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 ott
作者 ott (寶貝)
標題 械鬥
時間 2012年05月16日 Wed. PM 08:39:08

   
 

http://distance.shu.edu.tw/taiwan/ch12/CH12_SEC02.HTM

第二節 分類械鬥

  早期台灣的開墾皆由漢人自己努力,清政府採消極放任態度。渡台開墾的移民及其後裔,因台灣河川多東西走向,形成天然障礙,南北交通不便,初期仍抱持著原鄉祖籍的認同,難以形成台灣全島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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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分別帶著不同的「原鄉認同」來到台灣的移民及其後裔,由於生存競爭,遂發生磨擦,進而衝突群鬥。其衝突的類別很多,有的是福佬人與客家人鬥;福佬人中,又有漳州人和泉州人的衝突;泉州人中,又有同安人和惠安、南安人火拼;或是某姓和某姓又打起來了;這庄和那庄又拼起來了;不同的樂團也鬥起來了;甚至同職業之間也有火拼。這種群鬥﹐即所謂「分類械鬥」。
         

  分類械鬥的根本原因,除了基於原鄉地域的族群認同之外,最根本的癥結在於經濟因素。初墾時,各籍移民因為地廣人稀,尚能互助合作而相安無事。後來墾地漸小,開始因田地、水利、地租等現實生活利益而起爭執。此外,也有因為職業利益的爭奪而衝突的。爭執衝突一久,嫌隙日深,最後卻連一些偷雞、摸狗、賭博、爭注等小衝突,也會引發成大械鬥,甚至還有因婚外情而起械鬥的。


[圖]
 
勸中壟和睦碑
圖為立於苗栗縣竹南鎮中港慈裕宮的勸中壟和睦碑,其目的在勸告並禁止分類械鬥,這也反映了清治時期台灣分類械鬥層出不窮。
資料來源:李筱峰,《台灣史100件大事》,台北:玉山社,1999年。
	
	
	

	

【勸中壟和睦碑】
	
 
	
 
	
 
  清據台灣的211年間,台灣社會發生過比較大規模的分類械鬥有60餘次。其中以閩客械鬥漳泉械鬥最為常見。閩客械鬥又稱為閩粵械鬥,這是因為一般概稱福佬人為福建人,客家人為廣東人的緣故,但必須注意的是,其實客家人的原鄉不全然是在廣東,像是福建的汀州府就有不少客家人,俗稱「汀州客」,並且還有他們自己的祖籍神,漳州的詔安縣也有不少「詔安客」移民來台;而福佬人的原鄉也不全然在福建,廣東的潮州府亦有不少福佬人移居來台。閩客械鬥最初多發生在南部的高屏地區,這可能是因為當地的客家人朱一貴事件時,即能結合成強有力的武裝團練組織─六堆,在閩客械鬥中屢占上風之故,因此福佬人只有不分漳、泉,團結一致才能對抗客家人。其他較大規模的閩客械鬥包括在道光年間以前,台北盆地也經歷多次的閩客械鬥,後來,客家人選擇搬出台北盆地遷往桃竹苗地區住居;1797年,吳沙死後因土地分配問題爆發噶瑪蘭地區的漳、泉、客三籍的大械鬥;1844年,的彰化地區發生的漳州人與客家人械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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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堆振豐柵門
清朝時期,六堆客家人與鄰近的福佬人時常爆發械鬥,甚至連槍砲都作為械鬥的武器,而在六堆村落的邊緣地帶,常可見到柵門的設置,其功能即為防止福佬人入侵尋釁,圖為位於屏東縣內埔鄉振豐村的柵門,目前是國家三級古蹟。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六堆振豐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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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堆茄苳柵門
位於屏東縣佳冬鄉的六堆柵門。
資料來源:內政部,《台閩地區第三級古蹟檔案圖說》。

	
	
	

	

【六堆茄苳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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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堆建功柵門
位於屏東縣新埤鄉建功村的六堆柵門。
資料來源:內政部,《台閩地區第三級古蹟檔案圖說》。
	

	
	
	

	

【六堆建功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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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堆天后宮
位於屏東縣內埔鄉內埔村的六堆天后宮,為六堆客家人的信仰中心,在清朝時期發生閩粵械鬥時,也是六堆客家人的指揮中心。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六堆天后宮】
	
	
	
	

	
 
[圖]
 
	

	
六堆位置圖
「六堆」是南部客家人的自衛團練自治組織,所謂六堆,大致是包括前堆(今屏東縣麟洛、長治鄉)、後堆(今屏東縣內埔鄉)、左堆(今屏東縣新埤、佳冬鄉)、右堆(今屏東縣高樹鄉和高雄縣美濃鎮)、中堆(今屏東縣竹田鄉)、先鋒堆(今屏東縣萬巒鄉)。六堆名稱到現代,已經成為南部客家人的代稱。
資料來源:內政部,《台閩地區第三級古蹟檔案圖說》。

	
	
	

	

【六堆位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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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治時期福佬人與客家人分布相關位置圖
資料來源:周婉窈,《台灣歷史圖說》。

	
	
	

	

【日治時期福佬人與客家人分布相關位置圖】
	

	
	
	
	

	


	

	
	
	

	

【六堆天后宮】
	
 
  漳泉械鬥常發生於福佬人勢力強盛的地區,如道光年間,住在台北盆地的客家人遷移到桃竹苗地區之後,漳、泉就開始械鬥,其中包括1825年士林的漳泉械鬥,當地的漳州人被打敗後,甚至躲到芝山巖的惠濟宮一度斷水斷糧;1853年,大坪林(今新店市)的泉州人襲擊安坑(今新店市)的漳州人,並焚燬當地的開漳聖王廟─太平宮,兩方的爭鬥到幾年之後才算平息;1859年9月,以艋舺(今萬華)的泉州人為首,淡水河岸的新莊、港仔嘴(今板橋市江翠地區)、和尚州(今蘆洲)、加蚋仔(今萬華東園地區)等地的泉州人相繼參與,和居住在枋寮(今板橋市)、土城、士林等地的漳州人發生慘烈火拼,加蚋仔庄被毀,板橋林家的林維讓位平息多次的械鬥所造成的宿怨,乃捐資成立「大觀書社」(後改稱「大觀義學」),集兩籍人士會之,課以詩文,並供應食宿所需,才使漳泉二府人士逐漸化干戈為玉帛。有時候,漳泉械鬥也會有多角關係的演出,如乾隆年間的彰化地區的漳泉械鬥,由於漳州人鬥不過泉州人,乃轉而結合客家人與泉州人繼續互鬥;嘉慶年間的噶瑪蘭地區的漳泉械鬥,則由於泉州人與爭不過漳州人土地,於是再結合客家人、原住民與漳州人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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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山岩同歸所
械鬥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圖為位於芝山岩上的同歸所,其中收埋了台北士林地區漳、泉械鬥中漳籍和泉籍的罹難者。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芝山岩同歸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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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山岩隘門
芝山岩隘門為1848年漳州人所建,為清朝時期台北盆地頻繁漳泉械鬥下的產物,牆上還設有槍孔。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芝山岩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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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山岩隘門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芝山岩隘門】
	
 
  同府之間縣與縣的爭鬥,最著名的就是發生於1853年艋舺的「頂下郊拼」。械鬥之緣由,在於因為爭奪淡水河上主要商業碼頭的利益,碼頭力伕發生了口角,最後引發八甲街(現今萬華桂林路老松國小一帶)的泉州籍同安人聯合漳州人(同屬「下郊」)攻擊同屬泉州籍的三邑人(惠安、南安、晉江三籍人,屬「頂郊」)之械鬥。最後同安人失敗,在林佑藻領導下,由八甲街帶著他們的神祇霞海城隍爺北逃到大稻埕,重新建立新市街及霞海城隍廟。不久,在新莊也發生兩次分類械鬥,當地的同安人也移民至大稻埕投靠同鄉。這些同安人可說是因禍得福,大稻埕在台灣開港之後,因茶葉加工而發達,最後竟超越艋舺成為台北第一聚落,這一部分將留待第14章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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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稻埕霞海城隍廟
霞海城隍廟是原居於艋舺地區泉州同安人的守護神,原本建於今老松國小一帶。1853年的「頂下郊拼」,戰敗的同安人匆匆帶著他們的霞海城隍爺逃到漫無人煙的大稻埕建立聚落,霞海城隍廟也改遷至今大同區迪化街的現址,目前仍為大稻埕同安人的信仰中心。
資料來源:莊天賜攝影。
	
	
	

	

【大稻埕霞海城隍廟】
	
 
	
 
	
 
  除此之外,異姓間的械鬥也頗為常見,這類械鬥,以發生於1860年代(同治初年)的西螺三姓械鬥規模最大。在今天濁水溪南岸雲林縣境內的西螺、二崙、崙背等三個鄉鎮一帶,分佈有廖姓、李姓、鍾姓村莊。其中李姓、鍾姓分佈於今天崙背及二崙鄉一帶,人丁昌盛,財勢較大,素以大姓自豪。而分佈於西螺的廖姓村落,貧農較多,平日節儉樸素,每逢迎神賽會,均不鋪張,卻常遭李姓、鍾姓村民恥笑挖苦
          。事件的發生﹐起因於有李姓的村民李龍溪的兒子,放馬偷吃附近廖姓村民廖雀的稻子,廖雀的兒子一氣之下,以鐮刀殺傷李龍溪的馬,李龍溪遂將廖雀的兒子綁去,挖掉其眼睛,並且遇到廖姓村民,就藉故生事,欺負廖姓村民。廖雀不甘示弱,也將李龍溪的兒子綁來,也挖掉其眼睛。鍾姓族中有一武秀才,是李龍溪的姻親,據報後聲明要替他外甥復仇,乃糾集族人來助李龍溪,合攻廖雀。廖雀挺身而出與李姓﹑鍾姓對抗,戰火逐漸延及西螺全街的廖姓,連袂起來對抗鍾、李二姓。戰火愈打愈烈,雙方都設有砲台對壘。當戰火初啟時,廖雀一面抵抗,一面向彰化縣抗告李龍溪擁鍾械鬥,要求派兵鎮壓,但縣府看雙方聲勢浩大,卻裹足不前。這次械鬥,前後經過三年,殺人毀莊,最後鍾、李戰敗,縣府才派兵逮捕李龍溪,將之就地正法。廖雀也同遭追究,亦被處死刑。

   有句諺語說:「蔡抵蔡,神主摃摃破;陳抵陳,舉刀仔相殘」,有時遇到利害衝突時,即使是同姓宗親也會互鬥。另外同業不同的團體也會械鬥,如1815年,台灣縣府城大西門外(今台南市西區水仙宮附近)的挑伕,因畫分地盤,包攬挑貨工作,互爭利益引發械鬥;1830年8月,噶瑪蘭地區的挑伕為爭生意,引發兩家伕行械鬥;同樣在宜蘭地區,同屬北管樂團的西皮、福祿,因唱腔風格不同也發生多次大大小小的械鬥,直到戰後仇恨方得稍解。從這裡可以看出分類械鬥的類型真是不一而足。
         

   清代台灣社會的分類械鬥如此頻仍,有人以台灣俗話「台灣人放尿攪沙勿會結堆」,來表示台灣人不知團結。然則當時的住民果真不知「團結」嗎?如果觀察爭鬥的雙方,其實可以發現他們各自的內部是相當團結的,原來,這不是「團結與否」的問題,而是「身分認同」的問題。因為他們所認同的,僅限於自我族群、原鄉地緣、宗姓血緣,或地方村莊等而已,還沒有形成台灣的整體意識。所以,以「台灣人放尿攪沙勿會結堆」來敘述他們,並不貼切,因為他們還未有「台灣人」的感覺。
         

  械鬥與民變都是造成清代社會不安的因素之一,與民變不同的是,民變是民對抗官,械鬥則是民與民之間互鬥。但民變與械鬥並非全然互不相干,像是三大民變皆無不夾雜了大規模的械鬥在其中。有趣的是,當械鬥發生之時,平時護佑己身的祖籍神,突然可以搖身變為「戰神」,形成信徒在人間鬥力,神明在天上鬥法的情形。
         

  大規模的分類械鬥過後,往往面臨的是社會的再整合,有些群體因而搬離原居地去尋求另外一個新天地,這類的群體流動可算是十分頻繁。因此,有人解釋目前泉州人多分佈最好的濱海平原,漳州人多居於次好的內陸平原,客家人多分佈於較差的丘陵台地,是因為泉州人先來,漳州人次來,客家人最晚到之故;或是也有人認為泉州、漳州、客家人因為在大陸原鄉就分別住在海岸、內陸平原,及丘陵,因此他們渡台時,也依照大陸原鄉的生活方式在台居住。這兩種說法,事實上都忽略了清代分類械鬥後社會再整合的一面。
         

  除了械鬥過後造成的群體流動之外,也有些弱勢群體,可能選擇留在原居地,久而久之,最後逐漸被強勢群體同化,而忘了自身的群體意識。這樣的情形,如果是客家人被福佬人同化,一般稱之為「福佬客」;如果是福佬人被客家人同化,則可稱之為「客福佬」。其中以前者的情形較為常見,像是現在的彰化、雲林一帶,就有很多的「福佬客」。
         

   清代台灣社會的分類械鬥,一直到末期才漸趨平息,械鬥平息的原因有以下數端:其一,漢移民的祖籍原鄉的認同在相傳數代之後必然逐漸淡化,誠如台灣俗諺說的:「金門不認同安,台灣不認唐山」,移民的後代不再是移民﹐而都逐漸本土化,使得械鬥的「分類」基礎逐漸模糊,對上一代或上兩代的恩怨漸漸淡化而不感興趣。其二,新的移民不斷進入台灣,使得原先互相對立舊移民之間的衝突,因面對共同的挑戰而淡化,雖然也可能產生新舊移民之間的新對立,不過這種衝突,最後仍是以相同的模式趨於淡化。或者因為新的統治者日本來了,也讓「分類」的雙方因共同面臨新的外來力量,產生相近或相同的命運共同感,而減少對立。其三,到了日治時代,因為全島交通網絡的形成而逐漸產生全島一體的台灣意識,過去閩客漳泉的分類,縱使在一些人的心中仍有陰影,也很難浮出檯面形成械鬥,更何況日本近代式的政府組織、行政系統、司法機關,與警察機構的建立,豈能容許過去那些「仙拼仙,拼死猴齊天」的亂無章法的械鬥繼續存在下去?



 
 









[圖]
 








※ 編輯: ott 時間: 2017-05-22 10: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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