我重要，一個姊姊談什麼重要？
是我還不夠好，不夠好到，一個人待著就好。
於是她關上手機，才終於安心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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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s0123d 時間: 2022-05-27 10:19:13 (台灣)
※ 編輯: s0123d 時間: 2022-05-31 12:22:20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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