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MilyYang
作者 標題 愛。母親
時間 2014年06月15日 Sun. PM 03:51:07
「我愛您。」我喃喃對著照片的母親說道。
然後，眼淚如弦線般斷了，一連串珍珠落在照片上。
我，絕不是一個盡責的女兒。
少時，我為自己訂下一個目標──到台灣發展事業，與組員在音樂的舞台上發揮，這也是我的夢想。直至半年前，我與其餘三名成員從香港乘飛機到台灣，臨走前，母親致電給我，溫柔地叮囑我要好好照顧自己，下機後別忘記向她報平安。
然而，到了台灣後，一直為練歌而疲於奔命，今天唱周杰倫的《聽母親的話》，明天唱鄭源的《包容》，喉嚨幾乎乾涸，將遠方的母親的叮囑忘記得一乾二淨。
母親曾對我多麼的溫柔，對我說盡千言萬語，不要待人冷淡、要好歹識人、要保管好自己的財物……這是每位母親都會說的話，我卻只一味地嫌她囉唆。
少時候，父親嗜賭，為了賭博便把我和母親棄置在他的小破屋裏，任由我們自求生計。穿的只得粗衣麻布，布草縕袍，身上短褐，腳下芒鞋，一身襤褸模樣，可果腹的，不過是藜藿之羹，糟糠之食，不是酸黃虀，就是爛豆腐，生活何等艱苦。回想往事，心中不禁一沉。
「格凌，有很多事你不懂，現在你已長大，也該要知道了。母親瞞不了你多久。」母親拍拍我的手背，輕聲問道：「在你心目中，父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我怔了一會兒，除了嗜賭－－並沒有胡亂克扣我的生活費、脾氣暴躁──並沒有對我發脾氣、衣著凌亂──並粗放不羈，並沒有什麼對我不好的地方。
母親聽到我的答案後，搖了搖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定睛看著我說道：「別把他看得太好。」 突然母親變後激動起來：「你小時候他愛賭博，有一次我叫他去買菜，因為我要照顧兩歲的你，過了一個小時，他還沒回來，於是我就帶著你想要去找他，你當時亂跑亂跳，結果就滾下樓梯了。」
我瞪大雙眼，簡直不可置信，因為我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回事。「之後你的右手嚴重骨折，我打算送你去醫院，可是沒有手機，又沒有錢。我只好撕下衣服的一部份替你包紮傷口。」母親雙眼漸漸泛紅。
我的心愈發沉重。
「我只好抱起你，到處找你父親，結果在兩條街以後的天九攤檔找到他，他又拿著我們母女倆的錢去賭牌九了。他雙手只有錢，沒有菜。」母親的眼角泛起淚光。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大叫大嚷，身旁的路人看不過眼就問他，我倆是不是他的妻兒，他竟然說不是。」 想不到，他竟是個這般的人，他竟然這麼無情，難怪我上到中學後對我這麼好，原來只是個面具，而且是個面目可憎的面具……與母親生活了二十多年，原來她一直在受苦，為何她不盡早說出真相，讓我看清這個世界呢？
「格凌，你還會叫他父親嗎？」我這時才正視母親。她已哭得滿臉通紅，還喘著氣。
我躊躇了半晌，心想畢竟我身上仍流著父親的血，不叫他父親實在違反父子之倫，可惜我對他已恨之入骨，就算他再對我怎樣好，我也難以動之以情。
右手摸著照片，看著自己的右手臂，我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悲傷。母親當時緊抱著我，當時那種絕望失落的眼神，當時顫抖無比的聲音，一一刻在我心底。
即使隔著一片海，我也能感受到母親心中的寂寞。淚水就如窗外的雨，下個不停。爸媽決絕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署，遞表的一刻，我便成了單親女孩。
我站在法庭中央，面前的法官等待著我的答案。左邊是一條不知悔改、只懂咬人的蛇，跟隨他我只會成為敗類。右邊是一隻讓我感到受保護的袋鼠，我藏在她懷中感到溫暖。
我不再逃避，不再掙扎，不再反抗，不再變得脆弱，於是我下定決心，用我的餘生報答照顧我多年的至親。想到此處，房間裏出現一絲微弱的光，彷彿照映著我空虛的心靈。
此時此刻，我驚覺自己是那裡惦記母親，照片中我和母親那甜蜜的笑容，瞬間變得清晰。我不會忘記對自己許下的承諾，我知道，母親比夢想更重要。
我撥打母親的電話，接通後，我說了一句：「媽，我下個月回香港。」不為什麼，只因她是我的母親。
不為什麼，只因我愛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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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yYangGeLing楊格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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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Gelin123 時間: 2014-06-15 15: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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