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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bake
作者 bake088 (ba.)
標題 〈尚書好孕〉 By 堰橋  
時間 2012年08月13日 Mon. PM 12:17:11


2012.08.05

〈尚書好孕〉 By 堰橋



  文案:

  一個現代女強人到了古代變裝成了一個古代偽男強人!
  堰橋小白看太多了,所以決定自己開篇寫一篇小白中的戰鬥文。
  這是言情文,堰橋不寫耽美!基調是有點搞笑,有點溫馨,基本無虐。
  寫宮裡的生活,但是咱寫不出強悍的宮鬥。
  很多人說我的簡介不成樣子。嘿嘿!
  那就放一段男女主的對話撐撐場面
  這是楠竹搞清楚女主性別後,不理解女主為什麼不肯早跟他說明,害他糾結。
  阿帆:我從小被當做男兒養大的,我若嫁了你,不管做妃子還是皇后,
  只要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覺得頭上綠雲罩頂了!
  梁璋:你可以要求我一心一意,但是你不能把我當成你媳婦兒!
 

  第一章:皇上是斷袖

  已經過了正午,西市門外的這家小麵館人已經不那麼多了。老闆娘見我走進店堂只問一句:“小哥兒,好些天不來了?”
  “恩,家裡有些事情出了趟遠門!”我答。這兩年常來吃面,雖然不互通姓名,臉卻是已經熟得不得了了。
  “和你常來的那個小相公呢?”
  “他回家閉門讀書,準備明年春闈呢!”
  “哦!那小相公一看就是舉人老爺的料!老規矩?”她問
  “恩!”我應了聲,轉身坐進了靠窗臨河的一個位置。
  “三號,燜肉面加個蛋,多放點蒜葉!”
  這是一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老店鋪,小小的鋪子裡就擺了六張八仙桌。店鋪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老闆在灶間下面,挑起一筷面,順滑有型的團在湯碗裡,澆上紅湯,夾上一塊燜肉,塞進面底,撒上點點嫩綠的蒜葉,旁邊配上一個滷蛋,動作一氣呵成,絕無半分滯緩。面推出窗口,老闆娘端到我面前。我用筷子挑鬆麵團,剛開團在中間被面湯圍繞的面,展開鋪滿了整個碗,一朵朵的油花泛了上來。咬上一筷面,喝下一口湯,是冬日裡最為愜意的事情。
  “皇上親征已經兩個月了,聽說所向披靡,無人能敵!”旁邊桌子三個客人的話傳到我耳朵裡。
  “恩,咱們皇上可是真龍天子,那卡察的那群叛賊見了咱皇上只能繳械投降!……”
  聽著他們那些仰慕的失實的話。我在心裡搖了搖頭,捷報雖然頻傳,但是也是艱險異常,那卡察人驍勇善戰,其首領伊東又狡猾多智。這兩個月,夜裡哪怕是風大了,吹斷了一根樹枝掉在屋檐上的聲音都能把我驚醒。直到今天早上看了戰報,我方才有心思來吃碗面。不過,民間這樣的聲音還是反映了民眾的信心的,正面的聲音對戰爭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
  “當今聖上,真真是神勇非凡!您老可聽說這樣一件密事?”那穿藍色粗布上衣的中年漢子壓低了洪亮的嗓門對坐在他對過的那位說,可惜的是,任地他怎麼壓低,那聲音還是傳到我耳朵裡。當今的密事?
  “聽說聖上出征前夜與小陳大人激戰了一夜!小陳大人出乾元殿的時候雙手扶腰而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好咬了了半個蛋。蛋黃一口吞進了喉嚨,食管被這句凶猛的話給嚇的收縮了起來,這蛋黃就這麼卡到了。噎得我半死,狠拍胸脯順氣兒,店鋪裡剩下的客人全部將眼光投向我。
  “這個小夥子,眉清目秀的,吃起東西來怎麼那麼著急又沒人搶的。”那桌上又來一句。
  這話讓我的臉刷得紅透到了耳朵尖。
  “您別說了,人家小夥子臉皮兒薄,被您這麼一說臉都紅成這般摸樣了!”
  他那廂話才出口,我也來不及窘了。蛋黃是下去了,開始打嗝了。老闆娘端了杯茶來,我喝下了一口,總算是順了口氣。
  “老哥,你說的小陳大人,莫不是?”他們又開始轉到剛才的話題了。那聲音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奈何,奈何,我的耳朵練功的這些年來著實好使了些,這聲音硬生生的鑽進了我的耳朵。我繼續喝水,順氣。
  “正是,一門兩尚書的戶部尚書陳帆梓,陳大人!”
  “小陳大人的姐姐不是當今的皇后娘娘嗎?”
  “可不是嗎,就是那小陳大人和皇上那個了,所以娘娘氣的跑到了五百里外的濯州行宮,兩年多都不歸了!”那人說完這話,我覺得有道眼光向我這裡射來。我不由的心一驚,做賊心虛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長得像那個小哥那般俊俏,換了我,即是斷上一回袖又何如?”
  聽不下去了,他們開始研究斷袖有多少種姿勢了!我,我……實在坐不下去了……即便是那塊燜肉是何等的香酥軟爛,我也是吃不下去了。
  出門將幾個銅錢放在老闆娘的櫃檯上的盒子裡。老闆娘轉身問我:“小哥,今日怎地只吃了半碗?”
  “胃不適,老闆娘,我過兩天再來!”說完,我快步走出店鋪。
  這西市大街是個熱鬧的所在,下午販賣蔬菜的小攤販已經回去了。只剩下一些滷味、點心和農業用具的鋪子,兩邊的道路寬敞不少。走到前面的包子鋪,要了兩個肉包子塞進肚子裡。總算是舒坦了。
  轉了兩條街,就進了我平時落腳的那座兩進的小宅子。將身上的細棉布衫換下,鴨蛋青的雲紋提花暗緞棉袍上身,玉帶一圍。
  “三爺,坐下,婢子幫您換簪上冠!”碧玉常年服侍我,將我按坐在椅子裡。
  幫我打點完了之後,我站起身來。碧玉上下審視了一下,似乎頗覺滿意,再拿了一塊龍紋羊脂白玉壁墜在我腰間。我是認可人靠衣裝的,這服裝襯託人的氣勢。我將剛才一直微微上揚的嘴角一收。立刻將剛才那個溫和靦腆的小秀才模樣轉換成了清雋貴雅少年尚書。
  步出房門,同碧玉上了馬車。碧玉塞給我一個手爐。說實在的,我對這個玩意兒真的沒啥好感不過據說冬日流行,京城達官貴人人手一個,我也就摸一個算了。
  回了陳府,去了母親屋裡請了安。當看到她臉上綜合了憤怒、幽怨、憐惜、心痛、不甘等等的表情,最後被壓抑、忍耐所取代的時候。我表示從小秀才轉換成少年公卿木有壓力。我出門的時候還聽見悶聲的“咚,咚,咚!”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哎,母親大人這已經砸了幾個手爐了。表演要道具,但是也要注意成本。
  回到自個兒的院子,進了書房。翡翠拿過來一封信,我擺了擺手示意她去除並且把門給關上。挑開信封。這個人給我寫信基本上是標準格式。
  第一段豪情,寫的是遊記。他活了這麼多年,除了求學棲霞書院那會,跑了點地方以外,其餘的時候出京城的次數多不過一隻手。是以出趟遠門,巴拉巴拉的每次都能扯上一堆。從高山古道到丹霞地貌都能說上幾百字。這是去打仗還是去旅遊。說起這個我不免想起了,剛才麵館裡他們說他厲害的和我整晚浮沉。天曉得,那天晚上,他就像個要去秋游的小學生興奮的睡不著覺。被我說了,明天你想讓萬千將士看到你黑著兩個眼圈,一副酒色傷身的樣子呢?還是讓他們看見你俾睨天下的英姿?隨後給了他一碗安神湯,一夜好夢。第二天,自然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帶兵出發了。
  第二段,通常是抒情小敘。講些兵營裡的趣事什麼的。這個阿兵哥想媳婦了,那個小士官打架了什麼的。
  最後一段,哎,那就兩個字色情。上一次寫的什麼?說他想我了,想的半夜睡不著覺。起身挑燈,半夜自擼。擼的放了才睡了個安穩覺。我回了他一封信跟他好言相勸。這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會灰飛煙滅的。保重龍體要緊。
  今天的信裡,剛開始說了大漠風光,海市蜃樓。早上,兵部來的戰報不是說把伊東的兒子和主力部隊都咔嚓了麼他怎麼會跑沙漠裡去了。等下要跟他說一下,叫他盡快回來。伊東逃了就逃了,也翻不出什麼浪來的。上輩子記憶裡,美國抓拉登抓了十年才將他擊斃。那個世界,無論是武器還是通訊手段都先進成那樣了尚且花了那麼些年才處理掉。只要主力都切了,安穩了就好。自己沒必要去做這個事,他這樣親自進沙漠不是成心讓我揪心麼?海市蜃樓是那麼好看的嗎?
  接下去是說他在訓練一隻燕隼,回來的時候帶給我玩兒。看著他說起這個我的心又放進胸口裡。還說伊東有兩隻海東青,他已經抓了一隻。不過那東西太掘,不好訓。就改抓了一隻小巧的燕隼。伊東的海東青抓住了,伊東就不遠了。也是,拉登那是恐怖分子。當年,薩達姆和卡扎菲也都是一下都抓牢的。我想的太多了!
  後面他就開始說了,思念我都入骨了,想念我的笑,想念我的味道。這個味道可不是辛曉琪歌詞裡白襪子或者淡淡的煙草味道。而是說想念含著新剝雞頭米的清香。恨當初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從我這裡拿個貼身物件,可以睹物思人。這人啊,坐在金殿上的時候,我總覺得他那臉上是掛了一層漿的,板正的沒有絲毫表情,你說對著我怎麼就能這樣呢?
  這可為難我了,要是換做前世呢,那就簡單了。準備一個快遞信封,婉約點的話,封進去的就是一張噴上Dior的真我,然後上面用涂滿口紅的脣印上一個紅脣的紙巾。豪放點呢,封一條直接從洗衣籃裡拉出的待洗的T字褲。可我好歹在這個世界生活了近二十年,無論是婉約派,還是豪放派都已經不是現在的我能做的出來的了。
  這些年為了不讓人說我娘娘腔腔,我這屋子裡別說熏香了,連檀香木的傢具都不許人擺的。上上下下找了個遍,沒挖出一個可以聊表寸心的東西來。
  外面傳來叩門聲!我將信收了起來放進匣子裡後說了聲:“進來!”
  翡翠端著碗,進來說:“三爺,喝藥!”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我看著黑魆魆的一碗藥,本來不飽的肚子突然有東西要翻滾出來了。
  “爺,趁熱喝了!”翡翠深褐色的美眸含情脈脈的凝視著我。
  我端起碗做壯士斷腕狀,一口氣灌下。翡翠順手給我一個蜜餞讓我去去嘴裡的藥味。
  藥味!對,藥味!
  “翡翠,包藥的紙可曾丟掉?給爺取一張來!”
  “不曉得,要找找了!這東西有甚用?”翡翠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說實話我一直把握不好似笑非笑這個狀態。我一直覺得,但凡如我這般少年登高位的英俊小生,似笑非笑是必定要掌握的一門技巧。但是,每次我展現這個表情的話,那幾個看我的眼神總是會更顯得驚異。
  過了一小會兒,我嘴巴裡的苦味尚未被蜜餞的甜味驅逐出去的時候。翡翠往我桌上扔了一團黃褐色的紙頭。我慢慢展開,背面還有皇家御用寶號濟善堂的字樣。淡淡的藥香縈繞於紙間。
  我將紙頭鋪平,用小楷寫下四個字:“我懷孕了!”

  第二章:很久的以前

  我懷孕了!
  首先,得問一下,我是誰?
  公開的信息是,當朝戶部尚書陳帆梓。太子伴讀出身,後任翰林苑修撰,泉州知府,戶部侍郎,前年調任戶部尚書。工部尚書唯一的庶子,當今皇后的庶弟,當今陛下的小舅子,排行老三。有人叫我陳三爺,也有人叫我陳三兒,還有人叫我陳小三,皇上叫我阿帆。
  市井傳言是這樣的,工部尚書老陳大人懼內的厲害,膝下三子一女,除了小陳大人以外全是嫡出的。當年,老陳大人還是小年輕的時候,外放同知。認識了小陳大人的娘,珠胎暗結有了小陳大人。置了外室,後來被陳夫人劉氏知道以後,陳夫人逼死了小陳大人的娘。帶了小陳大人回來。小陳大人也是幸虧被當時的太子看重,選為伴讀,才逃出了劉氏的毒手。是以小陳大人心裡扭曲,長大後跟皇上搞起了斷袖。還挑撥皇上選了劉氏最為疼愛的么女,陳氏涵紫為後。皇上大婚當日,皇上未進新房,直接和留宿宮中的小陳大人恩愛去了。皇后知道後銀牙咬碎,一氣之下跑去了濯州行宮。當然,也有一說是被皇上攆去行宮的。
  皇宮裡沒有個太后啥啥的來管管?當年,太后還是皇后的時候,先皇后生父孫國丈權傾朝野。先帝大行之前,賜死了孫國丈。當今皇上登基後是楚王攝政的。如果當今皇上還有誰能勸勸的話,那只有皇叔楚王和皇嬸楚王妃。可楚王自從還政於當今後和王妃遊歷天下去了,誰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了。
  御史大夫是擺設,沒有人勸諫一下皇上?要勸諫是要證據。小陳大人政績卓越這是滿朝不爭的事實。
  是以一切貌似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事情就這麼……
  問我怎麼成了被搞大了肚子的尚書的?難道這篇是重口味的男男生子文?那大家也放心好了。寫這個文的那個什麼橋的,是個三十多歲高齡的,看了二十來年小白文的白領。接受度很高,但是此人看見耽美就繞道走。所以這是言情小白文。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就一言難盡了,故事要從頭說起。反正已經從頭了,就讓我從我上輩子開始說起吧!
  上輩子,我的父母是當年隨軍工企業內遷的技術人員。我父親是個設計人員,而我母親做材料分析的。我還有一個哥哥大專畢業後也進了父母的單位。我大學考回了父母的老家S市,HL大學是所知名的理工科院校。我所讀的是動力工程及過程機械專業。讀這個專業是想著如果實在畢業沒人要我,爸媽的單位也用得上。
  那是大四的下學期,我即將畢業。我茫茫然的找工作,女生理科。叫我去做文秘一類的我又不樂意,但是很多單位工程部都不願意要女的,我找工作成了個難題。沒想到人生何處不狗血,我居然如鄧文迪遇見默克多一般,飛機上遇見了我職場中的導師William,William一手把我帶進全球知名企業GT,香港的梁鳳儀女士說過,勤+緣=成功。我應該就是這樣的,認真肯幹,加上悟性極強,幾年的時間裡從一個助理一直升任為GT亞太區的銷售與市場的總監。
  高薪,高學歷,高收入的女性最容易成什麼?剩女!記得有一次公司裡進行一個全球的中高層女性經理人的培訓。大家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要求分享一個秘密。
  很多人分享的是,自己家裡有條小狗。自己喜歡吃。等等一些東西!
  我當時纖細高挑的身段包裹在香奈兒的及膝連衣裙中,站起來的時候挺了挺胸。推了一推鼻梁上的紫紅色紀梵希的眼鏡。視線環繞整個會場一周,確定每個人都照顧到以後,緩緩開口:“我要分享的秘密是,我之前是個男人!”
  此話一出,即便是全球各種膚色的女性的匯集的會場都能傳來低低的,驚異的:“WOW!”所有人都全部對我行注目禮,貌似想從我的小蠻腰向上到C Cup的胸部直至我那張經過精心化妝過的臉,找出男人的痕跡。這一世對於我來說這僅僅是一個玩笑,而下一世卻是我的前半生和後半生的真實經歷。
  我笑著對大家說:“這是個玩笑,我叫Grace Ma,來自GT亞太區。在GT已經快十年了。拿個真的秘密出來!我是個剩女……”之後我就Balabala跟那群老外女人解釋剩女的意思,原本兩分鐘的自我介紹,最後搞了二十分鐘,被培訓師叫停才作罷。是的,我認真踏實,但是有時候又有一點點的肆意與不羈。
  之後,這段視頻傳遍了GT的內網,乃至於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常有未婚男同事,不管是在世界那個角落的,來申請我男朋友一職。
  甚至,William都開玩笑說要做我Boy Friend。我跟他說,在他上任我BF之前,必須剃光他那一胸自以為可以提升荷爾蒙含量的胸毛,我對這個不能適應,感覺那是抱個大猩猩。這話一出William連說我太可怕了。這當然不是我真心的想法。在我心裡William就是我的長輩,他一路帶我過來,跟他在一起,我會有猥褻師長的感覺。
  在GT我一方面的確是上面有人,另一方面也是業績說話。上上下下游刃有餘,家裡除了父母偶爾催催解決終身大事以外,實在是事事順心。
  其實,我之前是有男友的。大學同學,高分子材料專業的,他之後讀了博士進了研究所。交往了前後巴年之久。最後,他跟我說找到了喜歡的人,他們研究所裡的一個小姑娘,青春可愛。我自認為自己還不老,但是這些年的歷練,可愛兩個字已經離我遙遠了。
  穿來這裡的前一日,我因為公司裡的一張特許證書快過期了。而負責處理這一塊的人的失誤導致這件事情非常棘手,而我人面比較廣,所以,通過關係搭到了李局這條線。
  那天,我叫上了我們質量體系負責的那位新來的經理和那位李局吃了一頓飯。飯局上,酒過三巡,總會說些葷的素的笑話。到後來我們那位錢經理已經能夠和李局稱兄道妹了。
  “錢經理!”李局對著Lucy錢醉眼朦朧的說。
  “你叫我什麼,你這太見外了!”Lucy嗔怪道。
  “曉露妹!”李局親熱的叫著,一邊挪動椅子貼近Lucy,抓住了Lucy的手摸了起來。
  Lucy站起來,又給李局滿上。我也上前勸,他們都跟我說這個李局是個酒鬼,只要酒桌上伺候好了,一切就好說了。
  李局眼睛紅紅的看著Lucy,不喝。Lucy定定地盯著他,然後上去拍拍他的手說:“哥哥!兩杯?”
  “好!”李局悶下了兩杯後,手伸了過來,摸住我的手臂說:“妹子來幹了!”
  “乾!”我替他倒上後,自己也倒上。
  眼看著都喝了七葷八素了,Lucy還扒著李局的手說:“哥哥,你說,咱的證書什麼時候下來?”
  “妹子們的事情,我一定幫,一定幫!”
  即便是喝了這麼多,其實,誰的心裡都是明鏡似的。
  我結了帳,拖著他們出了門。
  在出租車上,李局一路拉著我的手,“妹子,妹子!”的叫。
  送走了李局,我和Lucy在回酒店路上。討論了處理的措施,就是挪一部分產品的檢測給李局的朋友單位。作為一家美國公司,GT受美國法律的約束。之前某公司的被指違反《反海外腐敗法》處以十幾億美金的罰款。是以GT在這方面的管控是很嚴的,請客吃飯送禮,控制的很嚴格。
  不過好在GT有很多產品是獨一無二的,即便是帶款提貨也要排上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所以,這裡面有些彈性就成了和客戶以及一些部門大家便宜行事的方式了。高個兩三個點的檢測費用,這還成什麼問題嗎?
  這件事情這麼處理了,也就算過去了。
  我預定了一家溫泉酒店,回房間開了筆記本,將剛才手機上無法處理的Mail弄完。整個人覺得很累了。我們是今天早上的班機從S市趕過來的,下飛機了後,我還去了當地的辦事處,跟同事們見了一面,加上晚上這頓晚飯。一整天十幾個小時沒停頓過。我本身有偏頭痛的老毛病,這個時候腦袋已經有點突突地跳了起來。房間裡有一個小型的溫泉浴池,我泡了進去。溫暖的水流衝擊在身上的感覺,讓人不由的放鬆……

  第三章:傻孩子

  溫熱、柔軟而富有彈性,如果不是近乎窒息的話,這幾個盤旋在我腦海的詞語是非常美妙的。我快被悶死了,我使勁的推。推不動後,手開始亂抓,如溺水的人想抓取浮木一般。
  一下子,新鮮空氣進入我鼻腔,世上最幸福的莫過於此刻了。
  “大姑娘的手勁可真大,把奴家的胸都抓出血痕來了!”一個女聲在我極近處響起,伴隨著她的笑聲,我的身體震動的厲害。
  我使勁掙開眼睛,貼著我的臉的是大片白白的肉,我腦袋動了動,嘴巴被一個一樣的東西擱住了。那是一個紫褐色的突起,旁邊也是褐色的一小塊。
  “紫兒,餓了吧,快吃奶奶!”另外一個軟糯的聲音加入進來。
  吃奶!乳房——!我使勁睜大眼睛往上看,一張巨大的粉白的大餅臉出現在眼前。
  我閉眼,這是噩夢了!沒關係!睡覺吧!醒了就好了,快睡吧!明天早上十點要回B市的。
  我努力讓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小傢伙,怎麼還沒吃就睡了!”這個聲音傳入裝睡中的我的耳朵,然後我感覺有隻滑嫩的手在拉扯我的面皮。
  不睬他,我在做夢!我在做夢!不對,我好像在泡溫泉啊?我得起來搽了,睡床上去。
  我猛然想坐起來,但是這個身體好像不是我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坐起來!
  “姑娘睡覺都不踏實,還亂動!”我的身體被前後搖擺起來。聽著那個女聲哼哼唧唧的聲音,我只能再次睜開眼睛,晃過來晃過去之後,我被放進了一個地方。總算舒服點了,我想。
  再晃下去我要吐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不過接著貌似有開始晃了,這是的嬰兒床。
  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大紅的布偶老虎,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真實不知所謂。
  就這樣眼睛睜著,我看到了上面的衡量。我看到了大餅臉的奶娘頭上包著塊布,插了根銀白色的簪子。
  我看到了圓嘟嘟的號稱“娘”的年輕女子,嘴巴微微翹起,兩隻眼睛大大的,閃閃的。真是個可愛的電眼美眉。
  還有瘦的胖的,美女若干。不可控地“噗!”一聲。我覺得身下一熱,一股味道出來。我突然很想死了!難受地扭動起來。
  “哦!我家姑娘是個愛乾淨的姑娘!秋思!來給大姑娘換尿布!”
  我以為在夢裡可以不餓,但是,我時常會餓。迫於無奈,我只能喝那帶著腥味的奶,每次我嘬這那個紫褐色的葡萄的時候,我會把臉埋進那團軟肉了,希望自己快點窒息,也許夢就會醒了。當然,每次被自己悶的快死的時候,我還是會側過頭來呼吸一口空氣。
  剛開始的幾天,我在腦子裡想著最近要做的幾個項目,想著等下醒了。要給誰,誰去個郵件。讓他們告知一下進程。還有巴西那個工廠經理昨天在那裡抱怨說材質特殊貨期延長三個月,這不是要死人的麼?客戶的項目拖上三個月,那損失就巨大了。實在不行,叫小姑娘幫我訂張機票,要去那裡跑一趟。哎,我簽證過期了沒有……
  從一件事情轉到另外一件事情。直到我回憶完了我衣櫃裡的衣服,鞋櫃裡的鞋子以及馬桶裡的藍潔靈,我的夢還是沒醒。
  我睜開眼睛看房梁,閉上眼睛睡覺。如果被抱出去,我就看天空,天上太陽公公對著我,我就看旁邊的花花草草。
  我見到了“爹”,見到了“大哥”、“二哥”。見了很多很多人,但是,我想這不是真的。
  我想要個陀螺,我想把它轉起來……
  從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到早上出門,抱著我的丫頭都會打傘。這夢裡也有春夏秋冬麼?我其實已經想到了,大概我是穿越了。但是,我總不願意承認。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如盜夢空間一般,生活在一個自己編織的夢裡。不過,我內心何時嚮往嬰兒般的生活了?
  我吃的少,從來不哭,我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漸漸地丫鬟裡面有人開始說:“大姑娘莫不是?是個傻子?”
  她們開始不逗我了,除了我那個爹娘和大哥二哥抱我的時候依然會親我,摸我意外,其他人。餵了我,就把我扔在一邊。反正我也不會動的。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個白鬍子的老頭過來,拉著我的手把脈。翻翻我的眼皮,看看我的嘴巴。
  “小姐,是否摔過?”他說。
  “沒有,我家裡照看姑娘都是極小心的!”
  “小姐是什麼時候這樣的?”
  “三個月前吧!”
  “是否受過什麼驚嚇?”
  “沒有……”
  “那就是天生的痴兒了!”
  我的傻被證實了!只有娘常常抱著我,對著我掉眼淚。她原本大大的眼睛,嵌在已然消瘦的臉上,更大了。我突然有些不忍了,伸手上前去抹掉眼角的淚珠。
  “我家紫兒不傻的,對不對?”她盯著我問,我被她問的心虛了,轉頭過去了。
  為了證明我不傻,娘一直陸續找不同的大夫給我看,反正結論都是天生痴傻。傻孩子不都是容易胖麼?我娘一直是有個疑問的。關於這個疑問大夫們都答不上來。
  我還多了一個愛好,就是睡覺。睡著的時候可以夢見一些東西,比如我端著我的咖啡杯,從我十七樓的辦公室往下看,可以望見來來往往的車流。又比如,我可以夢見我的帶著眼鏡讀著圖紙的老父,還有電話裡奶聲奶氣問我要禮物的小侄兒。
  我去B市的前兩天剛訂了一輛大眾的輝騰。雖然,很多人都說這個車適合男人開。但是我喜歡那隱隱的厚重之感。試駕的時候一下就決定了它。閨蜜阿May聽說後,說我實際上我還是喜歡大氣低調的男人。我不以為然,這些年我的品位漸漸往優雅那裡靠。但是,骨子裡我還是喜歡那車子強勁的動力。
  我活在夢裡的夢裡!
  直到又有一天,一個白白胖胖的老爺子,仔細的幫我把脈。看了我的舌苔,這個時代的醫生流程都一樣,對著我搖了搖頭。
  “大小姐是肝氣郁結,情志不舒所致!需開闊心胸,調節心智!如若不然,熬不過今年冬天!”
  我娘一聽這個怒了:“庸醫誤人!”居然把老爺子攆了出去。
  晚上,我聽她跟爹抱怨:“相公,我家紫兒不過是有點愚頑,才不是什麼情志不舒。身體更是沒病?對不?”
  我爹說到:“恩!即便是愚兒,也是我們的孩兒!在身邊就好!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個,我心中大動。就算在是夢中的爹娘,我也該好好對他們,認真做個夢吧!
  當晚,我睡的淺淺的睡著了,覺得自己身輕氣爽飄了起來。居然,還能飄上雲頭?
  頭頂上一個威嚴而惱怒的聲音傳來:“陳涵紫,你也算是一個心胸豁達之人。為何要糾結於過去?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去吧!”
  轉瞬,我的身體極劇下落,頓時,的失重感非常清晰。按常理,我坐雲霄飛車都會尖叫起來,今天我沒叫出來,心中巨大的恐懼襲來,最糟糕的不過一死,拼過去就是了。
  一下子人又被卷上雲來。
  “何必呢?”淡淡嘆息。明明是裝13,還要玩深沉。
  “OK,能否出來一見,我們面對面地談談?”我嘗試著問,剛才對方的出招不過是一個下馬威,嚇退了我,就能讓我安穩接受命運,如若不然。他肯定要跟我談,具體要談什麼,為什麼要跟我談,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他在乎我的生死和態度。
  “你想怎麼樣?”他沒有出現。
  我定定地看著天空說:“回去!”
  “你回不去了!那本來就不是你!”
  我站在那裡不發聲,死死地盯著天空,我心裡假想那裡有一個人。說句實話,我在找人談話的時候,沒有人能在我這樣的表情下熬過十分鐘。只是,這一面我很少展示罷了。
  由遠及近,一個身穿紫紅色袍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方臉膛,長黑須。
  “陳涵紫,你是回不去的。”他看著我的時候有些躲閃。
  “我不接受這個答案!”
  “穿越有什麼不好?你知道廟裡每年有多少人求神拜佛的要想穿越嗎?這個機會不可多得的!”他生氣了,連帶嘴角上的鬍鬚也抖了抖。
  “穿越有什麼好?”我上前一步,“你自己想想,穿越的女人當中十個裡有四個是看見丈夫劈腿了,轉身被汽車碾死的。有三個是得了不治之症,重病而死的。兩個是爹死,娘死,只能自己一起死的,還剩一個是丈夫劈腿,生了重病,父母雙亡,窩囊而死的。他們求的是什麼,一個機會,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我再欺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鼻尖對著他不超過十公分:“我呢?我是缺錢了?還是少愛了?我需要改變什麼?”我沒有跟他說的是,人家穿越的都是現代的冷門專業,古代的熱門專業,比如考古,古漢語,中醫什麼的。我呢?現代是人才,跑古代就是一個廢材。
  他對著我的臉,臉頰的兩塊肉顫了顫:“好,我來告訴你!你為什麼回不去了!你的身體已經叫另外一個魂魄占了將近一年了!你自己看吧!”說完塞給我一個銅鏡,這玩意兒壓根就是一個MP4播放器。
  裡面顯示的事情,讓我憤怒地幾乎氣血倒流。裡面的那個我居然跑去給那個李局行賄不算,還TMD自薦枕席。後面跟客戶,跟上司還跟男下屬,翻來滾去,上下其口。在我一手裝修的房子裡,在我一天都沒有開過的輝騰裡。賄賂了一個又一個。簡直就是一部爛到極點的三級片。一直以來,我賣的是人品,是技術。讓適合的人來做他擅長的事,偶爾和客戶吃飯喝酒,如果當真客戶有好這一口的,我不反對叫上幾個小姐。親自上陣?我從來都認為自己的身體是用來呵護與享受的。
  看著自己被這麼糟蹋。我怒極攻心,反手拿著這個銅鏡拍到對面人臉上:“無恥!”
  銅鏡掉到地上,我自己不可遏止的發抖起來,蹲在地上,心血翻滾。
  “你還想回去嗎?你還想要那個身體嗎?”他捂著臉問我。
  我努力克制住,勉力站了起來問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行了賄,GT內審的有可能會查到,會出大問題。他們讓這個靈魂做這些,肯定是要做什麼事情的。我想到一旦出事,我父母,兄長……甚至,我的那位導師。雖然,那不是我,但對於他們有區別嗎?
  “你別激動!這個項目是和西方的命運女神一起的合作項目。GT已經縱橫業界上百年。這次事件是GT衰敗的開始。十年以後會宣布破產。這次的行賄和性賄賂醜聞,會讓一些官員落馬。GT會被調查。原本你這個角色是一隻狐狸精來投胎的,但是,那隻狐狸精只有那點本事,如果沒有你的能力根本無法坐到這個位置。”他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解釋。
  “所以,你們就讓我去投胎,去做前面的那些事情?你們是什麼東西啊?這裡面有多少的無辜?”
  “是的,所以借了你三十一年,去那裡投胎。讓事情變得合情合理。不過,我跟你說,你真正的胎的確應該是這裡。你現在的這個身體。按照正常的流程,你的魂魄應該去地府,由投生池,投過來。那樣就順順當當了。但是由於,一些技術上的問題,你的魂魄入身體延遲了半年。我們叫一個小鬼幫你替了一替,現在我們也不大好幫你刪除記憶了。這是一次技術失誤。你再怎麼樣,也只能認命。不過,感念你的功績,這一世你會有潑天的富貴,一生平安順和。”他說到這裡到也順溜了,“你也別對著我惱!說起來我不過是執行者!你還是安心回去吧。”
  我不過是個執行者!這句話倒是到哪裡都能用的上。
  “你也別太難過,上面商量了。你那個侄兒,你可還記得,他時常低燒,原本他是得了白血病死的。但是,我們幫他改了命數,他骨髓配對成功的。你父母有那個孩子在,他們也會少傷心點。那個William你也別擔心,他已經跳槽去了另外的公司了,所以這件事情牽涉不到他。其實,上頭已經很顧及你的感受了!你安心吧!再說了,你這一世的父母你就不想想他們多難受嗎?”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這種眼神通常是用來表達真誠的,“你什麼都不缺,除了缺個男人!”
  我臉不停地抽搐著……
  回到軀殼裡,我被抱了起來。一隻瓷勺撬開了我的嘴,苦澀的藥流進了我的喉嚨,我嗆的連連咳嗽起來。
  爹抱著我,輕輕地拍著背說這:“寶寶乖,就要好了!”
  下巴上被墊了一塊棉布,勺子又來了,又一口藥。
  “相公,那個老頭的話,你也信?紫兒應該不會肝氣郁結吧?”娘甜美中帶著焦慮的聲音傳過來。
  “試試吧!也別無他法了!”爹說完,嘆息了一聲。修長的星目對我說:“紫兒,明天就好了!紫兒好了就能跟哥哥玩了!”
  看見他們兩個,我頓時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活在過去真的很混賬,不管是什麼命運,有一句話是對的。我該想想這世的父母!
  我揮著手,抱住了爹,把頭埋在了他的脖裡,對著站在爹身後的娘,展開了笑容。
  “紫兒笑了!紫兒笑了!”娘高興地幾乎跳起來。
  爹把我托起來對著我說:“寶貝兒,笑一個給爹看看!?”
  我已經一歲多了,叫一聲沒關係吧?我發出了來著世上第一次屬於我的聲音:“娘!娘!”
  全家歡騰起來,娘臉上笑著,眼淚落在我的嘴邊,那是苦澀的味道,她嘗了整整九個月。
  我是陳涵紫!讀起來像“漢子”,沒關係反正是陳漢子,不是偷漢子就好。

  第四章:胖小妞的幼年

  我總算是明白了,決定自己生活在天堂還是地獄的,有時候是自己的心境。當我決定好好地在這裡生活的時候,我開始對很多平時不關心的事情上心了。
  父親是這個巴蜀之地秀全的縣令。而作為縣令夫人的母親,從前世一般的定律來說,一種是在政府部門有一份清閒的職業,每天上班打打醬油。另外一種就是靠著縣長夫人的名頭做生意斂財。我覺得古代婦女的母親應該是前者,或者說壓根就該是一個家庭婦女,每天在家裡曬曬太陽,然後七姑八大姨的搞搞關係什麼的。宅鬥文裡不就是一群娘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勾心鬥角嗎?但實際上,我娘每天和爹一起出門,有時候比爹還回來晚。而我每天吃飽了睡,睡好了就是對著奶娘那隻寬大的大餅臉,不僅無趣,還會影響我的審美觀的形成。後來,我發現大哥、二哥總是跟爹一起出門,一起回來。終於我下定決心,走出家門。
  “娘!嗚啊……娘!嗚啊……”我一臉眼淚鼻涕,抱著我娘的腿,讓她上不了馬車。
  “紫兒乖,娘回來給你帶糕糕好不好?”
  堅決地搖頭!
  “撥浪鼓?”
  NO!繼續搖頭。
  “要娘呆在家裡陪寶寶?”
  才不!繼續繼續搖頭。“哥哥!爹……”我往外搖滾地走。
  “你要跟爹爹一起?”
  “紫兒!娘……”我指著馬車道,靠!裝小孩不是一般的難。
  “紫兒要和娘一起去?”
  點頭,使勁點頭!
  “夫人,這恐怕不妥吧?帶著小姐不方便的!”芳草那個丫頭真夠多嘴的。
  “娘,紫兒!乖……”說完,我低頭看自己的鞋子。
  娘把我抱了起來說:“沒事的,我辦事的時候你們帶她就好了!”
  我隨著馬車跟著我娘出門了,娘去的地方基本上市固定的幾個。
  一個是一個茶場,娘帶著我去看看那些工人炒茶。然後去屋子裡看賬本,這個時候總會有人送上新炒好的茶泡的茶和配在一起的茶點。沒人給我喝茶,但是他們總塞我吃各種茶點。
  還有一個地方是一家釀酒坊,那裡釀的是果酒。娘偶爾會給我喝上一小口,不過更多時候是給我吃水果,比如桃子,橘子什麼的。
  還有一些絲綢店鋪什麼的,秀全的小食挺多的,花生,油炸小貓魚什麼的。每每都讓給我吃的肚子滾圓。就這樣過了大半年!從春到夏,冬又來。
  一天晚上,阿娘在那裡算盤打的噼哩啪啦響,我爹在房裡擺了幾個菜,倒了一壺小酒,把我抱在腿上,他吃一口之後,往我嘴裡塞口小菜,很是舒心。
  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肚子,還沒等我大喊“流氓!”我爹就緊張起來:“娘子,小紫的肚子怎麼這麼圓?”
  我娘繼續在埋頭她的賬本裡,抬頭問什麼:“什麼?”
  “紫兒都快胖成球了!”我爹說。
  嗚嗚……我在內牛滿面,小美女能用胖來形容的嗎?還成球了!不活了!
  “是啊,她天天吃那麼多!能不胖嗎?”我娘隨口說。
  “劉清!”我爹火了,“有你這麼帶孩子的嗎?她不懂亂吃,你也不懂事讓她亂吃!”
  老爹站了起來,抱著我的手收緊了許多。
  我娘一看,立刻狗腿地跑了過來嘴裡帶著綿羊音叫道:“相……公……”
  兩隻手扒拉住了我爹的手臂,讓我臉部肌肉顫抖兩下的是,她的胸部也貼在了我爹的手臂上。仰頭四十五度,兩隻忽閃的大眼裝哈姆太郎狀望著我爹,她那隻肉肉的手從老爹的肩膀緩慢的滑到臂彎,有從臂彎形而向上到肩膀。胸部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
  老爹的手開始軟了,貼著我的胸口的心跳開始速度加快了。老爹拉開她的手,對我娘說:“等下收拾你!”
  抱著我大步往前走,拉開門對外吼:“奶娘!”
  嗚嗚……就這樣把我扔了出來!回去收拾我娘了!
  第二天,老爹就告知了我,收拾了娘以後。他們兩個達成的協議。以後我跟著大哥二哥一起去府衙。他說,他帶個女娃兒不像話。所以,幫我穿上男娃兒的衣服。
  什麼邏輯,我穿了男裝就變性了?那頂多就是異裝好吧!
  他還給我取了個名字叫陳帆梓。從漢子成了販子,我內心寬麵條淚!為了能出門,我還只能接受!阿爹,你是進士出身啊!雖然,倒數第三。有點文化行不行?我大哥有個正常的名字叫陳涵康,二哥是輪胎名叫陳涵泰,我順下來應該是陳涵平好吧?不過,我爹的意思是這樣比較方便“紫兒和梓兒”讀音是一樣的。
  就這樣每天早上我被我兩個哥哥牽著小手走進了縣衙。縣衙旁邊有個學堂,早上我這個話都未必能說清楚的娃就坐在那裡聽夫子唧唧歪歪的碎碎念。我高興趴在那裡學個兩個字,不高興就跑了到縣衙旁邊看黃捕頭娘子洗洗衣服,黃捕頭娘子做的麵餅很香。每天,她都給我留一張。到了下午,通常那班皂隸沒啥事情的話會教哥哥們一點點拳腳。裡面一個李捕頭滿厲害的。空手能劈磚,他在的時候就教我蹲馬步。下午,老爹會來考校哥哥們的功課。不滿意的話,手上拍兩下。
  一個月總有幾天,阿爹帶著一群人去鄉下,這個時候就會順便帶上咱們三個。阿爹他們看著稻子抽穗,看著果樹坐果,看看母豬下崽……我們三個一路上,東家大嬸子給了烤地瓜,西家阿婆給我一個白煮鵝蛋。果子熟的時候,我坐在樹下吃了個飽飽的。我吃的倒是不少的,只是跑來跑去消耗大了點,肚子沒有像豬悟能的方向發展,我爹心甚寬慰。
  我娘看著我那活潑的摸樣也很是滿意,覺得還是老爹會帶孩子。她整日裡也就自己去忙裡忙外去了。我是知道的,阿爹勸農,阿娘卻是想著辦法把這些東西販賣出去。偶爾聽他們閒聊的時候說起,大舅很是厲害。在外生意做的極大的,釀的果酒就專供大舅的酒樓的。茶葉也在大舅那些賣。這兩年,秀全的果酒和茶葉越來越有名了,價格也越來越高。秀全很多人都開始自己釀酒,自己販茶了。娘非但不介意,還在縣學裡辦了個班,叫自己家的釀酒師講些如何釀酒的經驗和炒制茶葉的方法。還辦了個什麼果酒大會,讓大家拿出自家釀的酒出來比一比,評一評。現在縣裡好多酒坊都掛起了招牌,什麼果酒大會魁首,探花什麼的。那些酒販拿不到娘親那裡的貨,就往這些酒坊拿貨。
  寒來暑往,歲月如梭,白雲蒼狗,總之日子過的飛快。快到我的毛筆字寫起來已經有模有樣了。占了智力早開發的光,一些晦澀的文章我已經能夠清楚的知道裡面的意思。以至於我沾沾自喜,認為我可以向萬能穿越女靠近。不過學琴的時候,這個夢想幻滅了。前世,我的整個學生生涯裡,音樂課最高的是六十分,最低的二十分。有一次班主任差點把我踢出全班大合唱的表演,為了照顧我脆弱的心靈,最後他同意我參加大合唱,但是站在後面,讓我嘴巴張張,但是別出聲。那次表演的結果是,我站在後排,嘴巴的形狀從“a、o、e、i……一直到Z。”從前到後往復了三遍。娘說我彈琴很滲人,爹說鄉下長腳老頭彈棉花都比我有規律。我的運動還是很有天賦的,兩歲起開始扎馬步,我雖然一手拍不斷板磚,但是一腳踢飛木板還是可以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某些事情也摸索出了規律。經過幾次被老爹扔出房,喊奶娘了之後,我已經能夠明確的判斷我爹是否已經到達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想要收拾娘的地步。如果是,我立刻自己爬下老爹膝頭,開門大喊一聲:“奶娘!”
  不過還是有意外發生的,有一年,茶葉的品質很差。爹要求娘按照往年的價格全部收掉。娘在商言商自然是不肯的。
  “陳培植!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即便是我這次幫他們收了,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的。天下哪有穩賺不賠的道理?”我娘很生氣,以至於她根本不屑於用她那個慣常的招數。
  “那些茶農是我們一手扶植起來的,他們就像我們的孩子。難道我們不該幫幫他們嗎?果然,無商不奸!”老爹你能力怎麼這麼強,全縣幾千戶茶農都成了你孩子,我們三個成什麼了?
  “陳培植,你不是東西!我怎麼奸了?我怎麼奸了?這些年我掏心扒肺的,秀全才有了今天的果酒和茶葉的名頭。我在裡面拿了幾分銀子,你想想這些年賺的,哪一分不是被你用來修學,修路去了?我這麼些年白幹,還被你說奸商!紫兒,你評評理,是阿爹不好還是阿娘不好?”阿娘眼淚就出來了……
  我看著阿娘的眼淚,看著阿爹對我眨巴眼睛,後塘寨裡的二娃子跟我說了,他們家的阿黃要下崽了。爹說明天帶我去。所以想了想說:“阿爹說的也有道理!”
  “看看!紫兒都比你懂事!”阿爹很是高興。
  “紫兒,你說什麼?要是以後你嫁個相公像阿爹這樣的!你樂意嗎?”阿娘抓住我的手問我,我鬱悶。
  我退了一步,覺得人還是要誠實點,正直點的。抬頭認真地對他們說:“如果我相公這樣的話,我一腳把他踢飛了!再換一個!”
  我爹腦門上青筋暴起,有咆哮帝的傾向,過來抓了我就往外扔出去,大喊:“奶娘!”
  這次,我沒能把握好尺度!
  其實,我覺得我娘生來就是給爹壓榨的,那娘還是按照往年的價格收購了茶葉。不過,娘開發了一系列的茶香糕點和小食,據說銷量也不錯。
  有時候,我覺得爹是言情小白文裡腹黑的男主,娘是那個萬能的女主。而我是番外裡表現他們幸福恩愛的龍套小孩。
  這樣的日子過到我五歲多一點六歲不到。那天,阿爹說上頭來了調令,調他去京城任京西安雲的縣令。京城是什麼地方?百官雲集之處,有職的文武官員,沒職的散官,皇親國戚,世家大族。隨時這個六品的小縣令都能炮灰。
  阿娘問他,不是通過路子了麼,原來不是說放黔地的一個散州的知州嗎?
  阿爹阿娘都認為自己在窮鄉僻壤苦幹是可以的,去京城搞那些太複雜了。
  但是,皇上欽點。無論如何都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早上,下過雨,空氣中濕漉漉的。我和爹爹乘同一匹馬。爹爹這些年奔波,原本粉嫩的書生,已經健碩多了,靠在他懷裡很舒服。往外望去這些年來原來的茅草屋越來越少,青磚黛瓦的小院越來越多。這是爹爹最後一次巡視了。再過十天我們就要去京城了。
  爹跟新來的縣令交接,當年這個地方沒有人願意過來,爹沒有去走什麼門路,就被放了過來。新來的縣令是一個世家子弟,外放這裡只是過過場,歷練歷練罷了。
  爹在跟新縣令說事的時候,二牛哥來找我了:“小三兒!這是我打獵的弓,你拿去把做個念想!”二牛哥最是寶貝他的弓了。之前,爹爹帶我到寨子裡的時候,他要去忙,總是把我們幾個放在他家裡。二牛哥已經十四了,他是打獵的一把好手。我們跟著他跑進山裡打過錦雞,野兔。想到這裡我鼻子微微的酸了。
  這一路上,我們各自有好友相送有些少年跟大哥摔過交,跟二哥比過手腕。自然都是依依不捨的。
  娘也很忙,她把茶場和酒坊留給了縣裡,我當時聽了說:“叫集體資產吧!”她說對就叫縣集體資產。她的說法是,這些年都分文沒取用,別走了還拿錢,直接充公了就好。但是,這裡面的一些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她都要處理。
  我們啟程的那天,縣裡的官吏,鄉紳都來相送。百姓連綿來了三里,沒有代表功績的萬民傘。走的時候那些山貨裝了一船。

  第五章:陳家

  “小紫兒,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嘍!”
  我把被子往頭上蓋了一點,整個人蒙入被窩中。昨晚和二哥吵鬧地過頭了,到半夜還興奮著,纏著爹講故事。爹娘沒轍從后羿射日講到老鼠嫁女,最後連爹娘怎麼認識怎麼成婚都當做故事講了出來。在這個時代,如我父母般的婚姻實在很難得了。
  許是看我實在無賴,我娘跟我爹說“你看看,還賴著不肯起來,都是你昨晚跟她胡說八道那麼多。”
  腳上一陣麻癢,一隻涼涼的大手握了上來,“小紫的腳腳好暖和哦,給阿爹暖暖!”
  這個刺激一來,我就蹦了起來。娘親在旁邊嘴裡叫著:“當心著涼,坐被子裡去……”她把我的衣服拿了過來,我快速的穿好。
  兩個小髻用紅色的綢布包裹好,前劉海再梳了梳,長時間男孩兒打扮的我,對這個裝束實在彆扭。娘親滿意地放下梳子,把嘴巴湊了過來。我立刻上去親了一口。
  “寶貝,爹爹呢?”老爹把嘴巴也撅了過來。
  阿爹今年二十九,男人最華年的時候。這些年在秀全鍛煉地雖然稱不上虎背熊腰,但也結實強壯。蜀地雖然太陽曬得不多,但是風霜的痕跡還是印在了他臉上,眼角已經有一絲細紋了。嘴巴上我是下不了口的,就往他這張俊俏中帶著一微微憨厚的臉上嘬了一口算數。
  阿爹在這個事情上,總說我糊弄他。
  匆匆在客棧吃了點早餐,我、二哥和娘一起上了馬車。到安雲上任是下個月的事情,爹爹早早的出發,是想著回趟京城的老家。沒想到阿爹還是世家大族出身。
  趁這段時間,我就說說我爹的事情,來源是家裡的老家僕,長根叔。這是一個灰小夥的成長史。
  陳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據說陳家先祖是跟著太祖起家的。當今的太后娘娘,爹爹是應該叫她一聲姑母的。我祖父是當時太后娘娘的庶弟,陳家王太君最疼愛的庶子,疼愛的結果就是我祖父驕縱異常,我吃喝玩樂什麼都會,偶爾還會跟青樓艷妓發生一點什麼關係。王太君還給我祖父娶了一位高門大戶的嫡出小姐,小姐過府之後,矛盾不斷。最後的結果是祖父在置了我奶奶這個外室,生下了我爹。當然,我祖父那樣個人,對誰都沒有長性的。自然,我奶奶也沒得到什麼關注。直到後來,我祖父年紀輕輕酒色掏空了身子,死了。陳府來人,要將我爹帶回府裡算在我祖父的正房,那位沈夫人名下,我爹才進了陳家。沈夫人那時已有身孕,哪裡肯答應。只肯認了我爹和我奶奶,但只能算庶出。彼時,我奶奶在外的日子過的艱難。能進陳府也算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後來沈夫人不足月生了個男孩,就是我叔叔。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爹的童年以及少年過的很悲催。不過,還好,那位沈夫人是個沒有多少心計的人。打罵出氣,總好過故意養殘是吧?我爹那時唯一的願望就是好好讀書,天天向上。後來沈夫人改嫁,我奶奶就帶著我爹和我叔叔過活。王太君以祖父在世的時候敗家為名,分了少少的田產給這一房,奶奶又是個老實本分過頭的人,說那些家產全部要留給叔叔的。是以爹這樣人家的出身,十四五歲就要去給人教書貼補家用。
  關於我娘是如何嫁給我爹的,我把昨晚的聽到的簡明扼要的說一下。
  我娘是富商劉家正兒八經嫡出的姑娘,上下寵愛。寵愛過頭的結果就是天南海北地跟著我大舅跑。那是太陽炙烤大地的夏日,娘因為貪玩所以和家人失散了,扭傷了腳踝。狗血的故事開始了,被爹遇見了。所以,爹背著娘進了城送回了家。後來就是爹上門提親什麼的。
  呵呵,十三歲的懷春少女和十五歲的小男孩。過了三年才成親的,後面肯定有故事,只是這個故事,沒人告訴我了。
  爹娘成親以後,另外置了宅子。所以我們昨晚回來就住那裡了。剛才被拉起來以後,去了小叔那裡,小叔住在陳府旁邊的一個三進的小院落裡。奶奶早早的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其實年紀沒過五十,但是銀絲已經滿頭了。看見爹娘和我們,眼淚就落了出來。才落下腳沒幾一小會兒,就趕著我們出來,讓我們盡快去老太君那裡請安。並著小叔一家一起從旁邊的角門裡走進陳府。
  我們是從後面進來的,一路上道路彎彎曲曲,我若實是五歲的話。是絕對記不住那些路的。這個院啊,那個坊啊,還有幾座橋啊!可能是陌生路,我覺得走得有點長了。
  等我們進了前廳,有人來引,說讓小叔和爹去“二爺”那裡。
  我們一群婦孺跟著來人進了嘉熙園,之後就在西廂房等著。
  “妹妹,你來看這是意蘊先生的畫!”我大哥最近對於畫畫很是有興趣。由於,我以前雖然畫的不多,但是三維立體的圖形倒是不管是電腦製圖還是自己手畫都有經驗。所以,他畫的好與不好,我總能看出比例是否合理。加上陰影是否更為合理,因此,他最近看見這些東西總喜歡叫上我。
  意蘊先生的仕女圖,畫工細緻傳神,是當世不可多得的佳品。他畫中的女子比例說起來有點不協調,稍微拉長了。但是整體效果給你修長纖細感覺,色彩使用也大膽,陰暗中間明亮。我在旁點評。可是,他的畫裡的女人個個都細腰身,以至於我從京城看到現在全部的女人都使勁地勒緊了自己。上腹下腹的分界線非常明顯,全無美感。這些話我沒說出口。
  “哎呦!看看這小小的娃娃居然能夠說出這麼多道道兒來?莫不是我家又要出個小才女?”
  門簾掀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婦,珠鳳壓鬢,瓔珞環髻。臉到是一般,嘴邊的虎牙有點微微凸出,眼神活絡。粉紅襦裙配上大紅褙子,身形很是消瘦。貌似有點王熙鳳的味道,只是我看紅樓夢的時候常常想著鳳姐兒的顏色應該是天下一等的。瘦了一把骨頭了這女人就沒什麼看頭了。像我娘,圓盤的臉蛋,這個歲數了還能裝個可愛。
  “嫂子等久了不?”她拉著我娘的手問:“老太太、太太和姑娘們都等著嫂子呢!”
  “我們也剛來!”我娘答道。
  跟著這個“嬸子”進了一間房,兩邊一群女性,老中青皆有。座位上那個頭髮倒是全白了,臉色紅潤,兩頰豐潤,皮下脂肪將臉上的褶子全部撐得開開的。
  年輕的那些反而沒有那麼健康了,個個臉色蒼白,腰裹的西西的。這流行要害死人的。
  “瞧瞧這孩子,這小臉兒粉嫩嘟嘟。眉修目長的可像極了我家培哥兒!”王太君坐在羅漢床上,掐著我的臉,眉眼含笑的說著。
  “可不是,女兒肖父嗎!”旁邊一個麗裝少婦說道。
  “看著這三個孩子,我就想起了早去的嘉珞。他除卻不是在我肚子裡袋上十個月,其他的我花的心思沒少一點,像著泰兒這般年紀,他日日在我身邊,得了個好玩的立刻到我這裡來顯擺!他玩的累了,汗了,就跑來我面前叫我搽,我……”王太君一邊說,一邊眼淚就跟水龍頭開了似的下來了。
  旁邊的一圈子女人,看見老太君這般摸樣了,能醞釀的立刻也淚如雨下,情緒不幫忙的乾脆小聲的嚎著,若不是滿屋子五顏六色,奼紫嫣紅,要不當真以為誰家哪個人往生了。
  哎,表演也要看時間!我認床,這半個月來路上沒好好睡上一覺,昨天晚上回家又是陌生床,阿爹跟我越說我越興奮。今天早上被拉起來說,陳家老太君召見。跟著娘和小嬸子過來,等了半天。等老太太起床,出恭,梳洗,吃早飯……等見到她,行禮叩首一個個見禮過來,現在拉著我哭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人。這都太陽正當中了,按照以前我幾頓都吃過了。
  我上前拿了一塊絹帕,擦上那沒幾條溝壑的臉非常誠懇的說:“太奶奶,我餓了!”
  說出實話的結果,居然是讓全體愕然!看來在京城說實話不容易啊!
  “開飯!開飯!看把孩子都餓著了!”王太君吩咐道,擦了擦臉,又是一番風聲笑語。
  我娘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王太君旁邊。太君那摸樣的的確確是一個慈祥的老祖宗樣。一頓飯上,直誇我爹娘是佳兒巧婦,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吃完飯將我娘留在了房裡。讓丫鬟和一個堂哥一個堂姐帶著我們消食。
  堂哥堂姐帶著我們去了園子裡的湖邊的一個水榭裡,叫人拿來了幾根竿子和我們一起掉起了湖裡的錦鯉。
  “紫兒,這湖裡的錦鯉可是紅色的哦!”堂姐跟我說。“你們那裡沒有吧?”
  “我們那裡漂亮的魚多的是,山澗小溪裡各種魚都有!”我二哥忍不住說。
  二哥顯擺起來,包括野牛,黃羊,山雞還有那貓兒熊。這些哪是這種生活在京城的孩子能見的了的。我看見堂姐那個小姑娘開始臉色不對了,不高興了。
  “我家裡還養了一條孩兒魚,會像小孩子一樣哇哇叫呢!”我加上一句,小姑娘不高興的樣子還是滿好玩的,再說話題還是她挑起的。
  “你!你個小婦養的胖傻妞!土包子!欺負我……”說完就哭出來了。扔下棒子,轉身往外走了……
  真真叫冤枉,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京城是個吃人的地方的想法。一直低調了再低調。要是換在秀全,我早上去拎她起來和錦鯉作伴了。
  “雪妹妹怎麼了?誰惹惱了妹妹了?”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
  我旁邊的堂哥跟我們說:“大殿下來了!”
  說著就拉著我們出去,見禮!
  這位殿下十二三歲的摸樣,髮絲纏在頭頂用金冠束著。額頭飽滿,鼻管挺直,嘴脣微薄。兩眼凌厲地看著我們,當然如果這個臉型不是有那麼點豬腰子狀的話,算是好看的了。可惜,有點地包天了。那感覺就從就九十分直線下降四十分。見了我們雙眉緊皺,眼神不善地盯著。
  “殿下,這是我五叔家的涵康、涵泰、涵紫!”堂兄在旁介紹道。
  那個不善馬上轉成雙目含情說:“原來是表弟、表妹啊!”
  我腦子裡轉了一下,爹的姑母是太后,大殿下是太后的孫子。還真是可以表上一表呢!
  殿下一下子把他那個雪兒妹妹扔到了背後,跟我大哥攀談起來。從天文地理到詩詞典籍,皇家的孩子還真博學啊。無奈之下,我只能跟在後頭。
  “父皇稱陳大人是純臣!愛民如子!”這句話鑽進我耳朵裡。
  看來是拉攏了,不過我爹稍微位低了點。也難說,天下那麼多的縣令,能讓皇上惦記著的就不多了。
  我轉念對著二哥說:“二哥,妹妹肚子難受!”
  大哥二哥立刻著急了說:“怎麼了?”
  我皺著眉眼彎著腰說:“疼死了,疼死了!我要娘……”
  大哥二哥一邊一個拉著我快步走了回去找到了娘,我趴在娘懷裡吵鬧著要走人。王太君起先說要找太醫去,我仍是胡攪蠻纏不止。王太君也不好拉著我娘再說了。
  我被抱在娘身上悄悄的在她耳朵上說:“叫爹爹走啦!”
  我娘對著府裡的嬤嬤說:“孩子不舒服,我這裡六神無主,麻煩嬤嬤跟我家老爺說一聲!”
  我爹一聽我不舒服,急急地跑了出來匆忙告辭。
  等上了馬車我就窩在娘懷裡,看著大哥用但笑不語的表情看著。
  大哥拍了我的手說:“小壞東西,是聽著大殿下說的話了吧?”
  “嘿嘿!”我笑著。
  我娘對著我看說:“賊笑做什麼?”探出頭跟爹說了句:“小混球,不想呆在那裡就裝肚子疼!”
  我會意探出頭對著爹說:“雪姐罵我是傻胖妞,小土包!紫兒,不想呆在那裡!”
  我爹對我笑了笑,盯著我頭上的兩個紅色的包包頭說:“是夠土的!”
  娘一聽生氣了,整個下午一家子走了一個又一個店鋪,我不知道原來她是個購物狂。
  晚上,娘一邊和爹討論飯後王太君跟她說的那些話,一面幫我換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頭髮梳了拆,梳了再拆。

  第六章:兩情相悅

  回了京城,第二個需要去的地方就是我外祖家,這些年阿爹阿娘在秀全,大舅一年裡總要來看上一看。二哥很喜歡大舅,二哥喜歡各種精巧的物件,很小的時候九連環,華容道什麼的玩意兒玩的純熟。大舅每次來的時候總給他帶點這種新鮮的玩意兒。
  可今天我覺得整個劉家都顯現了極低的氣壓,雖然,外祖父,外祖母很熱情。幾位舅媽也是變著法子得逗我們玩兒。可我總覺得有點妖異。
  午飯都是在花廳吃的,因著是家宴,所以只用屏風將男女桌分開了。我被娘帶在身邊,爹爹和幾位舅舅他們吃飯。飯菜豐盛到極致。雖然,我在前世幾乎吃遍了世界各地。但是這頓飯也是極好的了。娘正夾了一筷子蝦肉給我,我吃進嘴巴裡爽口彈牙。
  一個丫頭臉色慘白跑了進來:“太太,快……快……去看看,大……大……姑娘要跳樓!”
  大舅母立刻站了起來,要走。
  我大舅惱怒的聲音就過來了:“讓她去跳,死了我給她買棺材!”
  我外祖母站起來罵道:“她是你親閨女,你不疼她。老婆子我疼。老大家的,跟我走!”
  說完她就拉著舅母站了起來,往外走。
  我娘拉著我跟了上去。大舅居然大步衝在前面。一頓好飯吃的不歡而散。
  大表姐的繡樓前面就是一片水面,繡樓從湖裡直接建上來,後面是個花園子,此時都是光禿禿的枝條,但是那些種了各色牡丹,此時正是清明時節,牡丹桃花開了個遍,風光很是旖旎。此刻大表姐正坐在前頭的窗子上,兩眼無神的往前望著,一身白衣隨著湖水裡吹起的風有些飄飄然。
  外祖母一面上樓一邊喊,“惜兒!下來!”
  舅母也在那裡哭喊著:“孩子,別犯傻!想想爹娘!”
  “我倒是想著爹娘了!爹娘可想著我來著?”大表姐幽幽地說道,兩條腿還在那裡晃蕩晃蕩。
  我和娘站在湖邊的平台上,往上望。一雙繡花鞋就這麼前前後後地動著。
  大表姐低頭看見我娘,我娘連忙說:“惜兒,聽姑姑一句話,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兒女跟爹娘有什麼不好商量的?”
  大表姐嘴角微微一挑,嘲諷意味十足說:“姑姑,爺爺奶奶疼你。所以你想跟姑父就跟姑父了。你們做了那些事情,爺爺奶奶都不說。我生來就遭人嫌,我與張公子發乎情止乎禮,何曾有半句越矩?張公子明媒求娶,他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連門都不讓人進?同是劉家的姑娘,到了你這裡就是兩情相悅,到了我這裡就成了私定終身了?爹爹拿我做什麼?我不過是一個物件,一個物件,用來給他來賣的!姑姑,你說……”
  就在她跟我娘說話的時候,大舅一把抓住了她。瘋了似的把她從樓上拖了下來,快步拖到湖邊,按住她的頭,就往水裡浸。
  “惜兒!”舅媽慘叫了,奔過去扯。奈何我大舅力氣太大,一把將她推開,把大表姐拉出水了之後,又按下去……
  外祖父和外祖母在那裡說道:“你個混賬,快放開她……”
  “你要把她弄死,我一起陪著,我們娘倆黃泉路上做個伴!”大舅母哭喊著,往湖裡跳。
  舅舅把大表姐拖起來扔在岸上,下去撈舅母,一時間混亂無比……
  這也太不符合舅舅一貫的表現了。
  舅舅怒氣沖沖地走了,舅媽和大表姐換好衣服淨了好面之後,我娘在旁安慰,我蹲在床邊的踏板上,頭靠上了阿娘的小腿。
  一個大丫頭抱了一床被子過來,在外室榻上鋪好後,將我抱了過去,躺好後蓋上了被子。
  舅媽示意叫人都出去,裡面的人陸續走了出去。
  我娘坐在榻邊,拍著我,我就開始閉目養神。
  大表姐在旁邊嚶嚶竊竊的哭著,我娘開口問:“嫂子,這是怎麼回事?張公子是個什麼人?哥哥他不是那麼蠻橫的人啊!”
  “妹妹,哎,這一言難盡啊!這爺倆一個比一個拗!”舅媽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去年,中秋時分,這個孽障去城外紅霞山登高遊玩。遇見了吏部員外郎張大人家的二公子。不知怎麼著一來二往兩人漸漸生出情意來了。後來,張大人差了媒婆來提親。你哥哥說這個張二公子是京城有名的風流公子哥兒!之前為了慶春樓的女戲子和京城守備家的那個獨子打了起來。他院子裡除了幾個外院粗使丫鬟沒有動過以外,個個染指了遍了。他自然是不肯允了。”
  那廂哭地凄凄哎哎的大表姐一聽不樂意:“爹爹胡說,張公子才不是那種人,那些人胡唚亂掰的也聽得的?守備家的混賬調戲慶春樓的那個戲子,張公子看不慣上去跟人理論,才打了起來。他也跟我說了,之前沒遇見我,所以家裡的確有兩個通房丫頭。只要和我成婚了,他自然就一心一意待我了。他這些日子已經發賣了通房了。我跟他相識這些日子,他並不曾有過一絲半點的無禮舉動。處處尊重於我,只說稟告了家裡的父母,著媒人來提親的。莫當我是傻子,爹爹與新任的揚州府李大人交好,時時刻刻想將我嫁給他家那個呆兒子。還不是那揚州府是天下貨品聚集之地,嫁給他兒子了,於爹爹於咱劉家可是大大的方便了。”
  “胡說八道,李大人家的公子,你爹爹說了。痴迷於醫藥,是天下一頂一的神醫!我們到想將你嫁過去,也要人家要的。”舅媽說道,“你一個小孩兒家家的,男人說散盡通房他就真散了?”
  “你們和張公子連句話都沒說過,焉能知道他是怎麼一個人?你們別成天就說那張公子如何如何了?他如何不好了?除了那兩樣,其他的怎麼不好了?他也是在國子監讀書的,雖然不是什麼大才,但是詩詞歌賦樣樣也都行的。難道非要我像姑姑一樣珠胎暗結了,你們才允婚嗎?”表姐言之戳戳。
  珠胎暗結?!“啪!”一記響聲:“小畜生,長輩的事情是你能嚼舌頭的?”舅媽怒道。
  “嫂子,別打孩子。她是一門心思鑽進去了。再說,那也是事實。”我娘離開了我身邊,輕微的步履聲示意著她走了進去,“惜兒!姑姑與姑父的事情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做比較。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但凡思慕了一個人,千千萬萬想著的都是那人的好,聽不得一點點那人的壞。這耳也聾了,眼也瞎了。我不知道這張公子是否如你說地這般情真意切,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如你爹娘說的那般,他在男女之事上,過於放縱了些。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你爹爹是真心疼愛你的,你若不想嫁給李公子,他決計不會強迫於你。劉家的女兒都是如珠似寶的嬌寵的。劉家的女婿哪個不是千挑萬選的?你父親不允這個婚自然有他的道理。”
  “妹妹,我們出去說話!”舅母說:“你好好給我呆著,你姑姑和你爹爹自幼親近。我和你姑姑商量下,想想法子勸勸你爹爹。”
  吱呀一聲裡面的房門關上了。接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走近了。我的榻微微晃了晃,我假裝翻了個身,繼續閉目。娘許是見我翻身,往我身上輕輕拍了拍。
  “張家這個孩子,的確有好女色的毛病。但這個不是我們特別憂心的地方,張家的夫人是當今皇后的庶姐。皇后膝下就一個太子殿下,今年和紫兒一般大小。皇上還有個大殿下,快十三了。大殿下說是容妃娘娘名下的,但傳說是皇上酒醉後和一個掃地宮女所生。大殿下本沒有依仗,奈何有太后娘娘給他撐腰,太后娘娘背後有你們陳家以外,還有一般之前支持楚王的舊部。”
  “楚王不是被幽禁在杭州了嗎?”
  “你想啊!皇上身子不好,如果太子即位,太子年幼,自然是國丈專權。現在皇上還念著楚王的那點兄弟情義,不殺他。國丈掌權了,第一個殺的就是楚王。楚王是太后娘娘的親兒子,太后自然是想保他的。如果大殿下能夠登基,容妃身後又沒什麼勢力的。大皇子,已經十三歲了。楚王稍稍輔政兩年,大皇子就能獨立掌權了。這下就沒有外戚什麼事了。是以兩派鬥的厲害了!”
  “孫國丈想通過張家拉攏咱家?”
  “你二哥哥如今在邊城為將,姑爺他上頭一直注意著,聽說幾次皇上都提過他了。你別看這些皇親國戚平日裡多威風,沒有銀子威風個什麼?咱家別的不多,不就是銀子多嗎?你哥也不想得罪張家,原想找個藉口回絕了就是了。後來,幾次三番上門來求娶。你哥一看事情不好,就扯出李家的公子來了。”
  “那直接把惜兒嫁去李家不就成了?”
  “還不是你哥,那個小孽障胡說八道說他爹不疼她。你哥多少晚上睡不著覺了?直接把人嫁過去,怕這個小混賬嫁的不舒心。聽說那個李公子是個愛醫如痴的人,不思功名。天天在藥堂坐著給人看病。這樣一個心思純淨的人,我們都覺得好。可惜兒心裡有人了,過去不一定會安穩過日子。也對不住人李家。”說完舅媽長長嘆了一聲。
  “跟惜兒說過這些嗎?”我娘問。
  “能說嗎?她現在心心念念個張公子,一說的話,指不定把這話給漏出去了。這些話你哥只和我說過,你是他最親的妹子,我也就跟你說說。姑爺回京任職了,以後你跟那些夫人交往的時候,眼睛也放亮點。哎……這可怎麼好!”舅母也嘆氣。
  一下子舅母和娘相對無語,這京城才回兩天,就那麼多么蛾子,這地方當真不是人呆的。
  “嫂子,別哭啊!”我娘說。
  我頭探出被子看見舅母在抹眼淚,想著舅舅實是疼愛我們,這些年在秀全舅舅幫了爹娘多少事情。心裡一軟,起來摸著舅母的臉說:“舅媽不哭了!”
  舅媽擦了擦眼淚說“還是我家小紫兒乖!舅媽不哭!”
  我咬了咬嘴脣,看著她們兩個說:“娘,舅媽我剛才沒睡著!我都聽見了!”
  我舅母大驚,我娘說:“紫兒,不管你聽見什麼,都不能說的。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這點都不知道當我是傻了不成?我認認真真的盯著她們說:“紫兒有個辦法,不知道是不是能解這個圍!”
  我娘看了看我說:“你又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說出來聽聽!”
  我理了理思緒,覺得這次是我第一次完整的說一個方案,以前我只是胡亂的在阿娘的想法上提上那麼一句兩句,不知道是不是稍微過頭了點:“娘跟我說,咱們劉家是頂頂疼閨女的。娶了劉家的女兒,要承諾一生不可置妾侍。舅媽和舅舅只需跟張家說,張公子以前太亂七八糟了,我們信不過。好在表姐年歲也不大,等上三年,要是三年後張公子依舊守身如玉的。咱劉家就把女兒嫁給他。如果不是……”
  我還沒說完,我娘就接過去說:“如果不是,兩廂嫁娶各不相干。三年裡如果張公子變心了不願意等惜兒了,另娶就是。這承諾,張公子一定要娶劉家的女兒,就等上三年。否則,他請自便。”
  舅媽眼睛一亮說:“是了!這看上去只有我們等他們的,他們除非是張家公子當真對惜兒有情有義,否則根本沒有任何約束。這一可試煉出張公子是否真心,若當真有心,這個親真的結了也未嘗不可。若是純為利而來,人家自然等不得的。再者,緩上三年,形勢或許就明朗了。我跟你哥哥說去。”
  當晚,舅舅就請了張大人和張夫人過府。我爹娘做了見證,舅舅的說法是,劉家家風與別家不同。我今日請了咱們家的姑爺姑奶奶過來,咱家每個姑爺都是考驗過的。既然與我家結親,自然要照我家的規矩來。起先張大人和張夫人不允,橫豎都說要盡快結親成婚,或者先定親也成。我舅舅堅持不定親,不能對外提起,免得屆時張公子另娶了,壞了我家表姐的名聲。但是肯寫文書,這些條框都寫個明白。後來爹爹說了句:“倒啃的甘蔗,從根上甜起來。我家夫人助我良多!”他們家就允下了。

  第七章:選學

  這些天來來往往總有什麼什麼夫人請賞花,什麼什麼太太請吃茶。阿娘非常糾結於一件事情,如果把我隨潮流打扮,一根腰帶把我勒緊了上下分成兩段。我基本上就是兩個二哥(二哥叫陳涵泰,韓泰是輪胎品牌)串成的糖葫蘆。如果不穿成那樣,我就是木有腰的小土妞。
  我也很糾結,跟著一班姐姐妹妹地坐在一起,她們那些花啊,草啊的,我實在不感興趣,百無聊賴。對著一盤盤小巧精緻的一口就能吞下的點心,我只能節約地如嚙齒類的小倉鼠般細細地啃,保持能夠混過一個個下午。那群慘白的小妞還用扇子遮住了嘴對我笑,我恨,我怨,我鬱悶!
  終於有一天(才過了半個月好吧!)我爹娘發現不能讓我這麼蹉跎歲月,浪費青春。把我們兄妹三個叫在了一起,讓我們民主投票。選個學校上學去。
  陳家家學打出了熱烈歡迎學費全免,外加每月給不貼一兩銀子獎學金的優惠條件。陳家家學雖然是個家學,但是已經有百年曆史,是個很有歷史厚重的學校。陳家家學,雖然是陳家辦的,但是還是禮聘了很多的對科舉考試有豐富經驗的夫子。陳家家學不僅僅收陳家的子弟,而且也收一些學習優秀其他子弟,這些學生有可能來自全國各地。每年,都有不少進京赴考的學子來這裡得到很好的指導,最後考出了好成績。他們的光榮榜中包括了兩個狀元,一榜眼,兩個探花,連帶我爹這個倒數第三在內,還有十七個進士,六十二個同進士。啥,百年才這麼幾個人?我爹是倒數第三,正數是第幾知道不?十七名。十七名放在現在,弄個某省高考狀元還是可以的。不過陳家自己家裡出的沒幾個,大多數是來借讀的外來學子。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學校是重點中的重點中學,名校中的名校,助你科舉成功的搖籃。阿爹對他的母校做了很大的宣傳,不過我們三個貌似都沒啥興趣,連喜歡讀書的大哥也不感冒。阿爹很傷心。
  阿娘上場,劉家開辦的棲霞書院。也是面對全國招生。文科有面對科舉的“六經”、“十七史”等等的專業課程。武學有馬術、射箭、內功等等門類。還有商學,格物等等面向實用性的科目。哦也!綜合性大學哦!深得我心!貌似大哥也眼睛放光,二哥聽到格物了更是高興的快蹦躂起來了。
  一致通過上棲霞。之後爹娘考慮大哥和二哥要報的課程。大哥側重文,另外加了琴藝、馬術和拳術兩項。二哥文史課程少點加了商學,格物和一些武功的學科。我呢!我呢!好高興哦!可以騎馬耶!
  最後,阿娘看著我閃著光亮的眼睛說,“小紫兒讀女科,我看琴藝什麼的別報了,省的她荼毒先生。除了那些文史課程以外,我看她畫畫到還有些天分,圖畫給她報著,另外報個繡藝。繡花和圖畫總算是相通的,她學起來也不會難。你說呢?”
  阿爹笑著說:“也成。以後她若是學有餘力了。烹飪,裁剪也可以學學。”
  繡花?開什麼玩笑!我腦子裡出現了這個景象。我跟著一群慘白細腰少女一起坐在那裡繡著個手帕,拿著手帕抹著眼淚,擤著鼻涕的景象。腦門上黑線掛了下來!
  “不行!我要學騎馬,我要射箭,我要打拳!”我腦袋跟撥浪鼓似的死命搖著。
  阿娘看著我有些嫌煩地說:“莫要胡鬧!哪有女孩子家家學這些做什麼!”
  穿越個屁啊!我說了我不適合穿越吧!人家繡花,彈琴,吟詩作畫是高手。我呢,前世這些全不行,畫個畫,手裡都發癢得想到處標尺寸。我前世雖然稱不上運動健將,但是擅長游泳、網球、乒乓。尤其是網球,我好歹是業餘裡的專業選手好吧。那個準頭還是不錯的,尤記得一次,供應商邀請去打網球,說要介紹個朋友認識,這人也想給GT供貨,想給GT供貨的多了,我不可能每個都給面子,那是有流程的,不過大家相處久了,有些面子不能不給是不?所以,我早早地到了會所,彼時,我二十六七歲,扎著馬尾,戴著帽子。網球短裙襯著我修長的兩腿。那個清純逼人,活潑朝氣。我坐在那裡等他們過來,遠處過來一個男人,遠看著像個移動的麻將牌。走進了才發現背上背了個網球拍。嘿!那整個一忍者神龜!我忍不住輕輕笑了笑,那一笑壞了!神龜同志坐在了我旁邊,用不太標準,帶著濃濃南方腔調的普通話對我說:“小姐是哪裡人啊?小姐是哪位老總的秘書吧?我是XX的總經理拉!小姐是否有興趣到我們公司來做事啦!我給你工資double一下啦!”說著還拉住了我那每天搽幾遍手霜的細嫩小手,上下撫摸。兩眼放光地盯著我的長腿,一臉的求□的渴望。
  我扯了扯嘴角,轉移話題,一挑眉說:“你是來打球的吧!剛好我的球友沒到!我們來一盤?”
  他完全不領我的氣場,非常猥瑣地說:“美人要打,我就算被打死也是高興的啦!”
  “哦!這可是你說的。那請了!”我走向另外一邊,發了球。和他慢慢打了兩下,還真菜。
  他打過來,我跑過去接球,看好方向使勁揮過去。我的球和李娜,大威比,自然力量和速度都少了些,可是這麼個人還是來不及反應的。我的球直直的飛了過去,命中要害。
  一瞬間,神龜雙手緊緊擁抱著他的生命之源,雙眼迸射出叫做憤恨的眼光,你看看真實叫言不由衷的。不是說打死也高興嗎,我知道這個勁道連殘的檔次都上不了呢。嘴巴動著對我開口:“臭……”
  話還沒出口,才到場的我的那個供應商已經扶著他,在他耳邊耳語了一下。立刻將他的臉上的憤怒替下,修改成了笑容,這個時候笑不是為難麼?在笑的背後是想哭。這哭笑交織的表情讓我看在眼裡,心裡爽的,真想跳起來,拿著網球拍對他一指,威風凌凌做美少女戰士狀,脆脆生生的大聲喝:“姐代表月亮消滅你!”
  扯淡!又跑題……趕快回來會回正題,我想幹啥來著?“嗚啊……我要騎馬……我要學劍……我要……”我哭的那個叫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眼淚與鼻涕齊飛。我還不會繡手帕,所以我用袖子擦,邊擦邊哭,絕不停歇。你問我怎麼老是哭,這一手?沒別的了?要知道方法這東西啊!只要行之有效就好。那個鄧爺爺不是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嗎?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再說創新是有風險的,這種老方法就如同黃連素對付腹瀉,芬必得對付頭痛。不會因為藥老而效果比新藥差的。這一招只要能夠成功,以後我還會用一百遍,一百零一遍……
  “哭!哭!哭死也沒用!女孩子學那些做什麼?以後怎麼嫁人?”我娘火大了。
  “你也不會繡花,燒菜的!我不也娶你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她去了!她想學就學吧!”阿爹說。哎呀!有戲!
  我娘搖頭看著我說:“那也不是她想學就學的。書院裡男女分開的,這些東西只有男學才有的。你如何叫她去學?”
  我立刻哽咽著說:“我穿男孩兒的衣服,我做陳帆梓!我就上男學!”
  阿爹看著我說:“我看可以!”
  “可以什麼?成日與男子廝混在一起,你就不擔心?”我娘固執依舊。
  我爹雙眼溫柔地看著我娘,搖頭說:“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什麼男女?等長大了點再拘拘性子也不遲。再說了,你不也覺得整日裡與那些夫人,女眷交際心煩嗎?日前,大舅兄與我說,南山書院裡商學啟蒙的先生沒合適的。他說最為合適的就是你了。我想著與其讓你在家裡跟那些女眷喝茶聊天,以你的性格也不適合跟她們轉那些彎彎繞繞的。指不定哪天就禍從口出,到不如避到書院裡教書。那也是你擅長的事情。你做的也有趣不是?而且,有你在旁邊,這丫頭有你看著,能蹦躂到哪裡去?”
  阿娘聽見可以做事,眼裡也閃了起來:“你肯讓我出去做事?”
  阿爹一隻手撫上她的臉說:“要個耐著性子做家宅夫人的話,我當年也不會娶你了。天天拘著你,還不把你拘壞了?”
  “相公……”阿娘靠了上去,室內溫度急劇上升。等等……要幹啥,也得把咱三盞大燈泡扔了出去再說吧!兒童不宜啊!
  需要阻止,我是偽兒童。那兩個可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未成年兒童呢!
  “阿娘!阿爹!”我搖著他們兩個的手。
  我娘總算醒悟過來,低頭對我說:“那就聽你爹的吧!”
  “哦!耶!阿爹我愛你!”我蹦跳到爹身上,阿爹一把抱我起來。我立刻往他嘴巴上親親熱熱的親上一口。額??鼻涕沾上去了。親,英俊小生的阿爹沒什麼嗎?跟以前打Kiss不同的感覺麼。只有溫暖,沒有心神盪漾的啦!
  “小寶,再來一口!”我爹高興壞了,把嘴繼續獻上。
  我拿袖子擦了擦鼻涕,長長的跟阿爹打了個啵。嘿嘿!
  我摟緊阿爹,阿爹托著我的手拍了拍我屁股說:“走了!都走了,給我睡覺去!”
  大哥,二哥走著,我被抱了出去。
  阿爹出門前,雙目水光瀲灩地對著阿娘說:“等著,回來收拾你!”

  第八章:初見

  誰都知道我爹娘就生養了兩男一女,多出個男娃兒怎麼解釋?那就順著秀全的說法,我是阿爹撿來的,認下了做養子。可最後我們發現京城的人都是人精,不像秀全的百姓那麼淳樸好糊弄。
  我入學了個把月以後,有些流言就開始傳開來了。什麼恩愛的伉儷?什麼賢內助?不過是仗著娘家的錢財權勢壓著自家的相公罷了。你還真相信那個陳家小三兒是養子?你是眼睛不好使啊?還是傻了啊?你沒看見那小三兒那張臉像了陳大人七分了嗎?那眼睛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十足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不會吧?陳大人跟夫人不是很恩愛的嗎?恩愛?恩愛的話會讓一個女人家家的出來做事情?你也不想想咱們大程朝雖然民風開放,可出來做事的要麼就是下等商販,要麼就是男人沒了的寡婦。陳大人雖然是陳家的庶子,可好歹也是世家門第。也是!我可是聽說了那陳大人以前在秀全的時候,娶過一個外室的。那外室現在在哪裡?死啦!留子去母。哦!那就說得通了,你看她自己親生的兩個兒子,功課盯得可緊了。小三子基本上就放任他的……總之,我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非常可憐的娃!
  阿娘聽了這些話,跟阿爹鬧過彆扭。弄的好像阿爹真的有小老婆似的,最後的結果是阿爹收拾了阿娘,還是阿娘萌倒了阿爹我不知道。反正,就算晚上回家阿娘是板著臉的,第二天出門還是會臉上掛笑。
  在功課上,我是個非常偏科的孩子,並不是偏文或者偏武,而是僅僅針對單門課。音律是眾所周知的,打死我也學不好的。詩詞這門課呢?我覺得吧,我不是讀不好,只是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一上課我就開始想打盹兒,奈何這門課不是如音律那般是選修的。我也逃不了,轉眼就到了仲夏了,夫子說要我們做個四季為題的五言絕句作為考校。
  我磨著筆墨,盯著桌上的紙頭髮呆。硯台裡的墨我磨的乾了添水,磨乾了再添水,那墨汁磨得濃濃的厚厚的。搜腸刮肚,向前追溯了幾十年。我是這麼一個人,要是感興趣呢,有些東西學了一輩子,也許是兩輩子都不會忘記。可要是不感興趣呢,當場記住,用過就忘。別看我經過高考的磨礪,其實那些古人的精華,千年的經典。我已經忘記了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片段偶爾還記得一句兩句。腫麼辦?
  先生的鞋子已經在我斜前方,戒尺出現在了我正前方,我這心裡開始小兔子上躥下跳了。拿了毛筆蘸了蘸,手微微發抖。上面中規中矩寫下了詩的名字——四季
  我抬頭看看先生,先生對著我微微皺眉,下巴點了下示意繼續。
  第一句是春天“春眠不覺曉”,
  我再想,找個夏天的句子。怎奈肚子裡貨色不多,找不出來。算了,繼續吧!
  “處處聞啼鳥”。繼續抬頭,看見先生微微點頭,臉上有了一絲微笑。
  第三句,夏天沒有,秋天我到有一句的“秋日小扇撲流螢”你說這是七個字了?七個就七個了頂過去再說了。戒尺提了上來!我害怕,不敢抬頭了。
  趕緊地,第四句冬天的搞掉就可以了。
  “冬雷震震乃敢與君絕。”OK,完成!
  我抬頭說想跟先生說好了,可是話還沒出口,我看見先生臉色鐵青,不知道先生是不是練過內功,鬍子翹地很有個性,根根分明。
  “手伸出來!”噼噼啪啪,打得我本來就肥厚的爪子,越發的厚了幾分。眼淚包在眼睛裡,還不敢掉下來。
  “孺子不可教!不可教也!”先生收了我的詩句,向前走去。
  哎?那是千年的經典!流傳了千年啊!不是說抄了詩啊,詞啊的,就能被人當神童的嗎?為毛到我這裡就挨打了呢?而且,先生為了讓我能夠專心聽講,以後他的課我都站著聽。
  下午,我的事跡就傳遍了整個書院。我娘聽見了就過來看我,問我怎麼了。先生怒火沖沖的告家長,說我上課不專心聽講,課堂上睡覺,偷吃東西。寫出來的東西,單句看著都好,合起來那是驢脣不對馬嘴。他教不了這個孩子,實在沒法子教。
  我娘沒法子只說了句:“當真學不好就別學了!”
  這下好了更加坐實了阿娘不是我親娘的流言。
  我特別好的一科是算學,從上輩子起我數學一直是強項。小時候,奧數獎都拿了不少。所以在這裡,當別人的加減法題目還在冥想的過程中的時候,我早就講出答案了。課堂夫子提問,我總是搶答。之後,阿娘幫我一路上去換了幾個班,都發覺對於來說太淺了。再往上就是和十三四歲的青少年一起的班級了。她想了想,就讓我別讀了。
  我商學啟蒙和論語講解學的還是不錯的。阿娘的商學啟蒙講得深入淺出,雖然我前世經過了MBA的學習,理論知識積累了不少。但是,古代的商業認知和現代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其實有了興趣學什麼都好的。講論語的夫子是個二十多歲,備戰來年春闈的年輕人,講課風趣幽默,也很吸引我。
  那一天,詩詞的課和算學的課剛好調在了一個下午,我不用上。整個下午就空了出來,阿娘給了我鑰匙叫我下午回她的宿舍睡覺去,等晚上一起回去。兩個哥哥下午都有課,我阿娘跟書院裡的幾個管事夫子一起核對賬目。
  由於,我吵著鬧著要學騎馬,但是個頭沒有兩個哥哥那般高,連書院裡的最小的馬駒都上不上去。為了滿足我的願望,大舅送了我一頭驢,一頭特別品種青灰色的矮腳驢。
  “騎不上馬之前,先學學騎驢吧!”這是他給我的時候說的。
  雖然,不是棗紅色的大馬。但是,總是我今生第一匹屬於自己的坐騎,我很是高興。這麼著下午我就不想睡了。去了馬廄,平時我和大哥二哥一旦得了空,常常一起來這裡牽了馬出去跑跑。結果是我大哥二哥騎著他們的馬駒已經兜了兩圈,又返回過來說:“小紫,你這也太慢了!”你們是馬,我這是驢!還是比別的驢矮上那麼多的矮腳驢!養馬的小哥很是識趣,立刻將我的小青牽了出來。
  我翻身騎上,催著它走。它一步三回頭,跟我不太熟。養你都兩個月了還不熟?
  反正,總比我自己的小短腿跑的要快,一會兒就跑到了山後的一片草場上,草場邊上有條小河,小河的河岸是非常平緩的向下的一個大草皮。到了這個時代多少年了,我沒看到過這樣的地方,夏天的草鬱郁蔥蔥,因為這裡滿多放牧,草被踐踏多了也不太高。不過這個時候,正當午,誰牽馬出來放牧,誰就是二傻子。我將我家小青栓在了一顆小樹上。前世的大學校園裡也有這麼一塊草皮,那個草皮比這裡的自然要好,人工的,時常會有人推著割草機打理的。那時,我和我還沒有成為博士的情哥哥你儂我儂的正來勁的時候。情到濃時,偶爾也摟抱在一起啃啃什麼的。這些甜蜜此時也上了我心頭,一轉念,我工作了以後,他讀碩士又博士的。我不知給他買過多少東西,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香港遊玩,想給他買件大衣,一家店,一家店的看,一兩千的他看不中。阿瑪尼的一件新款穿在他身上到的確是更襯托他斯文俊秀。一看標籤,13880,不打折。我當時一個月的工資就這麼沒了,彼時,我還是一個小經理。還有房貸沒有還清,所以接下去的幾天,我自己分文沒有捨得花。兩手空空回S市。後來,他博士畢業一年不到,就跟要我分手,理由很簡單那女生天真爛漫,甜美可愛。TMD,什麼爛藉口。我也曾天真爛漫過!我天真爛漫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傻X的土包子,他那品位,還不是我拿我天真爛漫換來的錢,包裝出來。再說了沒有壓力,沒有憂慮,我現在兩世算起來都快奔四還很天真爛漫著呢。想到這裡眼睛模糊了起來……
  正午的陽光即便是透過樹蔭還是很烈的,再曬下去要被老娘罵了。我站起身來準備走人。前面斜著長出水面的一棵樹邊,掛了一坨藍色的東西,有點閃閃的。我奔了過去,上面是一個小孩,抱著一個粗枝椏。兩眼漆黑的盯著我,看上去力氣快耗盡了。
  我轉身去找粗一點的樹枝,他見我轉身嘴巴裡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音,我沒聽清楚。總算找到了,我叫他抓緊點,好在我力氣大,連拖帶拉的總算把他拽了上來。
  好在不是落在水裡,不用我人工呼吸。我對這樣的大的娃娃不感冒。
  這娃兒看上去跟我一般大,衣服已經被刮的破落地掛在身上。臉上和露出的手臂上幾道刮破的血痕。
  “你哪個班的?怎麼這麼不小心。掉河裡去了?”我看著他問。
  “我從外面隨著水流過來的!”他嘶啞著說。
  哦!賣糕的!這條河同山上的一條山澗相通。紅霞山是座風景美妙的山,山上瀑布成九疊,夏日的紅霞水澤豐沛,這從上面下來……我不知道該說他是倒霉孩子,還是幸運的孩子了。
  我說他你還能走嗎?他點了點頭。可是腳有些崴了,我搭了他一把手。扶托了他上了我那小毛驢。我在下面牽著驢,我家小青身段小,我怕兩個人,尤其我還很沉實,把它壓垮了。
  棲霞書院有一片教師公寓。他們當然不這麼叫,他們叫那個什麼,夫子別居。住在這裡的多是一些棲霞學院的臨時夫子,這些人都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可以在這裡借住,享受這裡免費的學習資源。作為回報,這些學子需要擔任一年,每天兩個課時,就是一個時辰的教學。那些啟蒙或者是十二三歲的孩子。當然,想要獲得這個資格也是很難的。
  也有學校禮聘而來教授其他課業的一些外地來的老師和家屬。我娘在這裡也拿到了一個比較大的院落,用來偶爾休息一下,更多的是給我和兩個哥哥來睡個小午覺的。這個就是特權階級的待遇了。
  一排排整齊的小院落相連著,每戶用一堵矮墻隔開,一個院子有一間正屋,一間廂房。進院門的旁邊有間小小的灶間。進了這個片區,我穿過了一條弄堂,往裡拐。隔壁李夫子的媳婦在家呢。看見我問道:“小三,又把哪個學兄推河裡了?”你才小三呢!你們全家都小三!
  我胡亂答應著:“恩!恩!”看看驢上面的那個娃子,已經有點快不行了。趕忙扶他下來,拖在手裡,開門去。我把他扔在椅子上,拿了水壺裡的菊花冷茶,舀上一勺蜂蜜。他是有點中暑了,我端給他,他有點暈乎,我灌了他兩口。他眼神有點清明了,我叫他自己拿好喝了。然後,從藥箱裡拿出瓶玉清丹。名字聽著玄乎,其實功效就是藿香正氣丸一樣的。叫他吃上兩顆。
  出去叫李家嬸子給我燒盆熱水。李家嫂子剛好要洗灶頭上的抹布,所以已經燒了一鍋子了。就給我兌好了冷熱端了過來。
  嬸子探進身子要來觀望,被我關在了門外,還跟她說,別告訴我娘,否則娘又要怪我了。嬸子以為又跟人打架,帶人來擦藥酒的,也就收了她的好奇心了,走掉了。
  他也挺強大的,才一會子功夫就能坐直了。黑魆魆的眼眸子盯著我看,如果臉上不是臉上交錯了幾道紅痕跡的話,還是很可愛的一個娃。
  “謝謝你!”嗓子的聲音不好聽。
  我對他看了看,搖搖頭說:“講不出來就歇會吧!脫衣服!”
  他的眼睛裡除了黑色以外,出現了另外一種神彩,叫做奇怪。
  “奇怪個屁啊!”我說,“你水裡泡了這麼久,太陽又曬著,從上面衝下來不死,已經是阿米豆腐了!遇到我,你這簡直就是走了狗屎運了,我來這麼些日子,第一次單獨去那裡呢。”
  他扭捏著脫衣服,我看著心裡不耐煩,衝上去。三下五除二剝的光潔溜溜:“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一個小破娃娃,有啥看頭!咱都是大老爺們,被我看光了又怎麼樣?你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被我救了還要以身相許,當然,即便是你以身相許,也要看看姿色配得上你小爺我不?……”可能家裡一直我最小,一直裝弱小裝膩歪了,才對著他這麼多話。撓撓頭!
  我一面嘴巴裡不停地跟他說一面轉身給他去東廂房拿衣服去,搬個凳子,踩上去,開了櫥門,找了一套我的衣服,從裡到外。廂房間裡有我換洗的衣服,因為有武學課,我們時常會弄的滿頭大汗。阿娘總是在中午或者回家前,幫我們換乾淨了再回家。
  等我拿好衣服出來,他已經擦好了。拿了我床上的一條薄毯子裹了上去。對我笑了笑說:“麻煩了!”說著就要接我的衣服想穿。
  我忙說:“等等!既然這樣,躺床上去!我給你上點藥。”
  他到照著我的話做了,不過不是躺而是趴到了床上。我拿了瓶瓶罐罐放到了桌子上,一點點給他的傷口上藥酒。藥酒刺激,好在都是掛擦傷,傷口多不深。他發出嘶嘶的聲音,眼睛裡含著淚花也不掉出來。他的一個背心基本上都花了,當然不是傷口多的花了,可能衣服被撕破了那麼多,陽光照曬下,有布遮蔽的地方白白嫩嫩的,沒有遮蔽的地方顏色就深了。著一道一道就如斑馬似的。
  “疼麼就哭出來,咱是小孩,孩子哭哭有益生心健康!”我這話才落口,就有很低聲音出來,同我哭地有聲有色不同,他是極其輕微的嗚咽聲。
  背上的全搞定了。“你翻過來,我給你上前面的!”
  他悶聲說:“我自己來吧!”
  “我就不知道你彆扭個啥?”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正常六七歲的娃娃可有像他一般的強烈的自我意識和羞恥心。“你背上上好了,你若是亂動,藥弄掉了怎麼辦?”
  他翻身過來,我看見枕頭上一灘水漬。他的頭髮,在我牽著毛驢的途中已經乾了。我把毯子扔到他的腰間,他既彆扭,我也不稀罕看。要看,姐當年網上什麼沒看過?有碼無碼的,任君挑選。稀罕你個小屁孩子?胸部一塊淤青,換個瓶子倒了點藥酒上去。慢慢用勁揉開。其他倒是沒啥大問題了。小腿上拉了很長一道口子,也處理了一下。好在都不深!
  拿住他的剛才跛著的腳,用力按摩了一下。他疼的汗直流,我累的也汗一生。
  “好了!你睡會吧!有什麼事情等下再說了!其他的事情等我娘來了再說,我是沒本事做了!”我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冷茶,喝了兩口。
  “我在外間啊!”我說了聲,走了出去。孩子的身體做了這些事情已經很累了,我蜷縮在貴妃椅上閉上了眼睛……

  第九章:聖旨到

  一個親娘,如果看見自己的女兒房間裡有個赤裸著身體的男的。會是什麼樣一個狀況?
  我娘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也開始不淡定了。她把我從貴妃椅裡拎起來,我還睡眼朦朧睜不開眼呢!她就一連串的:“陳帆梓!這是誰?怎麼會在房間裡?到底是怎麼會是?”
  我被她拍著臉,弄地似乎有點醒了,爬下貴妃椅。走進內間,你說我撿到個什麼貨啊?脫衣服慢,這穿衣服,到現在一套內衫才穿好。在那裡戰戰兢兢地穿著外衫,弄得就跟抓奸現場一樣。我走過去幫了他一下,順便幫他繫好了腰帶。他走過去從剛剛換下來的衣服裡拿起了一塊玉佩。這東西應該很值錢,不用以身相許這個該給我了吧?小氣鬼,居然繫到自己腰帶上了。我生氣地轉頭,一轉頭掃到了娘的臉色,紅的,青的,紫的,白的輪番上陣。我腦子裡冒出一句,夏天,被雷劈了,要出彩虹了。
  “你們給我出來!”我娘說地很是壓抑,那聲音彷彿是一條噴火龍即將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焰一樣。她坐到了桌邊。
  我也過去,拿了茶杯倒著菊花茶,倒進嘴巴裡。在說一個故事之前呢,潤潤喉嚨是必須的。
  “見過伯母!”那個誰,走出來第一句話是這個,頭髮蓬蓬鬆鬆得半披著。我嘴巴肌肉沒能控制好,一口水噴了出來,咳嗽咳地巴心巴肺地。你不會裝B,也可以裝傻,但是不要裝SB好吧!“伯母”我跟你是還真有□啊?內心眼淚如洪水般涌來。
  重點,重點,我娘現在昏頭了!她忘記了一件事情,我才六周歲,即便是虛歲也只有八歲。而這位,估計和我基本無二。所以,即便我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去做點啥。所以,原本我打算仔細開篇講故事的話,迅速剪輯剩下三句:“這個小孩,是我從河邊撿回來的。他受傷了,我帶他來上藥。我想等下叫娘你問他具體情況後送他回去!”
  言簡意賅,我特地咬字清晰著重了“小孩”這兩個字。我娘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回過神來了。這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了,雨過天晴。
  我娘這下臉色轉得親切了問他:“你是哪裡人?”
  “小可,家住京城五里巷!”他回答是落落大方的,穿我的衣服稍微短了點,也肥了點。
  “哦!那我們等下是要京城的,帶你回去如何?”我娘問。
  “小可,謝過伯母。等下把我帶到孫國丈府上即可!”他回答到。
  我娘和我對視一眼,就不再問下去了。然後我娘就對我說:“那就這樣吧!紫兒,你哥哥們也該放學了。你整理整理,去通知芳草早點備好車馬,我們回城。”
  等我和哥哥們,回來的時候,那個傢伙已經梳好了頭,渾身上下乾淨清爽。除了臉上那些細細的血痕。
  大哥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看了我一眼。什麼眼神!沒有姦情!純清白的!救死扶傷,你說這裡的小孩兒怎麼這麼多想法?他第一個上了馬車。二哥看了看這位多出來的仁兄,說了聲:“請!”,那位就上去了,二哥跟著上了,我爬上去之後,娘和芳草進來。
  咱家的馬車是四匹馬拉的車子,雖然空間很大,但是和今天相比就顯得狹小了。難道多了一個人反而就地方寬敞了。哎,現在大家都各占一個小角落。二哥不拿他的寶船模型了。大哥也不弄他那本最新書法拓本看了。娘手裡賬冊什麼都沒有。連我手裡的零食也沒有了。
  “芳草,給我點吃的!”我真是餓了,餓的都快發慌了。今天下午什麼都沒填進去。芳草看了看我娘,我娘閉目養神,簡稱裝傻。對我搖了搖頭,我只能耷拉著腦袋。救人做好事居然是這個下場。
  這樣路程的感覺就拉長了,往日裡我唧唧歪歪都是話。今天,我也不敢多說。旁邊那位,偶爾眼皮拉開看看周圍,看看我。然後也閉目養神。你們都閉目吧!我蹲角落裡畫圈圈總可以了吧?再我畫到第一百七十個圈圈的時候,外面車夫說:“夫人,國丈府到了!”
  “小公子,國丈府到了!我送你下去吧!”我娘說道,她先下了馬車。把手伸給那娃子,扶了他下來後,跟著他走再後面。
  我鬱悶了這麼許久總算可以透口氣了,鑽出車簾,對他喊:“走好!不送!再見!”順便給了他一個鬼臉!
  我娘凌厲地眼神殺過來,我縮了縮腦袋。他回眸一笑,百媚沒有生出來。但是,我看見他揮手了,我吐血啊!那隻手裡拿著小爺我的一隻玉佩。一隻玉青蚨!我自己挑的,我還指著它天天給我吐錢。
  尼瑪是不是人啊?救了你,還順了老子的財物!不是個東西!我TMD虧大發了!
  見我惱怒,他反而笑的更開了,襯著他那臉的血痕,真是桃花朵朵開啊!
  我看他到了國丈府門口,拿出了他自己那個玉佩。我娘到這裡就轉身回來,我立刻進去坐好。
  阿娘進來瞪了我一眼。回到家見到阿爹就巴拉巴拉得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那個娃子果然是當朝太子,阿娘沒等國丈府的人迎出來,就轉身走了。好一個做好事不留名,我們全家都是活雷鋒……
  我娘話語間有點怪我多管閒事,阿爹則不然:“生命可貴,豈能見死不救?紫兒做的很對!這麼小的孩子,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換做我們可能做不了那麼多!”
  “小傢伙,親一口!”他上癮了。
  接下去的日子,我過地很是平淡。河邊草皮我去過很多次,別說太子了,狸貓了,就連貓毛也沒見過半根。偶爾河邊的柳樹被風吹動了它那已經老朽了的枝條,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轉眼就是中秋了,中秋前,書院了舉行了很多場的專場比賽。我大哥哥,詩文拿了個第三,我二哥哥厲害,他設計製作的寶船模型,拿了格物大賽的第一。我?你問我?如果有賽驢大會的話,我肯定是第一的,因為全書院就我一個騎驢的學子。說正經的,如果有算學比賽的話我真能拿個名次的。可惜這次沒有。
  有一天,講論語的先生講地正精彩的時候,我腦子裡千回百轉。他剛剛問我的問題尖刻刁鑽,我等下下課了,要找個問題去難難他。有個門童直直的找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跟先生說了兩句。先生就走到我面前跟我說:“陳帆梓,你快到門口。你家裡有事情!”
  我家裡有事情!有事情!有事情!每次電視劇裡出現這種鏡頭的時候,不是家裡人出車禍了,就是被人謀殺,法醫已經到場了。我一下子恐慌起來了,立刻站起來往外奔去。奔到書院的中庭廣場,家裡的馬車已經停在那裡等著了。我急急地上了馬車,心裡擔憂地望著娘。
  “娘,出什麼事情了,這麼著急把我們叫出來?”二哥問了。
  娘神情有點不耐煩的說:“不知道,說家裡來了個傳旨的公公。等著我們回去傳了旨意好回去覆命呢!”
  “我們一家子讀書的讀書,教書的教書,縣衙的縣衙。要傳給全家人聽,那可以晚上過來嗎?”我二哥說。我深表同意,前世,我在淘寶上買東西,一直指定快遞。這家快遞員就識相,每次送貨都是等晚上八點左右。叫那個啥公公回去,讀書工作日拒不接件!等休沐日再來。
  我娘瞪了二哥一眼說:“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是該你等他呢?還是他等你?”
  我這腦子搭住了,公公能跟快遞員一個級別嗎?那還是快回去吧。
  “娘,你說這聖旨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大哥問的比較到點子上。
  我娘想了想說:“應該不會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你爹在秀全考績也是可以的。在安雲不過上任了半年,他雖然做事比較清正,但也不是那種耿直得不轉彎的。應該不會得罪太多人的。”
  “那是好事?”
  “可也沒什麼好事!就幾個月前紫兒救下太子,難道是那事。我曾經囑咐他只當未曾發生,莫非他不遵守信諾?”
  “很有可能,一個小屁孩子,被大人一嚇唬就講出來了!”我說,其實我心裡想的是連救命恩人的財物都貪的人,能言而有信嗎?
  “紫兒!你拿過我的詩集了?”大哥問我。
  “哦!是啊,昨天屋子裡有隻蒼蠅,我拿它拍了一下!就放回去的啊?”
  “上面一個油手印!”大哥嫌棄的說,“這本詩集是我問人借的,你叫我如何還人去?”
  “那就別還了!一個書麼!”我昨天吃了個蔥油餅。
  “不還?人家怎麼約姑娘出來?”二哥在那裡笑著說。“大哥昨天還給人家寫情書了!”
  我兩眼放光說:“二哥,大哥寫了什麼?寫了什麼?”
  “大哥的情書上寫著:‘林妹妹,吾今日磨牙掉一顆,甚痛甚痛!’”
  情竇初開啊!這也太純潔了點吧!
  扯來扯去,我大哥才來幾個月,已經搭上了女學的那個林姑娘。詩詞大會是個變相的相親會?
  阿娘點了點二哥的頭說:“你們都還小,要好好讀書,別想著這些!”
  說說笑笑家也就到了,我們總的來說一家子人的神經都比較大條。
  家裡阿爹已經等在了那裡香案設好了,我們一進門就跪拜叩頭。傳旨的是個老太監,消瘦的皮包骨。以他特有的尖利嗓音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反正就那麼點公式,先說我老爹賣力工作,當我聽道:“今聞陳家三子帆梓甚是有才,自幼聰穎,知書達理,允文允武……”這不完全胡說八道嗎?聰穎?我從沒有表現過。知書達理,允文允武。這些話說我大哥,那是比較靠譜的,說我,我那文不成,武不就的。“特選為太子伴讀。欽此!”
  “陳大人好福氣啊!皇上說了,著令郎即日進宮呢!皇后娘娘已經親自叫人令郎的住處了,令郎進宮後,就在太子殿下的暖玉閣,一起住在娘娘的毓秀宮裡。”臉上的那層皮皺皺得耷拉在那裡,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隨著嘴角牽動一下。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個隆恩也太浩蕩了!人家都是十幾歲進宮的,我六歲直接進宮,住皇后那裡?
  送走老太監,我爹娘雙眉深鎖。看著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爹走到門外跟他的長隨二旺說:“你快去請大舅爺過府相商!”
  大舅來了之後,我爹娘就把門關了在裡面商量。而我被奶娘帶著去睡覺,我哪裡睡得著啊
  這樣的事情,一種是興奮的睡不著,如果皇權紛爭這麼厲害的話,如果我真的是阿爹的兒子,如果我志向遠大,想發展成為一代權臣的話……可我什麼都不是,皇權爭鬥厲害,我們才進京城就感受到了,我現在想變性也沒人能夠操作,我今生有些志向,但是也僅僅是以我的長處,以後跟著大舅和阿娘做點生意什麼的,對於主導歷史動向,順便睡睡皇帝這種事情我真的沒興趣。我就想踏踏實實做一個富二代,偶爾曬曬自己的奢侈品什麼的。
  等快天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做了一個異常明白的夢。
  我進了宮跟太子說:“其實,我是個女的!”
  太子對我嘿嘿一笑說:“滿好的!那就來服侍孤吧!”
  我被扔進了洗澡盆裡洗吧乾淨!頭上插上了扇子、筷子等裝飾物,胖胖的身軀上包了一層漁網,小肥肉呈菱形格子弧形一塊一塊冒出於網外。
  我被拉進了太子那個黑不拉幾的寢宮,裡面點著幾盞幽暗的燈,燈芯偶爾爆裂,偶爾上竄。太子那個短小的身體坐在上面那個黑色大理石長椅上,下面是一張老虎皮。旁邊一個穿著慘白紅妝的小妞正在餵他吃櫻桃番茄,另外一邊那個穿著透明薄紗的,臉色也一樣慘白的少女,正在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太子撐了起來,眯著眼睛看著我說:“太胖了,拉出去,削掉十斤肉再來……”
  我一下子驚醒,這個夢,集和了香艷、詭異和驚悚等主題於一夢,大汗淋漓!
  院子裡我養的那隻大紅公雞扯了嗓子,吼出了它今天的第一個聲音……

  第十章:進宮

  爹娘和大舅商量來商量去,居然最終給我了一個開放性的答案。那是一個選擇題,讓我自己決定。
  一個就是回絕,上奏說,這個是女娃,不能給太子作伴讀。但是,我已經看光了太子。所以,很有可能是會讓養到及笄,就進宮做太子小老婆。我問,為什麼不能是大老婆?我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說就憑我這個模樣就算是小老婆,上頭都認為是委屈了殿下。我跟她說,如果我是什麼丞相家的千金,就算長得跟大馬猴似的,照樣是大老婆,明明是你們不夠有實力。我娘說:“你跟大馬猴有差別嗎?”我腦子裡浮現了昨天那個夢,太可怕了!
  我提出另外一個疑問,上頭怎麼知道我已經看光了太子?也許人家只知道我幫了太子,太子那個彆扭娃子可能會把那些鏡頭描述給他爹媽嗎?這個老爹的反駁是,一個七歲不到的娃,估計還是沒有辦法圓這個謊的。聽說當今皇上思慮極其縝密,縝密地嚇人。
  另外一個就是進宮,就這麼進宮?我問上廁所怎麼辦?洗澡怎麼辦?阿娘的意思是說,只要我沒有和別人一起上廁所的習慣就沒問題,宮裡的廁所絕對獨立的。洗澡的話,就是要我自己搞定,當心再當心了。那我長大了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裝男人吧?太子伴讀正常到了十三四歲就開始任職,比如去翰林院,國子監什麼的。那個時候我自己申請調離就好了,然後,出去做個兩年,遇到個什麼搶匪,什麼瘟疫的,全看創意。前提只要我讀書不怎麼樣,讀書太好了,肯定是被留下的。我娘說,瞧著我那樣子都不像是個好好肯讀書的料子。我是特特例,一般太子伴讀都是皇室宗親,或者大臣家的嫡系子孫。或者當真是那些神童。都是給太子用來人才儲備的。六品官家的養子,本朝第一個。那也起碼五年呢!這五年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辦?認出來?重複第一條路,請太子開恩。皇家為了自己的面子,肯定讓我暴斃。然後,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收了我做小老婆。我說,那皇上不會直接殺了我?我爹說一般不會,皇上基本上除非是一些非下手不可的事情,否則,他還是留點餘地的。阿爹最後長長感嘆說,他看來要努力工作,爭取快速升職。讓皇上覺得我們家還有點用處,這樣萬一我敗露,當小老婆就當小老婆,至少還可以混吃等死。
  我抱著阿爹的大腿哭,我做什麼孽哦!去撿了那麼個禍害回來!禍及全家。阿爹說,這個沒事的,還是一句話,救人是對的。還說了一句話,非常文藝,我已經記不清楚了,翻譯過來大約是,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什麼的。總之,京城是個大江湖,每個人都在裡面搗糨糊。皇宮更是江湖,刀更多,所以,做一切事情,膽大心細,做事要靈活,一切保命要緊。
  主要基調定了下來,阿爹和阿娘就給我入宮做準備了。不過,這個入宮到比做妃子的好。每個月初一,十五還是能夠放假回家的。
  終於,有一天,吃過飯,那飯吃得我像斷頭飯。我背著我的小包裹,一步三回頭,孤零零地登上了來接我的馬車。皇宮真可怕,除了極為貼身的東西以外,什麼都不讓我帶。說都給我準備好了。我沒想到這一去,成就了我大程朝的一部帝皇童養媳養成史。
  請原諒我的詞語匱乏,表達不善。所以不跟你們說皇宮有多大,有多華麗。反正經過了不知道多少的迴廊,門口。我終於來到了我的房間,算了,這就是上學嗎!大學四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你看看咱這桌子,圍邊上刻著,鳳仙報恩的故事,我坐的這邊,是說天地精華孕育了鳳凰仙胎。當年,咱學校的桌子面兒上,上屆的學姐用美工刀狠狠地刻著,“XXX,姐今天為你墮胎了!”同樣一個胎,一個仙胎,一個墮胎,高下立分。你說我為啥不看看桌面上?桌面上擺滿了杯具。適合我這個剛離開娘窩,踏入虎穴的人看嗎?
  房間很大,雖然我肚子裡沒啥貨,不會華麗麗的表達,但是,我的欣賞水平還是在的。這用的可都是高檔貨,全部是精細了再精細的。可不是嗎!皇宮是天下最有錢的地方,這裡搞不好了,哪裡能搞好?
  我稍微坐了一小會兒,腦子裡想著阿娘的話:“少說,少動,盡量裝傻。”這個時候,外面走進來四個漂亮的姑娘,整齊劃一地走到我身邊福了一福說:“奴婢見過陳公子!”
  我忙從凳子上滑了下來說:“姐姐們好!”兩眼真誠的盯著他們,咂巴了兩下。在不明白就裡的情況下買買萌是需要的。
  “公子使不得,奴婢是皇后娘娘指派來服侍公子的。當不得公子的這聲姐姐!奴婢是春秀!”一個個頭稍高一點的宮女說道。
  然後她指著旁邊一個鵝蛋臉,眉心有顆痣的那個說:“這是夏麗!”恩?難道下一個是奧拓?
  接下去兩個叫“秋娟”、“冬柔”。還說皇后娘娘另外派了四個內監給我使喚,我一聽是內奸就想說不用了。其實,就是太監,總算舒了一口氣。
  夏麗輕輕走過來,拿起我桌子上的小包袱說:“小公子,奴婢幫您放好?”
  我忙說:“不用了!”裡面是阿娘給的金瓜子和一些龍眼大的珍珠,其他的什麼都沒拿,進宮前除了我身上沒有搜過以外,我的小包裹都檢查過的。
  宮裡的美眉就是機靈,一看立刻打開了櫥子說:“公子若是有貴重的東西,儘管放這裡面。”
  我過去看見裡面還有一個小門,小門上有把鎖。
  “恩!謝謝姐姐!”
  秋娟端了盞茶給我,我喝了一口,是果茶,有微微的甜味。
  “這是殿下喜歡喝的果茶,不知道可合小公子的口味,要是小公子有別的喜好,娘娘吩咐叫小公子只管講!”
  我還在思忖著,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飲料的時候。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還有微微帶著點老媽聲的太監喊著:“殿下慢點!殿下慢點!”
  轉眼,門口就踏進來一個小子。那個讓我這半個月沒睡好一晚覺的混蛋。幾個月不見他的臉上沒有了當初的彩條,細嫩的如我們秀全山裡的姑娘,都能出水來了。看見我到停了下來,微微挑起嘴角笑了起來,一如他順走我的玉青蚨那般可恨。心裡的新仇加上舊恨,要不是阿娘早上殷殷叮囑我一定要低調做人,最好讓人忘記你存在是最好的。我早一巴掌拍上去了。
  “你可算是來了!”他過來拉著我的手說:“怎麼不高興?”
  我扯了扯嘴角說:“高興!”我能高興嗎?錢財掉了,就算了。我家也不缺這麼一個兩個,可自由沒有了,我還記得有這麼一句,若為自由故,兩樣皆可拋。至於是哪兩樣我是不清楚了,不過可以肯定是非常貴重的東西。
  肯定比我那個青蚨貴的,低頭看見他腰了帶著的青蚨,眼睛就黏上了。
  “你個小氣鬼,原是為了這個!”他低頭,手拿起腰上的青蚨,托在手上看了看,我以為他要還我了,哪知他又放下了。你才小氣鬼,你全家都小氣鬼。
  他轉了身,從另外一邊拉下了那塊玉佩,當日用於進國丈府的玉佩。
  “喏,這個給你!原本那日我想將它給你的。只是這東西卻是我唯一的證明了,自是不能歸你的。原怕以後未必有機緣可以再得見你,才拿了你的青蚨!誰想你是個這麼個記仇的小氣鬼!”他碎碎念,好似要將那天我的嘮叨討回來,說著,還把他那塊龍佩給掛在我腰間。
  這玩意兒貌似比我那個值錢,一物換一物,我賺了?
  “殿下,娘娘宣殿下和陳公子去鍾靈殿用晚膳!”太監彎著腰站在了旁邊。
  “走用晚膳去!母后也想見見你呢!”他拉著我的手往門外走。
  跟著他走進了皇后娘娘的正殿,皇后娘娘端方地坐在那裡。旁邊有個嬌俏的姑娘,恐怕就是皇后生的大公主了。太子快步走了上前。
  阿爹跟我說,太子伴讀也是有品級的,只不過是九品的微末小官而已所以我進宮行禮的時候可以自稱微臣。
  “微臣太子伴讀陳帆梓見過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我大禮參拜……
  “免禮,平身!”我聽見了就站了起來,娘娘不年輕了。看上去已經有三十多歲了。我才抬頭,有把頭低下去了。規矩,規矩。可真把我給弄死了呢。
  “瞧瞧!這麼個小人兒自稱微臣,著實可愛的緊呢!”皇后跟旁邊的嬤嬤笑著說道,
  “是啊!娘娘!這孩子看著還真是憨態可掬呢!”嬤嬤說。
  “憨態可掬?嬤嬤說我像貓熊兒了!”我開始想起了秀全山林裡的熊貓,秀全的山林裡熊貓雖然不是時常能夠見到,但是我平時去的多了,也見過幾次。
  “什麼貓熊兒?”那個姑娘問我。
  我站直了說:“我爹爹以前在秀全任縣令,那裡有種野物,白身子,四肢耳朵眼睛都是黑色的。胖胖的,走路慢慢吞吞的。很是好玩呢!”
  “母后,叫那裡弄兩隻來給,珍兒玩!”公主在那裡撒嬌道。
  “皇姐,聽父皇說秀全一路上都是高山險峻,從裡面出來已經不容易,給你弄兩個活物出來更是難了。”太子對著公主說,這傢伙倒還是明事理。
  “我娘倒是想過弄兩隻出來進貢的,被我阿爹給說了一通,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黎民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想來皇上也不願意臣下去做的,因而沒有進貢。”我後悔自己去說什麼貓熊的事情。
  “好個伶俐的孩子,陳培植恐怕不是這麼說的吧?他定是說‘這種稀罕貨,你送他一次,他便來問你要兩次。這天長日久的不是勞民傷財嗎?’”說著一個身著明黃的約莫三十多歲,面色微微有些青白的男人走了進來。
  全部的人都行起了禮,我應是跪拜禮見的。所以。跪了個結結實實,忙為剛才的話做辯解:“皇上,我阿爹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又是怎樣的人?朕與他並無嫌隙,他是個能臣,也是個幹吏。你個小娃娃真真叫太多心了。起來吧!”皇上對我笑著說,言語之間滿含親切。轉頭又對公主說:“珍兒,需懂得民生艱難,需辨明何物可取,何物不可取。”
  我站在了一遍,倒是公主被皇上一說,小臉一寒,側身而立。
  皇后笑著看皇上:“皇上,怎麼不事先說一句,臣妾好準備!”
  “哈哈!朕也是才聽說,璋兒的小友來了,過來瞧瞧!果真是個既伶俐又憨實的孩子。像足了他父親。走,用膳去!”皇上好像沒有傳言中那麼刻薄難伺候。不過他站起來的時候有一絲停頓。臉色成那樣,果然是身體不好?
  我家吃晚飯的時候,阿娘和阿爹總是談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加上我們三個也是各有羅裡吧嗦的事情說,熱鬧的好似菜市場。我阿娘總說我們家是沒有任何規矩的,偏偏我還到了全天下最講規矩的地方,果然生活艱難。吃頓飯,只有筷子發出的聲音,我一個下午沒吃成什麼東西,到現在只墊了個底,他們就都吃完了。我只能放下碗筷。
  飯後,太子就請辭說要回去了。皇上允了,我跟著太子出來,太子出殿門前,一個宮女交給太子一個盒子,我跟著他回了暖玉閣。他住東邊那間房,我住西邊那間,中間隔了間書房。進房間前,他將那盒子塞在我手裡說:“拿著,等下餓了吃!”

  第十一章:伴讀

  關於我之前擔心的所謂的洗澡,上廁所等人生大問題,全部沒有成問題。獨立廁所,獨立浴室。當我表示我不需要人伺候的時候,宮女馬上退出,並且幫我把睡覺穿的全部準備好。一套分體式的睡衣。我在水池裡玩了會兒,就爬起來了。穿上衣服,跑房間裡吃了幾口點心。皇宮裡的點心味道固然好,但是我還是懷念以前黃嬸子攤的麵餅,那個好大一張。
  今天,按理來說受到了友好熱情的接待以後,我應該放心點才是。我想早點睡覺,可是躺床上睡不著,睡不著就開始瞎想,想到了皇宮裡鬥來鬥去的結果就是會有好多冤魂。開始想起以前看過的帖子裡說出門在外的時候睡床上的時候不能只睡一邊,要想辦法平鋪地睡。主要是這些年一直是奶娘陪在我房間裡睡的,我現在一個睡這麼大的房間,這麼大的床開始有點恐慌起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前世出差到非洲和印度的都不曾害怕過。難道隨著身體縮小,會有這些問題?
  我爬了起來,找了件外衣罩在身上,走出去。外間值夜的是那個叫冬柔的問我想做什麼,我指了指外面說:“看月亮!”
  今天,是十六,月亮滾圓的還鑲著金邊。出了那個門,壓抑感就減少了,難道真的是氣場不對?已經是九月了,還是有點冷的。我不由地縮了縮,旁邊幾個值夜太監和宮女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後面是太子殿下的書房,等還亮著。
  我坐在台階上,看著前方,我是萬分不願意進那間房間裡。旁邊坐下來一個人:“做什麼呢?”
  “看月亮!”
  “天氣滿冷的,回去睡吧!”他抬頭望著月亮,清輝灑在他的臉上,如果不是他前門牙掉了一個的話,還是有點意境的。
  我搖頭:“不回去。我問你,裡面是不是以前有什麼妃子啊,或者什麼什麼人死掉過?”我自己穿越後,我是信鬼神的。
  他笑說:“你不僅是小氣鬼,還是膽小鬼!”然後,換上有點陰陰的聲音說:“這座宮殿有三百多年了,經歷了兩個朝代,你說有沒有?”
  我一聽打了個冷戰。脖子裡覺得一股邪風進去了。
  “要不你叫宮女陪你睡?”
  “我才不要和女人睡呢!”其實我怕和宮女睡了穿幫。
  “叫內侍?”他問。
  “我有病啊,找太監睡覺!”
  他拉著我起來,“走吧!我們一起睡!”
  “我不去!我叫我奶娘來陪我好嗎?”
  “你多大了?還找奶娘?再說宮門也落下了,找不了你奶娘了,今晚你看一個晚上月亮。走,小心著涼了。明天要上課的。”他不由分說的拉著我進了他的寢宮。
  進門,他立刻叫宮女再拿一床被子來。宮女就是宮女,什麼表情也沒有就這麼抱了被子過來放床上。整理好了。
  算了,還是那句話,他現在這個身板做不了什麼。就算做的了,吃虧的也是他,不是我。
  我爬了進去,睡在裡側的被子裡。
  起先還是睡不著,環顧四周,不是什麼黑魆魆的,也沒發現什麼石頭長椅後。他洗漱完過來,跟我說了兩句亂七八糟的,我就開始眼皮打架了,一下子夢周公去了,居然一夜好眠直到宮女來叫起。
  起床要換衣服,我想跑自己房間去,但是被太子叫住了,他叫宮女幫我去拿過來。
  這怎麼搞?
  “快換吧!換好了,我要練拳呢!”
  我低著頭,扭捏的說我不喜歡有人在你地方換衣服,他說有什麼都是大老爺們誰不知道誰啊!
  誰TMD是大老爺們?我雙目圓瞪,表示不爽地說:“你不知道我胖啊!”
  “哈哈!原來你怕別人看見你一圈肉,兩圈肉,三圈肉!”他一邊伸著手讓宮女給他穿衣服,一面笑得前仰後翻。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去裡面換吧!”我抱著衣服走進他的暖閣前,跟他說:“這麼大了還要別人給你穿衣服,還好意思說人,你這個叫生活不能自理。”一夜睡過去,低調什麼的全忘記了,實際上我總覺得對著他,我嚴肅害怕不起來。
  我快速換上衣服出去,他的腰帶還沒繫上呢!我得意的朝他笑笑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的衣服都穿不了,怎麼治理國家!”說好,我用實際行動表達了我很能耐。自己梳好了頭髮,其實,這是我娘半個月幫我強化訓練的結果。
  看他上下其手不得要領,我很賤賤的笑了。我走過去說:“飯是要一口一口吃滴,穿衣服這件事情呢,要一天一天練滴!”
  不管他的臭臉了,我回自己房用青鹽搽了牙,洗好臉後,喝上半杯淡鹽水。就被人傳出去說去練功房,我還當太子要早上練什麼拳呢,沒想到進去的時候,人家在打太極,那慢慢悠悠的樣子,在一個娃兒身上實在不是那麼協調。我也將一套拳練地虎虎生風。
  吃完早飯就該跟著他上學去,接過春秀遞過來的書包。帶著我的隨身小太監汪德旺跟在太子身後。
  “帆梓,你上前來!”太子說。
  “你能不能別叫我帆梓?我沒賣過你什麼東西吧?”他當做親近,我嫌煩。
  “那叫你什麼?阿帆?阿梓?”他看著我笑問。
  我想了想,家裡人喜歡叫我阿紫,紫兒,我跟他還不算親近,還是叫阿帆好了,只要不叫阿凡提或者阿凡達還是可以接受的。
  “就阿帆吧!”我回答。
  他邊走邊低聲跟我說:“我那裡已經有四個伴讀了,一位是我舅家的表兄孫文玉,另外一位是我三皇叔家的梁玨,還有是威武將軍家的孫子李劍威和還有我奶娘的兒子張靖。我表兄有些自大,他要是自誇,你就隨他去。還有,可能會遇見我大皇兄。大皇兄平時不常來,但是,如果是李太傅的課業,他有時會過來聽聽。他……總之,你盡量別和他來往便是!”
  “我才不高興理那個豬腰子臉呢?”我腦子裡冒出那張變臉極快的地包天的長臉。
  太子轉頭看著我,奇怪地看著我說:“為什麼是豬腰子臉?”
  “哦!你哥那張臉,不像豬腰子?”
  “豬腰子是什麼樣子?”我忘記了,太子殿下是養在深宮的,自然不認識豬的腰子這種下水的樣子。我就在那裡跟他科普什麼叫腰子,什麼是豬腰子,為什麼叫豬腰子臉。
  他聽了嘴角翹的老高,跟我說:“的確是像的。他還以為是天下第一美男呢!和我姑姑一樣,覺得天下的女人都要思慕他!”
  原本是他很認真地給我介紹情況,結果變成了我跟他,討論我們大程第一話題公主到底搶了多少男人。我到這裡來了之後歪樓的本事大了起來。
  那個孫公子真的……怎麼說呢?課間休息的時候把我拉了過去,第一句話跟我說,他爹是XX將軍,他爺爺是……整個封號長地嚇死人,她姑姑就是當今的皇后,所以他姑父就是皇上,總之這個皇朝就是他吉祥的一家。也是,想當年那個縣捕快頭李剛家的熊孩子,撞死了人還輕飄飄的說一句:“我爸是李剛!”更別說,這位從腳上到頭上都緊密團結在皇上一家周圍的官三代了。他問了我爹的官職以後,他拍拍我的肩膀,甚是文雅的說了一句話。我聽下來的意思是,叫我跟著他混,以後他照著我,他老子照著我爹。保管我一輩子吃香喝辣的。哎,我看了看他那張自信非凡的小圓臉蛋,用憨實的目光點了點頭。
  將軍家的孩子看見我和孫同學親近了會兒,眼光瞟了瞟我,很是輕蔑的轉頭給我看後腦勺,那後腦勺長的也甚是豪氣,凸了一大塊。而真正的皇室宗親,皇上的親侄兒,連上課都不怎麼發言。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沒有畫圈圈勝似畫圈圈。奶娘家的那個,也真的是個勞碌命,搶了小太監的活兒,幫咱太子爺放置文房四寶,端茶倒水很是勤快。我原想著也去找個角落的位置,以後教會那位小王爺畫圈圈了之後,我和他在後面可以對稱著畫。可是,位置早就定死了,我那個是加出來的,和太子也並排。雖然隔著一個走道,稱不上同桌的你,但是還是挨的很緊。第一排的位置,以後放在腿上看個話本子都沒辦法了。
  我是插班生,太子殿下聽得頻頻點頭,而我,頭一天的課聽得雲裡霧裡,一天也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去了。
  下午放學後,我問了太子一個想了一整天問題。他不是早就有伴讀了嗎?為什麼要選我進來。他告訴我這是皇上的決定。說皇上覺得我這樣一個庶子,以後謀個出路甚是艱難,說與其給些珠寶作為答謝,不如給了前程實在。我辯解說誰是庶子,我是養子,我爹娘都甚是喜歡我。太子給了我一個憐憫的眼神說:“我知道你是個純孝的,慢說全京城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就那日,我見你娘也愛理不理你的模樣,我就門兒清了。你在那個家裡哪裡有什麼出頭的日子?即便你父親是個能臣,以後得了些個功勛,能蒙蔭的也只能是你那兩個哥哥。”得了,皇家都給我鑒定過了,我這個庶子的名頭是跑不掉了。
  我知道一旦太子登基,太子伴讀成為新帝近臣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以後,前途、錢途大大的有。可惜,真正印證了一句老話,某人佳肴,他人砒霜。

  第十二章:秋游

  休沐日不能回家是讓人鬱悶的事情,阿娘,肯定已經讓人整治了一桌好菜等著我呢。前天晚上我就興奮嘰歪了很久,沒想到昨天下午他們告訴我今天不許回去,心裡憋悶了一整晚。
  一大清早,皇上很是高興地帶著太子和我去了馬場,一匹黑色,一匹棗紅的小馬駒在那裡悠閒地吃草。旁邊帶我們的侍衛托著我們上了馬,開始帶著我們跑了起來。皇上在那裡看著,清瘦的臉上笑容淡淡的。跑了兩圈之後,皇上身邊的林李公公示意侍衛讓我們停下來。太子鬧著不肯下來,皇上臉色一板,眼睛一瞪,太子就癟了癟嘴下來了。
  皇上表情嚴肅地對他說:“別胡鬧!你才第一次騎馬,時間太長了,腿上淤青了不算,要把腰給勞損的。去洗洗乾淨,等下帶你們出宮!”
  太子肯定是難得出門,一路上看見什麼都好奇,看見什麼好玩的、新奇的都拉著我看。這是京西的一個不大的市集,各色日用品,吃的都有在賣。皇上一邊走,一邊問問這個多少錢,那個怎麼比上個月漲了。而侍衛大哥則跟在我們身邊,給我付錢。一時間到也買了不少東西。
  李公公像個老保姆似的一個勁的說:“小少爺,少吃點,等下吃不下飯了!”
  集市的盡頭是一個類似後世的職業介紹所的所在,只是他們這裡可以做死契,就是直接將人賣了。京西這一片大多是皇家和京城達官貴人家的農莊,因此用工需求也大,想做工的,或者活不下去的人家要賣兒賣女的先會到這裡來看看。今天,烏壓壓的人群排氣了長龍。
  皇上臉色不太好,搖了搖頭往回走。上了馬車,我原以為他要帶我們去城裡的酒樓用飯,未曾想卻是拉著我們往郊外跑了。走到一個小村口的時候,馬車進不去了。我們下了車,順著小路往裡走,太子覺得河裡的大白鵝,樹枝上的灰喜鵲都覺得甚是好玩。走了不久來到一戶人家門口,竹籬笆,兩間房子,一間磚瓦房也沒有糊上石灰,青磚還裸露著,一間是茅草土坯的房子。一個老婦人坐在門口挑揀著菠菜。
  “王大娘!我們又來叨擾了!”侍衛大哥在門口喊。
  “是黃老爺啊!快進來!快進來!”老太太抬起頭非常高興,“老頭子,別澆水了,黃老爺來了!”一邊說,一邊進屋去拿出了幾張小板凳。
  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爺子,穿著藍布衣服,肩上打著兩塊大大的補丁,挑著一對水桶走了過來,憨實的臉吶吶地對皇上說:“黃老爺,您怎麼來了!”
  “帶著兩個孩子出來轉轉!到了飯點上,想到您這裡來吃個飯。你也別忙活,去借東借西的,隨便吃兩口就好了。”皇上甚是隨和的說。
  “哎!那您先坐著!”老太太說,“老頭子去把咱家的小板桌放到屋檐下,那裡沒什麼風。也清爽!我去做飯了!”
  王大娘家靠著小河,有個鴨棚養了十幾隻鴨子,河上鴨子呱呱地叫著,一會兒一頭載進水裡,一會起來。
  “那鴨子在做啥?”太子看地有趣。
  “抓小魚,吃螺絲啊!這種鴨子下的蛋,蛋黃紅紅的,吃起來可香了,我們家常常煮了鴨蛋當零食的。!”我回答,以前在秀全,我還吃鵝蛋,那些老嬸子知道我喜歡啃白煮鵝蛋。因此,去一回就往我兜裡放一個,阿娘總抱怨我的衣服兜兜壞的最快。
  “鴨蛋不是鹹的嗎?你不怕嚎死啊?”太子不解的望著我。
  我忘記了他在某些地方真的很缺乏常識,“鴨蛋怎麼會是鹹的呢?”
  “那不是說鹹鴨蛋嗎?”
  “那鹹鴨蛋怎麼來的?總不會是鹹鴨子生出來的吧?”
  “難道不是嗎?”
  “怎麼可能是?”
  我開始跟他解釋鹹鴨蛋的媽不是桂花鹽水鴨。以及鹹鴨蛋的製作工藝。
  他問道:“鴨蛋外面沒有孔,這鹽怎麼進去啊?”這個時候,李公公叫我們去過了,飯好了。
  一碗炒菠菜,一碗韭菜炒蛋,一盤鹹魚蒸豆腐。一碗鹹菜湯。一個大茶壺放在邊上,裡面是大麥茶。
  “這米是今年新收上來的,有股子清香,你們城裡人不一定能夠吃得上!快嘗嘗!”王大娘熱情地說著。
  “恩,是香!”皇上吃著飯說。
  “不好吃,刺喉嚨!”太子說完,就把筷子放下了。
  “挺好吃的啊!就是這樣的!”我是知道的,農戶舂米的時候,舂太乾淨了,這分量就少了。是以這米粒外面有一層細細的皮捨不得舂掉。可不舂掉,這米就糙了,我以前在秀全吃農家飯,一直都吃這種的。其實這東西,營養好著呢。
  “把飯吃掉!不許浪費了!”皇上看著太子。太子無奈只得拿起碗繼續巴拉。那委屈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王大娘看著,倒是尷尬起來,期期艾艾地說:“要是哥兒吃不慣……”
  “阿婆,我哥哥平時喜歡吃麵食,能給他做張麵餅子嗎?放上點韭菜最最香了!”我抬頭看著大娘。
  “好!阿婆去攤餅子過來!”大娘立刻進她那茅草屋的灶間去了。一會兒端出兩張麵餅,菜籽油的香味混著蛋和韭菜的味道,也很是勾人。
  “哥哥,嘗嘗!”我笑著對太子說。
  太子看著皇上,不敢下口。皇上搖了搖頭,他自己的飯早吃完了,他把太子的碗拿過來,吃了起來。太子才敢拿起麵餅吃了起來,吃了兩口對著皇上說:“爹爹,你也嘗嘗,怪好吃的!”
  “恩,是不錯!”皇上撕下了一口,吃下說。
  皇上很快就吃完了,粗瓷茶盅裡倒了一杯麥茶,跟老夫妻兩個聊起天來了:“剛才說幾年的收成不好,可知道不好成什麼樣子了?”
  “哎!我家算是運氣好!沒等稻子完全長熟了,就開始割了。雖然分量上少了點,可巧趕上幾個晴天,曬得乾乾的。旁的那些人家想等著多長個幾日,誰想到,老天不幫忙,半個月陰陰濕濕地,沒見個好太陽。好些人家的稻子就爛在地裡發了芽了。人是吃不得了,只能餵牲口了。”王大爺一說起這個心情就沉重了起來。
  皇上本就不是很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問完了收成家計,我們告別了王大娘一家。上了馬車皇上吩咐了一聲說:“去安雲!”那不是爹爹的那個縣嗎?
  我抬頭詫異,但皇上氣場強大,我不太敢多問,算了,跟只鵪鶉似的,拘謹地跟來跟去就好了。
  安雲為京城,除了皇城腳下以外的第一縣。繁華而富庶,由於京城的官員按照規定都是初一十五休沐,所以阿爹不能在這兩天休息,官員出來的多了,就怕出些個么蛾子。我阿爹的強項在於經濟建設,而不是公共治安,所以對於這個職位一直很是苦惱。
  安雲最為熱鬧的就是我們踩踏的這條雲樓街,街邊商鋪鱗次櫛比。太陽從西面照射過來,影子已經有些長了。
  “快去瞧瞧!陳大人當街問案呢!”旁邊傳來的聲音,讓我心裡咯噔一下。我爹爹又搞什麼,京城地界,低調還來不及,他搞這些做什麼。
  “瞧瞧去!”皇上說。
  我們跟著人流走了過去,其實也算不得當街。是在一家兩層的小酒樓裡,我爹爹坐在桌子後面,地上已經跪著兩個人。一個略微豐滿的女人和一個黑黑高高而瘦瘦的漢子。
  那女人道:“大人,他既然將錢還了過來!您就別追究了。那六兩銀子,奴家已然答應借給他了。”
  “大人,本就是小人的錯。不該偷竊老闆娘的錢財!大人要怎麼樣罰,小的無怨言!”那漢子說。
  李公公扯扯旁人問具體情況。
  原來是這樣的,這家小酒樓的老闆娘是個寡婦,就靠經營這家小店養活著一個兒子和公婆。這些年攢下了四百多兩的銀子。誰想到都被這個賊偷了去,老闆娘一生的積蓄,登時六神無主。這個賊卻是個有良心的賊,偷了之後,思前想後覺得不妥。第二天,居然把錢送回來,裡面就取了六兩,還寫上了借條,說日後會還的。正當他,想要翻墻離去的時候,路過的陳大人和李捕頭給撞見,拉著他來了鋪面裡,老闆娘從房裡拿出了那個錢匣,果然就少了六兩,還有一張借據。
  阿爹看了看就下了判決,基本上是這樣的,說那漢子偷盜成立,但情節較輕,按照大程治安管理條例,需要拘留三個月。這三個月也別再牢裡拘著了,直接給老闆娘做工抵消了算了。
  那漢子連連叩頭,嘴裡都是謝詞,轉頭也給老闆娘叩頭了。
  “璋兒,你看陳大人判的如何?”皇上問。
  “孩兒覺得還是有些不妥當,不可將拘役刑法直接用用功抵消!這般法規不是隨便可以讓人可以更改嗎?”太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收到了我很多凌厲的目光。
  皇上低頭笑了笑看我,復又轉頭跟太子說:“這陳大人一直以來,有些隨性。拘役本就是讓那些案犯在牢裡呆上些日子,吃些苦頭後能夠悔改。這個小偷小摸,若案犯有心悔改,那不拘也罷了。什麼人可寬容,什麼人不可饒恕!你需能判別!”
  太子肅容道:“孩兒記下了!”
  阿爹判完了案,四下人也開始走了,他跟著也就出來了。
  “阿爹!”我高興地叫道,轉念又想著他的終極大Boss在那裡,就不敢再叫了。
  阿爹已經聽見我叫聲了,他尋著聲音看過來:“紫兒!回來了?你娘呢?”
  我眼神示意他看旁邊,阿爹看了看我旁邊的太子,又看看了皇上和公公,他眼底有笑,已經了然了。走上前正要參拜。
  “表弟!我今日是帶著孩子出來看看的!”這句話一出來,阿爹就直起身子來。
  多少有些侷促地說:“多謝表哥!”這皇帝怎麼跟他大兒子一樣喜歡亂攀親戚。
  “天色也有些晚了,找個地方帶孩子們吃飯去吧!”皇上淡淡地說。
  “是!”阿爹回答。
  “阿爹,抱!”今天一天又是騎馬,又是坐車的,真的很累人了,再說這麼些天沒見阿爹,心裡實在開心。
  阿爹看了看我,眉眼含笑。把我抄了起來,抱在手上。
  這下把太子給眼饞了,看著我之後,又低下頭去,跟著走。
  皇上看見了,也伸手將他撈了起來。
  阿爹找了家酒樓,要了間包房。李公公和侍衛退了出去,關上門,阿爹還是跪下認真地拜上一拜。
  皇上開始問阿爹京城目前流民可多了起來?今年的秋收如何?阿爹一一回答。皇上眉頭深鎖,最後跟阿爹說,想將他調往東北,那裡去修幾個大的糧庫,用民間的名義從高麗購買糧食,備用明年春天的饑荒。
  一頓飯皇上和阿爹只用了一點點,而我和太子卻吃的飽飽的。
  回去的路上,皇上問太子:“今日的案子裡,你可還看出其他來?”
  太子茫然搖頭。
  “那個漢子是個心性純良的人,一個心地良善之人卻興起了盜竊之心,是為何來?”
  太子想了想回答說:“生活所迫?”
  “是啊!生活所迫!這個漢子年紀不過三十多歲,按理給人幫個工,尋個吃飯的地方也是能行的。可是,現在京城之地,想要賣身都不容易。你可看見西京那裡想要賣身的人排成了長隊?”皇上長長嘆了口氣。
  “父皇的意思是,京城外肯定這樣的人更多了?”
  “恩!”
  “那,那些官員的奏報上沒有嗎?”
  “銀子之前已經要了去,這個時候還奏這些不是找罵嗎?”皇上笑笑說。
  “璋兒,我們無法游遍大程的每個角落!但是在京城周圍,有些東西我們可以看出端倪!為父從一塊糕漲價就能知道今年米糧欠收,從京城能喝到秀全的酒,就知道秀全的百姓日子確實開始好過了。以後多看看,多想想!”說完皇上再次長嘆一聲。
  皇上的臉掛在車當中那盞燈籠的映照下越發青白起來,嘴脣有些微微紫色。

  第十三章:公主

  皇上對太子的課業看的更緊了,很多原來的琴棋書畫全部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實用的科目,比如工部的水利常識,戶部的財政和戶籍常識等等。
  所有的課堂進程,那些侍講也好,太傅也好。全部跟著太子的理解程度來,太子對於工部給他提供那門工事概要課程聽的甚為吃力,我們就都聽了一遍又一遍,我基本上悶地都快長蘑菇了。我不知道其他人和我是不是一個心情,我看基本上孫家小夥乾脆趴在那裡睡覺。而小王爺同學的頭如成熟的稻穗彎彎地看著桌子。小將軍雖然高傲,但是看他的茫然程度,還不如太子殿下。
  到了晚上,我想睡覺了。太子同學還是在他的書房裡,使勁的研究那張沒有幾條線的圖紙。我實在忍受不了,跑過去跟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最後問他:“你的,明白?”他居然如茅塞頓開般領悟了。從那天起,他開始課堂上不懂裝懂,只看我的臉色,如果一臉了然,就跟太傅說他清楚了。由於,第二天他總能非常清晰回答太傅的問題,因此,太傅覺得甚是欣慰,太子開竅了。實際上我承擔他大部分工學和算學的教學,一到吃好晚飯就和他趴在書房裡講這些東西。作為回報,作為這個班裡公認的音律、詩詞和兵法的差生,他想幫我補補這些東西,被我一巴掌拍飛。最近已經很累了,他精力過甚,我還想休息呢!
  我們的課堂就設在皇上處理政事的乾元殿的後面,所以,皇上常常過來看看,有時還親批我們的作業。當然,我們的作業是做比較的,放學後,他總是單獨給太子分析分析。
  這是回來的第三天,太子留在了乾元殿。我帶著我的跟班回毓秀宮的路上……
  珠翠滿頭,花團錦簇,那是遠觀的。近看,哎喲喂,我記得我們大程朝,目前的流行是虛弱派,顏色慘白,細腰盈盈不及一握的模樣,關於是否有胸部什麼的可以忽視。什麼時候這種富貴華麗的復古風又吹起來了。前頭那個華麗麗的人物後面跟著六個宮女,我一直覺得當年那個“滿城盡帶黃金甲”太扯了,誰會把胸前兩個大饅頭擠壓成那般模樣?如今卻有個實際的例子放在這裡。可憐啊!可憐!這個地方的棒子國還沒有發展那個產業,否則眼前這位大娘肯定會去捧幾個場的。
  “你就是陳培植家的小三兒?”那個華麗的女人問我。
  你才是不要臉的小三呢!我心裡怒罵。懶得理你,轉頭要走。
  “大膽,蔑視公主殿下是死罪!”旁邊一個宮女幫腔。
  公主殿下!?皇上就那麼一個公主,兩個兒子啊?我想了想,頭上插了那麼多東西,身上穿成那樣?難道是……大程朝唯一的那個荒唐公主,收了幾十個面首的,當今皇上的妹子,邱安公主?她問我阿爹的事情?難道真被我一語中的,她真打算做我爹娘的不要臉小三兒?
  “微臣陳帆梓見過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我磕頭,直接當給死人做祭拜算了。
  “起來吧!”她對著我說,然後彎下身,看著我說:“你給本宮說說你親娘的事情吧?”
  那兩團白肉杵在我眼前,由於血流不暢上面青筋在皮膚下面蜿蜒,甚是猙獰。“我阿娘姓劉,在棲霞教書。”
  “本宮不是問你劉氏!是問你那個在蜀地秀全的娘親是什麼模樣?”她嘴角帶笑的看著我,眼角有些皺紋了。
  “我秀全沒有娘親,我只有一個阿娘!”我回答。
  “你別不識相!老實地跟公主說!”那個宮女模仿容嬤嬤還挺像的。
  “我就一個娘親,我就一個娘親!嗚嗚……”裝傻,裝傻!但我說的是實話。
  “殿下,這麼小的孩子或許真的是沒見過他親娘,劉氏那個潑婦,聽說很是妒悍,許是早早地就處理了那個外室?”旁邊一個大宮女勸慰道。你不僅是潑婦,還是蕩婦,我腹誹。
  “那就算了!小三兒!你要是騙本宮,小心你的小命!”她盯著我看來半晌,似乎想從我眼睛裡瞧出啥。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抽抽噎噎著,看見她的擠壓變形的深處,有一塊青紫的斑痕……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德旺小太監,遞給我一塊帕子,我擦了擦回了自己的地盤。心裡面,千思百轉,阿爹怎麼會被這個女人看上了呢?她最近不是喜歡年少的嗎?阿爹已經三十了,難道她的口味變了。當真不得其解,想去皇后那個申請一下,明天回家看看,我在宮門口等了半天,宮女姐姐說皇后娘娘今天接見幾個命婦,還要留晚飯呢,沒空跟我說話,明天趕早。
  我滿懷心事的在屋子裡帶著,冬柔進來跟我說:“小公子,太子還要在皇上那裡留一會兒,叫你晚膳先用著。”
  我看著平時喜歡吃的東西,一個也啃不下,阿爹阿娘遇到有權勢的小三,這個小三出身皇室。可怎麼辦啊?阿娘一直說劉家的女婿豈可叫人染指?可這次的對手是公主,皇上的親妹妹。公主的口味寬廣,公主府裡藏著,小將軍,俏書生,美小倌,還有憨厚的放牛郎……我該怎麼做呢?
  “阿帆,怎麼晚飯都沒吃?”太子回來的時候,我正坐在那裡沉思。
  “我吃不下!”
  “不會吧!會讓你這個飯桶都吃不下東西啊?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說給我聽聽?”他笑著對我說。
  按照往常,我肯定揍他一拳,罵他你才飯桶呢!但是今天沒心情,這個宮裡實力比較強和我關係比較鐵的,也就他了。雖然,歲數小了點,但是皇上還是滿喜歡他的。我就一五一十的把這個事情告訴了他。
  “我當什麼事情呢!別擔心了,你可還記得,那天父皇說要把你父親派去東北購糧食,備用明年饑荒的事情?”他問我。
  “記得啊!”
  “父皇親自批了,放你父親去撫遠任知府。即日就要啟程的,我替你已經像父皇討了五天假,讓你回家聚聚,送你父親赴任呢。父皇還說了,有你父母去做這個事情,他的心也踏實點。離了京城,我姑姑還怎麼折騰?”他笑著跟我說。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的心一下子寬了,肚子不爭氣的開始打咕嚕了。
  太子傳下去,叫他們準備了兩碗面,就拉著我去他那裡,說還有幾個戶部賬目問題沒搞清楚,讓我一起看看。我說我先洗個澡,換個衣服就過去。等我過去的時候太子也換上了睡衣,我們兩個吃了麵條,就開始看他說的賬目了,我教他怎麼算?得出了結果。
  “戶部的銀子怎麼虧空那麼多?”他在哪裡喃喃自語。我卻是經受了驚嚇後累著了沾著床就睡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拍了拍我的臉說:“睡得怎麼像只豬?”
  我好似回了他一句:“你見過豬嗎?”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太子已經去皇上那裡了,我在自己整理書包。小孫公子把我拉了過去,得意地跟我說:“我說過會罩著你的,我家會罩著你爹的。我偷偷跟你說啊!你爹要放知府了,還是個肥缺,需要管米糧的。你爹一個小小的六品京縣令,一下子升到四品的知府,可都是我孫家在後面使力氣。你以後就跟張家小子一樣跟在我身後,給我倒倒茶水,擦個桌子什麼的。”
  “哼!人家能得這個位置,干你孫傢什麼事情。人家是賣了自家一身肉得來的。你也不想想,他爹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做了七年,有什麼本事,才來京城幾個月就外放了這個麼肥缺。不就是被邱安公主看上了嗎?邱安公主當街還問他娘呢,十萬兩白銀賣不賣他爹?這外放恐怕是他爹的另外一筆賣身銀子吧!叫他給你當小廝,你也真看得起你自己,老的扒著公主,這小的天天跟著太子睡呢!長大了要做太子的孌童的。”李劍威賤氣逼人的說出這些話來,把我給氣的怒火沖天,昨天我本來就郁結了老長的時間,剛剛讓太子給緩解了一下,他這一提起,我腦門子上火星就起來了。
  “李劍威,你別因為公主是你大伯母,給你大伯父戴的綠帽子可以衝到天上去,就跟別人撒氣!你家上頭,整個京城都知道那個雲彩的顏色除了淺綠,深綠,墨綠就沒別的顏色了。生個什麼氣啊!”孫文和一臉看熱鬧的說。
  我走過去推了一把李劍威說:“我告訴你,別滿口亂噴糞,你再噴,信不信小爺讓你噴血?”
  那個李劍威比我大三歲比我高了大半個頭,一把揪住我的領子說:“呦呵?還想打你李爺爺?我說錯什麼了?你爹不就跟萬春樓的小倌一樣,是個賣肉的嗎?你別說沒上太子的床?”
  我一個過肩摔就把他摔到地上,騎在他身上,拳頭跟雨點似的落下,別看咱拳頭小。小爺我從兩歲就開始學打架了,打遍秀全無敵手的。進了棲霞,跟人動手也沒輸過。這小子別看他是什麼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家出身,清朝的八旗子弟經過幾代後,哪個是頂用的?
  孫文和高興地喝彩:“打得好!打得好!”
  我揍完李劍威,保證他身上已經青紫一片後。爬起來,走過去就對著孫文和那張賤臉一巴掌:“你丫的還想要小爺伺候嗎?”
  孫文和立刻呈現呆滯狀。
  然後,我惡狠狠啐了一口李劍威說:“要賣身也是要資本的,就憑你一個腦袋都沒長圓整,後面凸了一塊,人家水牛的角也是長上頭的,你連個角都長歪了,你就是一頭蠢牛。以後繼承你伯父的家業,家裡的屋頂上全部種上綠草吧!你要再敢胡說八道,你以後娶一房媳婦,爺就幫著你睡一房!”
  等我一口氣緩過神來,我發現這次的事情辦地脫線了……

  第十四章:受傷

  皇宮裡的行動真是慢,等我們打完了,皇后娘娘一臉怒容地出現了,拉著我的手轉頭說:“還愣著做甚,快送回將軍府!”
  我被拉進了皇后的宮中,皇后上上下下看著我,一臉的不贊同地說:“綠珠!領陳小公子洗乾淨了,過來見本宮!”
  我回了自己那裡,身上還是有多處擦傷和淤痕。嘴角上青了好大一塊,娘娘等著我不敢耽擱,草草洗洗後,就起來。我手心裡破了,所以春秀幫我梳了頭髮,梳到一把頭髮的時候,剛開被那個李劍威抓過的,我疼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鏡子裡,我呲牙咧嘴的,甚是難看。
  綠珠姐姐在外面候著,等我完畢,立刻領了我去皇后那裡。皇后看著我,我不知道她什麼想法,只知道她很不高興。我心裡明白這次闖禍了,算了!您扔我出宮去吧!
  “娘娘,金茸膏拿來了!”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明玉,拿了個小盒子給娘娘。
  “綠珠,給小公子擦上!”綠珠接過後,挑了一點膏體,擦在我的臉上,原本火辣生疼的地方清涼起來,輕輕的揉著。
  “阿帆,阿帆!你可有事情?”太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沒事,就擦破點皮!”我忙回答。
  “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了?”娘娘眼睛很是犀利地盯著太子,太子嘿嘿一笑,跑到我旁邊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娘娘!威遠將軍府上老將軍夫人求見!”太監進來稟報。
  “來的正好!宣她進鍾靈殿!”皇后站起身來,轉頭說:“你們呆在這裡,綠珠好好幫他揉揉,要不後天裡怎麼回去?”
  我要回家!是了!阿爹要外放了,皇上放我假呢。
  揉了一會兒之後,太子拉著我悄悄地走了出去,躲在鍾靈殿的屏風後面。我順著縫隙看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帶著李劍威剛剛跪拜起身。太子許是看見了李劍威如開染坊鋪子的臉,他的胸腔已經開始抖動。被我伸手捂住了嘴巴。制止他即刻要不受控制冒出來的聲音。
  “娘娘要為臣妾做主,我李家兩房才這一個獨苗。如今,被那陳家的小子打得這般模樣。我家老爺看著實在心疼!”說完混濁的老眼淚水落了下來。
  靠,搬出老太君來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老夫人,這公主德行有虧,本宮也是知道的。你李家也的確受了不少的委屈,因而皇上才將這孩子選了做太子伴讀,原也是為著這個孩子的前程著想。也算給李家一個交代。可今日,太監宮女都在場,這孩子說出什麼話你可知道。侮辱當朝官員不說,還不清不楚地扯上了太子。太子與那陳家小兒確實要好,也不過是孩童間嬉戲歡耍之誼。兩個孩子要好點,吃住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胺讃話?這純純厚厚的情意,卻被他說成了那般……”皇后火氣上來,說不下去了。
  老太太忙跪下磕頭:“娘娘息怒,是臣妾教養無方!”
  “你實在教養無方,好好的一個世家公子哥兒!弄得跟個市井潑皮似的什麼話都說的出口。本宮說句實話,幸虧今日,陳家小兒氣不過,打了他兩下。若是那孩子當下忍下這口氣了,到本宮面前告狀,你家孫子這二十板子定是逃不過的了。這大程的儲君豈是容你們侮辱的?回去好好教導,等學好規矩了再來上學吧!”娘娘說完就端起了杯子,喝上一口,送客。
  我們聽完,也趕緊想溜了,可我們叫還沒踏出偏門。只聽娘娘說了一聲:“都給我回來吧!”
  我們兩個互相看看,只得一溜兒小跑,到皇后娘娘面前蹲著。
  娘娘看著我說:“這宮裡頭能容的你這樣放肆嗎?”
  “娘娘,小臣知錯了!小臣以後不敢了!”我忙趴下認錯。
  “即便當真覺得不舒坦,有必要這般明刀明槍的嗎?有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聽說過吧?真真叫小孩子家家,一點都沉不住氣!”娘娘看著我一臉惶恐的樣子,撲哧笑了出來,“剛才弄的跟個猴兒似的多難看。後日還要回去,給你父母送行呢!你爹娘還當你在宮裡如何遭罪呢?青青紫紫的!”
  啊!這算揭過去了?她這是叫我別玩明的?以後怎麼陰人家都可以?可是那不是我的優勢。我滿臉疑惑。
  皇后娘娘開始轉換到了我回家的安排上,“後日,我叫人給你安排輛馬車送你回去。你宮裡頭那幾個哪個平日裡服侍的你比較合心意的,帶上兩個一起跟著你去吧!”
  “娘娘!不用宮女姐姐和公公跟著我回去了。自己家裡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我爹以前一直在窮鄉僻壤任職的,家裡要是去了姐姐和公公,恐怕他們會不習慣!我就一個人回去就行了!”我忙推辭,家裡去住幾個陌生人,那多不自在啊!再說了我還想回家,跟爹娘睡上一晚呢。讓他們親昵地叫上兩聲“小紫兒!”
  “也是這個道理,那就照你說的。綠珠,叫御膳房準備幾樣小公子喜歡的糕點,一併帶回去。行了我被你鬧的也乏了,你們兩個回去用晚膳吧!”娘娘說完,就趕我們走了。
  太子路上跟我說,皇上聽見這件事情的時候說:“打得好,是該有點威勢!”
  歐耶!這一家三口,果然於我是吉祥的一家!
  第二天,果然那個李劍威沒來。不過課堂裡多了個人,太子殿下的哥哥,我進學,快一個月了之前沒見過的,皇上的長子,那個豬腰子臉。一見我就叫:“表妹!”
  我愣愣地看著他問:“大殿下,你叫我嗎?”
  “你不是陳府的表妹嗎?我們見過的,在陳府裡還有你雪堂姐和你兩個哥哥!”他問我。
  “我沒進過陳府,也沒見過雪堂姐。我來京城只去過舅舅家!”我茫然地看著他。
  “哦!那是我認錯了?”
  “陳府!?殿下是說我父親家的陳府嗎?”
  “恩!”
  “殿下是見到我姐姐了?我姐姐和我一般大,我爹娘總是說我們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要不是阿爹說我是撿來的,我真以為我是他們親生的呢!”我情緒低落的說道,眼眶微微有些發酸。
  “你真夠笨的,你怎麼會是你爹娘撿來的,分明是你爹在外跟人生的。”孫文和又多嘴了,不過多嘴的剛剛好。
  我轉頭眼睛毫不轉動地看著他:“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他立刻噤聲,有些人就是欠揍。揍揍他就服帖了。
  太子在那裡說:“皇兄幹什麼問這些?阿帆是陳大人的三公子。太傅快來了!上課吧!”
  上課期間我總覺得後面有不善的眼光盯著,猛地轉頭。孫公子對我猥瑣加上畏縮地一笑,大皇子對我友好得笑。那個小王爺繼續裝稻穗埋頭不知苦幹點啥。
  就這麼著我不怎麼舒服地完成了一天的課業,我歸咎於思家心切的心神不寧。
  一個晚上我興奮地睡不著,太子半眯著眼睛拍我說:“你不睡,我明天還要上課的!”
  我只能躺下盡量不動,黑暗裡我盯著他看,假裝看的見的那樣,數著他的長睫毛,一根兩根……
  天亮的時候,太子和我各自穿著衣服,他說:“昨天晚上有隻蟲子,老是盯著我的眼睛打轉,很不舒服。我拍又拍不到。”我在旁邊嘿嘿了一下。
  馬車停在中庭,夏麗跟我說東西已經放好了,其實就那麼點賞賜的吃食,不過好歹是太子一家子的心意,也代表了我在宮裡混的很開不是,好歹可以讓阿爹阿娘放心的出去給太子他爹賣命不是?
  太子就像是我一去不回似的,跟我磨嘰來磨嘰去,東到西,南到北的沒個邊。我知道他也想出去,不過咱這個時候,不能帶著他是不?所以,哄哄他說以後帶他掉棲霞去玩玩,他才放我走。
  當我高興地爬上了回家的馬車的時候,到了霉了,電視劇裡最常出現的橋段來了,腰裡一個硬的尖銳的東東頂著我。我知道那應該是一把匕首。顯然,最近的歡樂日子讓我險些以為自己可以在宮裡橫著走了,忘記了這裡原來是紅顏埋骨的地方,我還是未成年的紅顏啊!心裡默默寬麵條淚!
  “別動,你動,我就一刀捅了你!”外面車子已經開始動了。我後面的聲音貌似有點熟悉。那個天殺的,應該在角落裡畫圈圈的稻穗小王爺。
  “我不動好吧!你想怎麼樣?”我低聲問。媽的,電視果然是源於現實的,這一招,我這種惜命的還真就不敢怎麼著了。
  “我就想你帶著我出宮,只要能出宮了,我自有辦法逃跑!你幫了我,我以後會好好謝你的!”他說,“皇帝想殺了我!”
  胡說,你他娘的就是一個質子,為的就是牽制你那個父王,在你父王沒死前你怎麼可能死?這個我沒說,我說:“你父王不會看著你死的!”
  “我又不是我父王唯一的兒子,有什麼不好犧牲的?”他說,“你別囉嗦,我出去了一定放你走!”腰上有些刺痛,這個十歲的娃兒力量控制不好啊!
  我腦子裡飛快的回憶著,這幾個晚上太子叨叨的事情,他三伯父不是個好鳥,在外地練兵呢!這個小王爺這個時候要逃走是不是和這個有關。按照言情的一般定律,我應該這個時候幫著他出宮。然後和他亡命天涯,譜寫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讚歌。然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皇宮,太子殿下此時已經長大成人,發現童年的青梅竹馬已經被人用過了之後,開始虐戀情深,怎麼變態怎麼來。每天一起睡覺的小太子的臉開始放大,扭曲!我心肝一顫抖!太可怕了!
  尼瑪想什麼呢!我在心裡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冷靜!現實是,我爹在給皇上賣命,而我跟太子也有同床的交情。這個小王爺混蛋,每天,就在那裡畫圈圈,一看,就是個心思深沉而變態的,無論如何我不能讓社會毒瘤and人間的渣滓,放出牢籠?我需要怎麼辦?
  轉眼到了宮門口,侍衛要盤查,撩開了簾子看見我和身邊那個太監模樣的小王爺,剛好,我看見那個馬尾巴掃了掃它那碩大的屁股。我一個機靈,出手拽下手邊的白玉佩,迅速估摸尺寸,角度,使勁投擲過去,我說過我算數很好,我的準頭也好,馬受驚了。
  肚子上還是腰裡有一點疼之後,我就在馬車裡天翻地覆,四處亂撞起來,我昏迷前想的是,我要是有安全氣囊該多好啊……
  我聽見阿娘在喚“紫兒!我的小紫兒……”阿娘!你在哪裡啊!我身上很痛,我想哭……
  我使勁地睜開了眼睛,我就知道我還在宮裡,還是我一百年都不願意睡的房間,我眼淚滑落下來,人生病的時候,最想要的就是爹娘,尤其是我這種小娃兒。
  “娘娘!小公子醒了!”我眼前出現的是皇后娘娘那張慈愛的臉,她再慈愛都不是我的阿娘!
  “阿娘!我要阿娘!”我不可遏制地哭了出來!
  “紫兒!小紫兒!不哭啊!”阿娘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莫不是耳朵聽錯了,是阿娘!
  阿娘走過來,摸著我的頭說:“阿娘在!阿娘一直都在!”
  “醒過來了就沒事了,小公子只是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的!”一個蒼老的聲音說著。
  “阿帆!你沒事就好!他們說你幸好肚子邊上肉多,沒傷到內臟!”太子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抓著我的手說,看著他這樣,頓時覺得也不枉我抗爭到底。不過,他能不能別提我的肚子肉啊?
  阿娘說幫我去看看藥,走了出去。
  “阿帆,母后說我給你的玉佩壞了,她給了我另外一塊更好的,你看!”那是一塊,色澤更好,面積更大,放射著強烈而低調的“我很值錢”光芒的玉佩。“不過這個東西實在很難得,你以後可要好好保存啊!”小氣鬼還跟我念叨。
  “好!玉在人在,玉毀人亡!”我起誓後,他把玉佩塞在我手裡。上面是旋飛九天的龍鳳。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做賊心虛地偷偷地藏枕頭下的棉被裡。
  娘娘說讓阿娘在宮裡陪上我幾日,晚上阿娘就陪著我睡。
  “紫兒!皇后已經知道你是女子了!”阿娘語氣平淡,娘娘對我又是那個態度,我實在沒什麼好驚慌的。
  “皇后昨天跟我細細的談了你的事情,她說,皇上當初選你做伴讀,不僅僅是你救下太子,更是他查訪到你心性豁達活潑,太子像皇上心思細密,考慮任何事情都往周全的地方想,以後若是有大的變故,恐怕太子這樣的心性,身邊沒有個知心的好友,容易偏激。所以才選上你,如今知道你是女子了,你還有這份忠心和功勞,他們說你若是不願意,可以走。若是,留下以後等你成年,他們認你做公主,也不耽擱你!我想著這宮裡……哎,現在還好,有皇上和皇后看顧著,皇上有這個考量,其實也不過是考慮了他的身體罷了,認你做公主的旨意,只怕是一紙空文!”阿娘說完嘆了口氣。
  “那太子可知道我是女的?”
  “知道的只有皇上、皇后和太醫!”阿娘說。
  宮裡的渾水我知道不好淌,這裡是風口浪尖,一旦出什麼事情就是性命交代的。
  “阿娘的想法呢?”我問。
  “阿娘聽你的,如果你想出宮。皇上定然心生嫌隙,不過我和你父親,也無所謂這點官職。我們去江南,做個富家翁!如果你不出宮,阿爹必然是站在太子那裡,不過,皇后說了,為了周全皇上會把阿爹外放的,遠離京城。”阿娘說
  雖然,皇上是幫太子考慮,不可謂心思不細密,也都顧及到他人了,這是他能做的最好安排了。這些日子那些事情眼前飛過,其實,哪裡是我照顧太子,一直是太子在照顧我。想想枕頭底下那塊玉佩,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不是?
  “阿娘!我決定以後做公主!公主很厲害不是?我缺男人就能搶了!”我笑看著她。
  “小鬼!”阿娘笑了,我纏著她問公主的事情。
  就是某一日,公主遇見了我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閉月羞花……的阿爹(我娘的形容可以忽略,我爹也就那樣吧!),一見傾心,要搶回家去做小。這個是女版的王老虎搶親麼?
  阿爹根本不睬她!廢話,我阿爹看著實誠,其實,犟驢一隻。公主就在路上堵阿娘了,開價十萬,要阿娘出讓。這些我基本上都聽過了。
  “那阿娘你怎麼辦?”我問。
  我娘跟公主說:“十萬兩,就是摸個手的價格,摸個臉二十萬兩,耳朵二十萬兩……”她把阿爹拆分成了N塊,每個部分分別報價!上半身報完後,阿娘做了個總結:“上半身打包賣,優惠價格:一百萬兩。下半部分不上市,不發賣!”
  我其實是懂的,但是我還是迷糊的問娘:“為什麼下半身不賣?”
  我娘紅了紅臉,拍著我說:“小孩子家家的多問什麼?睡覺!”
  然後她在那裡喃喃自語說:“劉家的女婿,可賣藝,可賣命就是不賣身!”

  第十五章:王爺之死

  阿娘,陪了我三天后要離開了,她要跟著阿爹上任的。臨別前叮囑我說,大哥二哥都在京城,住在舅舅家裡,上個學不容易。東北那個地方教學資源比較差,留在京城比較好。她要我有空的話,多去舅舅家。奶奶和小叔那裡也能去去,陳家大宅最好門口都別沾,免得出什麼么蛾子。
  我呲牙咧嘴地抱著肚皮送阿娘到門口,皇后也過來了。她說,會好好照顧我的。阿娘在我身邊嘀咕了一句,我養了六七年身上從來沒傷著什麼,進宮才一個多月,多了一條疤了。她蹲在我身邊繼續說:“自己千萬千萬要當心!”
  阿娘就這麼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晚上,我繼續數著綿羊睡不著的時候,太子過來掀開我的被子鑽了進來。也不怕藥味兒!
  “你娘親對你滿好的嗎?”他問。
  “那是我娘,能對我不好嗎?”我對他無語。
  “他們說你不是她親生的!”
  “是不是親生的,不都是從小貓兒那般養大的嗎?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掰開了我的嘴巴一口一口餵藥給我吃的,要不是她那麼餵,我能這麼壯實嗎?”我說。
  “她好像餵過頭了!”
  “……”
  之後,那個小氣鬼又找我要玉佩,端詳了那個玉佩好久,我都想跟他說別看了,你捨不得,我就還給你的話了。他咋咋忽忽的叫人拿了紅繩來穿好了,要我掛頸脖子裡。
  經過幾天的休養後,我基本上已經沒有啥問題了。又開始恢復了上課,李劍威來上課了,看見我繞道走。太子有張靖端茶倒水,我現在也有孫文和伺候著。只是,看到角落裡少了一個人,心裡也有些難過。我不後悔那麼做,那樣處理對我對太子甚至對國家的安定都是好的。但是,他也是無奈的。他年紀小小作為質子進宮,雖然,貴為宗室子弟,那種身份在那裡肯定也是受了不少欺凌。哎!
  乾元殿的文清閣裡多了兩張小桌子,文清閣是皇上議政的地方,類似於清朝的上書房。並不是如電視裡演的那般,金殿之上皇上高高坐著,那是每日的上朝,下次朝後也有很多具體事宜需要跟各個大臣一一探討。這個時候就到文清閣來了。現在,下課提前了。咱倆每天的任務就是過來旁聽,其實認真聽的就是太子一人。我在那裡做作業,吃吃茶,啃個點心什麼的,啃完了自己的就伸個手,把太子的那份順了過來,繼續。等朝臣都走完了,我就跟太子討論功課問題。皇上在那裡批奏摺,是不是地扔兩份給太子。叫太子寫怎麼回覆,太子寫在白紙上再交過去。皇上細細地給分析給他聽。太子其實真的是似懂非懂的,你說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能知道什麼?真的有點揠苗助長。
  後來,我看太子學的累。我就拿了紙筆,幫他抄錄皇上說的話,等他回去後再看。到後面在文清閣的時間越來越長,常常熬到深夜。我累了就趴著睡上一覺,太子一直神采熠熠的,每次都是他叫醒我可以回去睡覺了。
  秋去冬來,三王爺齊王被指查出謀反,抄沒家產,押解進京。有一天,我們踏進文清閣的時候發現裡面只有皇上一個人坐在那裡,地上是散落的奏摺。
  我們兩個一本一本的奏摺撿起來,看到裡面的內容多是關於齊王的,歸根結底就兩條,一個齊王謀反,罪大惡極,要殺;另外一個齊王謀反,雖然其罪當誅,但是由於是皇上的親哥哥,所以放他一馬,圈禁起來就好了。整理好後,我們把奏摺放好。皇上看了看我們,那眼睛了充滿了血絲,揮了揮手叫我們退下。
  我和太子回到自己的小窩,我問太子:“如果是你哥哥這樣,你該怎麼辦?”
  太子一愣,想了很久說:“我不知道!”說完眼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還裝硬氣地抬了抬頭。
  我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我就說:“你怎麼了?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
  “阿帆,你知道是誰讓我掉下山,衝到棲霞書院的嗎?”他問我一句。
  “是我大皇兄!那天我跟孫文和和我一起在我舅舅的帶領下去紅霞山,前一天晚上,我高興得睡不著覺,這是第一次,父皇允許我出去玩,我沒見過外面是怎麼樣的。別人一個我都沒告訴,就悄悄地告訴我大哥。雖然他們說我大哥是要跟我搶王位的。但是,他對我真的很好,我們相差六歲,是他牽著我的帶著我玩兒,是他給我講故事……”他語言邏輯有點問題,總之表達了他那豬腰子臉哥哥對他萬分的好。
  “那也許不是你那個哥哥呢?”其實我絕對肯定的,最有可能就是他哥哥了,小小年紀京城裡拉幫結派,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回來的時候,他臉色就變掉了!我舅舅他們家看顧我還來不及呢!我舅舅家要弄死我,起碼也得等我坐上皇位,之後再弄我吧?皇祖母一直想扶持大皇兄的,我原想著,他爭的過來就爭,當真沒辦法爭來,也會作罷的!誰想到……”一遍說一遍抹著眼淚。
  我自幼被哥哥們如珠似寶的疼著,咱家家業也還可以,沒見過兩個哥哥爭個什麼。想想那個大皇子到處勾搭的樣子,再想到他要太子的命我就火大了。
  “別哭了,那個豬腰子臉。以後我替你抽他!”我生氣的說。
  “你怎麼抽他啊?”太子疑惑地問。
  “總有辦法的,看我不抽死他。”我怒道。
  我和他哼哼唧唧了好久,他才作罷。之後,他又想起他父皇的樣子,心裡不放心。我就說那過去看看,估計皇上還沒就寢呢。
  他拉著我進了走到了文清閣門口,太監看見就要通報,被他制止了。我們就想看看皇上怎麼樣了。等我們一腳要跨進文清閣的時候看見,皇上雙手捂住臉撐在桌上,皇后娘娘站在身邊攬住了皇上的肩頭。見我們進去,她中指放在脣邊示意我們別出聲,然後揮手,讓我們走。
  第二天,聽說齊王謀反,齊王和齊王妃和他的嫡庶五個兒子全部賜死。齊王的生母,麗太妃一根白綾吊死在她的寢宮。聽見這個消息,我才發現血淋淋的骨肉相殘,宮廷悲劇正的在身邊上演。也許當時那個梁玨真的只是想逃一條命,在這裡自己和他人之間有時候就是你死和我活的,非和是兩個極端的區別。太子的心情也很低落,皇上偶感風寒,躺倒了。太子說,那不是風寒。從那以後,文清閣裡看奏摺的時候。我總是發現皇上會盯著太子走神,而他的身體也越發差了,消瘦地越發厲害了。
  之後,為了討巧,我主動承擔了讀奏摺的任務。讀完一封奏摺,太子會說一些他的判斷,如果皇上同意會頷首,不同意皇上會說出自己的意見,一旁的翰林院修撰在旁邊謄寫。
  有一天,一個老太監來傳我過去,說太后要見我。在這樣低迷的氣氛之下,我是一點都不想去。走哪裡我都感覺到危險。
  太后的宮殿離的很遠,可能是太后說她想專心禮佛所以找了個清淨的所在。實際上這位老太太一點都不太平,幫著大皇子拉幫結派的。她的目的其實也是作為一個母親唯一想做的,保住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遠在江南的楚王殿下。聽說這位十二殿下,是當年京城的第一公子。驚才絕艷,文武雙全,十四歲徵西,鐵蹄錚錚,踏平胡地。是當今皇上最為有力的競爭者,一度皇上的太子之位差點不保。皇上能保住太子之位,還和一位女子有關。
  聽說楚王有一紅顏知己,當年與孫國丈並駕齊驅的李相,有一愛女。李相趁著楚王西征之時將他的女兒嫁給了當時的新科狀元。這一舉動表明了李家放棄楚王,等楚王歸來,紅顏已嫁。楚王娶了當時一個尚書之女,聽說感情很是不好,生下了一個兒子之後,楚王帶著兒子去了邊疆。等皇上繼位,楚王就變相被軟禁在了杭州,不過聽說他過的有滋有味。因為,那裡有他的相好,那個尚書千金,現如今卻是個小寡婦了。兩人你來我往的,很是殷勤熱鬧。
  原本這個楚王同學也沒有什麼私藏兵器,私藏個女人對於皇上來說是更好的,更安定。沒什麼實權,最多問皇上要幾個御廚去幫幫那個小寡婦開飯店。應該是心不在社稷,皇上念著兄弟舊情,只要沒有真正的動作,他是不會動的。可是皇上身體不好,太子年幼,一旦皇上出什麼問題。太子繼位,孫家掌權,屆時如果有人鼓動楚王來清君側,那麼對於孫家就是個麻煩事,而孫家定然會先行一步,幹掉楚王。與其讓人幹掉,還不如扶上大皇子,屆時讓楚王來攝政,因此就出來了大皇子這個派別。
  “皇祖母,我說的吧!表叔家的三兒,很是可人的!”那做腔做調的聲音,自然是那個鞋拔子臉的大皇子。
  “倒是個可人的小傢伙!”皇太后頭髮已經全白了,甚至比她母親陳家老太君還白。
  剛開始的開場白,非常的官方。到後面,就不對勁了,問我是否願意跟著大皇子,說什麼我是陳家的子孫云云,總之,將我抬高到家族的高度。
  若是平時我到無所謂,但是今時今日,尤其是我想到這個鞋拔子臉陰險狡詐,想謀害過太子,我便不高興了。直接Say了NO。
  就這一句,我就被旁邊躥出來幾個太監給按住,我畢竟年紀小,那些太監有些力氣,我竟然掙扎不出。
  “這孩子衝撞了我,我佛慈悲,就拉下去打上二十板子!”二十板子,若當真結實的挨下去,我的小命都沒了?我一時嘴巴發苦,老虔婆是要我的命了。
  正在此時一聲:“皇上駕到!”如救命仙丹一般的出現。
  皇上帶著太子緩步進來,對著太后見禮之後,走到我面前冷喝道:“還不放開?”
  手臂上一鬆,太子過來拉住我的手,我滿手冰冷,全是手汗。“阿帆!不怕!”
  皇上轉身就要帶著我走。
  “皇帝,不問問哀家,為什麼要打自己家的侄孫?”太后慍怒的聲音傳來。
  “你們去門口等著!千萬別走遠了!”皇上低頭跟我倆說。
  “母后,您認為還用問嗎?難道一切不是為了十二弟嗎?”皇上冰冷地說。
  “哀家也是為了這個你從不肯好好看一眼的大兒子!”
  “母后,您說笑吧?他就是您的一顆棋子,一個藉口!”皇上的回答裡,也有一絲怒氣。
  太后笑道:“在你眼裡,哀家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人嗎?為了讓你登上帝座,我硬生生拆散了你十二弟和以寧的婚事。奕兒一生所求不過就是與李家小姐長相廝守。”
  皇上盯著她,嘆了口氣說:“他一生如果當真不過所求這些,朕自當讓他得償所願。他現在恐怕也是隻想一生廝守,是您考慮太多,為他做的太多才將他推入危險的境地。”
  “哼!找藉口的是你吧?也好!你已經殺了你兄長了,也不在乎一個親弟弟!”太后捂住胸口說
  “母后,你可知道朕之所求是什麼嗎?”皇上看著太后。
  “哼!”
  “兒女平安,僅此而已!父皇當年養子如狼,各個凶悍狠戾,最後呢?鬥來鬥去,如今剩下的不過是我們四個了。那三個,哪個是安分的?鬥習慣了,還停得下來嗎?朕知大皇兒資質庸碌,實指望他做個平安富貴的閒散王爺便是了,誰想這些年別您挑唆來挑唆去,能耐沒長多少,心缺是黑了,居然對著自己的親弟弟下手了。母后,秉承你一貫的教育,他已經先一步開始殺弟了。兒女相殘,您看的很是過癮不是?”皇上說的時候眼睛裡血絲滿布,神情甚是猙獰。我和太子縮在門口,大皇子在太后面前索索發抖。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說“我只要你記得江山是我們梁家的就行,別到時候姓了孫!”
  “江山,朕一定守住,若真有誰肖想我梁家江山的。我自當如父皇一般,殺——無——赦!”轉頭對著大皇子厲聲喝道,“蠢貨還不跟上!”

  第十六章:世家子弟

  跟著皇上進乾元殿,皇上撫著額頭,靠在桌子邊上說:“擬旨,傳楚王進京!”說完他沉重地坐了下去。
  “回自己府了,想想清楚!你也該長大了,莫說是非,自己的分量總是要掂量清楚的。朕看明年開春給你選個妃,以後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吧!”皇上對著大皇子說。
  大皇子神情倔強,兩眼裡憋著眼淚,雙手攥緊在身側問:“父皇,皇祖母說的沒錯,為什麼您就不能正眼看看兒臣?您待個外人都比待我強!”
  “費盡自己十二分的心血去做一個永遠都沒有辦法做好的位子會是你一生的悲哀!安分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皇上認真地看著他。
  “難道您能確定他就能做好嗎?”
  “是!如果朕能再陪他走上十年,大程朝會出一位中興之主!”皇上看向太子,眼底除了柔軟還有肯定。
  “算了吧!不就是因為他是皇后生的,孫相的外孫嗎?中興之主,我拭目以待!”
  “你能這樣想也行!出去吧!”
  大皇子出門的時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皇上讓我們繼續坐好,看奏摺。
  回去的路上,太子問:“我真的能夠成為中興之主嗎?”
  其實,剛才皇上那句是有前提的,如果能夠陪上走十年,皇上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拖不了多久了,如果他不能呢?我不敢想……其實,大皇子如果按照皇上安排的路走的話,他會很幸福,有時候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你一定能的!你難道還不相信你父皇的話嗎?”我除了鼓勵還能做什麼?
  “父皇的身體……”他沒有說下去。
  轉眼就快過年了,宮外傳來了好消息。說阿娘要回京來陪著我們住幾天,如果天氣好點,路上不難走的話,會帶上我們去東北住幾天。可惜,阿爹很忙,沒空來。
  這兩天下起了大雪,整個皇宮都被雪給覆蓋了。早晨的時候,太監早早的開始掃雪了。我撩開門簾一陣寒風吹了過來,凍的我一個冷戰。
  “小公子,您怎麼穿這麼單薄就要往外跑,要凍壞的。”夏麗拿著我的狐裘出來,蹲下來幫我裹上。
  “阿娘昨天就到了,今天早上會來接我呢!”我高興地說。
  一會兒,馬車就過來了。這次他們可是裡裡外外的仔仔細細的都看過了,什麼都沒有才讓我上去的。
  我上車前,太子問我:“能和我一起過年嗎?”
  “不知道呢,阿娘說要帶我去東北的,如果我去東北就不能和你一起過年了!希望天氣能好一點,我想見阿爹了!”我心情難以抑制的雀躍。
  “哦!那你玩地開心點!”他落寞,但沒多說什麼,一瞬間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和家人團聚的喜悅早就將這點東西給覆蓋了。
  等我到宮門處接受檢查的時候,我看見阿娘已經站在那裡,雪後的陽光分外明媚,阿娘和哥哥們站在那裡,猶如一道光圈圍繞。我立刻下來飛奔了過去:“娘!”
  阿娘摟住我,拉著我上了馬車。原本要送我的德旺和春秀看見了,下來跟阿娘見了禮。搬了賞賜的東西上了我家的馬車,就回去了。
  往年在秀全的時候,阿娘總是派人回京,這家裡的七親八眷的總要送個過年禮。今年,因著是我們三個在京城,所以她就親自回來了。
  晚上,跟著哥哥們一起吃晚飯,之前雖然也見了幾次哥哥,可總是在舅舅家,沒家裡暢快。大哥哥現在不和林妹妹聊牙齒了,換了個巧妹妹。據說這個巧妹妹當真手很巧,繡花第一,燒菜也好,還會做各色小東西。大哥給了我一個棉布小兔子,據說就是出自巧姑娘的手。我看著很喜歡。
  二哥最近換方向研究了,居然研究起了織布機。他跟我說,織布機市場前景廣闊,銷量很大。如果能夠做出比較輕巧,高速的織布機會對大舅家的紡織業產生很大的影響。我靈機一動,說我們開個織布機的銷售店吧,旁邊弄個小鋪子還賣賣各種配件,雇上兩個幾個師傅,專門修理織布機。誰家買了我家的產品,三年包修,上門服務。平時也可以做些有償服務。這個想法,無非就是前世汽車4S店的想法和之前銷售的時候,用整體解決方案解決項目的思路。這個時代,除了家裡富裕的,家庭婦女養在家裡,其餘的哪家的女人不織個布紡個紗什麼的補貼家用?
  阿娘聽了就說:“過了年就開始張羅,這個店鋪,你們兄妹兩個一人一半。阿紫長大了,就有嫁妝了!”
  第二日,去大舅家,大舅也說點子不錯。以後他家的織布機全部交給咱家這個鋪子修理維護。他會過年找鋪子弄的。這個的意思是,我只要等著收錢,其實,就是阿娘和大舅找個名義給咱整個依傍的家業。也是,家裡的家業肯定是大哥繼承的多了。
  之後幾日,阿娘去京城各家親眷府上一一拜會,那日剛剛去了陳府歸來,陳家老太君冷嘲熱諷的,弄得大家都一肚子氣。進了府門就聽門房說宮裡來人了。走進正廳一看,居然是太子。
  我娘忙拉著我們要拜下,他卻搖搖手說:“父皇囑我,來府上已是打擾。請夫人就當我是表侄子看待便是。璋兒見過表嬸了!”他到反而致起禮來。
  “你怎麼來了?”我問。
  他看著我笑著說:“你要去東北了,兩個月見不著了。我想趁你沒走前跟你多呆幾日。父皇允了呢!”
  阿娘一聽,忙叫人收拾屋子。他卻說:“我跟阿帆睡就好了,表嬸別忙了!”
  我這下默然了。
  我娘看了我一眼說:“這不妥當!豈可怠慢太子殿下!”
  “不怠慢,不怠慢!表嬸,我在宮裡一直和阿帆睡一起的。”他忙辯解,我娘這些都不知道。看臉色自然不太好。
  “阿娘,秀全那些農家,誰家有那麼多房子,每個孩子都一間的?還不是好些人家都是兄弟姊妹睡一起的。小孩子不講究的。”我娘看著我,想了又想說:“好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阿娘進來說要給我們講個故事。我知道阿娘是想看我們睡著了再出去,其實,你防得了一時,能防一世嗎?我平時生活在宮裡,你如何管得?也罷,隨她去吧!
  我對阿娘的故事沒什麼興趣,太子倒是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興致高昂。
  阿娘講的是山裡的三娃子遇見狼的故事。一講到狼的眼睛碧綠碧綠地在黑夜裡盯著三娃子的時候,太子驚恐的叫了起來,把頭縮進被子裡,露出兩隻眼睛。我娘說那就不講了,他又連說:“要聽的!要聽的!”我都快被他弄的耳鼓膜震破了。真是個小破孩,怕麼怕的,聽麼還是要聽的。故事講完,太子問阿娘明天能帶他去市集看看嗎?我娘答應了。她應該是拍著我們睡著了才走的。
  第二天,阿娘拿來兩套棉布衣衫,給我們穿上。太子很是奇怪,為什麼要穿這個衣服,阿娘說,市集上的小商販也是鬼精鬼精的,他們的東西都是有幾個價格的,看人開價的。穿的太好了,就等著讓人宰了。太子一臉了悟的表情。
  上次皇上帶咱們去的是應該算是農貿市場,這次阿娘帶我們去的缺是小商品市場,各種玩的,裝飾品,居家日用的東西琳琅滿目,更因為接近年關,所以熱鬧異常。太子也學著他父皇那樣,問這個的價格,那個的價格,比上個月高了多少啊?問下來全線漲價了。這下可怎麼辦啊?能得出什麼結論呢?他糾結了。阿娘跟他說,過年前的一個月,生意興隆,所以一般價格都會上浮的。這個年年如此的,叫他不必太過於奇怪。真正的有實質意義上的價格普遍上漲,一般會出現在朝廷普遍增發錢幣的時候。太子很鬱悶覺得他問的不在點子上,我安慰他說:“沒有啊!你沒有看出問題,但是你知道了一個慣例,你以後再分析的時候,就能把這個因素去掉了,再看了。這也是知識的增長不是?”說了這個他才亮了笑臉。
  二哥看見了一個奇巧的東西眼睛不挪動了,大哥沒有跟來,他去會李知府家的公子了。李家那個專心草藥的公子來了,跟大哥很是投緣。我之前瞧著這位公子到真的不錯,大表姐如果能跟他,也是一段美妙姻緣,又想偏了。二哥在一個木工、竹器的小鋪子裡,裡面各種家用的凳子,小椅子,篩子,鍋蓋,水桶很是齊全,做工也精細,二哥看上的是一架紡車。旁邊是一家賣文具的店鋪,我們三個站在店鋪門前等二哥研究完了就該吃飯去了。這個時候文具店鋪裡起了爭執聲,街上人多,就圍了過來。我們到由於在門口占了個好視角。一個衣著華貴的小公子揪住了一個文弱的小書生領口,正在開罵:“小子,你說爺不懂是不是?就你小子懂?你還想不想活了?”
  “這……這位公子……你這般是……有辱斯文!”那書生看上去甚是呆頭呆腦。旁邊的路人自然是覺得那位公子。
  我二哥這個時候擠了進來看見這般情景很是不爽,好像那個書生他認識:“你放開他!無非就是買個筆墨紙硯的,犯得著這般要死要活的嗎?”
  “韓泰,這位公子說老闆的宣紙不好,我跟他辯幾句!他就……就……出口……”果然這個書生認識我二哥的。
  那個公子對著我二哥說:“小子!少管閒事!今天小爺打定了這個窮酸,知道我爹是誰嗎?”
  太子緊抓著我的手,我看他已經發怒了,我哥正要說話,太子就先一步說:“你爹是誰的事情,你得回去問你娘,你娘若是記得的話還能告訴你!要是她都不記得,咱們也愛莫能助了!”太子站在二哥身邊。這話一出,四周的人群大笑起來,都說這個小哥兒當真有趣。
  那個公子沒有預計到這個回答,臉上羞怒交加:“我爹是京城的守備,來人!給我打折了這些野小子的腿。”他身邊的兩個家丁剛要走出來,欺到我們面前,我和二哥已經準備好幹架了。
  “來人!”太子大喝一聲,立刻四個人跳了出來,站在我們面前。倒是把那位守備家的公子給怔住了。
  “把這位公子帶到朱守備府上,請他多加約束自家子弟的言行!”太子沉聲吩咐道。一個侍衛已經抓住了那位朱公子,那位朱公子已經明白了,今天這個衣著普通的小子,是個大人物。
  我走到他面前,對他說:“你居然想跟他拼爹?”
  二哥和他那個同學告辭了之後,阿娘帶著我們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太子一直陰沉著臉。
  直到回家,他都沒給個笑容。
  我問他怎麼了?他看了看我,長長嘆息,十足像他父皇說:“現在的世家子弟越發出格了,欺男霸女,囂張跋扈。是我大程的一大禍事!”
  “沒你想的那麼誇張,好的還是有的!”我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有點覺得怪異。
  “你看看就我們身邊那幾個,孫文和跟這個人沒啥差別,也是成天把他爹他祖父掛嘴上,欺負人的。李劍威就別說了,成天瞧不起人,當自己最能耐。我天家還有一個荒唐公主,成天收羅美男,她到真是生了三個孩子,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哪個!”
  “這些人都是養殘的,以後不會有什麼大作為的。”我說。
  “他們不會有大作為,但是,他們的這些作為,卻是讓百姓看在眼裡的。哪朝哪代不是那些農民被壓迫的沒得活路,就出來造反了。一個皇朝的覆滅,往往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他悶悶的說。“你可知道,我這兩日調用了刑部的死刑案卷。二十年前,冀州府知府的公子,跟個商人的兒子爭個青樓女子,將那個商人子打死了。刑部判的死刑!”
  我說:“這是對的啊!”
  “沒錯,這麼判不是對的嗎?”
  “判得對!可這個殺人犯,從剛開始的死刑,秋後斬立決,改成了終身監禁,後來改成了二十年監禁,最後只坐了十年牢就放出來了。還有一個卷宗,也是個世家子弟,如果不是他老子後來貪墨被抓,才查出來,原來是用了一個替死鬼,替他上了刑場。這些都是已經激起很大民憤的,才抓了,關了的,還有很多人壓根就沒有任何處罰的。”他越說越氣憤。
  “世家子弟的確是已經成了一個沉痾宿弊!”阿娘走了進來。“京城,皇城腳下,還是有點約束的。到了外面,那些封疆大吏的子孫,仗著家世,都是橫著走的。但是,太子你還小,為自己無力解決的事情擔心,實在沒有必要。現在你唯一的任務是好好睡覺。將自己的身體養的棒棒地不是嗎?睡吧!”
  阿娘幫我們兩個拉了拉被子,看著我們……

  第十七章:楚王

  我跟著太子回到了皇宮。阿娘帶著大哥和二哥去了東北。阿娘說太子心思的確太重了,跟他的年齡不符合,是需要有個伴兒在旁邊。我是兩頭都落不下心,如果叫我扔個硬幣選正反面的話,拿到正面我想反面,拿到反面我想正面,我也很想見阿爹。阿娘安慰我說,等開春阿爹肯定要進京述職的。他到時候還會把哥哥們送回來的。所以,叫我放心在宮裡呆著吧。這個消息對於太子來說是幾乎可以跳起來的。連連說這次出宮出的值得。
  日子照常過,不過最近宮裡那位孫夫人,就是太子的外祖母隔三岔五的來一次。跑的忒頻繁了點。娘娘卻越發的少笑容和言語了。只是過年過節的當口,外命婦們過來請安求見的多了起來。她基本上草草應付了就在自己的宮中呆著哪裡也不去。
  除夕的前一天,楚王進了京城。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外面寒風如刀子一樣割著人的臉。而文清閣裡依舊一片溫暖。我和太子正在那裡看戶部報上來的今年賑災用的花銷,我在跟他解釋怎麼算比較快,一筆筆他來抄錄我來核算。不是為了審核出什麼問題,只是為了熟悉記錄方式和懂得如何看賬本。
  老李太監其實不老,但是太監的壽不高,所以即便他只有四十來歲,那尖利的嗓音已經顯出了老態:“宣楚王殿下覲見!”
  皇上的眼睛一直黏在那個門口,我們最近已經停了其他課,基本上除了上朝不跟著以外,整天就在文清閣呆著了。從早上開始皇上的眼睛就會時不時的看著門外。
  一個頎長的身形從門外走了進來,衣服已經不是特別平整了,即便是他拉了拉,褶皺還是在的。可那身材,絕對是一般的男模是無法比擬的,走路雖快,卻行動間皆有風度,不用看那張臉,我腦子裡就冒出那四個字,龍章鳳姿。皇上我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很消瘦,楚王應該說讓我看見真正的,一個成年的皇族優秀子弟的風采。
  京城第一公子的那張臉,有人跟我說過那是風華絕代的摸樣。我看來風華絕代卻是過了,尤其一個人如果眉宇間微微皺起的話。生的再好,我也覺得多少那種味道就失去了。可能我對那種憂鬱小生無感吧。總結下來,他的身材一百分,他的臉蛋九十五分。那五分是扣在了那種感情已經不能算內斂了,應該說是表情缺乏上。聽說他才二十六歲,可我在旁邊看到了他金冠之下夾雜的幾絲白髮。
  皇上看見他進來,嘴角微微上揚說:“十二弟,你來了!”
  楚王恭敬地下拜參見,大禮分毫不少:“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埋頭在地的楚王,皇上嘴角笑意收掉了,取而代之的應該是無奈,或許說是失望,或許還有……他強撐著站起的身子坐了下來。我做銷售多年,察言觀色已經成為本能,但是,我對皇上的這個表情無法準確判斷。
  皇上問了一些楚王在杭州的起居,楚王倒也不避諱。他提及了一個名字“以寧”。那時候他的臉色會稍有放鬆的。後來,皇上並沒有讓楚王回他京城的宅邸。而是住進了宮裡的紫竹苑。那裡種滿了各色的竹子,我曾跟太子說,等開了春我和他來挖竹筍。太子還說竹筍原來就是竹子的苗啊!這個娃兒常識就是缺乏。
  除夕那天皇上裹了身狐裘,坐在皇后的殿門口,看我們和宮裡的宮女太監打雪仗,青灰的臉上笑意一直沒有散去。除夕的團圓飯在太后宮裡吃的,用屏風隔了兩邊,男的一桌,其實就皇上、楚王、太子、大皇子和我。女眷,先帝留下的妃嬪總的有五十幾位。太后就叫了張太妃過來。聽說當年張太妃跟太后關係不錯。還有邱安公主、皇后和大公主。太后說了一句話:“團圓飯,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到來了!”
  該來的說的是楚王的愛子,不該來的想來說的是我。我本是不想來的,是皇后帶著我過來的。
  “母后,兒臣覺得這次來的太急了,帶著他多有不便。下次,如果不這麼趕,兒臣定然將他帶來,給母后請安!”楚王對太后說,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他一個人在那裡不知道是否安穩?你怎麼捨得將一個小娃娃丟下哦!”太后埋怨的時候,眼睛瞥向的卻是皇上和皇后。
  “不會的,他在他乾娘那裡挺好的,也有玩伴兒!”我是知道的,他這次進京指不定就回不去了。梁玨逃都想逃出去,更何況不在這裡的?
  “你和李家以寧,也該避避嫌,人總說寡婦門前多是非!你怎麼一點都不顧忌?”太后繼續說。
  “母后,十二弟才回來,你就數落她,別到時候他不會來了!”邱安公主不知分寸的打趣。
  “是啊!有這樣的兄嫂,還是別回來的好!”這句話一出,這飯自然是吃的每個人都消化不良。
  附庸於孫國丈的朝臣寫了不少摺子給皇上,過年過節的他們也不消停,故技重施,要求殺了楚王。皇上看一次臉色黑一分。我和太子看著孫國丈,那如鯰魚般張合的嘴巴裡,說的都是楚王現在的姿態是裝出來的。說他以後篡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的。皇上的身子越發不行了,每天能夠坐起來兩個時辰已經不錯了。
  那是初四的下午,我走到了紫竹苑。除夕那晚以後楚王沒有再被召見過,他一直連紫竹苑的門口都沒出過。在門口,我看見一身淺紫色雲錦絲袍,外皮了件貂裘。蹲在地上,伸著手,手裡有一小撮的小黃米。宮裡養的幾隻鴿子在他的手裡啄著米粒。一絲笑意淡淡的在他嘴角漾開,眉目舒展開來。那種感覺就像?就像什麼呢?這個冬日裡迎春花慢慢在眼前綻放的感覺。我這個時候才知道為什麼人們說他風華絕代了。我不是文藝青年,我無法完全形容出那種感覺。總之,我站在那裡不願意挪動腳步。
  “陳帆梓?”他抬頭看見了我,笑意微微收了起來。“我聽你舅舅說起過你!”
  “我大舅?”我疑惑。
  他把手上的小黃米撒在地上站了起來對我說:“是的!你大舅說你很是活潑。快回去吧!”然後,揉了揉我的頭髮。
  “恩!那我回去了!”我知道在整個情勢不明朗的情況下,跑這裡的確不是太好。
  走了一段,回轉身的時候,看見他站在台階上,看著天空嘆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回到自己那裡的時候,太子一個人坐在門口發呆,還在那裡嘆氣。現在流行嘆氣嗎?
  “阿帆,你去哪裡了?”他急急地問我。
  “我跑紫竹苑去了!”我說。“我想看看楚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看到沒有?”
  “看到了!但是還是不明白!”
  “那是,連我父皇都心裡沒底,你能明白嗎?”他盯著我看。
  我突然想到了,他在皇上的乾元殿裡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你父皇身邊嗎?”
  “父皇剛剛醒了,喝了藥!要見母后。我不太好在旁邊。”他說,“估計是商量我外祖父的事情。你說我外祖父還有第二條路嗎?”
  “什麼第二條路?”我問。
  “除了死以外!我外祖父其實很疼我的。我也不想看到我母后傷心。這幾天,外祖父集合了很多的朝臣參十二叔的本,要父皇殺了十二叔。今天,還要父皇殺了皇兄。說是為了防止我登基的時候,有人不軌。這話一說,父皇登時就暈了過去。”太子跟我說。皇上的毛病我覺得比較像某種癌症。現在已經快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我想了想說:“你外祖父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多大!?一半以上的朝臣皆是他門下的。外祖父經歷了兩代君王了,幾起幾落的。當初,父皇娶母后,的確也是因為外祖父的勢力。”小小的腦袋瓜子千轉百回的。
  “那他就非死不可了是嗎?”我心裡的想法慢慢清晰。
  他看向旁邊說:“父皇召皇叔進京,基本上是兩條路,一個就是和外祖父分庭抗禮,相互制衡,兩人共同輔政。另外一個,就是直接讓他給我攝政。如果父皇想讓外祖父單獨輔政的話或者讓母后垂簾的話,根本不必召皇叔進京了。直接一杯毒酒賜死皇叔就可以了。父皇其實心裡是看重兄弟情分的。他以前跟我說,皇叔小的時候很喜歡跟著父皇,晚上跟著父皇誰,兩個人睡兩頭,皇叔的腳就捂在父皇的肚子上。而且,父皇情願讓皇叔繼承皇位,也不會讓外戚專權的。即便是外祖父當真是對我忠心,父皇也不是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這個想法和我心裡想的幾乎一致:“的確,現在忠心,不代表將來忠心。母后垂簾也挺可怕的,隨便誰接了這個權位通常都是不願意交出來的。你說有可能讓你外祖父告老還鄉嗎?”
  他搖搖頭說:“不可能的,即便是外祖父告老了,他的勢力還是盤根錯節的。只要父皇一旦……復用只是遲早問題。你別忘了,外祖父又不是一次兩次復用了。”
  “既然咱們都知道你父皇是這個心思,你外祖父沒有理由不清楚啊?”我說。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他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這是在賭父皇一絲一毫的動搖。因為,如果我外祖父輔政的話,皇位必然是我的,即便是要篡權,也是要幾年之後。而如果皇叔攝政的話,皇祖母喜歡大皇兄,很有可能直接讓大皇兄坐皇位了,那麼我可能立刻被殺。”
  “那為什麼不能共同輔政呢?”
  “外祖父勢力已經太大了,皇叔即便上來,也不過是擔著一個虛名。勢力是沒有辦法平衡的。”
  “也就是說,你父皇會殺了你外祖父?然後讓楚王攝政。那大皇子和你母后如何處理?你父皇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你的!”我說。
  “是的!我還擔心母后和大皇兄。外祖父想殺大皇兄,就是最後一搏,估計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所以,才想先把大皇兄殺了。最差的地步,皇叔只有我一個傀儡可用。就能拖上兩年了。我怕,我母后……”他說的時候,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我沒有什麼好安慰的,這個推測是合理的。我只能攬住他……
  “阿帆!為什麼我要生活在天家?為什麼我是托生在皇后的肚子裡?”他淚眼朦朧地問。
  我拍了拍他的臉,幫他用袖子擦眼淚說:“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記得我們跟皇上出去的那次嗎?賣自己或兒女的隊伍排的有多長?問為什麼要托生在皇后肚子裡的,該是你皇叔。他就因為是第二個嫡子,即便戰功顯赫,能力卓絕還是被軟禁。想娶個媳婦,因為那個媳婦出聲太好,只能等人家死了丈夫,再跟她會面。現在來京城了,還要擔驚受怕,就怕明天就是一杯毒酒。你三皇叔呢?梁玨呢?即便在你周圍,很多人都比你更有權力抱怨不是嗎?再說了,咱們現在是往最壞的地步想,指不定你皇叔記得你父皇的暖腳之情,就放過你呢?”
  他想了想對我說:“也是,是我想偏差了。”
  “還有啊,也許你父皇還有其他的辦法。你父皇想的總比咱們兩個未成年的小屁孩子,想的周全吧?想點其他的,想想你如果即位該怎麼做,這個沒什麼大逆不道的,你父皇對你抱有的希望最大了。”我勸慰他。
  他看了看皇后的毓秀殿說:“我以後娶個沒權沒勢人家的女兒做皇后好了,就沒有外戚的問題了。”
  有出息沒有啊,就想著這些。“呸!沒權沒勢人家的女兒,要麼進宮沒兩天就死在哪個角落都不知道了。要麼,就是心思變態天天為了保住後位使盡手段,除了她肚子的孩子以外,其他的有一個殺一個。你還記得以前看的魏皇后傳嗎?那個歌女出身的皇后。”
  他又那袖子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淚痕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是這樣想的:“找個純臣家的女兒,然後讓你老丈人純幹活。讓我想想哦!”
  一扳起手指一一細數:“六部裡,兵部,有兵權,肯定不行。戶部,掌錢的,也不可以,吏部更不行,門生遍天下……工部,對了,工部。讓他成天去築河堤,修橋梁,開運河啥的。還不給足錢財,讓他前忙工程,後忙錢,忙到年紀大了,告老還鄉就可以了。一輩子給你操心,又忙得沒空勾搭來勾搭去,既對權力沒太多興趣,也沒辦法多沾權力。背景麼足夠了。你說呢?”
  “我看可以的!”他點點頭。
  誰知道,他這一點頭。直接導致了我家阿爹忙碌一生,跑過來跑過去修大堤,修海塘,修橋鋪路……我還買一送一,送了我那個技術骨幹的二哥,父子兩個勞碌命。真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盯著我看說:“你不是有個姐姐嗎?我要登位了,就你姐姐吧!我看你父親,是個純臣!”
  靠!我哪裡來的姐姐,無論涵紫還是帆梓那不都是區區在下我嗎?“你羞不羞,毛都沒長一根,就想媳婦了!懶得理你!我可告訴你,我姐比我胖十斤!”我
  “比你還胖的小胖妞啊!那我再想想!”他一臉鬱悶。
  我站起來,踢了他一腳說:“叫你嫌我胖!”轉身走人……

  第十八章:駕崩

  初八的早上,一輛馬車來到了毓秀宮。我看見皇后輕車簡從地上了車。一進宮門基本上就是進入了一個永遠出不去的大籠子。皇后出宮是大事中的大事,豈可這般隨便?這般模樣,許是有什麼?哎……
  乾元殿裡皇上斜靠在那裡,面目已經開始浮腫。今天的奏摺批完了,皇上半眯著眼睛聽著太子對於今天奏摺的想法。
  “父皇!父皇!”太子叫了兩聲皇上。
  皇上微微張開眼睛,點了點頭。
  到傍晚的時候,太監過來說皇后回宮了。皇上叫太子去看看皇后,太子神色嚴峻的快步出殿門。我跟在後頭,沒有一句話。到了皇后的鍾靈殿門口,太子踟躕起來,一會兒低頭看地上,一會兒看天空,心神不寧。最後深深地吸一口氣對我說:“阿帆,在這裡等我!”
  兩邊的宮女把門打開,太子踏進了殿裡。
  “母后!”太子驚呼一聲,把我們都嚇著了。我和守在門口的綠珠一起跑了進去。
  “璋兒!璋兒!……”太子和皇后都跪在地上,皇后收捧著太子,一直在那裡輕輕叫著太子的名,眼神呆滯。皇后一聲白色素衣,從頭到腳釵環玉佩全不見。黑眼圈和眼袋整整將她變老了十歲,桌上一個盤子裡,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母后,你不能丟下璋兒!”太子看著皇后,“璋兒不能沒有娘,娘別讓璋兒一個人!”
  “我的璋兒!”皇后終於哭了出來,抱著太子凄厲地哭著,綠珠默默地流淚。
  太子住在了皇后的寢宮裡,我一個人住回了自己的房間。心情異常沉重,這就是皇上的辦法,一個殘酷的辦法。斷了皇后的退路,也留下了皇后的性命。讓皇后親賜毒酒於孫國丈,不管是什麼原因,女兒毒死親生父親,孝悌二字如一把利劍,斬斷了皇后與孫家以後的聯繫,孫家的勢力和日後太后的權位無法互相依仗了。殺死親生父親,皇后如何能夠挺得過去?皇上怕皇后回宮後無法原諒自己而自裁,所以讓太子立刻過來,讓皇后看著太子,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一夜輾轉,這宮裡沉悶的空氣幾乎讓我窒息。天色微微明亮起來,太子過來了,默默地坐在我床邊。一雙黑色的眸子,被紅腫的眼瞼包裹著:“阿帆,他們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我害死了那麼多的人!“
  “胡說!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你!”我定著眼睛看著他,搖頭。“梁璋!你聽我說,皇上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們梁家的江山,不是為了你。孫相的死是因為他是外戚,他可以篡位。齊王的死是因為他沒這個能力,卻肖想這個位置。你父皇雖然讓你母后去做這麼件殘酷的事情,雖然是斷了她垂簾的可能。其實從另一個方面來講,難道不是想保住她的命。如今看來你父皇留下楚王,讓楚王一人獨大,如果楚王如周公,他會認真輔佐你。如果,他想皇位,你父皇看起來也是打算雙手奉上。他只是在做一件事情,一個承諾,保住你們梁家的江山。只是要皇帝姓梁而已。皇位之下白骨累累,你該知道的。你不要鑽牛角尖,這些不該你是背負的。你心裡清楚的!對嗎?”
  他咬著下嘴脣,嘴脣破了,血絲溢了出來,點了點頭。
  初九,乾元殿裡的皇上已經坐不起來了。皇上一早就傳了楚王在旁,問他孫相是何等樣人。
  楚王的回答是孫相為國盡忠盡職,是個好相國。皇上看了他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就有內侍來報說,孫相死了!楚王微微詫異,臉色即刻又平靜了。皇上說讓以前的李相來替代孫相。之後就讓楚王回去了,當楚王走出殿門的時候,皇上眼神重濁復又清亮,咳嗽起來,內侍端上痰盂。
  李公公擔心地說:“皇上又吐血了!”
  “父皇!”太子伸手摸著皇上浮腫的臉。
  “璋兒!”皇上輕輕的嘆息著叫著太子。
  “父皇!今日你可好些了!”大皇子的聲音傳來。
  皇上扯出一絲笑意說:“好些了!”
  大皇子神色輕鬆了許多,語氣就輕鬆起來了:“父皇,你早該把孫國丈這種奸相處死了!孫家結朋納黨的,不就是想著咱梁家的江山嗎?”
  皇上原本勉力強撐的面色,被這一句話立刻擊碎,一口鮮血從嘴角掛了下來,指著大皇子哀與恨交織的說不出話……
  第二天,皇上下旨,厚葬孫相。但是,孫家幾個骨幹力量,被皇上一個旨意調離了京城,去支邊去了。大皇子素行不端,說實話這個大皇子若說吃喝嫖賭,當真一樣不沾。實在說不上素行不端。以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廢為了庶民,圈禁了起來。
  之後的幾日,皇上徹底躺倒,太子日日就住在乾元殿,晚上累極了,和衣裹了被子就在椅子上躺著。皇上清醒的時候心疼不已,叫他去歇息,他卻無論無何也不肯走。他說能看著他父皇一眼就看一眼。只有偶爾去皇后宮中走上一趟兩趟。太子也想勸皇后去看一眼皇上,但皇后每日病懨懨的只搖頭。我看著不行,只能跟他一起住進了乾元殿,叫人弄了一張榻,偶爾叫他眯一會兒,我就替他看著皇上,浮腫已經開始消退。太醫說這是大行之兆。
  十四的那天,天還未亮。三更的時候,我讓太子先睡一會兒。這個時候該是四更天了,我看見皇上睜開了眼睛。立刻走了上前,李公公也跟著過來。
  微弱的聲音叫著:“璋……兒……!”我過去推推太子,太子立刻醒了,想來他也沒敢真睡著。
  “皇……后……”皇上繼續叫著,太子立刻道:“兒臣去請母后!”
  我卻知道皇上已經是回光返照,我按下太子說:“我去!”
  我飛奔到皇后的毓秀宮,使勁地拍開了宮門。綠珠迎了出來,我跟她說明了情況。綠珠跟我說:“娘娘這些天誰也不理!恐怕……”
  皇后的寢宮中蠟燭半殘,蠟淚掛地層層疊疊,皇后披散著頭髮靠在床柱上,兩眼望著手裡的一支金釵。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娘娘!請娘娘移駕乾元殿!”我跪下說。
  她看了看我說:“阿帆!我見不得他了,我無力再與他相見了!”
  “娘娘!恐怕只這一次了!以後您再也見不得他了!昨晚,太醫已經說了,皇上大行恐怕就在今日了。娘娘,您心裡悲苦!可您可知道如果您不過去,太子小小年紀如何撐得下去?太子已經快五日沒閤眼了,太子才七歲啊!娘娘!您與皇上所做一切難道不是都為了太子嗎?……”我說了很多,跪在地上求著。這些沉悶的讓我恐懼的日子裡,我覺得我也開始變得脆弱一如當年剛穿過來那會兒。這樣的情懷卻讓我在此時得以宣泄。
  “阿帆,別哭了!我隨你去!”她站了起來。叫綠珠給她穿上了一件鵝黃色的衣裙。頭上就插了剛才手裡的一支金釵。
  她拉著我的手,那手或許是這冬天未過的緣,很是冰冷。我們進去的時候,太子摸著皇上已經只有皮沒有肉的手,坐在床邊,默默地掉著眼淚。
  “阿……莫!阿……莫!”皇上看見皇后進來,一口一口的叫著。
  皇后見了皇上的樣子再也無法忍住了,走到邊上眼淚隨著嘴巴張開一起落下:“四郎!”
  李公公拉著我和太子要出去,太子不肯,李公公說:“讓陛下和娘娘單獨呆會兒吧!”
  我和太子出來,門外重要的朝臣開始陸續地過來了,皇上的嬪妃,那三個人也在那裡候著了,過了一會兒楚王也來了……
  太子的手微微顫抖,我緊了緊我的手,希望能給他點力量。
  楚王在那裡,表情全無。過了半個時辰,李公公來宣叫有關人員都進去。太子從來沒有鬆開我的手,所以我跟著進去了。
  皇上點了點頭,李公公就開始宣讀詔書。沒有任何懸念,楚王攝政,李相輔政。說完皇上示意楚王留下,我們又跟著人流退了出來。可能只是幾分鐘,楚王出來了,宣布皇上駕崩了。
  太子第一個衝進去,到床前抱著皇上的手臂大哭,朝臣,嬪妃宮女哭成一片。
  皇上的晏駕,白色在幾個時辰之內充斥著整個皇宮。我因著自己不是近臣,也不是皇上的子女,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做什麼才好,除了換上白色的孝服。我想去看看太子,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皇后娘娘差老奴過來,著陳小公子去靈堂!”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立刻起身跟著公公走,這樣一個陰冷的不知道該叫早春還是冬日,寒風卷起了幾篇落葉,呼呼作響,離靈堂近了以後濃濃的香火味道,和尚念經的梵音,還有那哭聲混雜在了一起。
  “娘娘,小陳公子來了!”他帶我來到後宮嬪妃和女眷跪的地方,女眷或大或小的哭聲很嘈雜,弄得初來的人腦仁生疼。
  渾身縞素的皇后紅著眼睛看著我說:“阿帆,去太子旁邊跪著,勸著他點兒!”
  我點了點頭,被人轉了幾個圈圈領到太子那裡,太子全身披著麻衣跪坐在那裡聲音嘶啞地喃喃念著:“父皇!父皇……”神情有些昏沉,我看著不成,叫人去問太醫院拿點醒腦的藥來給太子涂上。勸著他喝了幾口水。
  到了晚上,楚王過來勸太子,讓他回去睡覺。太子紅腫著眼睛,臉上淚痕復淚痕皮膚乾澀著仰望楚王說:“皇叔,讓璋兒再陪父皇一晚!”
  楚王看了看躺著的皇上,又看了看太子,想了許久終究是吐出了兩個字:“好吧!”
  我陪著太子守在靈堂裡,皇上沒有蓋棺,反而在這裡到不覺得有什麼恐怖,可能我心裡對皇上只有敬愛,從沒有害怕吧?
  其他人在外間,旁邊守著幾個侍衛。我叫人拿來了一張凳子,讓太子坐在金絲楠木棺材旁,這樣他就可以看著他的父皇了。皇上到最後已經是一具骷髏上包了一層皮,瘦得不成形了,可能是眼瞼沒有了脂肪的支撐,眼睛半睜半合著。
  太子不哭了,他在那裡喃喃的對他父親說:“父皇你還記得你帶著璋兒去……”
  原來皇上和我阿爹一樣,也會給孩子當馬騎;原來皇上和我阿爹一樣也會打孩子屁股;原來皇上和我阿爹一樣,也會托著孩子的身體教他鳧水;原來皇上和我阿爹一樣,也會在元宵節的晚上把孩子騎在脖子裡看燈……
  “父皇,你說過你會看著璋兒長大的,你會給璋兒娶媳婦的,你說你會把皇位傳給璋兒以後,跟母后去看大程的山山水水,父皇你不守信用,你不守信用。你睜眼看看兒子好不好!你睜開眼睛啊!”太子回憶了一會兒,又開始哭了起來,沒有了淚水,暗啞得叫著。
  “梁璋!你不要這樣好嗎?你讓你父皇走的放心點好嗎?”我拉住他,“你看看你父皇,走的時候雙眉可有舒緩過?眼睛都沒能閉住!你想怎麼樣?你父皇回不來了,你這樣要把自己給折騰死的!”
  他呆呆地看著我,眼睛腫成了縫兒。轉頭看著他父皇,伸手想撫摸他父皇的臉,眼睛依然是半開半合。
  他足足看著他父皇有半個時辰一動不動,我差點以為他傻掉了。突然,他張口對他父皇認真地說:“爹爹!我會好好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的!我一定會活下去!”
  多年以後,我一直思考是什麼時候這個人駐紮在我心裡的,不是他一臉大無畏的勇往直前的樣子跟我說:“阿帆!就這樣吧!斷袖就斷袖吧!我認了!”也不是他嬉皮笑臉地跟我說:“你除了我,還能愛上誰啊?”更不是……後來我才明白,那一句根本不是對我說的話,就在我七歲這一年,他堅定而堅毅地對著他父皇說:“我要活下去!”已然撥動了我的心弦……

  第十九章:衝突

  皇上大行之後,皇后帶發修行於城外的皇家庵堂,那裡是皇家沒有子嗣的寡婦,或者是那些罪妃的養老院,從大程開國以來,皇后是第一位兒子登上皇位,還跑那裡的人。我一直覺得恨是一個負面情緒,不可多有。但是看了皇后的情況,我覺得有個恨的理由也是一種幸福。古代的女人不論貴賤,都依附於三個人生存,父親、夫君和兒子。一個是自己親自逼死,一個是逼自己逼死父親後死了,她還必須為了另外一個活下去。父親恨不得,夫婿沒法子恨,兒子更沒有理由恨。出家就成了讓她能夠尋求心靈平靜的一個方法。所以,太子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待他最親的人。
  皇上大行之後,宮裡的先皇嬪妃和皇上的那三位都升級了。最高的比如皇太后成了太皇太后。而張淑媛成了張太妃,皇后出宮後,她開始被太皇太后指定代理宮裡的事務。不過這位張太妃,沒有一兒半女,脾氣又是個小心謹慎的。打個比喻這位太妃是屬於那種太皇太后叫她去買把雞毛菜,如果雞毛菜市集上沒有,她情願跑回宮裡來,扭扭捏捏跑到老太太跟前,請示沒有雞毛菜是不是可以買大白菜替代的那種。因此,老太太又成了這宮裡實際的主人。說宮裡的宮女歲數大的可以放些出去,為先皇祈福,為新皇積德。要放宮女出宮。一下子把我身邊的四大宮女全部扔了出去,調了幾個小宮女來服侍。新皇上,舊太子的服侍人員也替換了一大半。
  步履匆匆,滿臉怒容,皇帝陛下,梁璋同學下朝了,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宮女幫他換下朝服。拉了我就出了宮門,跑到馬場去。到了馬場,那裡的養馬官說:“小臣需先著人稟報了楚王千歲,王爺容許了,小臣才敢讓陛下騎馬!”
  這一句話把粱璋氣的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混賬!”馬鞭一揚,就抽了上去。那個養馬官就跪在地上任由他打。我一把拉住他,把他拖走。
  走在路上,到僻靜的地方,他說,“阿帆,我快瘋了!把我扔到乾元殿不說,我的人他都換了!又不讓你晚上和我一起睡。今天,朝上說各地饑荒,我想著父皇之前已經有安排,剛想開口,他就說日後再議!他只是對我那般,我忍下了。可是,饑荒啊!父皇駕崩的前一晚還在那裡問的事情啊!還日後,日後……”咬牙切齒,憤恨無比,“你知道他在做什麼嗎?找了個理由去查抄了一個吏部侍中的府邸,這個事情著急嗎?著急嗎?聽說為了翻出一套黃金打造的鳳釵,只差把那個侍中家裡挖地三尺了。說句實話,我大程朝的官,有幾個是真正經的起查的?不就是為了他那個相好的,那個小寡婦!”
  他用馬鞭抽下了一根萌出細芽的楝樹枝,剝下下上面的嫩綠,推進了嘴裡,才嚼了一小口,就一口吐了出來:“你嘗嘗,就是這個東西,聽說災民都已經吃盡了!”我塞進口裡,一股苦澀將舌頭都弄得有些發麻。我也覺得他不是玩意兒。
  “我要去找他!找他理論去!”他想了想,站起來,就一步緊一步地往文清閣走。我跟在後面,想想還是不妥,但是也找不出理由去反駁。
  走到文清閣,太監說要去通報,太子大喝一聲:“狗奴才!朕當太子那會兒見父皇尚且不用通報,如今見皇叔倒要通報了!?”
  “皇上!我原是不信的!可如今看來你果然是暴戾!”楚王的臉上已經寒了一層霜凍站在門口。
  我看見裡面馬房的那個人已經跪在那裡,臉上道道血痕……
  “三歲看七歲,七歲看到老!”楚王一臉寒心的說:“如皇上如今這般心性,難道大程朝要出一個暴君不成?做事之前先學做人!以後停了你六部的課業,修身養性,陶冶性情的科目恢復。我還會去請一位大禪師,給你講靜心養性的禪學!”
  “再朕沒成為暴君之前,大程就先被你這個昏聵的攝政王搞垮了!”梁璋所有的血液集中在臉上怒吼。
  “來人,送皇上回乾元殿!”楚王話一出,皇上身邊就出列了幾個侍衛。
  “朕自己走!”說完轉身就走向乾元殿。進了乾元殿,皇上抓起桌上的硯台就往墻上扔去,黑色的墨汁一縷一縷掛了下來。他頹然無奈的把小身體埋進了椅子。
  “阿帆,你說怎麼辦啊?等不下去的啊!”他昏悶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我捂住他的嘴巴,現在的乾元殿又不是以前的毓秀宮,可以隨便我們說。埋在他耳朵邊上說:“想想你跟你父皇說的話,忍著!挺住!”
  “阿帆!”他驢脣對馬嘴的跟我說,“今天下午課業朕沒興趣,朕累了!陪朕午睡!”
  我恨不得踢他一腳,跟你說的都白費了是不?
  太監過來問是否要傳午膳,梁璋拉長著臉說:“朕吃不下!朕要午睡了,誰進來立刻杖斃!”他這些年跟著先皇,雖然人不大但是還是很有氣勢的。這麼一說當真是沒有人進來了,他拉著我進了房間。
  “阿帆!你說過的,梁奕(楚王的名字)和你舅父私交甚好是嗎?”他盯著我問。
  “應該是的!楚王提過!”我說,而且聽母親說過,舅舅幫過楚王喜歡的小寡婦。
  “阿帆!你知道你父親去了東北收米糧,而為了不讓那些奸商趁機哄抬物價,父皇還曾經挑選了幾十個能幹的底層小吏到其他地方收購米糧了。這些都是暗中進行的。那些人現在應該就是等著就近去賑災的命令了。”他小聲得跟我說。
  我疑惑地問:“可是,朝臣裡肯定有人知道這個事情啊!”
  “自是有人知道的,可是那些朝臣都是外祖父那派的,如今大多都被打壓排擠。即便還站立在朝上的,也是一臉看笑話的模樣。哪會跟他說啊?我想跟他說,他還不聽!”他又開始有點生氣了。
  我看著他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告訴我舅舅,通過舅舅告訴楚王?”
  他長吁一聲說:“嗯!”
  “你可要記得,一旦告訴了我舅舅,這份對天下的功勞可就是他楚王的了。誰也不會記得你的好的!”說實話我很不樂意,憑什麼!
  他咬了咬嘴脣,向房梁看著對我說:“父皇說過,民重而君輕!再鬥也不能犧牲天下百姓的利益!阿帆……”
  他到前面的櫃子裡,拉開了一個抽屜,拿出一本本子:“阿帆,這是我陪著父皇最後的日子裡,對著父皇讀一筆就記下一筆的賬本!你拿去給你舅舅吧!”那眼睛水潤而漆黑。
  我想了想跟他說:“那也要我出的去,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
  他也鬱悶了說:“你先去問問張太妃吧,這種小事情,她總不會連這種事情都拿去問皇祖母吧?”
  他估計的絕對錯誤,當我去張太妃宮中請示說我要出宮去見見舅舅的時候,那位太妃如受驚了的黃鶯,刺溜兒邁開她細碎的小步子,飛快得跑太皇太后宮中去請示了。我滿腦袋黑線!
  到了黃昏時刻,太皇太后就差人來叫上了皇上和我去她宮裡回話。楚王已經在那裡了。
  太皇太后輕輕地摸著她那帶著鎏金琺琅指套的小手指說:“你父母兄長都不在京城,出什麼宮門啊?”
  哎!這個德行已經接近惡俗電視劇裡的那些艱險的以虐待女主為樂的變態老太太了!不管我是不是女主,反正我的小心肝已經開始戰慄起來了。“回太皇太后!小臣的舅舅在京城了,父母大人赴任前託付了舅舅要照顧小臣。前陣子先皇大行,皇上悲傷,小臣雖不能為皇上解憂,但也想著陪皇上同悲。一直沒有去過舅舅府上。如今,皇上哀痛稍減,小臣就想著去看看!”
  “母后!那劉淳幾次託付兒臣好生照顧他這個外甥。”楚王笑著看著太皇太后。
  老太太立刻臉色緩和了說:“好吧!那明日就走一趟吧!”
  然後,她又轉頭對著皇上說:“皇帝!你父皇將你託付給你皇叔!你皇叔就是代你父皇之責。你今日中午怎可如此對皇叔說話?”
  梁璋低著都皺了皺眉毛,捏了捏緊拳頭之後上前對著楚王說:“皇叔,親您原諒侄兒!是侄兒年幼不懂事情!”說完就要跪下。
  那楚王也立刻對他說:“皇上,能明白臣的苦心就好!”說著托了他起來。“以後,好好誦讀先聖的文章!收養心性,才能作為一世明主!”
  我看著這個情形,心情郁結異常。梁璋太憋屈了!
  第二日,我就出宮了。見到舅舅就跟他說了這個事情。舅舅大喜,舅舅說楚王已經叫他想辦法調運米糧了,但是時間太短實在沒有辦法弄到這麼多的糧食,現在可算解了燃眉之急。舅舅問我說哪裡來的這個賬冊?我跟他說了,但是囑咐他萬萬別告訴楚王是梁璋拿出來的。就說是阿爹信中提及的。
  隱約記得前世聽過這麼一個故事,一個聰明的小皇帝因為直言權臣是跋扈將軍,最後死因不明的。我這心裡又一寒,今天這樣的衝突,不知道楚王會不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十章:捨棄

  我對梁璋說:“壁虎舍其尾,而保其身!”
  說這句話的時候,離他父皇去世已經一年了。一年的時間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
  說他短也不短,是因為這一年裡,梁璋同學天天學著那些琴棋書畫甚至是禪學,他皇叔把他往文藝青年的方向發展,而這些東西梁同學以前就學的不錯,除了和尚念經,對於我來說,所有的這幾門都是青蛙跳水,不懂!不懂!這一年咱倆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梁璋同學現在在朝上基本來嘴巴上裝了拉鏈,拉鏈上還掛了把鎖。實在無聊,他就每天凝視一個朝臣,用深情的目光凝視。下午,我們就開始討論那些朝臣被他凝視時候的表情。這期間我們時刻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毒點心,毒米飯,毒菜肴等等的出現。擔驚受怕的日子過起來的確不容易。烏龜同族兄弟的兒子,你還跟你媽和你外婆走的是一條路,就是把人養殘,能換個新鮮的不?
  說它長也不長,是因為我們的楚王殿下,自從上次把饑荒擺平以後,整個大程朝掀起了一輪個人崇拜的熱潮。他作為這個主角,更是被人形容成為了天上的菩薩投胎的。成為了全國上下,從八十的老太太到八歲的小姑娘一致的夢中情人,除了我,他只出現在我噩夢中,地位等同於前世恐怖片中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聽說給那些仰慕者給他偷偷寫的情書已經足夠供應我們宮裡所有灶台的引火。而他老人家自從那件事以後,如打了雞血似的勤奮幹活。一年中倒也做出了不少成績。我阿爹回來的時候還跟我說楚王千歲雄才大略啊!我大程興盛指日可待!
  我對此嗤之以鼻,這絕對是輿論引導加上政治洗腦。楚王在我心裡已經成了一個腹黑的小人,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人家再不好,還給你生了個兒子呢!不就是他的前妻要求復婚嗎?你有了小情人不願意復婚就算了,為什麼要把人家逼瘋。你把人家逼瘋了,還TMD裝逼對人家父母說要好好照顧她。
  我跟梁璋坐在御花園裡的涼亭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亂七八糟的話。我跟梁璋說前幾天收到遠在嶺南的孫文和的信了,那個傢伙很是開心,還在那裡認識了一個嶺南美眉。他現在已經不拼爹了,自從他父親被先帝外放到嶺南後,他長了很多的見識。他說嶺南有好多從沒有見過的花草樹木,鳥獸魚蟲。他都把這些記錄了下來,等長大打算編撰一本書,專門記錄嶺南的物志。這個傢伙成長了好多。
  “阿帆!連孫文和都找到了他喜歡的事情!我如果不做皇帝,我能做什麼呢?也許我什麼都不用做。等梁奕回來,估計就是我的死期了!”他扯著嘴角苦笑。
  楚王前幾天意氣風發的跑杭州去了,現在朝政基本上他已經熟悉了。可能他已經覺得時機成熟了,估計他真的要動手了,這次跑杭州,就是去接那個相好的了。小寡婦做皇后?這也算是開創了一個新的歷史記錄了。聽說為了這個事情,太皇太后的宮裡,他們母子兩個大吵了一架。張太妃在旁邊如寒風中的小兔子,最後被發現暈倒在了太后宮裡的某個墻角。因此,我回了梁璋上面的話。
  梁璋想了又想說:“阿帆!我有一件事情沒告訴你!父皇臨走前,給了我一道聖旨。是傳位於梁奕的聖旨。父皇說,如果真的有一天,梁奕有這個心了。就讓我放棄皇位。這道聖旨可以保住我的一命!因為,這道聖旨可以讓梁奕皇位坐得名正言順。”
  我想了想說:“那也不對啊!這個聖旨拿出來,人家肯定不信的。你爹指定他攝政的,這個是眾多朝臣親眼看見的。你當天下人都腦殘啊?”
  “這個要圓起來還是能圓的,就說我父皇幾次要求他即位,人家不肯。如今,一年下來證明了他實在是天上地下舉世無雙的賢明君主,因此,我代替父皇和天下黎民懇請他即位。他有了這個台階,還不會就著下啊?不過,說實話我真的不服氣。如果我和他一樣的年歲,一定做的比他好!”他虎著臉,一臉的不甘。
  先皇當真是想好了每一步,這恐怕已經是他最後的手段了。當時,梁璋跟他父皇說一定會活下去,必然是之前先皇臨終前的交代了。
  “問題是你說的前提不存在啊!你假設和他一樣年歲,你外祖父都沒必要死了,你母后還會好好的呆在宮裡,不是嗎?反正你是想明白了。等梁奕回來就這麼做吧!”我跟他說,我對他瞞我先皇遺旨的事情稍微是有那麼一點點介意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在做決定前還是找我商量了不是?
  “只能這麼辦了!我不做皇帝,你說我還能做什麼?”
  “你別搞得自己已經年過四十的樣子好嗎?咱們才幾歲?你看孫文和當年一心想走他祖父的權臣之路,最後呢?這個傢伙不是決定改行了?我們總能找到出路的。”我說。
  他歪著腦袋想,“我得想好了,到時候跟他說我志不在於社稷,而在於其他什麼的。他才不會猜忌!否則,天涯海角的追殺或者如大皇兄那樣囚禁,豈不是生不如死?”
  我靈機一動說:“我阿娘給我和我二哥整治了一個織布鋪面,現在好像經營的還不錯。你就跟他說,你天天和我在一起討論這個,覺得從商還是很有趣的。所以決定下海了!”
  “什麼叫下海?”這個詞,放在前世屬於過時,放在現在屬於新潮。
  我這個話題一開頭,他就起勁了說,我幾乎挖空心思跟他講很多很多店鋪的事情,商業條款等等問題。最後,我覺得做戲要做的像,我索性把寫了一張轉讓契約,說轉我名下店鋪50%股份給他。他是無論如何不肯收的,我跟他說:“你要是跟梁奕說你以後搞這個,他為了補償你,肯定會答應你一些小要求,你可以找他要個獨家經營權啥的,那樣生意一旦擴大了,我也必是不吃虧的。”他方才收入了懷中。
  趁著楚王不在,梁璋央求了太皇太后說出宮去看趟他娘,到了庵堂裡,他一五一十的跟他母后說了這些考慮。他母后只說了一句:“難為你小小年紀卻要思慮這許多的事情!這樣也好!你父皇心中最重的一個是大程朝,一個就是你了。”回來的路上我帶他去看了我們京城的店鋪,一年時間我們已經開了三家門店了。也算經營順暢,不知道阿爹阿娘會不會罵我做這樣的決定?有了實地的觀察,這樣等楚王回來對答就會更順暢。
  即便是做好了萬千的心理建設。楚王回來上朝的第一天,梁璋同學又開始牢騷了。“阿帆,你知道不?他腦回溝是不是扁平的(我說多了,他記住了。)。居然讓個土匪去做縣令。不行,我看大程朝遲早敗在他手上!”
  “你別這樣急著下定論好不好?他這一年來朝政處理得還是滿好的!當然,比不上你父皇!可人家不是還在成長嗎?你父皇不也是用人不拘一格的嗎?”他父皇在他心中是一個標準,一個規範。
  “可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能怎麼樣?你保得住?我跟你說,別多想了!早點去說了!還有以後,你做了閒散王爺就該有閒散王爺的樣子,別嘰歪任何朝政問題。”人家康熙有孝莊,鰲拜雖然不是個東西,可不是皇室宗親,到底奪位起來有點難度的。一樣一個太皇太后,人家是力挺小皇帝,咱們這個是力挺小兒子的。
  就這樣他跟我說了N句:“我去了哦!”又縮腳回來,又來了一句我去了哦,繼續回來。最後,他說:“你陪著我一起去,萬一他要是問起生意的事情,咱也好對答不是?”
  四月初的天氣,正式春夏交替的時候。到了傍晚雷聲隆隆,大雨下地歡快!他又說,今天天氣不好,就算了!我跟他說,今天是下雨,明天是太熱,總有理由的不是?我和梁璋合用一把油紙傘,竹木的骨架撐著有些沉。由於在同一宮裡,我們就鞋子上套了雙木屐,啪沓啪沓的穿過一個小庭院就到了文清閣。
  剛要太監通傳,一個和煦的聲音傳了出來:“誰在外面?”
  “回王爺!是皇上和小陳公子!”
  楚王一身月牙絲袍著身,坐在位子上批著奏摺。看見我們進來,抬頭著說:“這麼晚了,該睡了!”
  “皇叔,有件東西我要交給你!”梁璋說著從懷裡取出那塊叫做聖旨的黃色錦帛,遞給了楚王。
  楚王看完後微笑地看著梁璋不語,如果不是了解他的為人,我真的會被這樣的神情恍了眼睛。那是笑容可以用冬日的暖陽,春日的細雨,夏天的彩虹,秋天的涼風來形容。怎麼看怎麼舒服!
  梁璋略微收了一口氣,張口說:“皇叔,這是父皇的遺旨。當初父皇臨終前,囑咐我說,皇叔為人端方,可以承接大位。然若是當時立刻傳位於您,恐天下多流言,於皇叔名聲不利。他說等時機成熟,讓我再拿出來給皇叔,此時,您登上大位名正言順。我想著,如今天下皆稱道皇叔賢明,應是個好時節了!”他說著就跪下了,“侄兒誠請皇叔登上大寶!”我跟著一起跪下。
  楚王從書桌後走了過來,站到了梁璋的面前,靜靜地看著他。我的心情暮然緊張起來,按照預演的那樣,此時,應該是他假意推託一番,然後欣然接受。明天,再到朝上重複表演一次就算大功告成。可這樣靜得只有外面屋檐上雨水滴落到地面接連的滴答聲以外,就剩下我和梁璋微微有些急切的呼吸聲了。
  修長的雙手,將聖旨對折之後再對折。他拉起跪在地上梁璋,蹲下與梁璋對視之後,嘴角彎了起來。他把手裡的聖旨塞到梁璋的懷裡說:“這東西扔了吧!如果你覺得這是你父皇給你留下的東西,想留作念想,收著也行!”
  “皇叔!?”這個完全出乎我們的意外,梁璋吶吶地說。
  他拉著我倆坐到了旁邊的羅漢床上之後,他拎了一張圓凳過來,在我們對面坐下。“這一年來叔父過得很是艱難。十二叔剛接政事,不足之處頗多。難免對你有不太上心,倒讓你多心了!”
  “皇叔……”梁璋想張口說。
  “我要向你道歉的!去年饑荒的事情,阿帆的舅父已經跟我說了。是叔父誤會你了!……”他說的內容很多,總結下來無非是兩個,一、他沒有政治處理經驗所以這一年很忙,沒有來得及照顧梁璋同學,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非常不妥當。二、他懷念了一下和他的皇兄,梁璋他爹幼年的歡樂時光,表示了他灰常看重這份感情。
  最後,他很煽情地摸著梁璋的臉說:“璋兒,你父皇曾經說過,他如果能看顧你十年,我大程必會出一位中興之主。十二叔信!我代你父皇看顧你十年!”
  “十二叔!”梁璋同學撲到了他十二叔的懷裡哭的稀裡嘩啦,我在旁邊看的懵懵懂懂。這是個什麼結果?
  出門了以後,咱們回到梁璋同學的寢宮。我問他,你信嗎?他說,不太相信。我表示看不懂,為毛你不相信還能哭地那麼掏心掏肺?都直接可以去唱戲了。
  他跟我說,就他十二叔願意放棄,已經夠讓他震撼的了。據他了解,他十二叔當年跟他父皇都爭的幾乎白熱化,如果不是他皇祖父力挺他父皇,結局還不可知。如今,有個唾手可得,而且還是名正言順的機會,他都不要。至少梁璋覺得自己說是放棄,還是在外界大勢的壓力之下的放棄,如果不是他父皇要求他保命為先,他是寧可死也不會丟了皇位的。所以,他說他哭的的確是真心的。
  我想起來一件事情:“那個契約還給我!你用不著了!”
  他說:“什麼契約?”
  “就是我的鋪子的契約啊!你以後做皇帝,用的著這個東西嗎?咱以後靠著它養家餬口的好吧?”
  “哎!做皇帝也艱難啊!這宮裡開銷太大,我還是要點閒錢傍身的!”他這個不肯還了?
  “你現在一沒老婆,又沒孩子開銷大個啥啊!還給我!”
  他看著我搖搖頭,一臉誠懇地說:“阿帆,這個你就不知道了。自己的兒子老婆好養活,真沒錢,少吃一頓兩頓的,沒關係。他們也不敢跟你鬧!可你知道,我皇祖父和父皇的老婆孩子也要我養啊!我能少給他們一頓兩頓吃的嗎?少吃碗燕窩就可以給你扣上個不孝順的大帽子!哎!日子難過啊!”他這苦經嘆的……
  我憋了N久沒想出回答的話來,只憤恨的說了一句:“梁璋,你混蛋!”
  他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是有那麼點兒!”
  “……”
  雨勢已經收了,青蛙在後面的水塘子裡歡叫著,我蹲在地上默默的畫圈圈……

  第二十一章:雙贏

  讀MBA那會子,有個老師。他一說物流管理就拿沃爾瑪當例子,一說競爭中的共贏就拿肯德基與麥當勞說事兒。而且說的模稜兩可,我不甚其解。就拿起筆記本問起度娘來,旁邊有個妹子,大學剛畢業三年。她跟我說肯德基大爺和麥當勞大叔的相處模式是以JQ做為基礎的。我表示不解,她就對我說,其實,肯德基爺爺想對麥當勞叔叔基情四射的說:“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永遠出現在你周圍三百米範圍內,默默地注視著你,然後把自己的雞翅賣得比你貴一塊錢。”她的這一句話,差點讓我這門課不及格,因為,她徹底地扭曲了我對雙贏模式的理解,直到這兩年,我看了楚王和梁璋叔侄兩個的情況,才明白了真正的雙贏應該是這樣的。
  楚王沒有接回他的那位,這兩年裡我在舅舅那裡見過這位美女,該怎麼稱呼呢?就叫做楚王的女朋友吧!那是一位單純不能用美麗,漂亮這些表象而感性的的詞語來形容。她的氣質,我只在一次全球會議中,一位GT的女VP身上見過。氣度自信雍容,氣場強大。但是,那位五十多歲未婚的美國女人,少了這位美女一點內斂和沉靜。她和舅舅已經合作了幾年,據說她是從一個小點心攤子做起來的,如今已經躋身杭州城有名的富賈之流。
  楚王勤奮工作,朝堂上的事情越發處理的純熟。另外,之前那個被梁璋說讓土匪做縣令的朋友,在那個窮山惡水,民風彪悍的地方做的非常出色。可見,人還是要放在合適的崗位上。那個地方搞個文弱書生過去,估計呆不滿三個月就卷鋪蓋著走人了。
  皇帝陛下,如今已經取消了和尚給他念經的課程。六部的課程全部加了進來,楚王的要求是務必詳解,不求快,只求能夠理解。因此,和先皇在世的時候不同,整個課業進行放緩了很多。但是,對於細節的理解度的要求也提高了不少。梁璋的所有寫的論文,全部由楚王親自和幾位內閣朝臣批過,每篇都會有將近五百字的長評。兵部和馬術是楚王親自教授的,楚王得意地說,他自幼喜愛兵法,熟讀兵書,十四歲領兵打仗,在這方面朝中堪稱第一,這倒是所言不虛。
  皇權對於楚王來說是他一直想追求的東西。按照馬斯洛的需求理論,這是他進行尊重和自我實現的地方。但是,他也有愛與被愛的感情需求。所以,他剛好就要了這十年進行自我實現。以後估計他還是會跟著他女朋友雙宿雙飛。而皇權對於梁璋來說是他一直想保住的東西,但是,現在他的年齡和閱歷都不足以讓他駕馭這個怪獸。所以,這十年就成了他們叔侄兩個各取所需,實現共贏。
  當他們兩個雙贏的時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淡定了。她不是不滿意自己兒子和孫子之間的友好相處的關係。而是,覺得自己養了這麼個外表出色,能力卓絕的兒子。怎麼就離婚了以後,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心裡想要的那個又是個寡婦,還是有兩個孩子的寡婦。
  於是,她老人家就開始了一系列的準備終結大程第一鑽石王老五的做法。這個事情遭到了叔侄兩的一致反對。楚王同學反對是正常的,人家那是情有獨鐘。梁璋同學為什麼反對呢?他的官方回答是,凡是他叔Say
No,他一律Say No。100%的跟從他叔的決定。私下裡他對我說,現在阿叔想要的是十年皇權,因為有江南那位王夫人在那裡,他以後是要去江南的。萬一要是他娶了別人,經過一鼓搗,他想要皇位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呢?所以,他賣著他這個年齡的萌,反對的很是高興熱烈。
  太皇太后不屈不撓,屢戰屢敗,還堅持不懈。從剛開始的張小姐御花園偶遇楚王爺,李小姐逛街在楚王身邊崴腳,莫小姐不小心在楚王面前跑河裡等等純情情節,演繹到後面皇叔一天勞累後,回到他的紫竹苑的休息處,掀開被子三位美女寸縷無著的躺在那裡的重口味戲碼。梁璋看著不行,直接要求楚王搬進乾元殿的偏殿裡。乾元殿,一共東西兩個偏殿,西面住了我。東面就成了楚王落腳地方。這下太皇太后也沒法子,知道在乾元殿裡搞兒童不宜是不行的。
  可問題又來了,邱安公主想著自己的皇弟居然對著三位美女沒感覺,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因此,慫恿太皇太后每天送來湯湯水水,有一次正好是楚王在給我們上兵法課。梁璋一時口渴,拿起那碗甜湯喝了兩口。當天晚上,梁璋起床喝水,把宮女給嚇壞了,聽到聲音我和楚王先後到皇上寢宮裡。看見梁璋地上的枕頭上一灘血跡。才知道,他晚上流鼻血了。太醫的說法是皇上年紀小,身體本就正陽,再吃了不該吃的強陽固腎之物。
  楚王找了太皇太后理論,可這宮裡的女人跟他們講道理基本屬於對牛彈琴,你跟她講個半時辰的道理,完了她還是開頭一句話,什麼都沒聽進去。
  不過,太后總算明面上消停了點,實際上暗地裡還在操作,而承接這個項目,進行跑腿的就是小兔子性格的張太妃。兩位大BOSS在旁邊,還夾雜著一位未來BOSS的意見。太醫院表示很忙,張太妃的偏頭痛犯的厲害啊!
  旬假日,一大清早在宮女還在灑掃院子的時候,我背著自己的小包袱出門了。剛走到門口,就被皇帝身邊的小太監給叫住了,說叫我等等。我只得返回,我跟皇帝的關係再好,我也不是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爹媽不在京城,還有兄長兩個,舅舅幾位,表的兄弟姐妹N多。我就如住校的學生一樣,這個日子一到心裡就興奮開來了。
  皇帝已經換好常服,坐在那裡。一會兒。楚王也過來了說:“走吧!”
  “我今天不跟你們去了,我要去我舅舅家呢!”我說,好久不見二哥了鬧。
  “我們也去你舅舅家,順路的!皇叔說我堂兄今天跟著你舅舅家的商隊進京的。”梁璋高興得不得了。對於這個堂兄他提及很多次了,聽說也是聰穎過人的,我卻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終究是想見見人家,看看人家心裡有沒有那份心思。
  等早飯吃完,我們的馬匹已經備在那裡了,我們兩個的個頭沒有馬匹長地快。因此,旁邊的侍衛幫著我們上馬,跟著他們快馬出宮。剛到舅舅家門口,舅舅迎出來說,商隊今天早上就能進來了。楚王家的世子爺,昨晚沒有投宿,馬隊直接連夜走的。不如,一起到城門口看看?
  楚王就對我們說,讓我們在這裡先玩一會兒,他去接一下他兒子?讓當今皇上跑出去接人的確不合適。一般能讓皇上親自接的,那必然的大將軍凱旋才行。
  “我跟十二叔一起去好了!”梁璋到不以為意,一臉期盼的看著。
  我見了大哥二哥,心裡高興著呢。
  楚王想了想說:“也成!要不把幾個孩子都帶上,去城外九品居玩上一天?”
  “好啊!九品居落成以來我還沒去看過!可有什麼新鮮勁兒!”
  就這樣我們從三個人變成十來個人的一隊人馬,到了城外長亭。等了沒多久,劉家的商隊就到了。從馬車裡跳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那臉皮完全是從楚王臉上剝下來,不過眉眼彎彎,時時帶著三分笑意,再純正不過的桃花電眼。
  “父王!”一路跑過來,奔到楚王眼前。“怎麼樣兒子又長高了吧?”說著和楚王比了比,腦袋已經微微探出楚王的肩了。
  楚王滿臉笑意盯著他說:“恩,長高了不少!沒給你劉叔家添麻煩吧?”
  “父王,還當我是小孩子呢!我已經長大了!過兩年也可以從軍了!”眉毛微微一挑,那神情……
  “過來!先見過皇上!”楚王拖著他兒子的手到梁璋面前。
  “梁峰拜見……”剛要大禮參拜,就被梁璋拉住了。梁璋嘴裡忙說:“堂兄做什麼呢?這是在外面,我倆只盡兄弟之宜!這些繁文縟節要了做甚?皇叔老念叨著哥哥,今天我總算是見著了。”
  接下去自然是一個一個介紹完畢,等打算出發的時候。梁峰同學口哨一吹,一匹白色大馬從商隊裡奔了出來,飛身上馬,那姿勢絕對的秒殺全場。我們一干毛孩子看直了眼睛。
  “小世子好身手!”大舅讚嘆。
  “這孩子本就隨我,喜好武學。從小跟我在邊疆,後來到了南邊,他乾娘那裡又有個江湖高手教他武功。沒個約束散漫得緊啊!”說著這話,楚王臉上的驕傲不由的露了出來。
  一行人京城往東走了個把時辰,一個山坳裡出現了一片江南園林,半圍住了山了的一片湖。下馬了之後,楚王和舅舅帶著我們進裡面,這整個一超五星的度假村啊!裝修處處顯現出精緻,奢華而低調。
  進了個包廂,推開窗戶,外面湖水盪漾,青山蒼翠,微風撲面而來。桌子上有個菜單很是奇怪,一個卷軸裡面是分開的一小格一小格,卷軸上寫著一個個菜名,而裡面的小格子裡,有一根寫著同一菜名的竹簽,竹簽子上還有寫著房間號碼,真是巧思。我看地是這個,旁邊的梁璋同學明顯不是看著這個悄悄地對我說:“這也太貴了吧!一個炒青菜要一兩銀子。這都夠一家子半個月的生活了。”我在桌子底下的手拍了拍他,叫他淡定。這位同學最近研究物價研究地有點著魔了。
  這菜價格貴也就算了,還量少。一個盤子老老大的,一個角落裡團著一筷子的菜。瓷盤上一首詩詞,一副畫。點了幾十個菜才將我們餵飽。這一頓飯吃的梁璋同學在那裡哀嚎,一個村子能夠開銷一個月了。悄悄地叫,打死他也不來這裡敗家,天家第一號人物就這個出息!?
  吃晚飯,楚王問了下他兒子,是不是累了。去要間客房睡覺,明顯他兒子精神過剩。說要去沙灘玩,就帶著我們一幫子人,去後面湖邊的人工沙灘玩。我那時真覺得想出這些東西的人肯定是個穿越的,但是結果貌似無法證明這一切。
  這梁璋同學也真是的,他好好的跟他堂兄聯絡感情,我也跟我大哥二哥敘述離別之情不滿好的嗎?他非要拉著我一起,弄得我沒辦法跟大哥二哥多說幾句話兒。
  “皇叔去哪兒了?”梁璋問。
  “我乾娘不是要招幾個女掌櫃嗎?劉叔已經挑中了幾個,等父王決定呢!”感情是面試啊?
  “這掌櫃怎麼挑選的,我沒見過!想去看看!”皇帝陛下對什麼都有興趣。
  他哥笑著看他說:“走,我帶你去,你別出聲就是了。”說著就帶著我們回了主樓的三樓,他去問一個管事要了鑰匙開了門進去。裡面是一個單獨的隔間,一張很大的書桌,一排書櫃。旁邊兩把圈椅一個茶几。貌似是一間辦公室。
  “過來!”他叫著我們。我們跟上去透過花格看外間,一個女子坐在那裡,楚王正在問一些情況。看楚王微微皺眉,好似不滿意,一會兒就出去了。
  接著又進來一個,貌似面熟,梁璋提醒我。是安雲街上的那個老闆娘,的確是那個。楚王問題多了起來,那個老闆娘也算對答的不錯。一會兒也結束了。
  後面這個推門而入的……描眉畫脣,腰肢嫵媚。楚王問她:“說說你之間經營的那家繡坊的情況!”
  那個女子站起身來,走到楚王面前,離他的臉不足兩公分,鼻尖幾乎碰住了。不曉得是否吐氣如蘭,但至少我聽起來是柔若無骨說:“奴家沒有經營過繡坊,爺讓奴家做什麼就做什麼!”說著雙手要攀上楚王。楚王俊臉鐵青了起來,怒喝出聲:“放肆!”
  我身後也是這個聲音傳來……

  第二十二章:軍訓&學農

  梁峰非常生氣的衝了出去,一把拉開那個女子。這個小夥兒的力氣很大,這個年齡也還明白憐香惜玉或者說紳士風度,他比他爹更快開口說:“幹什麼呢?”
  看見我們三個小蘿蔔頭一下子從裡面出來,楚王有些頭疼地笑了,那位美女卻是臉色從紅到白,從白到紅轉了幾轉。
  “峰兒,你們幾個先出去!”楚王跟他兒子要求道。
  “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不妥!我得呆著!”這位梁峰同學很是強硬。
  楚王臉色寒了下來說:“你這是做什麼?為父叫不動你了?”
  梁峰到底還是怕他爹的,只能帶著我們三個走出門。領著我們到了湖邊的一個亭子裡,手一招,叫來了服務員。讓他們準備三根魚竿,他要跟我們釣魚。
  他倒是個好老師,指導地非常細緻。我和梁璋很快就能上手了,我對他如此熟悉這家酒店的服務和環境很是好奇。
  他悶悶地說:“這是我乾娘的酒店,杭州城外就有一家,揚州的店鋪也有。反正各地的各有特色,但基本的情況卻也是大同小異的。京城這裡怎麼有這般事情?我父王杭州城裡也有女人送上門的,但是沒有這麼……這麼……”
  梁璋笑笑看著他說:“這算什麼?皇叔京城裡遇到的比這個厲害的多很多的都有!”
  “哦?!”他詢問地看著梁璋。
  梁璋把這兩年的奇聞異事一件一件地嚼舌根給楚王世子,他堂兄聽地頭頂上有三昧真火冒起!
  最後,梁璋同學總結了一下:“我皇叔這般人物,也自是應該找一房溫柔可人的王妃才是。這個皇祖母說的到沒錯的。我只是覺得太過了!”
  梁峰挑了挑眉說:“皇祖母早幹嘛去了?當初,怎麼不把我乾娘給弄回來,這個時候到想著自己兒子的婚事了?”
  “這話就差了,當初如果不是皇祖母拆散皇叔和王夫人,怎麼會有你?”梁璋將了他堂兄一軍。
  梁峰卻不以為意說:“既然是註定我是父王的兒子,不管我托生在誰的肚子裡,總歸會是我父王的孩子。”他這個信心灰常強大,讓梁璋無言以對。一時間有些冷場。
  “我釣到魚了,我釣到魚了!”一條小鯽魚救了救場子,我很高興地把它給撈起來。
  梁峰幫我把鯽魚擰下了鉤子,勾上食餌讓我繼續放下去。我轉移話題說:“世子,你怎麼會這麼多?”
  他笑著看看我說:“我從襁褓裡就跟著父親到了邊疆,在那裡睡過炕,養過狼!……”這到是勾起他的話題。從北邊的軍營生活到南邊的收蠶絲,種水稻。我因著有幾年的秀全生活,倒是談到了一起去了,梁璋同學平時都在皇宮生活看到的東西極其有限,一下子進入不了話題。我看他很是悶悶不樂。
  晚上回到宮裡,他認真地問我:“阿帆,在你的眼裡,我是不是一個完全沒見過世面的小孩?還有點小心眼?”
  我很驚訝於他的心思:“從來沒有啊!如果你覺得我下午跟你堂兄談地比較投機,那是因為我們都跑過不同的地方。小心眼更是從何說起呢?”
  “難道不是嗎?我挑撥離間皇祖母和堂兄的關係。我知道堂兄喜歡他乾娘,我故意跟他講那些東西,讓他去阻止皇祖母給皇叔找王妃。即便是皇叔這麼對我,我依然算計著皇位。”他漆黑的眼核盯著我,急切的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這可能和你生存的環境有關吧!?雖然,先皇和你母后都待你很好,但是,你處的環境總歸是日日計算過日子的。這些都成了你的本能。不過,你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沒什麼的!”希望我的實話,沒讓他更難過。其實,他真的不錯的,這麼小的年紀能夠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阿帆,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我也想豁達些!”
  這個可難了!我想了又想,卻沒辦法給出答案。
  “阿帆,我在路上的時候想,書上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之前我抱怨皇叔給我看佛經,其實佛經裡有很多東西都是值得一看的。你看孫文和去了嶺南,跑了這麼點地方。寫出的信和當初那個一頭扎進官帽裡的那個小官迷完全不同了。其實,和我這樣的人還很多,那些世家子弟從小就被教導要做一個好的當家人,要如何,如何?長大了要麼做一個端正的世家子,十個人裡八個人是一般模樣的,要麼鬥雞遛狗,聲色犬馬,最後長殘了。皆因我們看的太少,知道太少,所以,從來沒有好好的想過要做什麼樣的人。只知道需要做什麼樣的人!”他淡淡得說著。
  “你想出去遊歷一下?”我問。
  “恩!也不算遊歷。只是有個想法,想每年抽點時間出來,去各地稍微走走。看看世情,了解下民生,民俗!不要每天的左一計右一謀的!而且,鼓勵其他世家子弟也這麼做!”他認真地說。
  我看著他,想想今天梁峰說的軍營,農田等等,一個想法上了心頭。前世裡有軍訓和學農,軍訓鍛煉筋骨和意志,而學農則是懂得勞作的艱辛。可以推廣給每個書院嗎?我就把我的想法跟他說了。越說越多,越說他的眼睛越發晶亮了。“拿紙筆,我們先將想法記下,等下做整理!”
  楚王帶著梁峰從太后那裡請安回來看見我們還在一起唧唧咋咋地說個不停,就進來瞧瞧。我們兩個就把想法給他看了。他將一張一張散亂的紙張仔細的看著,而梁峰同學非常高興地加入了討論。
  楚王看完後說:“看來要叫人來兩碗安神湯你們才睡得著了。明日,皇上自己在朝上跟禮部提吧!”
  梁璋有點模糊地問:“皇叔,你的意見呢?”
  “好想法!教考本就是禮部的事情。皇上只需將想法準確的傳遞給禮部的人員就是了。那些個細節條框的東西讓他們去做便是了!”楚王說道。
  “他們怎麼知道朕怎麼想的?”梁璋有些撓頭。
  楚王笑笑說:“只要皇上把目的和粗略的想法說清楚了就行了,揣摩聖心,本就是臣下需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臣下做的不夠稱心,只要能夠達到皇上的目的就成了,不必過於拘泥於事事順你心意。否則,皇上再勤政,這天下如此之大,豈能都管得過來?”
  “那明日朕就試試?”
  “恩!試試!不過現在該睡了!”楚王笑著拍拍梁璋的臉說。
  一會兒工夫,宮女端著安神湯過來,我喝完就想回房間了。被梁璋拉住說陪他一起睡,我跟他說,一起睡的話,估計聊到了天亮了。
  第二天,梁璋果然在朝上提出這個問題。禮部也著手去辦了,這個暫且就不提了。我們且說說楚王的問題。那個女人果然是邱安公主搞過來的人,去試探楚王到底是不是……
  但凡父母都是心疼么兒的,太皇太后心疼楚王是公認的。因此,對梁峰的到來很是熱情,據說,梁峰無論怎麼不講規矩,在她眼裡那都是好的。可梁峰不買老太太的帳,當面質詢她為何插手楚王的婚事,這本不是一個小輩該講的話。可梁峰同學跪得直挺挺的說了句:“孫兒不孝,就此拜別祖母!以後想來孫兒是沒機會來看祖母了。”
  就這一句話把老太太給驚得心肝寶貝直喊,問他到底為什麼這麼說。梁峰說了,他實際上是個有父無母的孩子。這些年走南闖北的,都是他父親帶著的。如果他父親要是娶了新王妃,他的親娘是何等樣人,定然是被人瞧不起的。與其在京城受人欺辱,不如就此拜別,永遠跟著他乾娘便是。他在跟我們描述這些年的見聞的時候,那是風景片。跟太皇太后描述的時候那是恐怖片。把個太皇太后給心疼的,眼淚如爆掉的自來水管一般。
  最後,只得無奈說:“隨你們去吧!”
  我們聽了小太監說的這些東西,都很是無語。我順便拍了拍梁璋的肩說:“你們皇家出來的沒一個是好東西,全都心眼跟篩子似的!”我在心裡還偷偷的補了一句,目數都是納米級的。
  他倒是覺得安慰了,覺得自己有點心眼不算太離譜。
  這宮裡的女人就是這樣,有男人要爭的時候,心狠手辣,你來我往。現在這宮裡就剩下兩個光棍,一個是他們的兒子輩或者是小叔子,還是個對女人沒啥興趣的小叔子。一個是她們的孫子輩的或者是兒子輩的。這下沒啥好爭鬥了,八卦之心就起了。沒兩天功夫,估計冷宮裡那幾隻野貓都曉得了,楚王殿下生的人模人樣的,實際上那方面無能。你沒聽說嗎?三個美女睡床上他都把人趕了出去?熬了多少補湯了,叫個酥媚入骨的花魁女去挑逗,都坐懷不亂。不是沒毛病,難道還真有柳下惠在世?
  宮裡傳了不夠,這外命婦都知道了!原本京城女婿的人選中最為耀眼的明星,直接“啪”一聲的隕落了。從此,乏人問津……
  梁峰在京城呆了個把月,和他相處的很是愉快!臨走的時候,梁璋真心的送了他又送!其實,他心裡還是有那麼一個哥哥的。
  禮部因著是皇帝第一次交付的任務,提交了N版本的稿件,商量來商量去個沒完了。還出行麼什麼儀仗嘍,如何保衛安全嘍。我跟梁璋講了這麼一件事情。某一天一位巡撫說,他想要去探訪民情。所以他決定走路過去,結果呢,他在前面走,後面官轎跟著。還有人開道鳴鑼。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他一聽了,立刻叫人精簡。所以,基本方案是這樣的。每年,春季軍訓,各個書院附近的軍隊承擔任務。凡是書院裡讀書的十歲以上學生的一律參加為期半個月的軍訓。各家書院參加秋季的學農,同樣十歲以上的半個月。而梁璋,每次都會選一個書院去一起參加這些活動,並且在那家書院裡呆上一個月,進行學術上的交流。每次去的時候,如果該書院中有出挑的學生,可能會被選中,下次跟皇帝陛下一起到其他書院交流學習。
  這個活動就此拉開了序幕,第一批跟著皇上去學農的是京城的精選出來的三品以上官員或者是世家的嫡子嫡孫。等到學農歸來,京城一時間潤膚產品脫銷,各家貴婦都在抱怨,自家的孩子出去的時候是嬌嬌嫩嫩,回來的時候外焦裡嫩!
  剛開始的時候,軍訓和學農這種模式有過很多的問題,漸漸地也就完善了。其實,真地說遠,也不可能跑多遠,畢竟時間上有限制的,最遠也就跑到揚州哪裡。
  軍隊裡摸爬滾打,他倒也從不喊苦,十來個孩子抗著跟木頭跑上幾個來回後,四五里的山路負重夜行,累的倒在地上就睡。學農的時候,拿著鋤頭鋤草,手上弄了好些血泡。插秧的時候,一行秧苗插地歪歪扭扭不說,等晚上回來兩條腿已經酸疼地挪不動了。
  這樣的鍛煉實際上還是很有效果的,比如那個李劍威經過了幾次軍訓後萌生了對軍隊的嚮往說長大了要去從軍。不過,他跟我還是很不對付。
  各家書院去之前都全部做了一個細緻的了解,那些科目的老師比較好的,到了那裡聽課的時候,我在旁邊記筆記,晚上回來找我討論。有時候我怒了,問他為什麼當堂不問清楚。他說有些問題討論一下就清楚了。當堂問的話怕被老師看不起。要問也要問一些在點子上的問題。他就是那麼個死要面子。
  人家是全面發展的好小孩,我繼續偏科,因此,那些六藝的科目我一概不聽,有這些時間。我就去當地踩地盤,看看哪裡適合開店鋪。順便說一句,除了我那個織布機全方位解決公司。我又開了一家快餐店。就開在各大書院旁邊,完全走平民路線。這個時代開連鎖店最大的問題就是配送了。好在我有大舅家的送貨網絡。很是方便。另外,我還有一家零食鋪子。專門賣小零嘴的。這兩個鋪子來錢很快,因為都是靠近書院的,快餐店還做下午茶生意。乾淨,清爽加上一壺茶可以無限續杯。很受學生的歡迎。看著自己漸漸鼓起來的錢袋子,我很是得意……

  第二十三章:知府人選

  轉眼又是三年,我已經開始如一顆飽滿的小豆子開始像豆芽菜進軍了。而梁璋的個頭比我長的快。高過我半個頭頂。楚王放手讓他開始處理一些政事,而我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助理。因此,去年他們給了我一個官職,叫翰林院修撰。這個是專門授予新科狀元的官職。如今,卻給了我。清流多出身翰林,翰林實在是個清高的場所。而這裡的侍講也好,學士也罷。很多人即便沒有給我上過課,也聽說過我的劣跡。上課睡覺,看話本,吃零食,偶爾打打架什麼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除了畫還可以勉強入目以外,其他的,估計讓他們鄙視都不配。總而言之,我這麼一個靠陪著皇上吃,喝,睡的三陪人員進入翰林院,絕對是翰林院的恥辱。我走進翰林院,那就是廢材走進天才中間,一隻黃毛癩痢雞跑進了丹頂鶴窩裡。爺是什麼人,那些經史典籍謝謝你一家子,老子才不稀罕跟你們一起編呢!我就跟著梁璋,辦好他的事情。順帶利用自己的職權,私下裡做好生意就是了。
  這三年裡,我家阿爹也從地方進入中央,成了工部侍郎。這樣我偶爾留宿宮中以外,基本上下班就回家了。阿娘一直跟我說,我快長大了,該考慮用什麼方式抽出身來。我是不樂意的,我平時工作做的很歡樂,我跟男人比至少還有幾樣拿得出手的。跟女人比,那肯定完敗的。就這樣糊弄糊弄過去就是了,好在阿娘也忙,沒多少空天天盯著。
  那天下午,楚王又出去跟他女朋友幽會去了,留下了梁璋同學一個人看摺子。能批的皇帝陛下都已經處理完了,他自己下不了決定的,得等他叔一起回來商量。有一本摺子是寫泉州府那裡最近走私猖獗,治安混亂外加稅收等諸多問題了。楚王雖然不是穿來的,鄧爺爺在南海邊畫了一個圈,而楚王千歲兩年前在東海邊畫了個圈。泉州府是第一個開海禁的地方,才兩年功夫,所以問題林林總總。總有大臣要求繼續禁止貿易,敘述種種開海禁的弊端。如果這個地方不治理好了,全面的開海禁就是個夢了。而作為一個前世從事商業,讀過MBA的人來說。海禁對整個中國產生的消極影響我是知道的。這個朝代雖然和我前世並不是很一致,但是發展軌跡看來幾乎是類似的,實行海禁也有將近一百多年了。
  梁璋面頰上的肉已經不似以前那般鼓了,鼻子越發顯得挺了,他抿了抿嘴脣說:“阿帆,這個地方還真是麻煩。去這個地方任職的人需要有背景和能力。京城幾家在外做官的世家子都避嫌不願意去。最好要懂得生意場上的事情的,那裡海上貿易往來很多,稅務的事情就是生意的事。”
  “也不是說避嫌,你知道的,去那裡萬一那天新政不執行了,他們就直接炮灰了。只能說他們的背景不夠強大!你還說要生意背景的就更難找了,以前我爹倒是個好人選,旁邊有我娘在那裡。可惜現在他在工部任職。我大哥卻不是這方面的料,二哥更是專心於格物。”我跟他說。
  “也是!你爹,皇叔說工部有好些事情等著他呢,就算他願意去,工部也離不開他。原來吧!我想著峰堂哥倒是個好人選,可堂兄他跑西南去參軍去了,聽皇叔說,他已經做到校尉了。”他皺著眉頭。
  “峰大哥真的厲害!”我是很佩服梁峰,從小兵做起,也是能人一個。
  “宗室子弟裡可有好的人選?”我問,這個事情還非皇上或是楚王親信去辦不可。那樣殺伐決斷就算有點問題也不怕,上頭有人罩著。
  “沒有,宗室雖然多,但是能跟皇叔和我投緣的少之又少。不說了,等十二叔回來做決定算了!”他將摺子理了理放在旁邊,反正他有好靠山。
  他拉著我坐到旁邊的椅子裡,倒了一杯茶拿起一塊綠豆糕吃到嘴裡,賤兮兮地跟我說:“你知道今天朝上李老相爺的臉色是什麼樣的嗎?”
  得了,八卦開始了,我當然是萬分感興趣:“怎麼樣的!”
  他雙目怒睜,嘴巴拉長,鼻孔出氣,眼神冷冽,然後用眼角示意說:“這個表情,就是這個表情對著皇叔的!”說完,就開始樂得,哈哈大笑。
  李相爺,這位老爺子是個很老古板的人,我們大程其實並不是非常約束女性的。很多女人都能出來做點事情,和離與改嫁的情況也不算少見。但是這位老太爺,自己小妾娶了一房又一房。對自己的女兒卻是狠命的約束,最好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幾次,對自己的小女兒從商提出強烈抗議,要求她為夫君守寡。因此,對於楚王和他女兒王夫人的這些曖昧情事很是反感。朝堂上的事情,他是對事不對人,還不至於會政務有影響。但是,兩人見面,他卻是對著楚王很不滿。尤其是昨天,王夫人進京,去接她的居然是楚王,沒通知他這個老子。他就差點肺都氣炸了。
  我笑著說:“你說,以後要是你十二叔真的想和王夫人成婚了。你去個旨意賜婚,讓老爺子去頒這個旨意。會是什麼樣子?”
  “阿帆!你太壞了!好!好!我一定這麼幹!阿叔什麼時候成婚啊!我都等不及想看了!”他開心地捂著肚子大笑。
  “想看什麼?”楚王清潤溫和的聲音傳來,有人就是歲月眷顧啊!三十三的男人,加上攝政王這個位置多年的經歷,越發的魅力四射,無人能擋,尤其是這個時候眉目含笑,春風拂臉。
  梁璋同學還沒笑停,眼眉嘴角帶著笑容對著他阿叔說:“我和阿帆在說,想看十二叔摸到王夫人小手了沒有?”
  “小混蛋,跟著阿帆越發學壞了!都消遣起十二叔來了!”楚王用手指彈了一下梁璋的頭,這些年兩人越來越像父子,不過楚王不像先皇那般嚴厲,所以兩人有時有點沒大沒小。
  明明是你寵出來的好吧?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最多拉著他逛逛花街什麼的,不過梁璋有點過敏,一次被一個穿得花紅柳綠的姑娘拉住了手,小哥兒,小哥兒的叫,他立刻甩掉了,猛打噴嚏。
  “楚王叔叔說什麼呢?阿帆怎麼壞了?皇上怎麼壞了,又沒說你們兩個親嘴什麼的?摸個手嗎!”我拉起梁璋的手,摸了一下,“就這樣,算個啥?”
  “對,算個啥?”梁璋說完,壞壞地看著我就一起笑了起來。
  楚王搖頭無奈看著我們笑:“剛才我去你祖母那裡,你祖母說要恢復春日宴!”
  “什麼是春日宴?”我和梁璋同時問。
  “哎!我跟太皇太后說,這事情我說起來彆扭。這本該是太后說的事情,如今張太妃那膽小的樣子,恐怕也跟你說不清楚!算了,我也不想說,還是不說了!”楚王也覺得說這些娘們事情很煩惱。
  梁璋過去對楚王說:“十二叔,我知道你又當叔又當爹又當娘的!祖母知道我最聽你的!你就說了吧!我聽了一半多難受!?”
  “從你父皇那時起這個春日宴就不辦了!你皇祖父那時,年年有這個宴會的,也算是每年京城的一大盛事。京城的少男少女一起,展現各自的才藝。要是能夠看對眼,也能結下良緣,總比盲婚啞嫁的好。”皇叔解釋說。
  “感情是相親宴會啊!可皇上才十三歲,咱們大程不是大多十五歲以後成婚嗎?”我覺得奇怪,我心裡也有點點奇怪的感覺。
  “哪裡可能到皇上十五歲才辦?總要早點選起來的!反正就這麼著了!你皇祖母已經定了後日!你一國之君不能親自去比試的!就讓阿帆代替你吧!”楚王說完,就坐過去看摺子了,頻頻在那裡點頭。
  我們兩個卻還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到底怎麼比試,怎麼參加,需要幹什麼?全不知道。
  “皇上,前兩天我們不是說,北地富商錢糧過多,而南方借貸無門嗎?今天王夫人和劉先生商量決定聯合七大錢莊,異地借貸還款!”楚王邊看奏摺邊說。
  “恩!能真這樣倒是好事情,我和阿帆還說要開幾家國家為名的錢莊進行借貸。不過,先讓民間資本先行一步也好。”我之前提過資本經營,還有一些風險基金的觀念。說南方目前商業活躍,而北方多資金。所以,原來想以國家名義開銀行,吸收資本後,借貸出去。
  “這泉州的事情,可有想法?”楚王抬頭問。
  “海禁是一定要開的……”梁璋把我們剛才商量的那些話說給楚王聽。
  “你們想的沒錯,的確是這樣!那裡沒個有靠山的知府是做不下去的!”梁璋抬頭看著我笑了笑,轉頭多梁璋說:“皇上,有個人是極其合適的!”
  “是嗎?皇叔,我們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在職四品以下的官員,實在沒有一個合適的。要論最合適的,峰堂哥是最好的,可堂哥他……”梁璋說了。
  楚王頭輕輕一揚,眼神轉到我身上:“這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
  “你是說阿帆?”梁璋疑惑地問。
  “正是!論親信,天下有比阿帆更貼皇上的心嗎?論能力,皇上你問問他,現在手裡有多少銀兩了,短短幾年已經經營了多少生意?”楚王說。
  梁璋看著我問:“阿帆,你賺了多少?!我一直曉得你有生意在做。難道?”
  我嘿嘿一笑說:“我也沒算過!應該不少了!”
  “死小子,別給我藏著掖著,改明兒給我報個數字!我有一半的!”我以為這傢伙忘記了,明顯他沒有。
  “就那個織機坊!其他的,沒你的份兒!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強取豪奪啊!”我忙宣誓主權。
  第二天,等我賬本一上交,人家算盤打的噼啪響的時候,我懊悔無比,為毛要教會他看賬本。
  “好小子,私房錢攢了不少嘛!”他拍拍我肩膀說,“泉州知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給我搞定!”
  “我沒經驗!”
  “你做生意也沒經驗,不做的很好!?”
  “那是因為我上頭有人,貨源上有舅父罩著,地方上誰不知道我是你的近臣!”我說。
  “你做知府上頭依然有人,十二叔和我力挺你!你爹又是地方官做慣了的,他自然會給你建議的!你放心好了,一定能做好的!我們都看好你!再說了,泉州稅收生意上的事情多於刑名上的事情!你做不好才奇怪!”
  “我還小!”
  “我七歲就當皇帝了!你以前還跟我講故事說有人十二為丞相了,敢情你騙我呢?”反正泉州我是一定要去了。
  我能說什麼!反正只要保住我的私房錢就好了。

  第二十四章:春日宴

  這哪算是春日宴,已經快夏天了,你看看來的姑娘們個個都由婢女們打著傘,扇著風。一個個輕衣薄紗的,撩撥得我旁邊這些青春少年,荷爾蒙氣息越發濃烈了。
  春日宴,這個玩意兒在普遍規律中,一般是某穿越女主,一曲《笑傲江湖》震驚全場,技壓群芳。上到皇帝老子,太上皇神馬的,全部都拍著胸脯說,此女胸懷遠大啊!此女志存高潔啊!等等&等等。從此,黑馬殺出,一路向前,君王不早朝,女主上朝。可是,今天當我看了比賽項目以後,我差點撲倒。第一場,五言絕句一首。這個我有過慘痛記憶,乃我今生恨事!第二場,詞一首。尼瑪有這麼坑爹的嗎?詩詞不分家,你給分兩場做什麼?下午,男場策論一篇,還好,還好!我擅長,天天抄天天寫,這個不算難的。女場,畫畫或者舞蹈隨意。我能去畫圖麼?我的圖是三維立體的。
  誰定的這些項目,輔課能當飯吃啊?除了策論那個算是有用的東西?為什麼不是外語和數學?
  我下場前,梁璋拉著我的手,叫我要給他長臉,對了,我今天還是代表他參賽的。因為誰都知道我們的老師是一樣的。但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好不好?
  詩詞題目展開,石榴。對了這個時候石榴正當季,尤其是前兩天進貢的紙皮石榴,皮薄汁多,甘甜無比,微微帶點酸,我嘴巴裡口水開始泛濫了。當旁邊的那個文昌侯家的胖子已經拿著紙頭交上去的時候,我依然控制著嘴裡的口水,看著我面前的紙張。前面那個誰來著?怎麼也交了?我面前的光線暗了點,梁璋尖尖的手指點了點我的紙頭之後,他往前去了。我桌子上留下一張小字條,蠅頭小楷寫著一首,很平平的詩句。我不會寫,但是好壞還是分得清的。離開的人越來越多,管它好不好,抄了再說!
  寫完交上去,翰林院的那幾位先生看了看我,還露出了微微笑,意思上說,難得你還沒交白卷啊!我低頭走過去,楚王和皇上分坐主位的兩側。陳侍講拿了幾篇詩句給他們正在看著。
  看見我在旁邊站著,梁璋招招手讓我過去,給我看李相國家的小孫子做的詩句,還是很妙的。我趁著機會在他旁邊咬耳朵問:“你為什麼不做首像樣點的給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小子琴棋書畫那樣不行?棋和詩詞那是專業中的高手級的。這個太傅已經稱讚好幾次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說:“我要寫得好了,有人信是你寫的嗎?寫成這樣子,是我改了好幾稿的了!”
  “……!”
  一個太監過來手裡拿了幾張紙,呈給皇帝說:“皇上,太皇太后與張太妃讓老奴送幾首佳作過來!”
  梁璋看過以後面帶微笑地對著楚王說:“這個的確不錯!”將那首詩遞了過去。
  太監腦袋一伸說:“這是張侍中家的三小姐所做!張三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剛好和皇上同年生的。”說完,手一指,不遠處女眷區,一位身穿紫色襦裙的清麗佳人,手指中捻起一顆葡萄,朱脣微啟將拿葡萄含進嘴裡。婢女立刻端上盤子,她又檀口輕張,葡萄皮吐了出來。
  梁璋拍了拍我說:“好看麼?”
  我點點頭,老實地說:“好看!”
  “給你做媳婦兒?”他笑看著我。
  “不要!”我立刻拒絕,欣賞歸欣賞,娶回家是不行的,這種女人純讓人仰慕的。詩這麼好,必然恃才而清高,非家庭主婦首選。“給我那是叫牛嚼牡丹!算了!還是你考慮考慮?”
  “我看你還是考慮考慮下一場怎麼搞?”他淺淺的笑凝結在眉峰上。說罷,他站了起來說:“今日,重開春日宴。務必要讓大家盡興。等下詞作優勝的,朕親自為作詞人撫琴一曲如何?”
  這句話一出來,下面就開始議論起來,能得皇帝親自撫琴,那是風頭出盡了。我那心裡突突地打起鼓來,詩我都搞不定,不要說講曲牌的詞了。
  我彎腰抱著肚子說:“哎呦,好疼啊!好疼啊!我早上吃壞肚子了!我去去就來!”立刻快步逃跑。我聽見後面楚王和皇帝叔侄兩個壞笑。
  我呆在宮裡,叫碧玉去打聽是不是詞已經比好了。碧玉回來跟我說,沒辦法,皇上親自代我出場寫詞。據說被評為第一,不過皇上說不算。正在論該給哪個第一呢!我一看沒事了,趕忙過去。
  當我過去的時候,楚王和皇上繼續在那裡交頭接耳的。我想灰溜溜地站邊上,但是梁璋的餘光看見我了,示意我過去。我在他身後站著,擠掉了打傘宮女的位置。他食指勾勾,叫我附耳過來,我貼了上去。
  他問我:“掉恭桶裡了!”
  我站起身來,非常震驚的看著他,身為皇帝怎麼好這麼沒有修養?恭桶這種物件是他該問出來的嗎?震驚過後,我甩手一拍,拍上他的背,人家剛好一口熱茶含進嘴裡,瞬即噴了出來。我一看,壞了,所有人都注意著我們的舉動。那些老臣們的眼光裡飽含怨念,似乎在說:“小子,好大膽,連龍背都敢拍!”
  “萬歲爺,您咳嗽還沒好!喝東西別太急了!阿帆給您拍拍背,順順氣!”我在他的背上輕拍,表現狗腿的樣子。
  他不知道是嗆著了,還是羞惱了。總之,整個頭面緋紅地咳嗽著。楚王看著我們笑著搖頭表示無奈。
  第一名評選出來了,居然是我大哥。女的那裡也評定了是周尚書家的六小姐。
  皇帝陛下,撩起袍子風度翩翩的走上前去,到底是沒長開,身量還是瘦小了些。還是楚王叔叔好看,我隨即跑楚王叔叔那裡說話。
  梁璋同學的業餘中的專業級的琴聲響起,大哥吟唱著他的詞。一曲下來,也是讓好多人都喝彩。
  女的第一名,我原本等待周美眉上台,沒想到梁璋同學指明他身邊的大宮女拿了周小姐的詞作,開始吟唱起來。我勾來了旁邊的宮女美眉,問她哪個是周小姐。
  原來坐在那裡圓盤臉,凝脂膚的美女就是了,那小嘴微微地嘟著,小手絞著帕子。這位美女有十五了吧?我不當心把話給問出來了。
  “十六了!”旁邊的楚王回答。
  “哦!那太大了!”我順著回答。
  “沒關係,女大三抱金磚!”楚王回答。
  “皇上肯定嫌她老了!”我說。
  “嫌誰啊?!”皇上已經彈完過來了,加入了我們的話題。
  “我們在說周尚書家的六小姐!跟你配怎麼樣?”我回答,順便給他指明方向。
  他順著我的方向看去說:“不怎麼樣!”一臉老子沒興趣,轉而就回頭看前方了。
  那位小姐估計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春日宴,就是宴會,也就是吃飯,午飯在御花園擺著。湖的兩端分了男女席,湖對岸的老太太和一些貴婦人談笑風生很是高興。有些話惹得那些姑娘嬌笑連連。
  我這邊,大哥來了,二哥對這種事情一直缺乏興趣,尤其他跟我差不多,完全是一個理科生。所以,也不來出醜了。大哥老是遠遠的看著湖對岸的林小姐,大哥還是很鍾情的,當年掉牙之心,到今日從未改變。兩人定親之後不好多見面了,估計趁著這個機會來眼神交流來的。
  “大哥,要不我給你找個地方?你們慰藉一下相思之苦?”我悄悄跟哥說。
  大哥的一下子耳垂紅了起來說:“小混蛋,沒個正經的!”
  “我不過讓你們見個面,說個體己話,是你想哪裡去了!臉紅成這個樣子了!”我偷笑。
  李劍威也望著對過,眼眉之間帶著□,呵呵!這娃兒不是已經定了哪個將軍家的小姐了麼?怎麼那個姑娘也來了?我對他笑笑,他立刻把下巴挑起來,不理睬我。咱倆這怨結了這麼些年,看來是解不掉了。
  下午的策論,我完成的很快。咱從六歲開始聽政事,從先皇開始就念奏摺,多少腦子裡也是很有想法的。文章提交後,我就在那裡無所事事。看花看草,人家看御花園好看,我卻是對它比我自己家的後花園更為熟悉。所以,也覺得沒勁。就返回到人群裡,跟這個打打招呼,那個說說話,在世家子弟裡。我這個皇上的貼身書童還是很吃得開的。
  “你就是陳帆梓?”一個嬌俏的聲音響起。
  我轉身看去,一個一身勁裝短打的杏核大眼的姑娘出現在眼前,她比我還略微高一些。
  “正是在下!姑娘有何指教?”我施禮道。
  “聽說你馬術不錯?”
  “尚可!”
  “好!今天,剛好那麼多公子小姐在場,我欲與你一較高下怎麼樣?”她揚著頭驕傲地說。
  我微微一笑說:“姑娘是女子!陳某不和女子比試!勝之不武!”旁邊圍觀群眾多了起來。
  “哼!恐怕是不敢吧!本姑娘在山定關馬術可稱第一!”她有些咄咄逼人。
  “靜兒,別胡鬧!”李劍威過來皺眉說。原來是這樣?這位嬌俏活潑的姑娘就是他的未婚妻?來給夫婿出氣了?
  我微微挑眉,嘴角保持上揚說:“既然美人這般說了,帆梓萬不敢推卻了!不知如何比法?但憑姑娘定奪。”
  “馬背上花樣誰翻得多,誰先到終點,兩者結合了看。不過,如果你有一項贏了就算你贏如何?”她自信地跟我說。
  “好,就依姑娘說的!不過這可是賭輸贏的!姑娘不是白白叫帆梓陪姑娘跑一趟馬吧?”她既是來出氣的,自然等下有說頭的。
  她看我這麼懂事就直接把話說出來了:“你要是輸了,當著大夥兒面叫我三聲姑奶奶!”
  “好!”我說:“不過姑娘輸,我可不像當姑爺爺,當姑爺吧,這事情要稟明父母的,我做不得主!”我開始賤賤地笑著說:“不如這樣,我贏了,就讓我摸個小手?”
  “靜兒!”李劍威低吼。可那姑娘明顯自信心膨脹說:“一言為定!”
  “好!我去換衣服!馬場見!各位請去馬場做個見證!”我輕快地說著。梁璋遠遠地看著我,拳頭一揮,意思讓我加油!我對著他眨眼睛,表示一定。
  我換好裝去馬場的時候,很多人圍在那裡。馬夫牽來我的紅豆,皇上那匹叫黑球。皇上對這個名字一直很有意見,我叫他這個文學青年修改,他又說算了。馬都知道了,再改麻煩。
  飛身上馬,本人姿勢利落。我的馬術是本朝第一大將軍,楚王千歲親自教的,當然,也是我天分出色,梁璋同學那兩下子跟我相比,差得遠了。
  驅馬向前,那位叫“靜兒”的姑娘已經坐在馬上等著了,我們兩個並駕齊驅往前面出發點,趁這個機會我問她:“為什麼針對我?”
  “聽說你想睡威哥的媳婦兒?”她恨恨地問,“你打過我家威哥!”
  是有這麼回事情,不過已經日久年深了。我剛想跟他解釋一下,這跟對聯一樣,有了上聯,才有我這下聯。因果是有關係的。可人家小姑娘性子火爆不聽解釋說:“開始吧!”立刻催馬往前奔了出去,第一個動作已經出來,站在了馬背上。靠!我不能落下吧?
  我也立刻叫我家小紅豆趕緊地,在馬上,或站或臥,上下翻飛,側貼著馬腹。一套套動作,絕對是個專業的體操運動員。
  眼看差不多了,我反身坐上馬背。旁邊的姑娘靠得我還挺近的,側面貼著馬腹,炫耀的一個眼神給我。不對前面有一塊石頭,她的馬眼看就要絆倒了,我一個機靈,立刻俯身抓起那姑娘,把她拖到我的馬上。一聲嘶鳴,她的馬絆上了那塊石頭……
  哎,美人在懷,我卻是鬱悶。你掙扎個啥,到終點還是有點距離的。
  “你個小流氓!”她罵我。
  “姑娘!人家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了!你卻是怪我耍流氓!這是不對的!”我輕輕地笑著,“你看,你威哥的臉色?”我把嘴脣貼近她的耳朵說:“比我睡了你還難看!”
  她一個轉身,不知道想幹啥。我的嘴脣卻劃過了她柔嫩的臉頰。這個誤會大了……今天我怎麼老弄的人家臉紅?這個有點過分了!
  下馬的時候,旁邊那些青年少年起哄,要我摸那姑娘的手。
  我臉色一寒,嚴肅地說:“在下剛才荒唐之言!豈可做數?更何況朱姑娘馬術了得,要不是碰上了石塊。最多我與她不過是個平手。救人之時自然無所顧忌,然男女終究有別!”
  一番話義正言辭,讓圍觀眾人面面相覷。讓那些翰林前輩們發現了我那一點點可取之處!

  第二十五章:準備出京

  春日宴,原來晚上才是正式的宴會。大家一天比試下來都很是興奮,杯斛交錯。梁璋抓了機會,就問我是否看上那個李劍威的未婚妻了,要真喜歡,叫我加把勁奪過來也未嘗不可。
  我不知道他怎麼這麼想的,我便說:“這姑娘實在不太懂事,再強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駁了男人的面子,逞強。劍威兄以後可……”哎!我實不該這個時候笑出來,太不厚道了。
  這邊席面由楚王和皇上主持,但是敬酒的時候皇上又讓我跟在他屁股後面,那些青年,少年才俊也好,世家子弟也罷。眼色實在太好,連連勸酒。我一杯接一杯下去……
  我知道自己沒太醉,但肯定已經有些多了,趁現在還好,就是話多了點,想著找個機會偷偷溜走算了。
  又一個傢伙勸上來,我正要拿起杯子喝,沒想到杯子被身邊的梁璋給拿走了,他一飲而盡後對我說:“你還喝!等下又要撒瘋了!”
  我微微仰頭看著,臉頰和眼圈已經紅了的他說:“得了吧!總比你好!一喝醉就脫衣服!胸上,背上全紅了像只紅蝦子!”
  他微微大著舌頭說:“你才過頭呢,拉著我上床,一晚上把我壓得腰酸背疼!”
  我正要回駁,被大哥拉住了手就走。我隱約聽得梁璋還在那裡說:“別走啊!等下一起睡!”……
  宿醉之後,我頭疼地厲害。碧玉丫頭倒了茶給我喝,問我怎麼了?我跟她說,我昨天晚上應該說了不該說的。碧玉表示她不知道,不過大少爺好像臉色很差。
  我靠在床上回味著昨晚的話,哎!真的過分了!不知道梁璋是否現在和我一般懊惱!等下進宮問問他。一時間,我長吁短嘆,算是少年難得的愁滋味!
  碧玉看我賴在床上不起來,很是不高興。扔了衣服,叫我自己趕快穿好起來吃早飯。
  一碗小米粥,幾碟醬菜:“碧玉啊!咱家窮成這樣了?連碗肉糜都端不出來了嗎?”
  “吃!吃!就知道吃!昨晚上喝成那樣,不清清腸胃,還吃那些膩歪的東西?你懂不懂事啊?”碧玉水嫩蔥蔥的白玉指點了我的腦袋。轉身扭著她的水蛇腰出去了,爺我怎麼一點威勢都沒有啊!?
  我正在扒拉著我那些清湯寡水的早飯,吃得我實在沒什麼胃口。想著等下去宮裡看看有啥好啃啃的。阿娘和阿爹並肩進來了。
  “紫兒!”阿娘走了進來,臉色不善。大哥不會八卦吧?男人八卦很可恥的,下次跟他說,還敢亂說。我去調戲林妹妹去!
  “阿娘!什麼事情啊?”我又坐了下來。
  阿娘和阿爹坐下了,阿娘開口說:“你爹今天早朝下來就直接回來了,他說你要去泉州任知府?”
  “恩!是哦!我怎麼忘記跟你們說了?”這兩天裡裡外外的,把這茬事情給忘記給爹娘提前打聲招呼了。
  阿娘怒氣沖沖地說:“不許去!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能夠回到家裡?我看找個時間,我和你去找找太后娘娘。先皇應該留下旨意了。你還是恢復女兒身吧?這樣總不是個事兒!”
  我想了想說:“阿娘,我答應皇上和楚王了。我會去任泉州知府!”
  “你這孩子!怎麼不跟爹娘商量,就答應了這個差事!一任知府至少兩三年,還是泉州那種地方。你又這麼小,怎麼能成呢?等你回來,歲數已經大了。這當如何才好!我朝女孩兒雖然拘得不緊。可,你如何做女孩兒完全不知。歲月一蹉跎就……”阿娘絮絮叨叨的囉嗦起來,這女人再能幹,到了自己孩子的就反反覆復沒完了。
  阿爹在那裡拉住阿娘說:“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王爺當朝宣布的,這君無戲言。楚王代皇上行君權。你說怎麼改得了?算了,如今答應了也便罷了。我等下給你找幾個熟悉刑名,稅法的幕僚!”
  阿爹問我:“紫兒,你要去泉州的事情是何時得知的?”
  “前幾天!”我回答。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說一下!?”阿爹那稀疏的幾根鬍鬚翹了起來,看起來生氣了。“這麼短的時間看起來很多事情是無法預備周全了!”
  阿娘看著我無奈地說:“我立刻叫人傳書信去,先給你到那裡找個好宅子。也可住的舒服些。我前世欠著你的!”
  接下去的幾天,除了阿爹阿娘為我準備上任人和物以外,還帶著我到處赴宴。陳府也幾次要求我過去,要開了宗祠將我這個養子記入家譜。被阿爹和阿娘給推了。
  關於我十三歲任職泉州知府,已經打破了本朝除了宗室子弟以外的任何人的為官年齡紀錄。聽說外界有兩種傳聞。正面的是說,我自幼跟著先皇和楚王,的確才學過人。尤其是春日宴那天策論第二的好成績和後面馬術的精彩表演,為我在京城奠定了能文能武的形象。這一版本裡我成了未來政壇一顆最為閃耀的新星,光芒四射!
  另外一個版本就猥瑣加陰暗了,說我春日宴那晚,跟皇上的對話,震驚了楚王和太后,兩位怕我和皇上搞七捻三,防止皇上步入歧途。所以,就給了我泉州府這個差事,看似升得飛快,實際上險惡萬分,過去凶多吉少。明擺著是楚王和太后,一為了糊弄皇上,二為了除掉我,搞的陰謀詭計。這個其實很沒腦子的猜想,再怎麼著,人家會用泉州這麼一個重要而敏感的地方來除掉一個皇帝身邊潛在的斷袖?可惜,但凡涉及到皇宮不得不說的秘辛和陰謀的時候,大部分人是信其有的。因此,這個不靠譜的版本反而占了上風。
  我把這些學給梁璋聽的時候,他迷惑地問我:“那天我們說什麼了?能讓他們傳得這麼高興?”敢情他一醉酒就什麼都忘記了啊,就我一個人糾結。
  梁璋讓我帶上平時服侍我的宮女和太監。他貼身有暗衛也抽了四個給我,我怎麼推都推不掉。想著太后娘娘以前待我很好,這些年一人在庵堂中修行,我平時隔上一兩個月就和梁璋一起去看看她,這次出去估計一年能回來一次就不錯了。所以,臨走的前一天就和梁璋一起去看了看她。時間果然是治療創傷的良藥,她現在已然完全平靜了下來。尤其是,去年孫文和和他父親一起來了京裡,見了她,娘家的原諒,讓她心情好了很多。
  中午,她留著我們吃了素齋。吃完飯,細細問了我上任的準備。她聽的頻頻點頭,最後,她說:“把李太醫帶上!你從進宮就一直是李太醫給看的,別人我也不放心!讓他跟著你吧!”
  知府上任,帶著御前侍衛、太監、宮女外加太醫。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過,李太醫確實是我需要的,畢竟他是知道我是女孩兒身份的。
  太后娘娘臨別的時候摸了摸我的臉說:“阿帆,長大了!”
  梁璋在旁說:“是啊!不胖了!”
  我怒!早不胖了好吧!
  回宮的路上沉默無語,我突然很傷感。明天就要離開了……
  “阿帆!今天住宮裡吧!我不想明天去送你。真的去了,我怕我忍不住要把你留下來!這些年,你從未離開過我!”他心情看起來也不好,聲音很是不爽。
  “恩!好啊!”
  晚上,我和他睡在了一起,一如我們小時候那樣,說了很多很多,我眼看著他越說越難過,想想還是要開導開導他。
  “你當是知道的,咱倆要長久在一起,我必須出去混個人模人樣回來的。否則,等你以後大婚了。我還是個六品小官。我總不好像現在這般時時呆在宮裡不是?一個外臣時常留宿宮中,這像話嗎?我只有混得好了,才能站在朝堂上。對吧!?”我跟他說。
  “你怎麼就不能呆在宮裡?我特許的還不成嗎?”他鬱悶地說道。
  “歷朝歷代有這個規矩嗎?除非你把我給淨身了!我給你做太監。以後,你和後宮嬪妃那個啥的時候。我蹲在外面給你守夜,順便看著下面……”我說。
  他笑了起來:“然後呢?下面怎麼了?”
  嘿嘿!小子!等的就是你這一句。“下面沒了!”我說。
  “下面怎麼沒了?”他疑惑地問。
  我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跟他說:“太。監。下。面。沒了!”
  他傷感的情懷瞬間收了起來,抱著肚子哇哈哈的笑出眼淚:“阿帆!你……你個……混小子!太壞了!”
  我拍了拍他,嚴肅而認真的對他說:“好了!鬧什麼鬧!明天還要早朝呢!睡覺!”
  這一晚,我們都睡得不太踏實,他要去早朝的時候。我也跟著起來了,看著他朝服上身。我坐在那裡,覺得有一絲恍惚。
  他跟我吃好早飯,臨出門前,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狗熊抱。力氣用過頭了,我那兩個剛開始長了兩個核兒的旺仔小饅頭陣陣生疼。
  出了宮我盡快回了家,馬車前前後後跟了五六輛,這個聲勢浩大的。大哥、二哥和阿爹阿娘送我出門,一路上阿娘殷殷叮囑,沒玩沒了地說著,從頭髮絲到腳趾甲都說全了之後再重複。到了十里長亭,說實話我平時都是跟著梁璋和楚王的。都說帝王沒有朋友,作為帝王的第一心腹,我也變得和他一樣沒有什麼朋友。平時,淡淡的交情的,都已經宴請過了。到這裡能來送我的又有幾人。以前,我出去那都是旅遊性質的,這次卻是長期外派,想到這個,我撫摸著阿娘的臉說:“阿娘!好好保養!等我回來可以叫你姐姐了啊!”
  “小混賬!”阿娘陰沉了很多天的臉終於開了一絲笑意。
  “阿爹,那我走了!有什麼我會給你寫信的!黃先生也會看著我的!你放心啊!對了,你要真沒啥事情,也可以找阿娘研究一下生個小弟弟什麼的?”我笑著跟阿爹說。
  “小混蛋,我們可再沒能力養第二個闖禍精了!”阿爹摸著我的腦袋。我攀了上去,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口。阿爹捏了捏我的臉,淡笑而無語……
  正當我想上馬的時候,一邊來了一個婷婷裊裊的宮娥大姐。宮娥大姐對我說:“陳小公子留步,我家公主親自為陳小公子送行來了!”順著她的手我看到遠處一隊人馬顏色鮮亮,彩旗飄飄。除了那位風\騷過人的邱安公主還有誰啊?
  人家來給我面子,我總不太好駁地過分,再說現在我有楚王和皇上撐腰。難道她還敢來強搶我老爹?我隨即跟著過去了。
  邱安公主從她那輕紗飛揚,隔著十米遠都能看見她挫約風姿的馬車上,輕搖曼舞地下了車。這胯甩得好不厲害。都快四十了做這種動作實在很有難度的。
  她走到我面前,臉上的粉有些鑽進了我鼻孔,我努力控制著,跟自己說別跟著梁璋久了這個毛病也被傳染了。
  “阿帆!”軟綿綿地帶著顫音,我雞皮疙瘩冒了起來。她雙手搭著我的肩膀,幫我整理了一下本來就很整齊的衣領說:“好好乾!我等著你回來!”
  我不可遏止的一個噴嚏打了出來,那個角度剛好噴到了她那已經上了年紀,還在使勁擠的胸上。我看見那道硬擠出來的深溝裡,豎著的紋路如前世的條紋襯衫一般密集。
  當她揮舞著紅色的絲帕,偶爾還拿著它抹著眼角的時候,我腦門上黑線密密麻麻地掛了下來。我覺得,一隻母烏鴉,帶著她的一群孩子在我頭上很守紀律的飛過去……

  第二十六章:落差

  在我記憶中泉州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是海上絲綢之路的起源,是富饒的東方之港。可惜這些事上輩子的記憶。我實在是腦容量有問題,楚王千歲劃一個圈,怎麼可能去劃一個經濟重鎮作為試點呢?肯定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地方拿來試試的。這些當我沿著一條兩架馬車都無法交錯的小道往裡走的時候,開始有點意識到了。此泉州非彼泉州,相同的名字,同樣靠海,但是發展相差很大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差距遙遠。
  在黑漆漆的夜裡,路邊傳來貓頭鷹那種可怕的聲音,碧玉和翡翠抱在一起,索索發抖的時候,我發現天下沒有什麼比古代的地圖更坑爹的東西了。上面平板的線條不說,問題是還比例嚴重失調。我原本想著天黑前肯定能趕到泉州城,沒想到,到這個時候還在路上。在我們的燈籠的照射下,偶爾有著兩隻眼睛碧綠碧綠的忽閃大眼的山貓,快速地在我們車隊前穿過。
  終於在深夜,我們一行到了泉州城。破破爛爛的城門緊閉著,上面的門釘都零零落落不齊整了。
  我們呼號了很久,才有個年過半百的城門老差役過來問,梁璋的暗衛就是好用。城墻不高,幾個攀爬就上了城樓。那個老差役來開門的時候已經顫顫巍巍地幾乎站不住腳了。其實,城裡和城外委實沒啥區別,裡面就那麼一條街。就一家破破爛爛的客棧可以投宿,路上接到阿娘的書信,說這裡根本沒有能住的房子,她已經著人新造一座給我。
  使勁得拍門,開門的時候一個肥胖的老闆娘,將眯的成一條縫的眼睛睜開了些說:“作死啊!這個時候來投宿!”
  老差役走上前去說了兩句話,老闆娘才收斂了脾氣,將我們引進來。由於人多,房間不夠分配,就給了我一個單間。其他人都是幾個人湊合湊合。
  我跟著她走在咯吱作響的樓梯上,她引著我進了一間房。剛點上油燈,就聽見一個聲音罵道:“幹什麼呢?老子睡覺呢!”
  老闆娘移來油燈一看,床上有人。才發現走錯房間了,帶著我去了隔壁的房間。
  進房間,就是在油燈底下。那床上的被褥也是有點點油花的,我那一個噁心的。木板桌上一隻肥嫩的小倉鼠,認真地跟我對視。
  “公子!這裡住不得人的!”碧玉進來跟我說。
  “恩,是夠噁心的!”我說。可總也不能卷縮在車上吧?“去車上拿套被褥來,將就將就對付過去就算了。”
  碧玉叫人去取了被褥過來,卻發現處安放,她覺得這邊噁心,那邊難受的。我狠了狠心,把被子往床上那個油花花的被褥上一鋪說:“就這樣吧!”
  “你給我去叫人燒點熱水給我!我要洗個澡!”路上奔忙,三天沒洗澡,我難受得都發癢了。
  碧玉出去了一會子就回來了說:“沒有熱水了,問老闆娘借要灶房,進了灶房發現裡面柴草都沒半根!公子將就下吧!”
  “罷了!罷了!你幫我打盆冷水來。我擦擦就是了!”我吩咐。
  冰冷的井水半夜擦在身上,我只能跳跳腳湊合湊合。
  實在是累極了,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這房子隔音很差,隔壁房間裡的客人起床了。地板上走來走去,到跟雷聲似的。我是無論如何都閉不上眼睛了。只能草草穿了衣服起來,翡翠已經守候在門外,幫我梳了梳頭髮。
  天亮了以後,我更是無語,墻上由於漏雨泛潮,霉了一大片。衛生設施就更不用說了。
  隨行的御廚早上總算是能借他們的廚房,給我做了一碗粥,用自家的細瓷碗給我盛了,讓我喝了兩口。結了帳,我們一行人奔向府衙。
  這府衙,哎!也夠破的。隨行的侍衛拿了我的名帖去門房問了,原來的知府還在等我交接,沒有離開。那知府匆匆忙忙出來,看見門外這聲勢浩大的人群,他明顯的呆了一呆。的確,哪個官員上任,搞這麼多的人?
  “陳大人!來的可真神速啊!”這位知府,我看過楚王的評價清正廉明,卻也頑固不化。當初,是看重他的品行。因為,這裡需要一個清正的知府,這樣上面撥下修建港口等的開發費用不至於被貪墨。可結果貌似不是這樣的,他不貪,上頭有人幫他貪了。他也不懂成本核算,所以下面的造價也是忽悠他的。缺乏專業能力啊!他穿著一件舊布袍,頭上也沒個冠帶束髮。
  “承蒙聖上恩寵,王爺信任。帆梓不敢耽擱,日夜兼程而來!不曾事先通知李大人,實在是帆梓的疏忽!”我彬彬有禮地說,盡量表現我這個京城世家子弟的風範。
  “陳大人請!”他手一伸,迎我進去。我就這樣帶著我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進駐府衙後院,這個後院雖然破敗,房子卻不少,這位李大人只帶了他的夫人和一個丫鬟,一個長隨在身邊。搞到後面,他自己就占了三間房,其他的全讓給我們了。可惜,我們還是不夠住……
  原本,李夫人要招待我們一頓飯的,但是看見這個情勢,卻猶豫了。碧玉慣會做人的,拿著梁璋叫宮裡的點心師傅給我做的肉乾跟李夫人說:“夫人嘗嘗這個東西,也算是我們大人家鄉的土特產了。”
  午飯只能我招待李大人了,雖然這裡市集上東西不多,好在靠海,海味兒頗多。這海味他們多半是用水汆了加點鹽就是了。不像我這裡的御廚,給我鬧騰了各種燒法,弄得滿滿一桌。我請他們夫婦,他們兩個明顯不知道從哪裡下口,我家的廚子就是這樣務求擺盤精美,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怎麼吃法。他們看我吃得豪爽,才放開了膽子吃了起來。
  午飯後趁著家人幫我整理行囊,我提議和李大人出去走走。我看了看府衙後院,內心唏噓不已,看來在我的府邸沒有造好前,只能湊合住這裡了。果然是由奢入儉難啊!
  我不知道為什麼李大人要帶著我從後門走,我跟著他出門的時候。聽見叮噹做響的聲音,身邊的護衛兩隻眼睛如掃描儀一樣三百六十度掃過去。最後,定格在一個穿著補了又補的中年磨刀男子身上。那個男子絡腮鬍子,正跨坐在一條板凳上,板凳前面架著一大塊磨刀石。磨刀的聲音“嘩呲”做響。我看見身邊的中年文士模樣的李大人臉色很是難看。那位磨刀兄,將手上的砍刀,浸在旁邊的木桶裡,然後拿出來,用快看不出顏色的布擦了擦,砍刀的刀刃在午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很是耀眼。
  “李大人,飯吃好了沒有啊?”那絡腮鬍子中氣十足地問。手上的刀還試了試刀鋒。
  “吃過了!”李大人聲音僵硬的說著。
  絡腮鬍子搖頭晃腦,陰陽怪調地說:“吃過了好啊!小人可是幾天沒得吃了!”
  李大人的臉色寒霜似的說:“有什麼事情,你以後可以跟新來知府大人說!你莫要再胡攪蠻纏!”
  這算什麼?磨刀到知府門口?這是妨害治安吧?把他拖進去不就得了?沒想到這個只是剛剛開始,泉州城昨天晚上進來,我知道只有一條街道,但是晚上我沒有細看,不過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昨晚的投宿經歷已經讓我開了眼界了。今天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一個海港城市能搞成這樣,也算是天知道了!
  等我走過了大半條街,一個衣衫襤褸,有如叫花的人堵住了我們的去路。我示意身邊的德旺拿幾個銅子兒打發掉就得了。
  誰想在德旺還在掏錢的時候,那個人開口了:“李大人,老張問你一句話,你還讓不讓老張活下去了?我明天讓我家老婆子拿了鋪蓋睡你家門口了!”
  李大人臉面癱瘓,面神經控制無能,面部肌肉呈有節奏地抽搐著。
  再往前不用說了,看見我們行來,路上的行人沒幾個好臉色的。這是一個清官治下的情況?我頓時心裡疑雲重重,尤其是他穿著看似樸素,但是照這樣的情況恐怕有假。我的臉色越來越寒,越來越冷。
  “陳大人!”李大人試探著問。
  我雙眼冰冷地盯著他說:“回府,換馬!去海港碼頭!”轉身就快步走向府衙。
  德旺給我牽出紅豆,這知府大人居然連匹馬都沒有,家裡只有驢車一輛。我讓人給他牽了匹馬出來。加上我的侍衛一行六七人,快馬加鞭的往城外港口碼頭趕。這李大人明顯是書生,沒有像咱們這樣飛奔過,等下馬的時候已經骨頭看似要散架了。可此時我心裡已經定義他是一個混賬的貪官,假裝的。讓人架著他就往碼頭上走。這個港口碼頭所費不菲,我是見過那些花銷的邸報的。如果當真是給我打水漂了,我今晚就寫信,讓他腦袋搬家!
  海浪拍著沙灘礁岩,碼頭雖然沒有我前世見的那些現代化集裝箱裝卸港那麼宏偉,卻也是很有規模了。接近完工階段,工人們忙碌著刷桐油。我奔過去,奮力一蹦,站在一根欄桿上,往遠處眺望,外面有幾個天然的島嶼。此地,最怕的是夏季的颱風,而這些高出海平面的島嶼,卻是天然的屏障。我之前看過探測的報告,說這裡的水深,最淺處也有四五丈。的確是一個優質的深水港。做夠讓這個時代的任何船舶的靠停。碼頭連綿寬廣很有氣勢。不過沒有了忙碌的裝卸,看上去有種荒涼而沉寂的味道。
  我試著和工人交談,工人談的多的,不是給你爆什麼料,而是他們太累太苦,工錢太低。食不果腹。等我一圈碼頭兜下來,天色已經晚了,工人們開始收工了。我想去看看工人們到底的吃食是如何的?便跟著去了工棚,我制止了李大人要他們工頭準備飯食。直接跟著工頭進去,每個人發了一個粗瓷大碗。身邊的侍衛,幫我去井邊洗了又洗。我們跟工人一樣席地坐在旁邊。侍衛去打了飯過來,站在那裡給我也不是,不給我也不是。我示意他拿過來。接到手裡,我一看真的想嘔吐出來了,糠多米少,稀稀爛爛的。上面一團青黃色的菜葉子。這明顯是給豬吃的。旁邊的李大人已經吃了起來,我也試著喝了一口,粗糲的口感,難聞的味道,我實在無法忍著下肚,只好作罷。我看李大人也不似作偽,心裡疑竇叢生……

  第二十七章:大叔

  我在回去的路上問了李大人一些關於走私的事情,他的回答是說,碼頭建地差不多了。往來商戶沒幾個,晚上全給走私的用了。
  “為什麼不進行抓捕?整治?”我問。
  “想整治,也有心無力,泉州下轄八個縣,個個都是出了名的窮困縣。有幾個壯勞力也外出到去給人做幫工了。府衙的皂隸皆是老邁!”他嘆苦經,“咱們這個地方,沒人願意過來的。年年吏部派空缺,遲遲縣令不到位。”
  “可是,楚王既然是想造泉州港,想開海禁,他自然是撥下了銀子。怎麼回事?”我問出這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他兩眼直直地盯著我,然後搖頭說:“撥了那幾十萬兩銀子,造個港口都不夠,下官已然說了。這泉州的下屬縣個個窮困。哪來稅賦貼補港口?這兩年省吃儉用,方才把個泉州碼頭給建起來。既然是造了港口自然是要修路造橋的,可下官東跑西問,想要上頭再撥些個銀子下來。可屢屢失敗,次次如泥牛入海無消息!這光禿禿的一個港口有什麼用啊!”
  他輕輕一哼嘴角一絲輕笑,似乎在嘲笑我這無知小兒,隨口亂問。我也不與他爭辯,先就回去了。
  特區,自然是會給些優惠的。但是不可能所有的建設資金都靠國庫撥給,即便這些年,老天幫忙,吏治也算不錯。但是,一年國庫收入不過一百八十多萬兩。這海港碼頭造上來的花費高達四十萬兩之劇。你叫朝廷為了你一塊小地方,扔下去一年的國家收入不成?李大人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居然還抱怨巧婦難為無米炊。其實,自己如何招商引資是關鍵,很多東西是需要自給自足的。不過,自給自足談何容易?一句話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像李大人這種靠著科舉一步步爬上來的官員,哪裡去尋來這些資金?我這個時候恍然大悟,為什麼楚王派我過來。不是因為我是皇帝的親信,也不是因為我和楚王的關係,更不是阿爹歷任地方官功績卓著。而是,我是北地首富劉淳的外甥,我是劉清的孩子。我背後是那張龐大的商業關係網。是的,我承認我又入套了。又來坑我……
  回到府衙後院,我那,勤乾的碧玉和翡翠已然將我的小窩收拾的有點模樣,缺個洗澡池就缺吧!暫時木桶湊合一下也行。總算,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李夫人看著我們鋪張浪費直搖頭,也不跟我們打招呼就早早的關門閉戶了。
  碧玉給我端來一碗麵線,說是這裡的特色吃食。經過咱家老王師傅的手藝調理得很是可口。一個下午奔忙,加上剛才那口東西。我的確饑腸轆轆,吃下去果然鮮香細膩。吃完,碧玉給我遞上一封信,是梁璋的。我人剛落腳,他的信也到了。
  裡面問我是不是過得慣,聽說南方比較潮濕巴拉巴拉的。論潮濕,巴蜀之地,才是成年陰陰濕濕的呢。再說了,我過不慣的話,他還能把我拉回去啊?我想跟他說我這裡的見聞,想了想還是算了。有些東西我看了個表面,沒有仔細研究它深層次的原因,貿貿然的說上去,他到當回事情了,這裡可有多少人的前程呢?
  這一覺香甜,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等我穿戴停當,出門詢問,才知道李大人早早地已經去了府衙前堂,說是有人來鬧事。想從府衙後院穿過去,門已經被關死了。只能繞道走了。
  我的官服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制服,是江寧府進貢的錦緞,宮裡的司制幫我趕出來的。緋色的官袍在陽光下絲輝流動,提花的紋樣若隱若現。腰上的銀魚袋和光潤油滑的一塊羊脂美玉交疊在了一起。我就是這個模樣從大門外走進了府衙大堂,大堂裡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我是非常不舒服的,什麼時候州府的衙門,如市井的茶水鋪子那般囉唆了?
  我眼神示意德旺,德旺立刻用他特有的尖細聲音高聲道:“新任泉州知府陳帆梓陳大人到!”
  圍觀的百姓齊刷刷的轉頭看我,那情景跟九品芝麻官裡,周星星上街有的一拼。他們的眼中明顯也有扔我爛番茄,臭雞蛋的慾望。沒有扔的可能,只有一個,成本太高!這裡的人不會讓這些食物爛了扔掉的。
  前後四大護衛開道,身邊德旺太監將他的手伸出來,我搭著他的手,緩步向前。這個陣勢怎麼有點包青天升堂混搭了慈禧上朝的味道。果真是亂了,亂了!
  氣勢是個有用的東西,人群自動讓出了一條道。我總算走到了堂前,昨天下午遇見的那個大叔,果然帶著他家大娘來了。
  這位大媽帶著板凳,身邊一個大大的藍皮包袱。坐在那裡,臉上眼淚汪汪,表情呆滯地看著我。我走到李大人身前和他並肩站定。當然,我矮了他大半個頭。咱倆身上的官袍制式完全相同,但是兩相比較,猶如LV跟淘寶劣質B貨的區別。嘿嘿,果然人要衣裝。這威勢一壓,主導地位立刻拿了過來,即便我個頭不如李大人。
  “有什麼事,起來說話!黃先生,咆哮公堂,藐視朝廷命官是什麼罪責?”我問跟了阿爹六年之久的高級顧問黃先生。
  “回大人,視情節輕重可判罰二十大板到監禁六個月不等。”黃先生面無表情的回答,將氣氛推向緊張,圍觀的人群悉悉索索在那裡議論,我耳朵好使。比如“官官相護”什麼的詞語,進了我耳朵。
  “這位老嫗,本官念你也有些年紀。你起來說話!有什麼事情本官仔細聽著!今日,本官讓眾鄉里做個見證。釘是釘鉚是鉚,咱們說個清楚可好!”新官上任,不能給民眾落下個很糟糕的印象,總該聽聽是什麼事情。
  “陳大人!下官來說!你讓這婆子說,說上三天三夜都不能搞清楚!”李大人在我身邊說道。
  我用手拍了拍李大人的臂膀說:“李大人,讓她說吧!”我身邊的德旺太監眼睛盯著李大人看,李大人一下子噤聲了。我一時無語,啥時候咱身邊的小太監都這麼有殺傷力了?難道宮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大娘開始講述了,這個龍龍阿狗地厲害了。從她年輕的時候遇見大叔開始,作為一個地主家有餘糧的姑娘嫁給了這個窮,當然不是書生,是廚子。當年,貪著大叔能夠掌個勺啥的,偶爾給相鄰隔壁燒個紅白喜事什麼的,總算是個手藝人……我幾次提醒她切入正題,她總是跑偏了。黃先生,李大人,加上外面圍觀的眾人幫忙一起使勁地拉巴她回來,總算在一個時辰以後我聽明白了。最後,她總結了一句:“大人,今天我個老娘們就是不知羞,耍無賴來的!”圍觀群眾,明顯是知道真相的,居然大部分還跟著點頭。這個狀況……不知道是夏日的天氣太熱,還是怎麼的,我身上的袍子已經緊貼我後背了。我一摸脖子,一手的汗水。德旺忙把汗巾遞上……
  這個事情很簡單,這大叔之前的職業是廚子,後來應聘當上了公務員—府衙的皂隸。由於工傷,這個工傷其實很難鑒定,是腰不好了,估計是長期腰肌勞損,或者是腰椎盤凸出什麼的。那麼府衙裡就辭退他了,這個時代看來公務員不是鐵飯碗。他媳婦兒,就是這位大娘,患有精神疾病,每到春天就會發上那麼幾回。兒子養的晚,現在和我差不多年齡,有些不大靈巧。因此,家徒四壁,生活很成問題。所以,想回老單位要點賠償。李大人說沒有,一分都沒有。人家活不下去了,就來這裡撒潑打滾的了。我問了一下李大人,的確是按照章程辦事了。
  “從規矩上來講,李大人的確沒有任何偏頗!”我這話一出來,大娘就有開始她的水漫金山之舉,邊哭邊指責李大人是個無良昏官,欺壓百姓,來了兩年民不聊生。李大人臉色越來越暗。
  我臉色冰冷,左半邊臉肌肉微微收緊,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再說一句,蔑視朝廷命官是要獲罪的!”細碎的聲音具無。
  我長嘆了一口氣,叫德旺拿出了約莫著三兩碎銀,示意他給這位大娘:“張大娘,你的艱難本官已然明白了。然規矩在這裡,本官私裡也拿出這幾個碎銀子,權當救救你家的急。”
  大娘看我神色轉變的很快,一時間無法接受,我只把銀錢放入她的手裡,讓他收好。一個想法在腦中形成。人群裡又有些人開始議論起來!看來這裡官民對抗已經處於一個零界點了。
  一個中年人站了出來:“大人,泉州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想來大人已經有點清楚了,我們泉州現在窮啊!泉州的小夥兒都是打著光棍的!自家的姑娘寧願給人出去做妾,做丫頭都不願意在家裡呆著!原想著這裡要開港口了,總算有個盼頭!但是……”
  “的確,這位大哥說的是,大家有難處我有些了解了。但是,有難處單靠我一個人的資助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樣,過幾日我叫人在州府城門口和下轄的幾個縣城口設個桌子,大家把自己的困難給說出來,每個人限說一條,自己想清楚說的時候別超過二十個字,否則,這些縣衙的書吏先生也來不及記錄不是?一個月後,我叫人幫著匯編整理了,找出大家反映的最多的十條。再給我二十天的時間,我把官府的解決想法貼在城門口公示。這個雖然無法解決所有人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提的最多的,肯定和大部分人都相關。無論如何總或多或少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另外,我不瞞各位鄉親,我自幼長在皇上身邊,當今的楚王也算是我的師傅。我雖年少,但是既然楚王和皇上把我派到泉州來,他們就是對泉州抱著很大的希望,他們是希望泉州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的。帆梓在這裡懇請鄉親們,給我們一點時間。泉州會好起來的!以後泉州的姑娘都嫁給泉州的小夥兒!外鄉的姑娘也想嫁給泉州的小夥兒!帆梓謝謝大家!”以前在電視裡看見這樣煽情的演講,我總是覺得也太假了。可我這兩天的經歷卻讓我說起來毫無壓力,心裡確然是真情實感。
  圍觀人群中有些疑惑,有些不信,有些……
  那位大叔走上前一步說:“大人!我們信您!不為別的,咱們泉州這麼多年來,就算是正兒八經進士出身的老爺來做官的都不多,怕苦怕累。咱們也識貨的,您是京城裡大戶人家的公子。皇上肯把您派過來,肯定是想著了泉州的百姓了!大家回去吧!有什麼日後跟城門口的書吏說。”果然,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這一句話,卻讓整個風向轉變了,大家開始有點相信我的話了。他帶頭要走了,這可不行,這麼有威信的人,咱要留住。
  “這位大叔!能留步嗎?帆梓想請教些泉州的事情!帆梓剛到泉州,很多都不清楚。想請大叔跟帆梓說說!”我走過去對這位大叔施禮道。
  他看我這個樣子,一個愣神說:“草民!草民難當大人之禮啊!”說著要對我跪拜,這是我進入泉州收到最為誠心和恭敬的禮儀了。
  禮來禮往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事情眼看差不多了,我跑到張大爺前面跟他說:“張大爺,自己的事情,讓媳婦來說。男人躲在女人身後,太沒氣概了!”說完對著他呵呵一笑走開了,那些還未散去的人,也對著張大爺笑了起來,老張臉漲得通通紅。其實,我在心裡想說的是:“放老婆咬人是可恥的。”當然這話還是放心裡了,不能說出來。我聽見他們說:“這個小陳大人很是有趣!”
  取得信任中不可少的,除了你要有氣勢,你要有什麼什麼,還有一個是親和力,很是關鍵。
  當我走出府衙大堂的時候,陽光正熾烈,磨刀阿叔拿著他鋒口明晃晃的大砍刀,對著我直接上前:“大……”這大字還沒出口,我身邊的護衛已經一把奪了他的刀,秦宣這位童鞋是梁璋的貼身護衛,實在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居然把砍刀使勁一拉,砍刀估計碳含量過高了,拉伸試驗不過關啊,居然就這麼斷了!秦宣把一刀的兩段,準確地扔進了磨刀阿叔的桶子裡。所有人都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呆了!
  “大叔,你要說什麼啊!”我提醒著呆愣的磨刀大叔。
  “沒……沒……什麼!”大叔嚇傻了。
  “大叔,你沒想到不要緊,等過兩天去城門口說吧!我會看的!”我跟他說!
  “哎!好!”大叔吶吶地答應。
  德旺說:“鄉親父老,要跟我家大人說話是可以的,但是大家別拿刀拿槍的。要是在京城,這可是死罪!”這倒是的,我在京城幾乎和梁璋形影不離的。對著我不就是對著梁璋嗎?豈止是死罪,滅九族都夠得上了。
  我拉著剛才認到的大叔,邀請他到後院跟我吃飯。

  第二十八章:錢!錢!錢!

  這位大叔果然是個泉州通。他上過幾年學,可能是當地的教育質量有問題,沒有進行針對科舉名師指導。大叔一直沒有考上個功名,靠著家裡的幾畝薄田度日,兩年前,他家的田被官府修路為由徵用了。之前還能靠著那幾口糧食餬口。現在只能在城裡擺個攤子,幫人代寫書信過日子。因為,懂算術和寫字,有些人家有些個地契和房契什麼的也找他代為書寫。我問他為什麼不出去找活幹?他說,讀了幾年書,去給人當長工,實在拉不下臉來。
  跟我吃飯他還是有些拘謹的。而李大人今天卻什麼話都不說,筷子動的也少。“李大人,可是飯食不合胃口?”我問。
  “陳大人,等下下官要跟陳大人說兩句話!”他跟我說。
  “恩!好吧!那吃過飯,去府衙再說!”我答應他。
  “仇大叔,我想這麼辦。我想禮聘你為我在泉州的先生。給我泉州事宜的指點,你看如何?”我問他。
  仇大叔一臉驚慌地說:“這怎麼使得,適才聽大人說起,大人的先生都是當世博學大儒!草民一介白身,無論如何是當不得的。”
  “即是如此,大叔能否像黃先生一般。平日裡為我出謀劃策,不算師爺。乃是我的私人幕僚。您看成嗎?”我再問。
  “草民愧不敢當,大人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差人來叫就是了。”他推託。
  “就這麼定了,什麼差人來叫,我是恨不得先生天天在我身邊。我好隨時問的。先生不可再跟我推了!否則就是不誠心幫帆梓了!”我非常誠懇地說。有個熟悉民情民風的人在旁邊,那會有很大的助益的。
  下午進了府衙,李大人一手就拉住我說:“陳大人,因著你年輕,上頭叫我多留任半年輔佐你。你似你早晨這般,你可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
  “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收集問題嗎?”那不是廢話嗎?我前世裡的經驗告訴我,當感覺有問題,又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不妨進行頭腦風暴。把問題收集起來,然後用DMIC啊,專家論證法啊,魚骨圖啊什麼的一起上,進行分析,去偽存真。
  李大人笑看著我,他那是鄙視還是不屑?他說:“等問題出來,你就知道那些都要銀子的!”
  “要銀子總好過要命!”他們再這樣下去,當真跟你拼命怎麼辦?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今天的好幾個人都是已經沒法活下去了。你徵地總該補償得合理點吧?幫人家安置吧?你讓人家去賣字?叫人家怎麼活?
  “你去跟上頭要銀子,等於要命!”他氣呼呼地說。
  “上頭給你的還不多?國庫的兩成多的收入給了你造海港,兩年你海港造了,可用不了!”我怒道,“你成天抱怨銀子不夠,等下叫主簿、書吏、典史統統過來。我跟你拿個工程核算一下,是否每一兩你都用到刀刃上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怒目圓瞪的看著我,“我李書奎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一方百姓!”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百姓怎麼說的?百姓拿刀指著咱呢!”
  “那是刁民!”
  “只是刁民太多了?!打住!咱們沒必要吵鬧不休!”我拉開門對著府衙的主簿說:“去,將港口的圖紙,花銷的賬冊拿配套的過來。只要一個碼頭外飾一項,這是最近收尾的東西,也好找。另外,我等下要去看已經徵地修路的地方,李大人咱倆一起去!想來當初規劃泉州港的時候,泉州城也是有規劃的。我是見過的,今天也拿圖紙出來看看。等我們回來之前全部給我準備好了。”
  其實,我還是屬於很強勢的那種人。前世,那個年齡爬到那個位置,閨蜜總說我有女王氣質。這些年跟著梁璋,終究人家是皇帝,所以一直收斂著。今天,到這裡可能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騎著馬奔馳在鄉間,路基已經好了,夏日裡雜草瘋狂的猛長已經高過我的個頭了,幾個老農在那裡推了板車,砍了草,我問了問,他們說回去當柴燒。我看向李大人,用眼神詢問,起先他不睬我,被我看久了就說:“碼頭是第一位的,沒錢了就停工了!”
  他先前鼻孔裡出氣,這個時候我倒是想鼻孔裡出氣,怎奈我家紅豆比我積極,一個響鼻打得很有氣勢。
  轉了一圈,條條道路雜草叢生。我轉頭問他:“通往外界的道路有幾條?都是如我那天進來的那般狹窄?”
  “那條還算好的!其他的都是崎嶇的山路!”他沒好氣的跟我說。
  調轉馬頭回城裡進了衙門,我跟德旺說叫人將晚飯做了拿到府衙前面來。召集了我隨行的幾個先生,叫上了碧玉、翡翠在旁幫我磨墨伺候。我拿了一張碼頭送別用的一個平台的圖紙,上面四周都是裝了石柱,用鐵鏈連連了起來。我叫他們全部把這幾個相關的賬冊文件拿出來。這倒是不難,他們也是裝訂成冊的,很是規整。
  我一頁一頁地翻,對著圖紙看。一邊看,一邊念項目叫碧玉翠幫我記錄下來。等我念完,我看見碧玉剛好一一對應記錄了兩大張紙頭。我開始核算,黃先生拿過算盤要給我,碧玉對他擺了擺手。我左手在旁邊空無的撥動著,右手飛快地記錄著數據,一會兒。這些數據清算完畢。我前世學過速算,到了這裡又是我的強項,因此,這些年我已經練就了不用算盤,算盤在心中的能力。這項功能,讓梁璋嘆為觀止。
  “李大人,用了石塊兩百萬塊,可按照實際的面積,這個平台不足一百八十畝。石材多用了一倍做什麼去了?這裡說人工費,我問工人的人工是一天五十個銅錢,這賬目裡成了八十個銅錢,人員數目,這裡是兩百三十一人,那裡是兩百零二人!……”我巴拉巴拉年下去,最後總結:“你可曉得,就這麼個平台,就按照賬冊裡的造價,裡外有出入的多達十六處,涉及的工程款項差異三千兩!三千兩啊!(銀子在明清以前很值錢的,一兩銀子等值RMB,一千到兩千,我這裡的背景是還沒有開海禁的時候。暫且權當類似於明朝初年的光景。)”
  李大人頭上汗水淋漓,看著我說:“怎麼會?怎麼會?”其他人面面相覷。
  我人小把自己埋在了椅子裡,端著咱碧玉給我茶慢慢喝,這個地方的茶真的不錯,清香醇厚。
  “一定要徹查!一定要徹查!”李大人激動地說著。
  我對著他笑笑說:“查了又如何?頂多為不開海禁多條理由。這幾十萬兩銀子當真歸了大海。泉州以後就是走私的黃金地帶!”
  “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問我。
  “廚子不偷,五穀不收!這些不過是我問出的疑問,也許損耗當真挺多的不是嗎?接下去還要修路造橋,整個泉州城建起來要很長的時間,如何在那些工程中盡量防止此類事情的發生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已經建好的海港,等過段日子要查,查的範圍不要太大,殺雞儆猴就成了!”我盯著他說。
  他點了點頭說:“也是!可這道路修築的銀兩……”
  “先拿了全圖來看看,找出需要最先開工的幾條路,算個數目出來,銀子我去想法子籌措!”我說。
  仔細地和他們討論了那幾條路需要先修築,尤其是從外面通向泉州的幾條路尤其重要,我也分析了以後那個是主城區,哪個需要發展為港口新城,當然這些只是個人意見,還是需要這些前輩幫我多多琢磨的,仇先生也說了他的意見。我也覺得風格上靠近閩南還是很重要的。
  用了將近半個月總算初步的數據出來了,先期,要大概六萬兩白銀。我提筆寫信給楚王和梁璋,問他們要錢去。我是知道的他們肯定不會給的,不過總要討價還價一番的。最少,我要讓他們負責通入泉州的幾條路的資金,我自己想辦法去搞定自己泉州城的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是規則。開價要高,我一下子提了十萬的資金要求。
  另外,城門口的人民來信已經開始收集了。看了一下基本上就是一些民生的基本要求,無非就是醫療、教育、徵地補償等事項。我要求將各個問題分類後歸類,最後從頭排到尾。每個問題,分為臨時措施,長期計劃並給每個事情指定一個結束的時間。按照計劃跟蹤執行,每個月在城門口公布。這些東西的確也需要銀子,果然都是銀子引發的問題。
  “公子,您名下食肆總共估價八萬兩!您果真要變賣?這可是您的一生心血啊!”碧玉跟我說。
  我對著碧玉笑著說:“碧玉姐姐,你笑死我了!這幾家食肆我是用了三年時間辦起來的,一共才花了萬兩本錢起家的。怎麼能說是我一生心血,我又不是已經七老八十了!”
  “話雖如此,可公子花了多少心血才能有今天。我是覺得捨不得。”碧玉把玉盞重重地放在桌上。看我一頁一頁的看著這個評估報告,古人還是比較實誠的,一點沒打折,實實在在。
  楚王和梁璋還沒有給我回信,我叫人傳出話去,說我想賣家當為了修路,讓他們知道我是實在沒錢了,這樣能多給幾個錢。
  果然,梁璋的私信來了。問我非得砸鍋賣鐵不?我說是啊!我又變不出銀子來,只能賣了。幾天以後,楚王調撥了一萬兩銀子過來,跟我說通往外面的路,他會讓屬地州府去修。錢只有一萬兩了,叫我自己看著辦。這個老光棍當真是猴精、猴精的,摳門得緊。你自己有那麼多錢,怎麼不拿出來,叫我拿私房錢出來建設泉州?當然,我也認可沒必要全部國家投資來建設一個新城。如果當真這樣,以後沿海港口開發全問上面撥款,國庫稅收才幾何?能負擔幾個新城?即便是建成了泉州城,泉州港,那也是不可複製的模式。對於試點來說不具備了普遍推廣的意義,等於全盤的失敗。
  目前,泉州的土地良田是三兩銀子一畝,海邊的地方由於潮水倒灌根本種不得莊稼所以不過五錢銀子。而泉州多山,山地很便宜一兩銀子就能搞定。遠低於江南富庶縣府的七八兩銀子一畝的價格。要我拿四萬兩出來也可以,就是我就買土地。靠近海港的那些海邊土地我連綿的買上一大片。風景秀麗靠山的山地,還有主城區的西城那裡我自己折算了銀子。打算按照高於市價兩成的價格全部收了下來。
  不過,我也不拿銀子出來。楚王的女朋友不是在搞商業銀行麼?我去借貸,拿我的店鋪去借貸。八萬兩的店鋪抵押給她那邊的錢莊,按照規矩七折做抵押,那麼去掉手續費等等,我能夠拿到五萬兩。但是,每年要給錢莊八分利,這樣一年的頭寸我也需要計算好了。
  這個事情很大,所以我抽空跑了一趟杭州,見了王夫人。王夫人聽說了這個想法,問了我一句,拿這些出來賭,你可想好了,可能血本無歸的。
  我跟王夫人說了一句:“這個時候,我認為我已經到了最困難的時候,我只相信以後只有更好,不會更差。”
  “孩子,不一定的。也許會更糟糕呢?”王夫人跟我說。
  “我沒想過更糟,我只想著會更好!這樣我才能勇往直前!”是的。對於我來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場賭博,一切都壓在海禁能夠順利的開。泉州港能夠真正的起來。
  前世,一個做風投的朋友跟我說:“想要從我這裡拿錢可以,讓你的夢想打動我,然後把你的夢想銷售給我!”
  是的,我要編織一個天下第一大港的夢想,並且把它成功的出售!

  第二十九章:斷案

  做夢和造夢是不同的,做夢你可以天馬行空。而造夢,你需要有超凡的想像力的同時必須讓別人相信這個夢想是可以實現的。
  比如,我跟王夫人提出泉州需要一個醫院,我想讓她的濟善堂入駐泉州。她一口回絕了我,在商言商,在沒有看到一絲希望前,僅僅憑我目前的空而大的想法,她是不會投入的。畢竟,現實的問題擺在那裡,泉州常住人口少,消費能力低,通路不方導致的物流成本高等等。這個買賣在目前看來的確是不可行的。
  我跟她商量,地我來出,房子我來建,進藥的費用和一切的管理費用全部由我承擔。但是,藥的渠道從濟善堂出,管理人員由濟善堂派。總的來說就是我出錢出房子加盟,請她那裡來管理。我每年給付她一定的託管費用,盈虧皆由我自己來。
  她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驚異說:“可以!阿帆!如果我連這個都不答應你,就說不過去了!”
  之後的幾天我跟著她去見了幾家錢莊的當家,由於我那個快餐連鎖也算優質資產,連年的增長幅度非常快,當然,不乏王夫人的極力推薦。而且,也抬出了我舅舅和我娘的名頭。抵押很順當,很快資金就能夠到位了。
  半個月以後我回到泉州,資金到位了,路先開工起來。梁璋一封抱歉信來了跟我說,皇叔說了實在沒辦法從國庫調更多的銀子給我,他也盡力了。我回給他說,沒問題。我已經抵押了我的產業。當然,我還去了公文說,我的這些款項算是買泉州的土地的。我願意出高於目前市場價格兩成買下泉州將近三萬畝土地。這個事情需要向上面報備一下,另外,我寫了報告給閩南巡撫,跟他說了這個事情。這些手續需要完備。否則,我搞砸了,只能是讓人看笑話。一旦成功,地價屆時幾個跟斗翻上去,御史言官彈劾的奏摺就會像雪片一樣飛撲到皇上的桌上。
  同時,我想要賣的這個夢裡,已經不是一個項目的整體解決方案了。而是一系列的商業地產的運作,想要能夠賣動商業地產。除了道路以外,醫療、教育等基礎設施建設就成了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
  目前,這裡只有幾個游方郎中和土醫給百姓看病,醫療在我收集的問題榜上是第三位的。一個可靠的藥堂是這裡急需的。而醫療,如今看來我借雞生蛋,空麻袋背米的想法是暫時無法實現了。所以。我跟李太醫商量。這次我們出來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年青力壯的,說實話除了水土不服基本上他老人家沒開過幾服藥。我跟他說我想開個藥堂,給這裡的百姓看病。
  李太醫估計已經閑得蛋疼,一聽見能夠有事情做,起勁的不得了。他還帶著兩個小徒弟過來,基本上剛開始醫生湊合著也夠用。接下去再招幾個當地的土醫、學徒是能夠運作起來的。藥物來源,如我之前所想還是要王夫人的提供,很多事情,如果初期不重視,以後就會積重難返。所以藥物的質量和管理我還是如之前的想法,托給王夫人,即便要出些管理費用。
  我去的家書裡盡量都寫些我吃了什麼好吃的,幹了什麼混賬事情,絲毫沒有提及這裡的艱難。不過,阿爹阿娘是何等樣人。他們兩人能吃得苦,未必就捨得我吃苦。他們通過錢莊給我匯了一萬兩銀子過來,讓我該吃的吃,該用的用,叫我萬萬不可儉省,我一時間紅了眼。
  不過,我這筆錢算是無息貸款借給了泉州城。這筆錢我是按照以前的規劃,召集了幾個城市規劃上的好手,重新進行設計和細化。我還找來了畫匠,將規劃中泉州城的面貌畫了出來,的確很美,夢有多美,就多麼容易破碎。很多人都說這是個空中樓閣,不可實現。
  讓人看不懂的是,我砸錢在港口開建了非常宏偉的樓群。我的想法是,以後既然是打算做大港,那麼配套的稅收、海監都必須有。這裡面以後就是一個單證快速處理中心。
  這裡的事情雖然沒有步入正軌,但是總算還是有點頭緒了。阿娘給我造的宅子落成了,擇了個好日子我搬進去,久違的洗澡池子,第一次泡進去的時候,我幾乎不願意起來,弄得手腳皮都皺了才作罷。一下子精神總算不用這麼緊繃了,關於下一步,我在心中也有了規劃。所以,我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來了將近半年後的某一天半夜,天氣已經轉入了深秋,我睡得正香甜。突然,碧玉把我搖醒了。我迷濛著眼睛抱怨她,不懂體貼小爺我,以後不調戲她了!
  一個名帖出現在我眼前,我的上峰,閩南巡撫的。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以前還有專門的書來指導如何跟上司相處的。半夜叫你起來算什麼?我前世的時候,曾經有同事抱怨,他跟他老婆正在進行時的時候,老外一通電話讓他立刻開電腦處理事務,整的他差點去看男科。可見上司的話一定要聽的,即便是冒著失去後半生的幸福可能,也一定要聽,否則他立刻可以讓你不幸。我還是流俗吧!
  我拿著名帖到廳堂,一個家僕站在那裡候著,見了我立刻行禮說,他家少爺被陳平縣關進大牢裡了。求我立刻去讓陳平縣令將他家少爺交出來,再處理那個傷了他家少爺的女人。
  我聽的一頭霧水,仔細問了才曉得那位少爺是我上司的外甥。原來如此,既然是隔了一層,是否意味著我能回去繼續睡覺。可那家僕看起來委實是個忠誠的僕人,居然死死地扒著我的褲腿不讓我走,沒辦法,只能走一趟吧。
  夜路難行,尤其是夜間的山路,更是到泉州最為偏僻的陳平的山路。你說這個巡撫外甥去哪裡不好,要去陳平,還鬧出案子來?真真叫連累了小爺我。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的時候,咱們總算到了陳平。因為一直忙活陳平這裡我只是匆匆來過一次,這裡的那位縣令是比我大了四五歲的落榜青年,據說是因為家裡有點門路,就讓他來這裡擔任個縣令。我輕笑家裡有門路還搞到這裡來?這個時候衙門還沒上班,不過這裡的縣衙還算不錯的,居然還有人值班。門房帶著我們去找他們家大人,又是小段路程。
  晨輝之中可見那是三間青磚瓦房,當中一條通道,兩邊種了點菜蔬,倒也算清爽。門房快步走過去拍了東邊的門大聲叫:“大人!大人!”那拍門聲震天響。
  微等了些時間,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開來,一個頂著鳥窩頭,打著赤膊,穿了一條褲子的青年男子打開了門:“幹什麼呢?爺正好睡呢!趕著投胎哪?小心爺揍你!”雖然是南方,難道他不冷嗎?
  他睜開了眼睛看見我們一隊人馬,微微地皺了眉問:“這是誰啊?”
  “太爺,知府陳大人來了!”門房大爺說。
  他嘴巴咂巴了兩下無所謂地說了聲:“哦!待我穿好衣服出來!”轉身“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這人實在是不懂事了些,壓根不把他的上司本大人放在眼裡嗎?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門出來,拾掇乾淨了到還是人模人樣的。我的身高不過在他的肩膀處,估計他有肯定有一米八的,膚質是健康的小麥色,兩道劍眉飛斜入鬢,薄脣微微抿緊,一身藍色的官袍在身上倒也穿出了味道,是個衣架子。
  “下官陳平縣令,孟愈見過陳大人!”他對我施禮。
  “孟縣令不必多禮!”我是個大方的上司,所以我不計較。
  “陳平縣,快將我家少爺放出來!”那個家僕很不懂事的叫囂。
  那孟縣令,長眉皺了起來,嫌惡地看了一眼那個家僕說:“走,去縣衙。”
  我們跟著他來到了縣衙,皂隸都還沒上班。我對著那個家僕和其他人說:“我和孟大人看案卷,你們就在府衙門房等著吧!秦宣跟我來!”
  “大人!小人……”那個家僕想對我說什麼,被我帶著不耐煩兼有厲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孟縣請……”我說。
  他看了看我,眼神明顯稍微友好了點跟我說:“大人請!”
  我跟他進了大堂,他進去取了案卷出來說:“這是供詞。”
  我拿著翻看案情,從頭看到尾之後,發現這案情似曾相識。這個思緒一下子把我拉回了前世……
  前世,我有個閨蜜,是個柔媚的小女人,她先生是一位金融界人士。一天,她把我拉出去一起幫她老公選生日禮物。她挑來想去,最後選了一根領帶和一副袖釦。這個女人很喜歡打扮她老公。她是個袖釦控,她說:“一個優雅的男人背後,必然有一個有品位的妻子。我欣賞男人那伸出西裝袖口一英寸的風情。”我卻告誡她,別老把她老公收拾地油光水滑的,當心被女妖精看上。她卻非常有自信。
  那天晚上,她帶著她挑的第一百零一副袖釦回家的時候,她老公已經在家裡了,非常高興他老公知情識趣,知道早早回來,但是,當她看見桌子上一把嶄新的博朗剃須刀的時候,她開心不起來了。因為,她剛買了一把類似的飛利浦不久。
  所以她問她先生,這是怎麼來的。沒想到她老公居然直接回答是女同事送的。她心裡氣的吐血三升,但是面上好不表露。該吃西餐的繼續吃西餐,該吹蠟燭的繼續吹蠟燭。該風情萬種,三下五除二剝光的,也照樣繼續。
  等她老公興致上來,她對著她老公說:“親愛的,我們今天來點特別的,紀念你三十二歲的生日!”彼時,她老公早已挑起興致,自然隨她了。她拿出那把博朗,把她老公下身的毛髮清潔地乾乾淨淨,妖嬈地站起來,將那把剃須刀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嬌媚地用手指甲劃著她先生的胸說:“老公,以後不可以亂收別的女人的東西,否則我失手起來就不是光剃這個了……”
  我記得她學給我聽的時候,我大罵她女妖精之後問她:“剃光以後感覺如何?”
  饒是她臉皮堪比城墻拐彎,臉頰也微微泛起了桃花色,對著我拋了一個媚眼說:“很棒!”
  而今天的案情演繹了我閨蜜的續集,這個案子的女主角,她把一把修面刀將這位少爺的命\根子切得欲斷未斷,結果是可以直接宣布報廢。
  你說這是多大的仇恨啊?這個仇恨還真夠大的,這位少爺喜歡獵艷,最近喜歡鄉野風情。在淳樸的陳平看上了這位姑娘的姐姐,一位扎著又粗又長辮子的村姑。當下拉到馬車上就給奸污了。村姑回家的時候要上吊,被她的妹妹發現了。妹妹問她為什麼?她凄凄慘慘說了出來,妹妹是個火爆性子。本來這個少爺幹了這等醜事,應該早早離開陳平也就沒事了。誰想到他食髓知味,居然想來第二次。這位妹妹就守候著他了,上了他的車。提出了與我閨蜜一般的要求,這位少爺居然還主動提供工具,結果麼就這樣了。
  誰曾想這位少爺居然是半法盲,當他侵害別人的時候,他很茫然。當別人切割了他之後,他懂得了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要求陳平縣立刻將那女子下大牢,判死刑。
  陳平孟縣令覺得這件事情,這位少爺也違反了刑律,所以一起將他拿進了牢裡。
  我看向陳平縣問:“孟縣打算如何判這個案子!”
  他看著我想了想說:“下官原本打算分開判,這女子判為故意殺人未遂。那男子奸淫之罪。不過如今大人來了,想來大人有其他看法。”說完嘴角挑起,這表情應該是嘲諷吧?女子故意殺人未遂,二十年監禁,女子進了監獄定然是受盡凌辱,生不如死。那位巡撫外甥判個五,十年年了不起了,加上有巡撫舅舅,最後指不定坐個一年半載就出來了。這個買賣不划算,實在是個笨辦法。
  “本官的確有一些看法。”我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判斷他的表情不僅是嘲諷還有鄙夷,這種混合表情,我下次要向他討教一番。
  “我覺得這個女子沒有罪。”我用饒有深意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神色轉變為疑惑,思索片刻後,試探著說:“大人的意思是防衛過當?”
  “非也!非也!如果是抗爭掙扎的話,那應該是用腳踢男方,怎麼可能用刀呢?秦宣,你說是吧?”我咨詢打架專家。
  “是。”這秦宣還真是惜字如金。
  “不是防衛過當,那是什麼?”孟縣更疑惑了,這就對了。怎麼能對我用那種神情呢?鄙視、嘲諷和不把我放在眼裡,這些不能有。有損我做BOSS的自信心的。
  “哎!孺子不可教也!”我心裡不勝唏噓,然後對著他說:“情趣!情趣!懂不懂?這明明是一對男女玩地過火嗎?不當心失手造成的!”
  孟縣令把我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頭。仔細地看了幾遍,然後定格在我頭頂,做什麼呢?量尺寸啊?我的確比你矮好哇!他接著又翻出一張紙來說:“大人,可是我們驗明正身後,發現這個女子是個男的。他是弟弟為姐姐報仇來著?”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紙,對著他搖頭,勉力得拍著他的肩膀說:“男人和男人之間不能有嗎?也可以有的吧?”
  等我放下手的時候,發現咱家秦侍衛萬年不動的雕像臉,非常地扭曲(秦侍衛實在無法想像他家小陳大人,小小年紀閱歷居然如此豐富)。
  我說錯了嗎?我自省,先聖說過,每日需三省吾身啊!
  “大人說地是,的確是玩過火了!”孟縣令摸著下巴道。
  我對他說:“你能給我搞到這位少爺奸淫民女的證據嗎?”
  “自然沒問題!”他說,“不過大人要來何干?”
  “我要給巡撫大人去信一封,告訴他,他外甥犯的案子已然被我壓下,這就是證據。另外,我給他外甥某了個好差事!”我淡淡地說。
  “是什麼差事?”他很有興趣地問。
  “宮裡的幾位太妃,伺候的人不夠,這位少爺可以去做個內監。想來有我的推舉一定是能成的。”我信心滿滿地道。
  孟縣令看著我,笑意展開來說:“大人,高啊!實在是高!下官佩服!實在佩服。”
  這就對了嗎?作為下屬的確要適當的拍拍上峰的馬屁。此子領悟能力還不錯,以後考核的時候加個分。

  第三十章:第一筆生意

  等事情商量完,我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旁邊的孟縣令聽見了說:“大人,下官家中的長隨老黃米粉煮地很是可口。不知道大人是否肯移駕到下官家中用早點?”
  我這人老實,就不客氣了。現在泉州商業不發達,飯店稀少,口感很糟糕,更何況是陳平縣,這麼偏僻的小縣城裡,基本上不可能找到我能吃下肚的東西。到他那裡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就叨擾了!”
  等孟縣令吩咐人修改供詞,囑咐完畢我就跟著他出縣衙。不過,那個家僕實在纏得緊。我只能跟他說,等下午他家少爺就能出來了。他還要問什麼,我臉色冰凍如臘月:“怎麼本官如何處理事務,還需要向你來報備不成?”
  我向北方拱手,甚是恭敬地說:“具體如何處理,我自會向老大人修書告知!”
  就這樣我帶著秦侍衛一起來到了孟大人的家裡。這三間瓦房進去了我才知道。雖然不大,卻布置地也算精緻舒適。一個俏丫鬟看見我們進來,立刻過來倒茶伺候,行規立矩自有一番大家派頭。我在轉頭看看這位孟大人,那風度,也的確不似小門小戶出來的。好奇心,如雨天汽車玻璃上的水蒸氣一般彌漫開來。
  才一小會兒,丫鬟端出了兩碗米粉。酸辣可口,這是上輩子的記憶了。我出生在巴蜀之地,所以對帶辣的東西很有好感。到了京城,雖然,吃的多出御廚之手,不過宮裡多講養生之道,所以真正這種勁爆可口的味道吃到的不多。我吃的很是歡快,不過秦侍衛好像吃的不太對味。好在,孟縣令也眼神好使,叫他家老黃換了一碗過來。
  吃飽了,我開始品著孟縣家的茶,甚是滿足地眯著眼睛。開口問:“孟兄,我見你文檔上記載的是,你出身姑蘇。著口味分明是廣西的,你從哪裡覓來的好廚子?”
  “家父曾經在廣西做事,我在那裡呆了好些年。所以,在下的口味還是偏好那邊的。”他坐悠閒地說。
  我和他天南地北地扯著,他可能有些覺得不耐了,眉頭開始又皺起來。我就開口問:“令尊孟廣德,孟老大人一向可好?”
  他吃驚地抬頭看我說:“大人這是?在下雖然姓孟,也是姑蘇人士。但姑蘇何其大,孟姓人何其多。在下仰慕孟老大人,卻無緣得見!”
  我對著他笑了笑說:“孟公子何必再相瞞?剛才與孟公子詳談,孟公子熟識的地方,剛好是孟老大人曾經任職之地。天下很下,同姓的很多。但是,總不會有個人跟孟老大人去過的地方都相同吧?孟老大人,連生了九位千金,年近半百才得一子,甚為寵愛,從小就帶在身邊一刻也不捨得離開。因著老大人和夫人加起來有近百歲,是以你又人稱‘百歲囝’,是也不是?”
  “大人當真厲害!”他尷尬點頭。
  “也不是我厲害,跟著皇上,天天給他念摺子。要不知道這些也就怪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父親如何捨得?”我問。老孟大人如今任著廣東巡撫,再過三年就到古稀之年,該致仕了。
  這下他倒是不相瞞說:“我是個倔脾氣,一心想要靠自己的本事拼下一番事業來。誰想到幾次考試,都不中。父親看著心疼,就問我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一心只想學著父親,靠著自己一步步往上。其實,頂頂難的卻是這第一步,科舉一途不順的話,不萌祖蔭幾乎無有可能。父親,自然想為我某個職位。我卻是不願意的。遂講出了想法,他最後就幫我弄到這裡來。這裡不是他曾經任職之處,所以沒有什麼依仗。而且,陳平偏僻貧窮,適合磨礪。再者,我也就說實話了,上面有意開泉州港,一旦泉州成功。泉州的大小官員都有好處。升職相對也快些。”
  拋棄家族基礎,自己想要獨立打拼的勇氣,我是沒有的。楚王家的峰哥我是很佩服了,一個人跑去西南從兵士做起。對於孟愈,我也覺得滿了不起的,雖不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本事,但是願意把自己扔到這麼個窮鄉僻壤來,也不錯了。而且,人家完全是本著勞筋骨,餓體膚的原則的。身邊就帶了一個長隨老黃,一個丫鬟,估計暖床用的。主動和被動,從意識上是完全兩個層次,我那是被下套了扔過來的。
  出了京城遇到的那些大小官員,都跟我有很大的距離。比如那位李大人,完全是死板的老學究,讀書人。我和這位孟愈卻是背景比較接近了,按照現代的說發,咱倆都是高幹子弟。所以,真的他放開了暢談還是很有說頭的,小丫頭來添了幾次水。我跟他談了一談泉州的規劃,最後,居然是吃過午飯才走的。離開的時候,我邀請他盡快來州府,我請他看看我那裡已經成型的泉州城遠景圖,他答應說旬休日立刻過來。
  他送我出來的時候跟我說:“其實,我本可以不把那個浪蕩子拿下的,他一開始就拿著他舅父的名帖!只是,彼時我瞧著心裡有氣。也知道最後肯定有人會過來,我是整治不了他什麼的。所以,我乾脆拿下他,耽擱他的救治時間。即便是不讓他丟半條命,也費了他。這種畜生活在這個世上,糟踐米糧就算了,還糟踐人!”
  “拿的好!是該這麼辦。不過,這次照章辦事,也未必能夠重罰這個貨色。可是,以後你卻在巡撫那裡種下了惡因,保不齊以後給你穿小鞋!”我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的確,之前我還在想,實在不成,他給我名帖。我手裡沒有我父親的名帖嗎?他也未必真能把我如何。畢竟,又不是我下手剁了他外甥的那玩意兒的!不過見了你的做法,我才知道自己當真是大錯特錯了!這個世上,居然當真有把人賣了還讓人給數錢的事情。”說完,他哈哈一笑,露出可以媲美廣告的白牙。
  我捶了他一下說:“去你的!”我心裡卻默默地想,小樣兒,你剛開始還瞧不起大爺我呢!
  跟他揮手告別,回到州府已經快晚上了。我提起了筆,相當誠懇地給我BOSS寫信,附上了他外甥罪證,告訴他這些東西已然被我抽了出來,毀滅了。那個男子已經我以後會私下處理的,不會有任何的不良影響。並且,我覺得他外甥既然已經這樣了。我想推薦他到張太妃那裡去工作。由於太后修行,張太妃可是代行太后的權利,已經成了廢人,就算廢物利用,我想巡撫老大人一定不會拒絕的。這樣我等於判了這個混蛋無期,宮裡女人多,讓他只能看不能動。
  我的那些銀兩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一項投資,資金鏈一旦斷裂,很有可能就死在黎明的曙光即將出現的時候。所以,如果吸引資金進來成了我的當務之急。趁著這個時候,全城工地熱火朝天的時候。如何推廣吸納資金就迫在眉睫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請帖務求精美、舞台背景務求新意等等,一切都在策劃中。
  孟愈依約定而來,他請我吃飯。我自然是回請他了,吃完飯。我把泉州的設計規劃給他看,他細細看後,指出了多處不足的地方。我叫人記下來去修改。
  “大人!你這片宅子不是給富人住的嗎?”他問我。
  我過去看他點的地方說:“是的!”
  他拿著圖紙跟我說:“有富人會買這樣的宅子嗎?房子倒是很大,但是園子很小。你看看自家的房子,園子有多少,房子才幾間?還有紅墻琉璃瓦,這也太俗了吧?”
  我坐下,笑看著他說:“是俗!沒錯!海港一開,海外貿易的高額利潤會造就一批新貴。這些人以前可能就是普通的農民或者是小商人。還不懂得侍弄園藝,陶冶情操。這個時候,他們心裡想的,一邊是要有派頭,要有面子。一邊還沒有辦法擺脫長期以來習慣形成的實用的想法。大房子,外墻面金碧輝煌滿足了他們有面子的需要。園子小點則滿足了他們實用的需求。”
  不要看不起暴發戶,人家是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來的。比起那些積富之家的米蟲更值得尊敬。他們剛剛開始生活改善的時候,有一些心理上想要被認可的虛榮心,這是很正常的。這個階段他們就會去購買黃金,而不是玉石珠寶。即便是投資玉石珠寶,也會只看大小而忽略成色。這就是為什麼剛開始的地主婆十個手指全部套上金戒指,恨不得武裝到牙齒的道理。
  我記得一個搞投資的朋友曾經更我說過,房產這個東西,如果國家穩定的情況下,一般來說人的一生,其使用面積會擴大一倍。所以,剛開始我推出自己地塊上的兩個項目,一個是比較低端的幾間磚瓦房形式的小院。一個就是孟愈看到的給剛富起來人住的比較富麗而實用的大宅院。最好的半山的地塊和海景地塊我還藏在手裡,不打算動。等這些人真正的富有之後,我會用於開發高品位的住宅和大酒店。我看過很好的idea,因為過分超前而失敗的。當年,浦江邊上的有個豪宅,要價十一萬每平米,幾年乏人問津。最後,也算老天幫他,房地產價格飛速拉高,才讓他們擺脫困局。了解需求,滿足需求是成功的關鍵,瘋狂的夢想之下,需要理性的投資。總之,歸根總結為一點,顧客的滿意的第一位的。
  “你建房子,錢從哪裡來?”他問我。
  “你來看!”我給他看整個宣傳計劃,一樣一樣詳細地解釋給他聽,他聽了頻頻點頭。
  最後說:“你能讓楚王或者是皇上題字,字面的意思是泉州未來會是天下第一大港。印在請帖上,這樣那些商人看了,會更有信心不是?”
  “好主意!立刻著手去辦!”我說。
  “我手頭也有些銀兩,要不同你一般,幫我弄個幾千畝地?”他笑著對我說。
  “可以啊!這個時候是早期投資!以後不要說賺的盤滿缽滿,連水缸都會鋪出來!”我高興地說,對於我來說我最為高興的是,他實際上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我做成了第一筆生意。

  第三十一章:推銷夢想

  我準備了將近九個月的推廣發布會終於要舉行了。這一次的成功與否,直接關係到我的夢想是否能夠實現。商業路演和宣講推介會同時舉行,要造聲勢就要造地大。我的主題就是泉州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哦!要提一下,上面有人就是好。我覺得孟愈腦子靈活,思路也清晰。放在陳平那裡實在可惜,所以,上表想將他提為通判,直接做我的助手。楚王考慮了他是孟老的愛子,一下子就答應了下來,立刻,讓吏部辦了。無論哪個世界,背景永遠是王道。
  我們選擇的第一站是杭州,大程有兩大城市,一個杭州一個揚州。杭州離泉州近些,所以,我選擇這裡作為第一站。杭州的九品居就在西湖邊上,是王夫人當年起家的第一家店,去年王夫人改建了這家店,規模已經擴大了一倍。因為,是總店每年一度的各地掌櫃聚會也放在這裡。所以,這家店裡難得有一個很大的會場。我看見的時候,當真是心花怒放,完全符合我的心意。
  外面的西湖邊上,已經搭了戲台。戲台上我尋來的戲班子,在我讓人描繪的舞台布景之下,演繹著頭戴斗笠,踏浪而來的泉州女子。青山綠水與碧海藍天交替上下,我不會去說一個貧窮的泉州,那會降低人們對泉州的興趣。我要講的是風光旖旎的泉州。第二幕是建設中的泉州,由男演員表演。開著路,造著橋,背景是夕陽下的泉州港,宏偉而蒼涼,它正在敞開了懷抱等待。第三幕,泉州的未來。繁華的新城,交錯的人流作為布景。男女混搭的表揚,出海的離別之情,滿載而歸的喜悅等等……
  孟愈看了一下窗外的路演對我笑了笑說:“人怎麼這麼多?”
  我對他看了看說:“我請託兒了!”
  他瞪著眼睛看我說:“我以為你信心滿滿的,原來你是請了托兒!這未免……”
  “人們都是從眾的,大部分人都是隨波逐流的。”我笑著說。前世,廣告媒體利用從眾心理炒熱了不知多少商品。我從一開始就要打造這樣的輿論。
  我再次巡視了一遍會場,我仰頭望著同路演同樣的幕布,泉州的山川還是很漂亮的,尤其是在修改了幾稿了之後,幕布上的景觀恐怕比實地都漂亮了。
  會場後面放置了自助點心,等下會場休息的時候,客人可以享用,一些都就緒了。
  孟愈最後跟我對了對台詞。我給他打氣說:“孟兄,即便我們手裡只有一個銅錢,我們也要表現得如懷揣百萬金銀!”這句話可是套用了前世一位新經濟名人的話。想要別人相信你,首先,自己就要相信自己。
  他看著我說:“我相信的是你!”
  “恩!努力吧!”我掉轉頭過去跟仇先生、黃先生他們說話。我拉了十幾個人來,我們分別應對不同的部分。比如,仇先生介紹的是泉州的背景,我和孟愈描繪的是泉州的明天,孟愈注重地產開發,而我更多傾向於港口建設、船舶運輸和內陸運輸以及物流配送等配套設施的介紹,而黃先生則是介紹目前泉州的情況。我等浙江巡撫和閩南巡撫發表完演講後,還要進行總體性的開場白。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我直接讓王夫人的成衣店送來的。價格不菲,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人靠衣裝。
  吃過午飯,先後來了兩個人,我大表兄劉毅和王夫人的兒子王真。他們兩個先後到來,跟我一起迎賓。人漸漸多了起來,先來的這些人多是跟我大舅和王夫人有交往的。兩位哥哥幫我一一介紹,一下子就自來熟起來。後來人越來越多了。要知道話語權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而我剛好有少數人中的少數人支持。楚王和梁璋親筆題詞印刷的請帖通過王夫人和我大舅聯名相邀。這個可以坐兩百人的會場,還沒到時間就已經坐滿了。李相的千金,江南富賈王夫人的到場,一下子讓會場熱鬧了起來。王夫人如今已近是三十多的人,由於保養得宜,歲月給她平添的是氣度。她緩步輕移,走到我面前,以長輩之姿對我淺笑說:“阿帆,果然是後浪推前浪,讓我汗顏了!”
  我笑著說:“寧姨!您這是什麼話?我不托您的福嗎?”
  “就衝著你這聲寧姨,我這裡帶著五萬兩白銀。你倒說說打算給我那些地塊,做什麼用呢?”她雍容的微笑,聲音不大不小,讓周圍的人都聽得見。
  “寧姨,做生意沒這麼不講規矩的!咱可是說好了,今天推介會。會後地皮舉牌,價高者得!我這裡也有七萬兩白銀呢!父親叫我看好了就買!阿帆還是我表弟,我可曾跟他要過後路?”大表兄很是急迫的表達。
  旁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會場聲浪開始高了起來。
  “慢來!慢來!你們一個是我長輩,一個是我至親。如今卻叫我為難!你們早跟我私下說不成嗎?非要把阿帆退出來做難人。你們等下自己舉牌,我可不管!”我撅著嘴說道。
  “好!舉牌就舉牌!不讓你做男人,你還是個孩子!”王夫人調笑我。我裝作不高興地扭頭。
  最後,兩位巡撫大人的到來,讓這個推介會顯得規格更高了。
  浙江巡撫開頭表達了皇恩浩蕩,楚王和梁璋兩個都是堅定了開海禁,開海港的方針政策。表達了第一個海港不在浙江的遺憾等等,並且希望泉州能夠走出一條自我發展的道路。
  閩南巡撫也跟著表達了自己內心的激盪,能夠在自己的治下有這樣一個新城的崛起。反正官方的話麼差不多的。只要精神傳達到了就好了。
  這個期間孟愈悄悄問我,王夫人和我大表兄是不是也是托兒?我很誠實而靠譜地回答他:“是的!”我看他的臉,抽了兩抽。好歹跟著我混了也有段時間了吧?怎麼還覺得奇怪?
  我要說說王夫人這五萬兩銀子是怎麼來的,那是秦宣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回京了一趟。梁璋仔仔細細盤問了我的情況,聽了泉州如此缺錢,他就頂著他皇叔要錢。皇叔說了,他已經得了個“抄家王”的外號,到現在國庫也不富裕。實在沒有!梁璋就火大了,質問他,這些年開了多少後門給他的小情人?國庫沒有,難倒小情人沒有?叫他小情人拿錢出來。就算錢讓我整乾淨了,也算是楚王的小情人給國家做貢獻了。這樣楚王才開口問王夫人幫忙來的。而我大舅則是鐵了心的幫我一把,不過這七萬兩裡面卻是有我阿爹、阿娘的兩萬。我家不如大舅家,已經是幾代豪富了,想來爹娘拿這些出來,估計也變賣了不少田產的。
  輪到我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上去,王夫人上次來看布景的時候,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弄個台階。我這個布置完全是按照前世的論壇高峰會議的方式布置的。當我站在台前,扶著講台的時候,實際上前世這裡是為了安放話筒的。但是我還是放在了那裡,否則太空曠。後面緩緩降下一塊幕布,我開始簡要的描繪著泉州的前世今生和未來。
  當我站在這台上的時候,我發現有些東西是刻入骨血的。如同會游泳的人到了水了會自然地浮上來一樣。當我環視著這兩百多個人,我臉上的表情開始和前世那個在GT全球大佬前侃侃而談,介紹亞太區銷售狀況的Grace
Ma融合了。不疾不徐的語速配合著手勢,眼神在哪裡需要停駐幾秒,根本不需要回憶。作為一個成功的銷售,你要賣的第一個就是你自己,讓客戶接受你,你就成功了一半。
  我講完後,一陣希拉的掌聲後,熱烈的掌聲跟之而來。當然,還是從眾心理,我之前要求發言完畢給掌聲鼓勵。他們很奇怪,我說這是創造氣氛。但是,我沒想到這麼多。我下台心理有些不平靜,坐到了王夫人邊上。王夫人悄悄跟我說:“阿帆,泉州的錢我砸的心甘情願!”那一刻,我覺得眼睛有點濕潤。
  接下去是仇先生介紹泉州的歷史風貌,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泉州人,他對泉州是有很深的感情的。那一個個故事融入了他的心血。在他的講述下泉州是一個美麗的、善良的和寬廣的古老城市。這些都是對人的形容詞,但是用在一個城市上是如此的貼切。黃先生的泉州進行時,介紹的是已經開始項目工程,熱火朝天啊!
  最後,我和孟愈輪番講述泉州的未來。我的聲音清亮,他的聲音低沉。我們兩個在一起到真有男女主持的味道。高端的銷售不是如那些垃圾電視台裡面,濃濃的台灣腔喊著:“真火花,八心八箭,八心八箭……”而是賣理念之外還有一整套的整體解決方案。
  一塊幕布下行,那是以後港口貨物進來以後的批發中心。港口的貨物整單的量很大,泉州不僅僅是一個運輸通道。它還會是一個商貿中心,所以整單分拆進行零批走向全國就很重要。就需要有這麼大的一個市場。市場周邊的配套設施,住宿餐飲,我一一展現。
  換了一幕,那是一個大型生活社區,教育有延請名師、藥堂有御醫坐鎮。餐飲高端的有舅父和王夫人的兩個大酒樓,低端的我自己的快餐連鎖直接入駐,商業零售一條街。另外,還配套的紅燈區。孟愈,當時看見這個的時候,那眉毛皺得可以直接夾死蚊子了。我跟他說出水手長期在海上,多憋悶?你不搞這個,以後暗娼私寮泛濫,整治都整治不過來。而且,還要分高端是低端兩條街。在他低沉的聲線之下,這麼一個令人嚮往的社區表現出來。
  接下去是物流快速處理中心、船舶修理廠、國家森林公園……
  我們整整講了一個時辰,中間屢屢被打斷,問題不斷涌現。
  最後,我跟大家說:“接下去的三天,泉州府的人員會在此地做解答,如果各位有中意的土地或者說對哪些生意有興趣,可以問專門的官吏。他們會為你進行詳細的解答。第五天還是在這裡,我們會推出首期的兩萬畝土地和十個項目,讓大家舉牌拍賣,價高者得。具體細節,我們有宣傳單,大家可以去門口領。”
  一場推廣會下來,我整個人覺得累脫了一層皮。可是,晚上還有一場宴會,有幾個巨商富賈和兩位巡撫參加。大程實際上還是輕商重農的,實在是楚王作為背後堅強的後盾,才能讓兩位老大人願意來這種官方場合跟商人吃飯的。而幾位商賈也是極度想把握這樣的機會。
  晚上開宴一定要隆而重之,讓所有人知道我是誰,讓他們對於我的信心要進一步地升級。回到房間,我洗了個澡,放鬆了一下子。換了身衣服去了宴會,做為主人自然要早早到的,孟愈倒比我更早。他和我談了一下今天下午的看法後,人陸續到了。席開五桌,王夫人領著我們一一介紹,好些人都與阿娘有交情。
  兩位巡撫一先一後也到了,我上前去行李。其他人也跟著我見禮。浙江巡撫汪大人笑著說:“上個月去京裡述職,王爺時時提到你。我總想著這陳帆梓是何等樣人,讓王爺如此記掛在心上。如此這般的英雄少年,竟然讓老兄你得了去。”說完,他望著閩南的錢大人。
  “老兄你守著那富庶天堂,就不許我得個少年才俊。”錢大人撫著長須說道,我上個月親自去他府上拜會了。我原想著他肯定是對他外甥的事情有些芥蒂的,沒想到他隻字未提。
  “恐怕幾年以後,泉州是另外一個天堂了!”汪大人也在那裡幫腔。這些話是要給那些商人說的,再次告訴他們我上頭有人,而且朝廷開發泉州的堅定信心。
  兩位大人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我和孟愈來來回回和這些商人相談。看得出他們對下午的推介會都興趣極高的,我們兩個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等所有人都走盡,孟愈問我:“兩位巡撫也是你請的托兒?”
  “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那是楚王請的托兒!”我笑著說了。
  他實在覺得有些無語……

  第三十二章:拍賣

  最後一天了,成敗就要分曉了。同樣的那間大廳,人坐得滿滿當當。我站在會場最後,望著前面。
  “不去前面坐下嗎?”孟愈問我。
  我看了看前面,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笑笑說:“結果已經可以預知,不看也罷了!你等完了,到茶樓找我。我去看看西湖的美景,聽個小曲兒!”
  說完,我就走了出去。九品居的特色是有一個靠在西湖邊上的茶樓,男女分層。女賓在上,男賓在樓下。有條長長的天橋,可以隱約看見美人裙裾翩然,也算一種景致了。我找了一間靠湖的包間。外面傳來咿呀呀的江南小調,這王夫人的地方的確雅致。小二端上一壺香茗,幾碟糕點。我叫秦宣陪著我一起坐下,他不太說話,沒什麼問題。我這個時候想要寧靜,但不是孤獨。因為,我的心是七上八下的。如同剛剛高考完畢的孩子,即便覺得自己考的很順利,發揮出了水平。但是,到了公布成績的一刻,撥電話的手還是會發抖。是的!我不敢呆在現場,我怕結果出意外。
  我在那裡天南海北的扯,秦宣就坐在那裡聽著。我這恐怕是自娛自樂了。門被推開,王家大哥進來了說:“呦!我還當你去會場聽宣判了。原來在這裡逍遙啊!”
  “我在不在,結果有意外嗎?我現在是養好精神等著晚上慶賀了!”瞧我這話說地輕輕鬆鬆,毫無壓力狀。實際上心頭有口氣差點接不上。
  他在側邊位置坐下,仔細地看了看我說:“得了,算我白來了!原本我還想給你寬寬心,如今想來是不用了。你的心已經寬的如你碼頭了,海船都能通得過了。”
  “哎呦!好哥哥!你這是打算給我賣關子了?這可不成,你是知道的,我這人就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胡說八道。你這說到半途,不給人講了。那可不厚道!弟弟我可是要不高興的!”我笑著說。
  他搖搖頭笑看著我:“這嘴巴跟十年的老鴨子一樣硬!算了,還是跟你說了吧!免得你的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個不安穩!”
  我兩眼晶亮的期待著。他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塊點心。這也太釣人胃口了。“今天,這些人裡頭有三十個商人,是楚王叔叔給叫過來的!懷裡揣著的銀子。就算沒有別人買,保證按照你的低價幫你全買乾淨了,一定讓你有錢回去。你可別再抱怨楚王叔叔不幫你了!他這次可是把老臉全部都豁出去了!他對著那幫子商人說,‘幫著點泉州就是孝敬我了。’”他的手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說:“裝麼要裝到底的,吃食掉桌上了。”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那時,我嘴巴裡塞的一塊餅子,因為他的話,嘴巴張太大了掉桌上了。連忙拿出懷裡的帕子擦擦嘴角。
  “爺,這下可以放心了!”秦宣對我說。
  “你爺我什麼時候不放心了?一切盡在掌握!”我非常有氣勢地握住了拳頭,表達給秦宣看。西湖外面的路演已經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群,這個時代的人沒見過這個玩意兒,估計他們純當看戲了。不過泉州這個名字,他們肯定記住了。
  這茶真香!龍井的味道就是好啊!我眯著眼,聽著傳進來悠揚的去掉,過得很是愜意。又過了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我繼續搖頭晃腦表達我聽曲子的願望。
  “大人!大人!”是孟愈的聲音,這也太不淡定了。要沉穩,我沒跟他說過嗎?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說:“結束了?坐下喝口茶!”秦宣早就已經出去讓人拿了套杯子過來。我拿起壺給他斟了一杯。他拿起來,手還是微微發抖的,一飲而盡,臉上的紅暈不是害羞了,是興奮地。
  “坐下!慢慢說!”我繼續那手指敲著桌子,其實,我是打不出節奏的。這只是表達我很自在悠閑而已,這個時候不裝B,什麼時候裝B?如果我現在頭髮是散開的,我一定甩甩滿頭秀髮,告訴他:“用飄柔就是這樣自信!”
  “你知道,最高的地塊,就是離海港四里地那裡的地,成交是多少價格嗎?”他問我。
  “你說吧!我不高興猜!”其實,我是心裡沒個數。
  “五十兩,五十兩一畝啊!”他說出了這個價格。
  “恩,還行吧!”我嘆了口氣,看著他說:“這個數字跟我預想中的差不多。”
  “差不多個什麼?咱們那些地,原本就賣五錢銀子一畝,我們自己買下不過是七錢銀子一畝。如今賣出這個價格,你居然還差不多?”他這是什麼話?我們買下的價格是農業用地,那種個地方海水倒灌,能種什麼?長出的幾根草都不夠做馬料的。七錢銀子都價格喊高了。
  如今他們是用做什麼的?那是海港概念。商業用地,那裡以後離海港那麼近,我跟他說過了是開紅燈區的,財源滾滾的行業好不?以後造了樓,租出去那是絕對的黃金地段,寸土寸金的。五十兩一畝,實在是因為剛開始,咱不好太過頭。定價的規則在很多時候不是看價值本身,而是消費人群的接受度。以後,可以開價更高一些,下次推出的地塊價格還可以上翻。
  “秦宣,幫我去拿紙筆來!”我吩咐,“你先吃點點心,這裡的點心味道很不錯的。”
  秦宣拿了東西進來,我鋪排來說:“你還記得他們各個地塊的出價嗎?咱們算算有多少銀子入賬了!”他開始報數字,我開始算。最後,得出的結果是,後三年泉州城市建設的貨款已經全部到位。
  晚飯,我沒有在九品居,我找了一家飯店,跟大家慶賀一下。隨行的人員每一個都高興地都快飛起來了,仇先生甚至飆了眼淚。沒有人嘲笑他,作為第一個看到家鄉美好未來的人。灑下兩行男兒淚也是可以理解的。吃完晚飯,大家散去。我拉著孟愈去喝酒,慶賀一下咱倆成了兩個新出爐的大款。我和他手裡地,基本上已經翻了幾十倍,咱們兩個絕對可以去買碗魚翅漱漱口了。
  晚飯的時候已經喝了不少,我們兩個到這個酒坊繼續喝。我喝多了,可心裡高興,話越發多了起來。我對孟愈說:“你也別成天大人或者陳兄什麼的,我一看就比你小好多,你同他們一般,就叫我阿帆吧!”
  他跟我說:“恩!那你也別叫我孟兄了,我字子然,你呼我的字吧!”
  “不成!不成!孜然是西域的一種香料,一叫你子然,我就想起羊肉串了。還是叫你阿愈吧!”我昏沉卻誠懇地說。
  之後,我貌似跟他講了很多,我告訴他實際上咱們現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合適的,只是現在法規不健全,所以咱才能這麼幹。否則這麼多的托兒,完全能被人說暗箱操作……
  到最後,店家受不了了,將我們趕走。我賴著不肯,硬是另要了兩壺酒才肯走。回到九品居,我和孟愈拖著拉著兩個人跑進了他的房間,坐在那裡繼續,我扯地很是離譜,這個我是知道的。後來,我開始模糊了,好像我看到眼前的人眼瞳,暗色幽深……
  “梁璋!梁璋是你嗎?你怎麼來了!”我很奇怪梁璋怎麼過來了,“我終於弄到錢了,泉州開港有希望了!你高興嗎?”我拉著他不停得說。
  之後怎麼樣了?那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從床上坐了起來,頭疼得厲害。昨天晚上那些事情如潮水般涌進了腦袋裡。
  我把孟愈當成了梁璋了,我記得秦宣拉著我的時候我跟孟愈說什麼來著?我說:“我先回房間洗個澡,等下過來跟你一起睡!”這下離譜了。後來秦宣拉我不動,最後他索性把我一個公主抱,抱回了房間,這個臉丟大發了。
  碧玉進來,看見我呆坐在那裡說:“醒了?醒了就去沐浴,一身酒氣!”
  “哦!”我跟著她去了後面的池子,我住的是王夫人特別給的高級套房,如家裡的一個院子一般,旁邊廂房什麼的都有。還有一個小廚房,可以讓客人自己做吃食。其實,大程的貴族有些很彆扭,出行帶著廚子的不在少數。而這個洗澡池也不小,我鑽進了水裡,碧玉幫我拿著巾帕擦拭,一邊擦一邊說:“爺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個大姑娘了,也當知曉男女大防。怎可深夜流連於一個男子的房間?”
  我低頭看看自己胸前已經開始發育成長中的小籠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以後注意點了!”
  “是啊!您要是有個差池,我如何向綠珠姑姑交代?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這就扯淡了,跟太后和綠珠有什麼關係,再說我會有什麼差池?旁邊好歹有秦宣看著的。
  “不會有事的!”我有些不耐煩了。
  “什麼叫不會有事情,你若真有事,被那孟大人占了便宜去,又當如何?”她惱怒地將手巾扔進水裡,你說這女人真的不可理喻。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非要去假設發生了。我是雖然是個二吊子的練家子。可好歹有幾手的,在孟愈那裡哪能吃虧?
  “真要那樣,我就把他收了房!”我半真半假的說法,讓碧玉眼淚快出來了。她坐到那邊的凳子上,一動不動。我自己爬了起來穿起了衣服。自己開始梳頭髮,一下子就把頭髮盤好了。她一會兒瞟我一眼,再一會兒又瞟我一眼。得了,我要是再不睬她,等下她又要發脾氣了。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以後絕對不跟他們晚上出去好嗎?”女人最吃這一套了。你要是再不理睬她,等下屋子裡的瓶瓶罐罐就該遭殃了,雖然她不至於明著摔給你看。但是下手定然是要重些的。
  “我才懶得管你!要不是綠珠姐姐出京前,千叮嚀萬囑咐地叫我好好看著你!你以為我願意管你那些閒事?還有,那些不該姑娘家說的話,爺你也要少說說。”碧玉過來給我整理衣襟,圍上玉帶。碧玉和翡翠都是太后身邊的大宮女綠珠一手調教的。梁璋和楚王嫌隙消除後,太后就將兩個人給我,讓她們照看我的起居。碧玉雖然偶爾鬧些小脾氣,卻特別稱我心意。所以,我一直以來都離不開她。不過,她今天的話,怎麼那麼彆扭。一會兒姑娘,一會兒爺的。
  穿戴洗漱停當,碧玉拉開門。秦宣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看見我的時候。萬年無表情的臉面呈現龜裂的紋路,想嘲笑小爺我嗎?
  “秦宣,你昨晚也太猛了,居然那般抱著爺我!什麼時候你居然對小爺我,存了那般心思了?”我輕輕拍著他的胸。看著他龜裂的臉部表情,迅速轉變為豎向紋路,道道黑線。
  想嘲笑爺?我閨蜜是臉皮城墻拐彎的,我基本上可以在她的基礎上double一下啦!
  碧玉美目使勁地凌遲著我。哎!剛剛跟我說的話,我怎麼又忘記了!

  第三十三章:海寇

  當我們回到泉州的時候,李大人已經早早地在城門後迎候著。李大人原本四個月前要調走的,沒想到他向上面要求不走,自願降一級做泉州的同知,這實屬意外。李大人的講法是,他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如今看來方法有問題,他想在我身邊多看看。巡撫大人問了我的想法,我說了,李大人執行非常到位,我自知有時候會做些比較出格的事情,有他在旁邊看著總是好的。就這樣李大人沒有走,留了下來。其實,相處久了,我就發現李大人真的是不錯的。讀書人麼都這樣,少點創意也正常。
  和李大人幾乎個把月沒見面,府衙的事情一切都順暢。隨行人員都跟熟識來接的人員談起來,一路上喜氣洋洋。回到府衙的頭兩個月,首批款項已經部分到位。首先,跟李大人和孟愈一起把之前徵地的民眾的款項重新核算後撥發下去,另外,之前被拉去在海港做工的泉州民丁,一次性補發紋銀十兩。一定要讓民眾共享開髮帶來的利益。到這個時候,我當初城門口收集的幾件大事,也算告了一個段落。
  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整個人開始有些鬆懈。順便寫了信給梁璋,告訴他這些事情的排布,邀個功什麼的。他卻來信責備我,忘記了他的生日,說今年沒了我在身邊,很孤寂。我笑了一下,誰叫他是皇帝呢?天下哪有事事順心的道理?張太妃又在那裡搗鼓什麼春日宴了,問我是不是找個時間,回趟京城?選個媳婦什麼的。我叫他好好選,我就不必了。大丈夫位立業,何以成家?之後他又回過來說,第一期,媳婦要弄幾個的問題。我對他說需要根據他的能力而定,這個事情我沒辦法回答。只要別到時候怨婦太多,高高的宮墻鎖不住伸展的紅杏就可以。他又回我了,算了才十四呢!這些事情少煩惱了。我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先立業吧!等親政以後再考慮這些不遲。最後,他叮囑我說,最近浙江沿海有海寇侵擾,叫我這裡也多加防範。可惜他說得太晚,或者說我的確腦子裡沒搭住那根弦。當我看到現場的時候,那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的。那個殘忍,沿海數十家人家全部被搶了個乾淨,死者攔腰而斬。
  這樣的場景是我前世今生第一回見到,他們告訴我這還是小夥海寇,大的團夥可以上千人。以前,咱們泉州窮,沒人過來。沒想到要引進的商人沒進來,餓狼卻先進來了。我有商業經驗,可對於這方面我完全是生手。雖然已經跟巡撫大人報備了,可江浙兩省一直是海寇侵擾的重災區。如果不能解決匪患,再多的商業利益也沒有人願意過來。再說了,匪患不除海上通路如何打開。大程海禁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海寇滋擾。我不能讓已經看到希望的未來轉瞬覆滅。
  發生了這件事情以後,我召集了府衙的人員商討。希望大家能夠集思廣益,能夠想想辦法。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我大程百年海禁的結果,就是水軍積弱。海上的這些寇賊多是來自東瀛,那裡現在諸侯割據,混戰成一片。這些殘兵敗將就流亡在外,而這些東瀛浪人勾結大程的走私商人一起搶劫沿海,沿海的民眾由於一直處於困苦當中很多人也都加入了這個行列。說是倭寇橫行,實際上民寇一家。
  我問仇先生,我們這裡的民眾有多少人是從事這個行當的?我知道碼頭走私猖獗,但是我總覺得可以放一放,如果大禹治水,疏比堵應該有效。正當開海禁以後,很多交易都會合法化。雖然,會繳稅,但是風險也會降低很多。走私自然會下降,因為在前世,走私最為猖獗的也就是毒品和其他高關稅產品。一般的產品相對會少很多,楚王和梁璋的想法除了幾個特別的行業,基本上的關稅策略都是比較寬鬆的。可現在看來是放不下去了,一定要盡快處理這些。
  “大人!要聽實情?”仇先生問我。
  我詫異地看著他說:“仇先生,這是什麼話?自然是實話!”
  “十之有二!”仇先生的話,讓我把拳頭塞進了嘴巴,倒抽涼氣。
  “不過現在想來已經好些了!自從大人來了,好些人都已經回家了。畢竟做那份活是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受不住誘惑繼續做的。”仇先生補充。我握緊的拳頭不由自主的狠狠砸向桌面,所有人都呆愣地看向我。
  “大人,水軍雖然積弱,但是我們泉州有一將,卻是水上的蛟龍。四年前因為得罪了當時的水師都督。削職為民,現在在華攬觀做了道士。”仇先生跟我說。
  “先生,跟我好好說說這個人!”
  這位將軍少年參軍,水上本事了得。曾經跟海寇作戰三戰三勝,海寇潛入城中將他的全家殺害,新婚半年的妻子奸殺,可憐那新婦肚中還有未成形的胎兒。此人一腔熱血,誓報血海深仇,怎奈當時的都督和那走私的商人勾結,被這位將軍發現,殺了商人。那個都督就給這位將軍穿小鞋,最後將軍被撤職查辦,心灰意冷之下到道觀裡修行去了。
  “大人,你是這州府的大員,這水軍乃是軍隊防務,即便是你想要按插人員,恐怕也不是很合適!”李大人提醒我。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老子上頭有人!”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只要能把人給我請來!我別說安插,就是專門搞個軍隊保護海上貿易難道是難事?
  “仇先生!你帶我去見這位將軍。那個混賬都督已然被處置了,我是見過這個摺子的。如今冤案也該昭雪了!”我急切地說到。邊防治安人員是迫切需要的。
  “大人,明日我帶你去找他,不過他已經心灰意冷,未必肯出山啊!”仇先生不敢肯定。
  第二日,一清早我和孟愈一起跟著仇先生出發了,泉州的三月已經很暖和了。春天的氣息濃厚起來,山上的桃花開的甚是絢爛,我卻沒空欣賞這般景致。心裡千回百轉,想著見了這位將軍該如何巧舌如簧的勸說他。
  終於到了九曲十八彎的山裡,那一座破破爛爛的道觀。進了三清殿,一個年青男子穿著灰撲撲的道袍在那裡參拜。
  “萬兄弟!”仇先生叫道。
  那人轉過頭來,濃眉大眼,四方臉膛。整個人長的很正氣,但是那眼神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施主,貧道偮手了!”他甩著拂塵,毫無出家人的雲淡風輕,滿身籠罩的不過是一層活死人的氣息。哀大莫過於心死,說的可能就是他吧。我這下感到棘手了!太棘手了!用不著他行禮,我都覺得棘手。
  仇先生還是拉著他開始說話,介紹。我翻來覆去把我一路上想說的,說了一遍又一遍。他還是一副我是方外人不管事情的模樣。我只差跪下叫他爺爺了。
  “萬季偉,我告訴你,我們可沒空三番四次地來請你!我這裡一些話說完,咱們就走!”孟愈非常激動,我拉著他,搖頭,請人還是要稍微低調點的,有耐心點的。
  他卻甩開我繼續火氣很大地說:“你不是個男人,你不想給你媳婦孩子報仇?”這些重複了何止千百遍了,人家當回事情嗎?多餘。
  “我跟你說,你要是能把倭寇給我抓上來,你剝皮抽筋,咱們都隨你!你要是把他們切了煮了,我和陳大人陪你一起吃!就這句話!你愛下來不下來!”孟愈說地忒豪氣了。
  那人中有了神采,一顆淚滾了下來。之後,嗚嗚地哭了起來。半晌,他停住了說:“我下山!我要報仇雪恨!”有的人,果然是需要猛藥的!
  我回去之後,在泉州城的城門口,擺下戲台子,將西湖邊上進行的商業路演,演了七天七夜。
  一個月以後,泉州城從外面調了一支軍隊來,有了自己的守備大人,這位萬將軍是也。那一天,我拉著府衙的人員和萬將軍來到城門口,在那裡有我貼出的榜文,我在那裡搭著高台:“眾位鄉親,一年前陳帆梓在這裡問了泉州十件民生民事,到今天,陳帆梓自問未必做了十成地好!卻也有八成。如今,泉州府要建設的銀兩都已經到位了。泉州的明天,我也讓大家看到了。泉州城的未來是會和百姓共享的!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做過海寇,也許也有家人正在做海寇的。沒關係,只要不做了!咱既往不咎!但是,以後若是被抓到了!還是這裡!我會讓大家看到,誰想破壞泉州的未來,誰想阻止鄉親們以後活路的下場!”我的話即語重心長也聲色凌冽。
  這句話說得不久,居然還真讓萬守備抓住了一股海寇,還是東瀛浪人帶隊的。活捉了三十多人。當這個消息傳來,我正喝著粥,一下子嗆進了氣管了猛然咳嗽起來。
  孟愈過來,問我想怎麼處理。因為,我說過要殺些海寇立威的。我跟他說去府衙,找萬守備和李大人一起來商量。
  當我提出,咱們四個泉州最大的官員親自當儈子手斬殺這次抓到的頭目的時候,每個人的反應是不同的。萬守備顯然很興奮,孟愈躍躍欲試,而李大人顯得很苦惱。
  “李大人,你煩惱什麼?”我問他,“莫不是不敢?”
  他說:“老夫,恨倭寇切齒,如何不敢?老夫不過是擔心,我手勁小,一刀下去沒殺死,反而讓他跑了!”
  我說:“那個簡單,去工地借個大石錘來,你往他頭上一掄,保管他腦漿迸裂,一命嗚呼!”
  “成啊!”李大人覺得可行。
  那天,初夏的天氣,陽關明媚,萬里無雲,草長鶯飛,實在是個賞花看景的好天氣。我覺得,咱們泉州目前還沒建好,城門口好歹那三分地還有點可看,雖然那大門已經掉了釘子。我還是傳統點,拉到原來的刑場好了。所以,早早通知了城裡的百姓,叫大家一起來觀摩,泉州管理高層,親自處決人販的情景。
  傳統的時間,午時三刻。我們四個人站成一排,三個人拿著大砍刀,磨刀大叔之前問過我了,要不要他幫忙給磨快點?我說不用了,磨得太快人犯死的太快,沒意思。李大人拿著工地弄來的大榔頭,看上去有那麼點不和諧!
  那個東瀛浪人就在我腳下跪著,嘴巴裡說著的話,那是罵人的,別以為咱聽不懂,時辰還缺一點點。我用日文罵回去,小爺前世做采購那會兒被派到日本去半年,幫那家新工廠建立資材供應部門。我學語言很有天分,所以順帶學會了。以後日本工廠的經理,只要一找我就開始電話裡:“莫西!莫西!……”我每次回他:“Pardon……”為了這個他還去我老闆那裡告狀,說我不肯跟他好好說話。我跟他說GT是全球性的總部在美國的公司。要是每個地方的人員都說自己的語言,還怎麼溝通。要不這樣,你說日語,我回你中文?從那時起,他找我就規規矩矩說英文。
  時辰到了,我拿起砍刀,攔腰給他一刀,保證能夠兩段。血濺到我身上,我站在那裡說:“膽敢犯我泉州者,死!”
  仇先生帶頭跟著喊“犯我泉州者死!”接著人群跟了起來!聲音震天,我相信,我泉州的百姓善良,也勇敢!
  下面的貨還沒死透,你不是喜歡腰斬別人嗎?我今天讓你嘗嘗這個滋味。對著他我吐了一口吐沫,走了下去。
  李大人明顯太威猛了,身上濺了白白的腦漿無數。
  我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大家,我打擊海盜的決心。
  勉勉強強我撐著到家裡,卻是吐了個天翻地覆。兩天沒有吃下一點水米……

  第三十四章:北上

  我以腸胃不適為由告了兩天假,等我休息完了上班去的時候,發現這春夏交替的時節果然是腸胃病高發季節。孟愈和李大人的臉色皆如我一般,青黃二色浮於面上,只有那萬守備身輕體健。
  “大人,以後需防海寇報復!”萬守備以切身之痛提醒我。
  “不用擔心,過兩天上頭肯定會給你調集更多兵丁的。”我說,這麼幹,我還有一個用意就是為了讓楚王下定決心,清除海上匪患。商業的繁榮建立在安定的社會環境之上。戰爭不是我的擅長,而且即便是有如萬守備這般熟悉海戰的人員也是不夠的。我這般不懂的人,肯定是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源。
  果然,過了幾天。楚王來信裡將我罵了個狗血噴頭。我可以想像,如果我在他身邊的話,鐵定硯台都往我身上砸過來了。而梁璋在私信裡卻說,做的好!殺出了大程男兒的血性。可是,到底楚王不捨我的,又給我添了三千兵丁。海寇是大程的一個毒瘤,遲早是要切的。晚切的話,它還會消耗巨大的能量,至少我泉州一定要把它清理乾淨。
  而我又叫安排路演的那個戲班子,排練了一出新戲。講述的是海寇的凶殘狡猾,泉州人民的機智勇敢。每天演三場,而且和泉州未來交替著演。我要加強民眾對海寇的憤恨和對未來的憧憬。輿論的力量有時候比軍隊更管用。
  每當商人提出安全問題,我就請他們看看哪個城市的兵力比我強?這個是什麼?上面堅定的信心的表現知道嗎?
  當初放出去的兩萬畝之後,很多沒有買到地的商人又來這裡尋求新的土地。我叫孟愈也賣掉一些,他問我是不是對泉州沒有信心。我跟他說:“可能是我比較守舊,無論如何手裡一定要保持一定的閒錢!這樣才能應對突如其來的問題。”
  由於土地已經翻了很多倍,這些錢我雖然說當時也是為了泉州建設有初步資金,但是作為一任父母官,卻心裡有些愧疚。我拿出了一些來,到蘇州府那裡訂了幾艘戰船。算是給泉州的另外一個禮物了。
  城門口的有個公告欄,張貼了很多府衙確認可以公開的數據。包含了一些公務花銷,土地買賣等等。也有人有疑問,認為我們的花銷不實,不過最後他們拿到我們的另外一本帳才知道,很多超出預算的花銷,都是我個人來埋單的。漸漸地我在民眾心中威望也就起來了。
  其實,我當真是占了個便宜,泉州基礎太差。從改進而言,從二十分到八十分的改進是最為明顯的,卻是比較容易成功的。而想要從八十分改到九十五分,就開始困難了。九十五到一百分,往往是事倍功半。
  海寇的滋擾到好些了,聽放棄海盜生意從良的人說,那一次斬殺海寇,讓我在海盜那裡有了個魔鬼知府的雅號。而我們萬守備被他們稱作“惡狼”。甚好!甚好!我喜歡!有時候狠過頭了,到反而把他們給嚇怕了。
  萬守備是個好將軍,他堅持訓練水師。我跟他說等以後商船出海我們要保駕護航。不知道大程的這個時代,是否一樣有一個類似於大不列顛的國家,在前世,那個國家在十六世紀的時候,在海上貿易下了最大的賭注,成為了時代的王者。
  由於道路已經修建地差不多了,所以已經開始陸續有船在碼頭靠岸,雖然有時候幾天才一條船,但是總歸算是零的突破不是?這就鞭策著我要如何快速的建設商業設施。
  其實,大量的施工隊伍的進駐,已經讓百姓們看到了商機,很多人做起了家門口的生意。這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我開始如阿娘一般,在我新建的書院裡,開設了基礎商業、物流、稅務培訓班。這些班,如果能夠順利畢業,可以返還五成的學費,還可以優先推薦工作。港口順利運行的話,人才缺口會非常大。
  我最近個頭長的厲害,去年出京的衣服全部都顯得小了。碧玉總跟我抱怨這裡東西少,著衣服購置不方便,我讓她去杭州,幫我從裡到外全部新添置一遍。女人啊!對於購物的愛好永遠不會改變的。可這胸卻是問題,一方面我以後還想要恢復女裝,那自然希望曲線玲瓏。一方面又覺得煩惱,夏天了,這袍服未必能夠完全遮蓋住。我只能採取白天稍微用圍胸稍微束縛一下,晚上開放的原則。
  今年的夏天還是不錯的,幾次颱風有擦著近海北上了,對泉州沒有造成多少的影響。眼看要進入金秋了,我收到了阿娘的來信,催促我冬天回家一次。我哥哥要結婚了,娶他的林妹妹了。哥哥終於抱得美人歸了,實在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我也給梁璋去信說我要回去了。他回信說我:“說好一年回京述職一次的,你倒才想著回來。日子看來是過得太逍遙了!盡快回來,那裡讓其他人代兩天就是了。”怎麼有大BOSS教下屬偷懶的?
  我跟大家商量我一樣北上一次,不如趁這個機會在揚州和京城一起舉行推廣會?眾人一致說好。我們就這樣落實了下去,揚州就是舅舅的地盤了,我的優勢更足了。京城那是小爺我的地盤更不用說,一切都搞定。
  李大人送我們出城,我挺抱歉的,每次都留他下來。他倒是看得開說:“老夫就是這麼一個人,那些生意場上的事情非我所長。還是你們去的好!”
  去揚州的路上可以經過姑蘇,我問孟愈要不要回家瞧瞧,他的高堂老母在家呢。他覺得不太好,工作時間讓這麼多人回家陪著探親。我卻覺得沒啥,他們這群人難道不是陪著我回京探親。我認真學習了梁璋皇上的精神,覺得在工作中偶爾做點私事這個事情是可以有的。
  工作中能夠高度配合的夥伴,一定不是僅僅限於工作合作的。肯定,一起幹過別的事情,以前公司比較合得來的一位同事如此對我說。每次她說這個的時候,肯定是某某專賣店上新款,需要我一起去參詳的時候。所以,團隊建設很重要。否則GT每年不會花那麼多的錢,專門進行拓展訓練了。所以,我主動提出陪他一起回家,也是這個道理,是為了培養我們工作中的契合度。
  把其他人安頓在客棧了以後,孟愈力邀我去他家小住兩日。盛情邀請豈能不從?我帶著我的十幾個人馬跟著他一起去了城東的孟府。孟老爺子為官已經近五十載,這孟府的規模已經是相當有氣派了。
  我跟著孟愈去了後堂,他老娘住的地方,來了總要拜會一下老太太的。一路上每個人見了孟愈都歡快地叫著:“十少爺!”
  老太太已是接近古稀之人,卻頭髮不過花白。眼神很是清明,臉上一直帶著笑。看見了孟愈卻流下兩行眼淚說:“你個犟牛啊!你要我心疼死啊!那個殺千刀的老東西,把你扔那種窮地方,誠心不讓我活啊!”
  “娘,我這不好好的回來看你了嗎?那個地方好著呢!”孟愈拉著他娘的手說。
  “好什麼?瘦了!黑了!出城的時候我粉嫩嘟嘟的公子哥兒,你看看現在,成什麼樣了?城南拉板車的都比你俊俏。”得了,又一個抱怨外焦裡嫩的老太太。
  “娘別冷落了貴客,這是我們泉州府的陳大人!”孟愈介紹道。
  老太太對著我看了又看說:“你這壞囝囝,你這是騙我呢!這明明是個標緻的女小囡。這眼光倒是像了死老頭子,一點都不差的!”
  我好整以暇看著他們母子兩個,心裡卻暗暗吃驚老太太眼神未免太好了。
  孟愈對於他母親的這些話覺得有些窘迫:“娘!這的確是我們知府大人!”還一個勁地使眼色給旁邊的丫鬟。
  “胡說!要真是知府大人!你臉紅個什麼?”孟愈那是著急的臉紅,被他娘誤會成為害羞。“姑娘,過來給老太婆瞧瞧!”
  我對著孟愈聳聳肩表示無奈,走上前去,站定,微笑地看著孟愈他老娘說:“老太太,您真有趣!不知道從哪裡看出來我是女娃娃的?”
  她拉著我的手說:“你看看這手豐潤無骨,皮膚細膩滑嫩的。掌心的這些繭子,以後用花水多泡泡,會消下去的。別擔心!”
  我搖頭苦笑說:“老太太,我可比孟愈白不到哪裡去!比城南拉板車的肯定俊俏不了多少的。”
  “瞎講!你那是黑裡俏,鵝蛋臉、柳葉眉、杏核眼睛、懸膽鼻、櫻桃小口。嗯!腰身也好看,細緻!你當我不知道,老太婆我當年也曾經女扮男裝,大道策馬,還想瞞我不成?姑娘是何方人士啊?你看看你亂說了不是?”老夫人拉起了我的袖口,露出了我一段小臂說:“你看這就是凝脂白玉膚!可見這臉上的膚色,也是外面日頭毒辣,曬出來的。養些日子,定然是水蔥樣兒的美人。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家中親長如何?”
  “老夫人,晚輩是京城人,不過出生在巴蜀之地。家父是工部侍郎陳培植。晚輩目前確實任泉州知府。與孟兄同在泉州任職,蒙孟兄盛情相邀,叨擾貴府兩日!”我笑著說。
  “當真是男小孩,真是可惜了!否則這家世,這樣貌,實在是良配啊!陳公子家中可有姊妹?”老太太還真是鍥而不捨。
  “家中有一位姐姐,與晚輩同歲。不過已經許了人家了!”我還是打斷她的想法吧!要不然估計她真的要差人去京城提親了。
  在老太太那裡呆了好些時候,我們兩個才出來。我和孟愈走在他家的園子裡,果然天下園林姑蘇為翹楚,亭台水榭,曲徑通幽。
  孟愈一路上跟我抱歉,讓我別往心裡去。
  “也許我當真是女扮男裝的呢!”我笑看著他說。
  “怎麼可能,聽說你從六歲起在皇上身邊伴讀,你可記得上次醉酒,你拉著我喊著聖上的名諱,要同寢。你要真是女子,聖上即便是不喜你了,寧願放進冷宮,也不會讓你到處招搖的。”他搖頭說:“再說了,就憑你平時的所作所為,也不可能是女子能做的出來的。”
  “恩!哪有我這般有魄力、有能力的女子!”我非常不自謙的說,他推理能力還挺強的嗎?
  “哪裡是這個?天下的女子有能力,有魄力的也是有的。那位王夫人不就是一個?不過,天下的女子中,似你這般無賴、無恥、流氓、凶悍的卻是沒有的。”他這是什麼話?
  “……!”
  “我寧願相信那神怪話本中說的,你是那豺狼虎豹變的,我也不相信你是女子!”他這話一出口,我胸口差點氣血不穩,從嘴裡噴出。
  “表舅公!”一個身穿鵝黃色襦裙的姑娘走了過來,低著粉紅的笑臉叫著孟愈,秋水含情微微瞟著她那表舅公。
  “恩!”表舅公很是沉穩地回答了一聲,就和我往前去了。
  走出了一長段,我確認美人怎麼回眸也瞧不見咱倆的時候說:“人家都是表哥、表妹私會後花園!你這是表舅公和表外甥女啊!是不是輩分相差太大了不好下手啊!哈哈……”
  我看見孟愈頭頂烏鴉盤旋而過……

  第三十五章:重逢

  離開了姑蘇自然是一路往揚州走,不知道是不是一場秋雨一場涼。那天照樣介紹好泉州後,我整個人渾身不舒服,早早地爬上了床。碧玉看我精神不濟,覺得實在難得。叫了隨行的李太醫過來,李太醫摸著他的鬍子給我診脈。看完以後把我的手往被子裡塞了進去。
  “碧玉,等下給你家公子弄碗薑湯來,不可吃生冷的東西。公子長大了!”我這一聽,明白了。姨媽要找上門來了,可在這裡如何歡迎大姨媽,我還不清楚。還好碧玉早有準備,碧玉當真堪比多啦A夢,什麼都有。讓我和大姨媽的初次會面非常的順利和愉快。
  一天晚上,碧玉在我床邊坐了下來說:“這些話,原本婢子不該說,可這是您娘親的囑託,太后娘娘的旨意,婢子說過了也算一不辜負了夫人的囑託,二不違了娘娘的旨意。婢子一下也改不過來,原該叫您小姐的。可還是爺順口,就這麼著吧!爺,如今當真長大了,過年就十五了,及笄了。這女人的身體要自己保重的,京城的那些大家閨秀,雖然,偶爾會春日踏青,秋日登高。可哪個不是把自己養的細細嫩嫩的?太后娘娘原是不願意爺出京的,可實在是沒辦法,楚王千歲說您是最好的人選。我想著這泉州如今也安穩了,您看要不趁這個機會就脫了這個職?這次回了京城養在深閨中一年半載的,也該許配人家了。之前看您在泉州全心全力做事,這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今天,看著爺已經長大,已經是等不得了。”她絮絮叨叨勸了我許久。最後,我答應她好好想想。
  從揚州到京城的路上,我的心事重了起來,並非少女懷春,乃是自己的前景規劃問題。要工作,還是要家庭。成了我內心交織的兩個對撞的命題。我的工作才剛開始,尤其是泉州已經有了良好的開端,加上上頭有人,我幾乎可以看到我無限美好的未來。但是,這個未來裡缺少了叫男人的生物。要家庭,我沒有阿娘運氣好,遇到阿爹。在我目前十五年裡,能夠和我談得來的,適齡男青少年,一共兩個。當今皇帝陛下——梁璋同學和泉州通判—孟愈,一個是我上司,一個是我下屬。跟上面一個,那是他潛規則我,跟下面一個發展關係,那是我潛規則他。這潛規則和被潛規則實在讓人難受,更為麻煩的是,上面那個半年前給我寫信來說要選后妃了。那不是一個兩個的問題,是以一個Team來論的,難道去做他的Team
member?想到這個,我打了個哆嗦。再說了,從小讓他見我的男人相,他也未必對我有那個胃口下手。我的手摸著脖子裡的玉佩,心裡很是悵然。另外一個,算了,他當我是純爺們,我當他是純兄弟。如果,是其他人選,我覺得滿京城的權貴子弟我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再說了那些人定然不敢娶我這麼個近乎有點離經叛道的人。而我也未必有本事適應那些大家族。
  一路總結下來,我覺得我剩下已經是必然的趨勢。因為,剩女之路,除了沒有男人以外,前景一片美好。而婚姻之路,不僅是前景晦暗,而且道路曲折,故事也許會往離奇的方向發展。我很是神傷,為什麼上天給我寫命格的時候,總要讓工作和家庭成為不可調和的矛盾,對立面的兩端?
  到十里長亭,兩幫人馬都守候在那裡。阿娘帶著兩個哥哥據說已經吹了一個多時辰的冷風了。而梁璋身邊的黃公公也在那裡等著宣我進宮。泉州的人員,若是京城跟我過去的,我讓他們各自回家,明天,在舅舅的凌雲樓集合。而其他人,我交給孟愈帶隊去凌雲樓住下,跟他說晚上我一定過去跟他們吃晚飯。
  我先跟著阿娘的馬車進了城裡,一路上阿娘把我從頭到腳仔細地摸了一遍。天下娘親都一個樣,她居然也是抱怨我黑了,瘦了。我比出京的時候高了不少怎麼不說,如今,我比她都高出了小半個腦袋了。我跟阿娘說我在泉州掙下了好大一片產業,阿娘頻頻對我搖頭說我當真是膽子大。我卻對她說:“如果不是知道我賠個精光,還有爹娘在後面,我怎麼敢這麼幹?”阿娘無奈得擰了我的鼻子,我腦袋蹭著她的肩膀。
  “阿紫,你還是回來吧!女娃兒經不起蹉跎的!”阿娘跟我說。
  “阿娘!我明白的……”我把我心中所想的一一跟她說了。她愣了半晌兒,沒說話。
  等我下車,黃公公一路跟進了府門,這架勢是非把我拖進宮不可了。
  阿娘看著我說:“去吧!別讓宮裡那位等久了!”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快兩年了,還是那個樣子,絲毫沒有變化。我走到乾元殿,太監剛想唱著嗓子通報的時候,梁璋已經跨過門檻拉住了我說:“死小子!總算想著回來了!”說著就拖我進了文清閣。
  跟他坐下來,宮女立刻端上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我端起來用勺子往嘴巴裡送了兩口,他就在那裡迫不及待地問:“那邊不好弄吧?你看你都黑成這樣了!”
  “好弄你也不放我過去了!”我沒好氣地說他。
  他為難地看著我說:“是啊!不放你過去,誰又能做得那麼好呢?”
  “好啦!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吃了你那麼多年的飯,總該有點表示的不是?烏鴉尚有反哺之義,我當然也該回報一二啦!”我滿心真誠地跟他說。
  梁璋一點都不感動,貌似還很不爽:“陳帆梓!你什麼時候能長點學問?烏鴉反哺是用在這裡的嗎?那是說報答你爹娘的!”
  “難道不是嗎?皇上是天下之父,皇后是一國之母。我是你的子民,這不很貼切嗎?”我撓撓頭,狡辯說。
  “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混啊?”他笑著打我的腦袋,然後把我拎了起來,“站直了,咱們比比個頭!”我還是輸他半個腦袋。他溫熱的鼻息下來,讓我心神有一絲不穩當。
  “呦!阿帆回來了?”楚王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這深秋初冬裡有的那一絲春天的情懷。
  “楚王叔叔!”我立刻跑過去,站在他面前說:“我長高了不少吧?”
  “恩!長高了!過些時日都能超過叔叔我了!”這個就不可能的了,他比我起碼高上十公分,我目前就一米六五的樣子,理論上我最多還能長上七到八釐米就到頂了。
  “阿帆,給我仔細講講你在泉州是怎麼做的?”楚王叫我一起坐下說話。
  “你不是有耳報神嗎?還用我說嗎?”我說。
  楚王嘴角噙著一朵笑花,甚是好看說:“這是還怨著我呢?”
  我立馬狗腿地說:“怎麼會?叔叔可是幫了阿帆好多呢!”
  梁璋說:“我們不過是聽說,到底不是親見,還是要你細細說說。我們好些地方還是不是太清楚。很多事情,你處理得甚是高明,很出乎我們的意料!”
  “恩!我也是到了那裡才想到的,很多事情必須是親見了,你才能調整策略。”我開始說起了,這一年半的時間的所作所為。跟他們兩個,我每一步都分析利弊和我的想法。
  他們兩個聽的非常仔細,並不時地提出他們兩個的想法,我之前覺得自己做的特別出色,現在看來還是有很多不足的。不過,他們還是給了我高度的肯定。當中我也用飲驢的方式喝了N杯水。
  梁璋聽到最後,他跟楚王說:“皇叔,我想讓阿帆在中和殿講一場,他所說的推介會,讓那些老臣聽一聽,海禁還是可開的。另外,也讓那些老臣提些問題,畢竟阿帆還是閱歷有限,如果能有多面的提點,他也能考慮得更加全面。您說呢?”
  楚王聽了,也覺得可行,我應承下來。梁璋把這兩件收集的反對開海禁的摺子,叫人拿了過來,“你拿去好好看看,這裡面有些地方,確也是道理的。”
  “那我先走了!我到凌雲樓找孟愈他們一起商量一下!”我想著還是要盡快跟他們說一下,給商人推介,以利為先,而給說服官員則要從國家戰略出發,側重點是完全不同的。
  “你著急個什麼?今晚住宮裡不成嗎?”梁璋抓住我的手問。
  “這個……我答應過他們幾個要一起吃晚飯的。”我非常為難地說:“再說晚上我還要回家見見我父親呢!”
  “陳帆梓!?你什麼意思?我跟你這些年的情意,不及你父親就算了。泉州那些人,你日日與他們相處,難道離開一會就不行了?”不知道怎麼了梁璋的火氣一下子就大起來了。
  “梁璋!你甚是奇怪!讓我去泉州的是你,泉州的人進京,一來我是他們的頭,二來京城也是我家。於公於私,我都該照顧他們。更何況你給了我這麼大一個任務。我獨立自然是完不成的,早早跟他們商討一下,也是為了國家大計!這無關情意。”被他這麼一說我這心裡頓時一口氣堵得慌。
  “如今,你倒用國家大計來堵我了?陳帆梓,我現在只問心,不問事。我知你做的辛苦。你辛苦,我就不難了?我卻日日望你能給我來個信,報個平安。從你說要進京,我就天天數著日子過來,千盼萬望,你卻當真如那些述職的官員,奏報了事情就想著早早離去了。想來我當真是孤家寡人,今生是不該奢望有個知心好友的。”梁璋說地很是心灰。
  “梁璋,我不在這些時日你又開始瞎想了。你在我心中是何等樣的,這用的著說嗎?你當知道我原來的志向,就是輕鬆地賺錢,高興地花錢,安安樂樂的過日子就是了。可開海禁是你一直以來的期望,你的期望變成了我努力的方向。誠然,這一年多來,我在泉州感受到了做為一方父母,從無到有打拼的樂趣。可你切切實實想一想,我那件事辦起來,不是以你的心思為第一的?再說了,除了一個我,天下誰敢直呼你名字,對著你大呼小叫的。你這不是成心找不快活嗎?要不你換身衣服跟我一起過去,就說是我的朋友。剛好你在朝裡對那些朝臣的想法知道的更為清楚。”他從小就這樣,看似沉穩,其實心思很細緻。
  “阿帆!是我多想了。這個皇宮裡,人倒是住了不少,可能跟我說說話的,沒幾個。皇叔對我好,可我知道,我於他不過是一個承諾。你是唯一一個沒有緣由對我好的人,我也……”他很是落寞。
  我過去拉著他的手,他的手上握筆的地方已經起了厚厚地繭子。我摩挲著說:“是我不好,我叫人跟他們說一聲,我還是陪著你吃晚飯吧!”
  “不用了,你說的對。我跟你一起去瞧瞧你泉州帶來的那些人!”他展顏一笑,雖然,多少有些勉強。
  我帶著這個號稱是我表哥的童鞋去了凌雲樓和大家一起吃了頓飯,跟他們說了要進宮去開個說明會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進退之間

  給國家領導人匯報演出,是光榮的事情,卻也是非常有壓力的。興奮和擔心共同交織著,梁璋給他們做了一些指導,比如可能會提出什麼問題,需要從哪些方面著手等等。
  吃完晚飯,我和梁璋走在路上。我有點不知道往哪裡去,內心糾結著是跟他回宮呢?還是回家見阿爹。
  “阿帆,你可還記得以前你跟我講的那個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我以為他會跟我討論泉州的問題,很奇怪他問了一個很遙遠的過去,我給他講的故事。
  “恩!記得。”我說:“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既然祝英台屬意梁山伯,為什麼她不早跟梁山伯說?”他問的這個問題,我沒思考過。他的雙目墨如點漆看著我。
  “這既然是故事,就一定要情節曲折離奇才好啊!如果祝英台早跟梁山伯說了,就沒有下面的故事了。不是嗎?”我說,“反正我覺得這個故事裡最冤的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而是那個馬文才,你說人家規規矩矩一個男青年,花了銀子,出了彩禮,最後新娘跑別人墳墓裡去了。這個也忒晦氣了,你說是吧?”
  他不再搭理我的侃侃而談,眼神從清亮轉到了疑惑。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說梁兄,你不會在等你的祝英台跟你表白吧?”這句話從嘴巴裡衝了出來,我一下子被自己給愣住了。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跟我說:“你今天回家吧!你也的確該先見見你爹的。好好準備,別給我丟臉。”說完大步走了。
  回到家中,阿爹已經等了很久。看見我回來,只是捏了捏我的臉說:“幹的不錯!一路上也累了,早點去睡覺,明天再跟阿爹詳說。”
  到了床上,我輾轉無法入眠。梁璋分別時候跟我說的話,時時刻刻盤旋在我腦海。他知道我是女的?他等我跟他表白?還是說他不確定我是男是女,只是試探我?無論是哪種,他對我是很有男女的興趣。可是這種興趣卻是讓我覺得不太……應該說是不太安全的。如果,我跟他說清楚,很可能我就被抓進宮去了。一旦我進宮,我所有的一切就是梁璋對我的感情,這種感情是否靠得住?不用去考慮N個妃子的問題。我開始想歷史上的N位皇帝青梅竹馬的下場,發現十個裡面有九個下場凄慘,還有一個根本沒有等皇帝登基就死了。漢武帝家的陳阿嬌就是其中的典型,恩情中道而絕,千金買賦,長門曲冷。所有的一切都是歸結於阿嬌的跋扈,阿嬌的驕縱,實際上變心了就是變心了。而我比阿嬌有更大的問題,我歸結起來更容易,只需要說我根本不像個女人就好了……從頭到尾,從尾到頭,我直到金雞打鳴才迷糊入夢。
  在這樣的心思的下,我堅定了不和梁璋發展男女關係想法。我以在京城推介會比較忙為由,推拒了梁璋的幾次傳召。那天,中和殿裡群臣面前。我的團隊十二分用心地應對著,尤其是我和孟愈的演講,眾位大臣不好糊弄,他們提出的問題非常尖銳。
  我原來擔心要辯駁開與不開海禁的問題沒有被提出,想來已經在朝堂掐來掐去很久了。所以,他們也不提出了。兩個比較重要的話題,一個是御史代表提出的公器私用的問題。他們說我以權謀私,在泉州買地屯田。導致國家財產的流失。
  “我們總說要大公無私,兩袖清風乃為官的最高境界。在我看來先大公、大舍而後大私、打取也未嘗不可。大公、大舍我自然不必說了,是公正廉明,為百姓謀福祉。每一個人內心都有渴求,從最開始的溫飽到後面的玉堂大馬,高名達望。雖然各有不同,但是總是有想法的。我所認為的大私,就是將自己的利益和民眾的利益捆綁在一起,在追求百姓利益的同時實現自身的收益。我相信能夠做到大公無私的很少,但是,能夠大公而大私的應該不少……”之後我舉例加強了自己的觀點。
  而軍事代表,兵部提出的問題是,我這裡成天要求增強兵力。這難道不是一種窮兵黷武?
  我的回答是:“我們開海禁是為了富國,歷史上不乏富國最後在凶悍的游牧民族的鐵蹄下割地求和的。如果僅僅是國庫充盈,那麼這個國家不過是一塊放在籃子裡的軟肉。隨便什麼野獸都能來叼上一口。穩定的民心是這個國家的骨架,沒有了這個骨架,有再多的財產有什麼用?清明的吏治是這個國家的表皮和鱗片,沒有了這個表皮和鱗片,誰來保護我們的民心不渙散?強大的軍事力量是我們這個國家的利爪和犄角,有了這個我們才能撕開一切來侵犯的敵人的心臟。我們大程才能如飛龍一般衝入九霄雲天。我曾聽過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剛好請教一下蔣大人,這個說法可有道理?”
  “是有這個說法,但是,聽說你打造的幾條戰船是為了遠航的。好像已經不是防守用的了吧?”蔣大人撫摸著鬍鬚問。
  我輕輕一笑:“是!我一直覺得蠻夷之地還是有很多東西的,以後要是遇見和我們大程一般鎖國的國家,用堅船利炮轟開他們的大門也未嘗不可。為什麼我們總要守著自己那麼點地方呢?也許大程可以更大!當然,這只是我偶爾的小想法,在廟堂之上僭越了!”
  可能是梁璋覺得讓我再說下去,我又要收不住了,他打斷了我的回答,說今天就到這裡結束了,不過也的確是晚了。我正準備出宮,小太監的把我抓了個正著,還拿生死來要挾我:“小陳公子可憐,可憐奴才,要是公子不留下,明兒個奴才的命就交代了!”
  會嗎?我知道梁璋不是這樣的人,難道他最近是青春期綜合症?要喝點靜心口服液?
  跟孟愈他們告別後又和各位大人寒暄了幾句。總算人差不多走完了,我轉身走進了文清閣,看見梁璋正在看奏摺,又看這東西了。成天趴在書桌上身體要變差的,不發展男女關係,不代表我和他沒關係。
  我上前去拉著他說:“走,咱倆去跑兩圈馬,吃完晚飯一起看!”
  他抬頭有些愕然地看著我說:“你今天不回去?”
  我實際有點心虛,但還是裝作很坦蕩的樣子說:“這兩天忙壞了,找你要口飯吃,不行啊?晚上我睡宮裡,別跟我說,我那個偏殿已經沒有了。”
  “你的偏殿自然還在的,不信你去看看,你放珍珠的小匣子都還在原處,沒有人動過。”他嘴角的笑盪漾開來。十五歲的年紀,腮幫子還是很豐潤的,估計成天伏案看奏摺,沒空鍛煉。所以,那張臉的皮膚很是白嫩。
  拉著他去馬場,我家紅豆沒來,他的黑球毛色倒是水光油滑,很是好看。看見我好像還認得出來,往我這裡蹭了一蹭。馬監另外挑了一匹白馬給我,我和梁璋一起上馬,沿著馬場跑了幾圈。夕陽紅彤彤的掛在那裡,彩霞漫天。把馬栓好,我和他走在小河邊上……
  “梁璋,你沒必要每天那麼辛苦,你知道嗎?有個太過能幹的老闆,往往他的下屬依賴性都比較強。尤其是楚王,反正你還沒親政,讓他多幹掉點。”他的臉色並不紅潤,這個時候跑了幾圈,好歹臉上有了點紅暈。咱雖然黑,但是勝在黑裡透著那個天然紅啊!
  “皇叔這些年過的挺苦的,我該早日接了政事,好讓他與王夫人團聚。”他長長嘆息,“你我尚無那般情意,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我還覺得孤寂,何況是他倆?”
  “你們梁家人的腦子都是這樣的,九曲十八彎的。楚王叔叔就是想太多了。玩著所謂的深沉的愛戀。遠遠得守護著人家,他玩純情、純潔、純粹。可人家女人有幾個青春年華?換了我,登上攝政王的位置之後,就來個妹妹你前面走,哥哥我後面一把把你抱上手。本就是郎情妾意,生米成熟飯以後,他自己監國,媳婦繼續做生意。論丟人,有什麼傳言,比說男人不行,更傷人的了?既然他連這個都沒啥感覺,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難道說還怕人說皇叔媳婦出外撈金?”我對楚王那種深情很不以為然,別以為你常年做光棍,就該貼在墻壁上被歌頌。其實,這些話出口,我是沒經過腦子的,若干年以後才發現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要麼衝動要麼裝B。沒有誰比誰更為理智些。
  跑馬回來,出了一身汗。我決定先去洗個澡,我殿裡什麼都沒動過,連人都沒換過。我泡完了澡,起來看著旁邊的衣服,拿起來穿上,居然不大不小剛剛好。拉開門出了浴室,瑪瑙姑娘笑意盈盈地等在那裡,看見我行了禮說:“公子先坐下,奴婢給您擦乾頭髮。”
  宮裡用的皂角水,兌上了幾種花木的香露,很淡的清香隨著頭髮的翻動擦拭散了開來。
  “我這衣服倒是件件正好。”我笑著說:“難為你想得齊全!”
  “奴婢粗笨,哪裡想得到那麼多?是聖上吩咐下來的,說您快進京了,叫奴婢去信問了碧玉姐姐。命司制趕出來的。”她的話,讓我的心不由好像漏了半拍後加快了許多。
  不一會兒,小內監就來傳吃晚飯了。等我走進文清閣的時候,梁璋走了過來和我去後面用晚膳。我嘀嘀咕咕跟他說著閩南的好吃的東西,嚷嚷著要後和他去吃美味的沙蟲、藍血的鱟魚和肥美的九節蝦,他平時吃飯是不發什麼聲音的。不過對著我了,聽了一段我介紹的閩南風情,就插上兩句,笑意一直沒有停過。
  吃過晚飯,我開始和他一起翻看奏摺。果然如此,全都學會張太妃那一套了,隨便一個小事磨嘰半天,問個沒完沒了。梁璋還果真一件一件地批示,這時間都浪費在這些地方了。
  我邊跟他聊天,邊幫他整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旨意,分成六部,我拿了紙筆寫了個格式,提案人是誰?什麼事情?打算怎麼解決?責任人是誰?計劃完成時間?目前進度情況?
  “梁璋,這些事情我覺得不太重要的。扔給六部自己去辦,你最多看看他們的進程情況就好了。如果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做一下批示也可以。叫他們按旬整理給你,每旬報一次就好了。你看呢?”我拉住他的手,摸著凸起的老繭。想起先皇實際上是心力交瘁而亡的,心裡就一陣疼。
  “阿帆,沒事的!我還在學,稍微多想想也是好的。”梁璋笑看著我說,他就想當年我的一個麻省畢業的同事,那個傢伙是個天才。即便是如此,那個人也跟我說,在麻省讀書,學習、睡眠和社交裡,只能選擇兩樣。那個傢伙選擇了學習和社交,最後他的確證明了他的出色,但是一場感冒卻差點要了這個美國小夥的命。所以,我一直想如果是我自己的話,一定要選睡眠和社交。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是沒錯的。
  “你別壓著自己,你忘記了嗎?你父皇要你最先保住的是你的小命,然後才是做一個明君。不要本末倒置了!身體是最要緊的!”到了他這裡,我又開始如雞婆一般碎碎念了。
  “恩!聽你的,你這個實在是個好主意,這樣讓他們去辦,我又能知道具體的進展。你的腦袋瓜子的確很好用。”他摸著我的頭髮,手卻下滑到我臉頰,隨即又立刻縮了回去。
  那是我比他多了前世的那些實戰經驗,如何管理項目本就是我的強項。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叫你的承旨官寫了旨意,將這些發下去?”我說。
  “好!”
  “只有這些了,我來念!”如以前一般,我念著摺子,他聽了之後說想法,我寫完他的批示,他按下印信。最後,只剩下三個摺子,要等明天跟楚王商量的。
  值夜太監端進來兩碗燕窩,清湯寡水的喝著實在沒味道。這個時候如果能夠撥拉一個烤紅薯該多好?
  “睡覺去了!”今天又是演講,又是跟他批奏摺地,我也累了。
  “阿帆!”他看著我,我知道是什麼意思。理智跟我說,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想和他有男女方面的牽扯,所以回偏殿去吧!但是,腦袋卻是糊塗了,理智離家出走了。我的心指揮著腦袋上下晃動。我跑進了他的寢宮,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梁璋也跟著進來,臉上洋溢著輕笑。鑽進來以後,摸著我的頭髮說:“睡吧!你也累了!”
  我本來就累了,點點頭就開始迷糊了。胸口有些憋悶,平時,我晚上不束胸的。
  青春期是不是荷爾蒙分泌比較旺盛?旁邊的這個人跟我睡了六七年了,此刻,我發現我回不到過去的感覺了。迷糊地睡覺,但是又睡不踏實。
  夜裡,有隻手從我的額頭開始撫摸到臉頰,另外一個溫熱的觸感伴隨著有些紊亂的氣息噴到我臉上,從額頭開始到嘴脣。那是兩隻手,停頓在我領口。
  我心裡警鈴大作,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以後就永遠都回不去了,我剛決定要推開。
  頭上的壓迫感一下子減少了,他在我身邊躺了下來,輾轉反側之後。他起身離開,等到回來的時候,一股皂角水的清香傳來……

  第三十七章:女裝

  等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梁璋已經去早朝了。皇帝這份工作真的挺累的,每天基本上可以說是上班打卡,下班時間不定,工作強度堪比四大。我穿好衣服,吃了早飯就出宮去了。
  在京城的推廣會已經到了尾聲,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戲劇性了,基本上拿來的那點土地都不夠分的。接下去的日子,我進行了一下團隊建設,領著泉州來的人員把京城的幾大景點玩了個遍。我還毫不避諱地帶他們去紅燈區,找了家能夠達到天上人間標準的樓子熱鬧了一下。不過歌舞陪酒,我出。其他的自己付賬,也許是泉州民風淳樸,也許是經濟條件限制。他們居然沒有人去。
  在這段時間裡,我發現我空前受歡迎。但阿娘很是鬱悶,好好的生養了個閨女,總算可以過過丈母娘的癮,卻發現給女兒做媒的,這些年沒超過三個,還都是自己家裡的至親。比如大舅媽什麼的。而給假兒子做媒的,都快趕上城南那家醬鵝店了,隊伍排出一里長,姑娘畫像我可以做一本掛曆,每天一張的那種。某位大人家還進行了買一送二的促銷活動,如果選一位嫡女做老婆,就免費奉送兩位庶女做小妾。不過,都被我阿娘以老大老二都沒成婚為由,給推拒了。京城裡又開始泛濫起阿娘待我不善的流言。
  從正規渠道不能達到目的,有些人家就開始曲線投資,不過拋出來的都是庶女。天氣乾冷,白紗披肩,我看著都渾身發抖,還在涼亭裡撫琴唱曲,舞姿翩翩。剛開始我還有點憐香惜玉,脫過一件兩件披風,然而,前腳送披風,後腳家裡就來媒婆。說我壞了他家女兒的名節,實在是荒唐透頂,也讓我虧了本錢。以後看見這個景象,我叫碧玉美女準備團扇若干,覺得她們如果當真覺得太熱,需要如此,碧玉奉上女用團扇若干,還收取每把扇子二十個銅錢作為工本費。這就算是交易了,算不得私下授受了吧?
  邱安公主也不甘寂寞,幾次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軟語溫言,在對她發出極度不感冒的信號下。這位娘娘調轉頭對著孟愈開始拋起了紅絲帶。對我不過是摸摸衣襟,對著孟愈索性隔著衣服測量胸肌了。
  “這位大嬸!在下自己來就可以了!”孟愈聽到這個稱呼一出來,把貼在他身邊給他拿掉脖子裡的掉發的公主,給驚了起來。
  “表弟!我母妃,出身於姑蘇與你父本是同宗族。表弟不要弄錯稱呼了才好!”那軟軟的話語,香風吹進孟愈的脖子裡。哎,孟愈當真是杯具,之前表舅公和表外甥女看著很不合適。如今,這表弟表姐的更讓人無語凝咽。
  孟愈腦門上的血管有些明顯了,他將他表姐毫不憐香惜玉地推了出去說:“娘娘請自重!”說完,拉開袖子管,使勁的擼了擼小臂上的皮膚。我在近出看見上面起了點點的雞皮疙瘩。
  “阿帆!你看!他怎麼可以這樣?”四十歲的老娘們做著十幾歲小姑娘那般咬著嘴脣,跺腳狀,實在是讓我這個接受能力很差的人受不了的。我臉上也發癢,感覺疙瘩也要冒起來了。
  我看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我自個兒是還要呆一陣子的。可他們幾個還是回去的好,否則孟愈被公主給拖進府裡就麻煩了。
  我叫他們幾個先走,我自己等半個月以後再走,跟孟愈說了,一路上吃好喝好,別委屈了。咱不差錢,得瑟一下總可以的。
  孟愈他們走了,梁璋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很少召我進宮,阿娘整天忙著大哥的婚禮,二哥忙他的新產品開發。我突然之間無所事事起來,京城的幾個掌櫃一一召見,問長問短,就是那麼幾件事兒。問多了,還弄的人心惶惶的,他們還當我有什麼其他想法。
  正當我長吁短嘆,感覺京城已經沒有我用武之地的時候。阿娘賊兮兮地跑了進來,把人給驅逐出去了以後,打開了一個包袱。裡面是一套水藍色的裙裝,另外一個匣子裡是寶石鑲嵌的頭飾一套。
  “紫兒,來換給阿娘看看!旁人都說我兒媳婦好看,其實我家閨女也不賴的!”阿娘眉開眼笑地看著我。我當時想拒絕,但是,跟阿娘賣萌的眼神一接觸,我覺得這些年真的對她不起,我是她最最心疼的心頭肉,寶貝心肝,可我一直沒有做好我貼心小棉襖的本職工作。
  脫身下貼身單衣,套上藍色桑波緞交襟衫,穿上絹紗繡花壓褶裙,最後外面罩上提梅花雲錦小曲裾。阿娘把我按坐在梳妝檯前,打散了頭髮纏纏繞繞起來。一根金簪插進去的時候,那個把我的頭皮刺疼了。
  這還沒完,我忍著,滿足一下阿娘的一直想要個女兒,卻弄了個假小子的心。阿娘拿著那些化妝品要開始給我塗抹起來。她捏著我的下巴,興趣盎然的看著。這個姿勢實在不太讓人能夠接受,她仔細地看了看,拿出修眉刀,要給我處理的時候。被我把她的手給抓住了:“阿娘,別修了!等下我怎麼出去見人?”她想想也是。
  “我自己來吧!”我接過她手裡的那些化妝品,前世的我,作為一個高級女金領。化妝對我來說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我攬鏡自照,拿著瓊玉膏打底,桃花粉敷面,黛青掃眉……直到最後我涂上口脂,站起來看見阿娘下巴幾乎要脫臼了。我回憶著以前自信中略帶風情的氣質是如何表現的?嘴角微微上揚,小腹收緊,下巴略微抬起,眼神柔和帶絲笑意。
  我前後走了兩步叫:“阿娘!這般可好?”說完,過去樓住她,摸了摸她的臉頰,她的臉上有一些濕意。
  “阿娘放心了!阿娘放心了!”她有些哽咽地說道:“我原怕你這些年做男子,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了。今天,看來我家阿紫當真宜男宜女!下午跟阿娘去廟裡上香,讓那般人瞧瞧,我陳家的女兒也是絕色的。”
  “阿娘,這樣不好吧?”真地出現在大庭廣眾,我還是有點壓力的。
  “什麼不好?你也要讓那般貴婦人認識的。你哥哥大婚那天你也給我穿女裝,不許男裝示人。”阿娘口氣非常強硬,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
  “這怎麼搞?”我表示很為難,這叫我怎麼一人分飾兩角?
  “沒關係!你男裝模樣給我弄來了那麼多的媒婆,有用嗎?我要你這般模樣給我多引幾個媒婆過來!也好早日把你的終身大事給了了!只要讓下人傳出你和我不合,你使性子出城了就行了。”阿娘說出要將我終身大事辦了的時候,我身體覺得發緊,這種感覺提醒了我,那個晚上梁璋曾經做過的那一點事。
  “紫兒,你臉紅什麼?”阿娘問我,我也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熱辣,“別害臊,女孩兒總有這一天的,等有了人選,阿娘會問過你的。阿爹、阿娘不會讓你盲婚啞嫁的。還是穿上女兒裝好啊!穿了女兒裝都知道害羞了!”
  我心裡一聲嘆息,那些心事我自己都不甚明白,誰人有能懂呢?
  吃過飯,我隨著阿娘出發去廟裡上香。我聽了娘的上香理由很是無語,她想求菩薩保佑新媳婦能和她和睦相處,人家有婚前恐懼症,她這個當婆婆的也怕這個?再說了還有三天就要成親了,這麼臨時抱佛腳有用嗎?
  當我說出這些問題的時候,阿娘跟我說:“有用,當然有用。臨陣磨槍不快也光!”OK,我敗給你了。我阿娘更為神奇的地方是,人家上香都是單門獨戶,自己管自己上的,她卻約了京裡的好幾家貴婦人,一起上香。害得我到處跟人打招呼,那些女人一看見我就誇讚,行止有度,真是窈窕淑女。我又認識了好幾個姐姐妹妹的,不過她們都很委婉地向我打聽我“弟弟”陳帆梓的一些信息。我抿著嘴,右手輕輕撫摸著鬢角說:“三弟,從小與我分別,我恐怕知道的並不一定比各位姐姐妹妹的多。”
  “聽說你一直養在秀全的嬤嬤處?”一位姑娘睜著她那無辜善良的大眼問。
  “恩!我自幼體弱,是以一直養在巴蜀。”我嫻靜地回答她。
  “哦!聽說那個嬤嬤就是你父親的妾侍?你三弟的生母?”她繼續問。
  我臉拉長說:“這位姐姐好生無禮!誰都知道我三弟是我父母收養的,我父母恩愛何來妾侍一說?”說完便裝作使小性子的模樣,不再理睬她了。
  “各位小姐,前面已經清乾淨了。太太們請小姐過去,一起去拜佛!”一位媳婦子過來傳了。
  我們幾個帶著各自的婢女,前後走了出去。我今天沒帶碧玉和翡翠,她們兩個都是宮女身份,誰都知道她們兩個是皇家賜給陳帆梓的。所以,帶了以前阿娘給我安排的春桃和秋梨。我跟著阿娘她們跪下,雙手合十,她們嘴巴裡喃喃而語,我卻不知道求些什麼。
  空氣中香燭的味道濃重,讓我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地不是很舒服,我趁著進下一個殿的時候悄悄溜了出去。跑到了後院,一樹梅花開的很是旺盛。點點紅色綴滿了黑褐色的枝杈,暗暗的幽香襲來,沁人心脾,我覺得舒服多了。卻在這個時候我的眼角瞥見了一個人,一個老熟人。我的同學李劍威。這兩年不見,他那張皮長的已經很是不錯了,看見我的眼神很是詫異,或者說已經到達了驚異的地步。
  我不能讓他認出來,我心裡想。如何能夠表達出陳涵紫和陳帆梓不同的地方?性格上一定要有巨大差異。我的本色陳帆梓是個個性開朗的人,那麼現在我就該表現為???西施捧心、黛玉葬花?87版的黛玉是什麼模樣的?回憶啊!回憶!
  假裝春桃在我身邊,四十五度仰望這枝杈,“春桃,你看這花開著雖然好看,可它又能紅過幾日呢?”我快讓我自己給酸地牙齒快倒了。隨即低頭看著地上的殘花,眼角看到李劍威停在那裡沒有上前,我繼續說:“寒風無情,將它吹落了!你去拿把鋤頭過來!我們將它葬了,莫讓花魂無歸處!”說完,為了表達我的哀傷,我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
  然後我轉頭看後面說:“春……”我表示我剛喊出“春”字就看見了這位李公子的驚詫後,立刻嬌羞無限地低下頭去,關於如何是嬌羞無限,我不知道我表達的是否準確。反正只要低頭就應該算是了吧?
  “這位姑娘!小生唐突了!”他對著我作揖。我屈膝福了一福說:“公子多禮了!”說完就邁著我的小碎步做驚慌狀往前離去,走的時候我沒忘記手上翹那麼點蘭花指。
  等我過去阿娘剛好拜完,我跟著阿娘坐上車子回家。心裡為我剛才的表演喝彩!奧斯卡金像獎的候選人啊!
  阿娘甚是欣慰地摸著我的手說:“那些夫人都誇讚你嫻靜大方!我就說嗎!我的女兒肯定是京城最美的!”阿娘又王婆演說了。

  第三十八章:我的心

  阿娘自從一次計謀得逞,就天天變著法兒讓我穿女裝,到外面去展覽。我又開始了忙碌的生活,很可能,早上我在集市上男裝閒逛,下午就穿著女裝跟各家小姐喝茶。晚上,跟著大哥二哥跟京城裡的那些同齡世家子弟喝個小酒什麼的。我覺得可能我很快就該人格分裂了,怎奈阿娘樂在其中。
  我心裡一直有些煩悶和疑惑,為什麼梁璋那個傢伙不召我進宮了,當然我心裡又是隱約知道大概是那件事情的緣故。總之,三五天的日子嗖地一下子就沒有了。幾天下來陳涵紫在京城貴女圈中儼然是個新晉美女了,阿娘覺得她還要去拜拜菩薩。有時候,我覺得都快笑岔氣了,明明是昨天晚上一起喝酒賤賤地討論哪家花魁娘子的小手柔嫩的紈褲,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副晴朗的書生模樣出現在我要去的地方,表達著一見鍾情,兩見傾心,三見相思入骨情懷。扯你的蛋,你小子還不是看著咱爹在工部擔著肥缺,咱娘又是京城貴婦人裡最是能賺錢的,還有個所謂的皇上身邊紅人的弟弟,如今已然成了吸金的第一塊牌子。
  大哥的婚禮即將開始,大哥雖然是個純學者,目前在棲霞書院教書,但阿爹在朝中也算領著要職,阿娘生意場上也頗為順利。所以,宴席足足要放一百多桌。從各地調來了好幾組廚師幫忙。我在大哥大婚的那天清晨,很高調地騎著我的紅豆,一臉寒霜地快馬飛奔出城門。嚇的守城門的兵丁面面相覷,其實,到了九品居我就換了馬車回家了,順便叫換了個人把馬給我騎回了家,若是平時我是沒法子這麼幹的,但是在京城,我把秦宣他們遣回了家,讓他們放個大假。
  到了中午,阿娘差人來叫我過去,招待幾位親朋好友家年齡相仿的女眷。大舅家的惜表姐,嫁了李家那位做郎中的公子。她當年尋死覓活,如今也很是悠游自在。陳家的雪堂姐,當初與大皇子很有感覺,如今做了尉遲將軍家的兒媳婦,面色不是很好。剛待她轉身,就有好事者跟我說:“尉遲公子身體不好,你家這位堂姐生的又帶著三分嫵媚。所以,多有猜疑。”這不鹹不淡,看是平靜敘述的兩句話,無非告訴我雪堂姐過的不太好。我有好奇心,但是不代表我無篩選地要去接受這些沒什麼營養的信息。加上有些心事纏繞,所以,索性告罪推說身體不適。跑自家那個小園子裡假山上涼亭裡,拿了幾本書看看,最近,我話本子已經看膩歪了。只能拿幾本教科書來消消閒,看看棲霞的商學教科書,看看下面荷塘裡游曳的幾條錦鯉,順便一陣寒風過來,髮絲凌亂一下,倒也有些趣味。春桃和秋梨實在沒有碧玉和翡翠貼心,可惜今天身邊是決計不能呆著她們兩個的。我上來這麼久,也不知道給我端盤點心過來。我皺著眉頭微微嘆息……
  “姑娘!前面來了威武將軍家的少夫人,想見見姑娘!”春桃來問我,我腦子裡轉了很久,最近沒有跟這位少夫人結交過。威武將軍家?難道是李劍威的媳婦兒?那該是那位朱姓小姐,她和我比過馬術的。不過,我從來沒有以女孩兒的身份和她交往過。我們家和他們李家相交很是平淡,尤其是有邱安公主當年看中我父親的那一出事情後,更是來往地很少。許是這些日子,阿爹和阿娘在京城跟他們新建立的關係?
  放下手中書,我跟著春桃走到出了咱的小園,來到了家裡的公共綠地那邊,這個時節沒啥看頭,柳樹光禿禿的枝條在風中擺動,我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前面的朱姑娘,如今要稱李少夫人了,站在那裡,冷風吹地她身上的絲絛翻飛。
  “李少夫人!”我見了她點頭致意。
  “陳小姐!當真是冒昧。”她說這話卻是不假,後面的話卻是更為冒昧了。“我家夫君,前幾日偶遇小姐,對小姐心生欽慕……所以想……想……一會小姐!”
  什麼話,她男人看上我,她來拉皮條?我臉色隨即寒冷到底,盯著她看:“少夫人,你這不是冒昧,是冒犯了!涵紫不奉陪了!”我轉身就要走,那李少夫人臉色轉了幾轉。
  那李劍威從旁邊躥出來,急急忙忙地對著我說:“小姐!慢走!小生實在不想唐突小姐,是以才叫了我家夫人在旁。小生聽得京城裡流傳說小姐的夫婿,需要令堂看中後,自己相看。”那位朱夫人站遠了點,但是我相信這些話肯定一字不落的能到她耳朵裡。
  靠!我怎麼選夫婿跟你有關嗎?你個有婦之夫,早就out of picture了。
  我嘴角微帶諷刺的,看著他們兩個還有什麼滑稽的言語。他繼續說:“小生當真恨自己,為何不能早遇見小姐!”恨不相逢未娶時?著也忒有喜感了?
  “陳小姐,妾身知道夫君思慕於小姐,妾身願意讓出正妻之位。小姐若進得李府,即為李府的當家少夫人。”這個朱小姐,當年也甚潑辣,我很難相信這麼賢惠的話是從這樣一個女子嘴巴裡說出來的。這齣戲不曉得他們誰編撰的,太有才,太狗血了!
  要換我本色,自然是立刻送一拳給那個李同學,順帶告訴他:“思慕我的人,從南門排到北門,你算老幾?”可現在我還是陳涵紫,阿娘心目中的千金小姐,這裡雖然僻靜了點,到底是大哥的大喜之日,人來人往還是很多的。過往的人瞧著都眼光都透出些許詭異。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夫婦二人這般做法,禮法何在?”說完,我轉身就走。心裡還關照自己我注意儀態,今天不能丟阿娘的臉。
  “陳小姐!”那位少夫人追了上來,我心裡還是一寬,好在不是那個李劍威過來,真要他過來,保不齊小爺我就拳頭招呼上去。那場面就會失控了。不過對於這位朱小姐,我以前有的那些好感,在這個時候已經消失殆盡。她這是算什麼?
  “陳小姐,你聽我說兩句!求你!”她言語懇切,我實在不想理睬這對極品夫妻。
  “陳小姐,我願意讓出正妻之位,完全是出於真心的!我們夫妻兩人同床異夢!”她說這些關我何事?“他心裡的是你!而我心裡藏著地卻是另有其人。他若能得了你回去,我必然是不妒不恨的!”
  “李少夫人,你可知道,你這些話說得當真是交淺言深了?”我不想在她面前廢話,即便是我口才不錯:“你回去吧!這事情就這樣了!我勸你們夫妻兩個斷了這般荒唐的念頭。”
  “知道了!”看來她放棄了。
  “你走吧!”我說。
  她轉身離去,從袖釦裡取出一塊絲帕,擦拭了一下眼角。那塊絲帕我看著眼熟,當是我的東西,我心裡恍然了悟。他們夫妻兩個思慕的居然是同一人。
  “李少夫人,放下心結。那人恐怕不是你良人!”我意有所指的看著她手裡的帕子。
  “我知道!”她笑了笑,轉身離去,背影蕭瑟。原本我覺得她結婚以後怎麼變得面目可憎,如今我卻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面目可憎,一下子心情沉重起來。原本我覺得自己作為春閨夢裡人,還有點沾沾自喜,如今卻是很難受。
  “爺!爺!”碧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抬頭看她。不是讓她隨便哪裡去逛逛嗎?
  “怎麼了?”
  “萬歲爺來了!”她這話把我驚得心跳加速,我這般模樣如何見他?我急著回房去換衣服。
  “不過,他又走了!”她給我解除警報。
  “但是,他出城尋你去了!”我的心又被她這句話拉高了。
  原來,梁璋聽見我早上快馬出城的消息,就跑來陳府,前面坐下喝了一杯水酒後,就問了我的下落,問好就直接騎馬帶人出城了。所以,碧玉來尋我。
  我進了房間,開始換衣服。碧玉在那裡說:“爺,您這般樣兒去找皇上說清楚不挺好的嗎?您當知道皇上的心意!”
  “碧玉,等我想清楚再說吧!我心裡亂得很!”我換了衣服,臉上擦洗乾淨,就到後院牽了紅豆往城門外去。到了半道兒上,和梁璋的隊伍迎面碰上。我拉住馬頭停下,梁璋看我先是歡喜後有不快。
  “梁……”我調轉馬頭,想要和他並排而行。
  “陳帆梓!不必說了!我知道了!”他說完,就喝馬回城,我和他相知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神情,那是冰冰涼透心涼的感覺。留我在那裡不知所措,他知道我是女子了???寒風吹的我渾身發冷,眼眶裡流下的淚水凍著我的臉。
  我擦淨淚水,騎馬回府。跑進屋子就覺得渾身無力,躺倒在床上。春桃幾次催我說,太太叫我過去,我都說我不舒服。阿娘太忙了,匆匆來看了我一眼後,囑咐我好好躺著,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我身上開始發冷,蓋了幾條被子都不頂事兒,翡翠和碧玉心急地要找大夫,都被我制止了。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我不能幫忙,但是也不能添亂不是。
  之後,我一直夢魘連連,梁璋的那些神情交織在眼前。從小到大,梁璋無論他對別人如何,跟我一直嬉笑怒罵從不掩藏,但是今天他的神情我就是懂,是那種寒透了心的感覺。我該怎麼辦?跑去跟他解釋?解釋什麼?這些年我都是騙著他過的?我有苦衷,所有的苦衷不過是不信任他,為了能夠順利離開。這些話恐怕只能越描越亂。我想到了離開,離開京城,回泉州去。逃避不是個辦法,但是我只想逃避,得過且過好了,躲一時是一時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這一輩子第一次有了熊貓眼,阿娘看見了很心疼,問我怎麼了。我說頭吹了風沒睡好。新嫂子給了個大紅包,裡面是一對梅花鐲子。最後,她還說給小弟,就是陳帆梓我準備了一個翡翠貔貅,當真是個妙人。
  過了三日,我跟阿爹阿娘說準備明日就動身回泉州,理由是我離開已經三個多月了。的確該回去了。阿娘自然千般萬般不捨得,阿爹可能真的有點當我是男孩子了,跟阿娘說:“讓她去吧!一生能做成一件大事,也算不枉此生了。”
  梁璋再不理我,我也需要向他去道別。我進了宮裡,太監去通報後跟我說皇上沒空見我。我跟公公說:“黃公公,我明日將回泉州,我是來跟皇上道別的!”
  “陳公子,您等等!咱家再去給您說一聲!”我等在門口心裡不甚安定,黃公公出來跟我還是搖了搖頭。
  我故意走過他的門口,遠遠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之間,發現我們兩個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腳如灌鉛,無法挪動,卻也要走。家裡已經幫我打包好了,阿娘幫我準備整整三車的土特產,我問她,這是要讓我回去開雜貨店啊?她回答我說:“京城的東西,大家都稀罕!等以後娘的雜貨店真開你那裡了,就不用你帶去了。下面的人給些好處,大家做事也賣力點!”
  晚上,阿娘在我床上跟我說:“紫兒,這些日子可有哪家的公子能夠入你的眼的?”
  我搖頭說:“沒有!”
  “那你泉州帶回來的孟公子呢?他家到也是良配!”阿娘盯著眼睛問。
  “他從來沒把我當女人!我也只當他是兄弟!你別瞎扯!”我說。
  阿娘認真地看著我說:“紫兒,皇家的親不好結。孫家就是前車之鑒,先皇與太后也是青梅竹馬,但最後結果如何?我們家牽扯著兩大家族,陳家和劉家。一旦你進宮,陳家是世家大族,必然會讓皇家忌諱,皇上和先皇一般,多思多慮,恐非有福之像。阿娘就你一個女兒,阿娘疼你!嫁個簡單些的人家,相伴一生。會比你站在風口浪尖要好。自然,爹娘也不僅考慮你,也考慮了全家的安危。”
  “阿娘,不會的!梁璋恐怕不會再見我了!”我嘆息著。
  “怎麼不會?雖然,他心思埋藏地很深。但是,那日他聽說你不在,眼中那一瞬間的怒氣,說實話我覺得他都恨不得殺了全府。他對你的心……哎!你早早地走了也好!”阿娘說著這些。
  “恩!阿娘我曉得了!”我輕輕地說了一聲。
  阿娘離開後,我想了又想,告誡自己要理智,不要犯混。這樣就這樣吧!初戀沒有開始就結束,就當暗戀一場也好。
  第二天,我帶著我的車隊出了城,這次出城送別的人多了起來,京城的世家子弟我幾乎都認識遍了,他們組隊來參觀我離開。還有連綿不絕停了好些車馬,一溜兒美人也來送我。無語啊!甚是無語!可我在這人群中還是奢望能夠看到一雙清亮的眼睛,能夠透進我心的眼睛。
  我甩了甩頭,跟自己說,放下!放下!放下這一切!安穩地過日子,爹娘都盼著呢!
  閒話亂語,寒暄了將近半個時辰,我的車隊才能正式上路。車隊又往南行了十來里路,已經到了京城屬縣榮成的郊外了。大道上停著一隊人馬,我想要見的那個人站在黑球旁邊看著我。那眼神依舊溫和,彷彿那一日只是我的一場夢。
  我下馬上前,他迎了上來。站定以後,他直勾勾地望著我,那裡蘊含的意義太多了,我實在解讀不出來。
  他過來一把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都,拉開。繼續看著我,慎而又重地說:“阿帆,我們永遠是兄弟!”
  這本是我所求的,可此時此刻卻如同一個大石錘砸進了我的心裡,痛不可擋。我仰著頭,看著天上的太陽,陽光刺眼,我眼前有些暈眩。
  “阿帆!你說是與不是?你回答我!”他又有些急切地問。
  我頭往下移說:“是!”
  雖然,我感覺到了鼻腔和嘴巴裡有鹹澀的淚水的味道。但是左眼控制不利,依舊有一顆眼淚逃了出來,讓我的臉頰感到了濕潤的感覺。
  “我走了!”我不能再停留,反身快步向前。飛身上了紅豆,跟他揮手……

  第三十九章:海味

  從北向南而來,一路上最大的風景居然是築巢的喜鵲,一個個碩大的鳥窩在光禿禿的枝椏上盤著。一隻只喜鵲晃動著它們的長尾巴站在枝頭,家是一個溫暖的地方,即便是一隻鳥也是為它奔忙。
  現在進泉州的路已經很好走了,可是到了城門口。我看見那兩扇缺了釘子了門,頓時覺得不舒服了。咱們泉州現在應該說已經不缺什麼建設資金了,城門改建迫在眉睫,咱建的要氣派點,囂張點,讓後人都記得小爺到此一任。
  我帶回來的東西,上上下下全部都分了個遍。反正多點少點,跟我有頭髮絲關係的,都能有一份。果然如阿娘說的,一點小東西是心意,但是很能激發大家的向心力,大家都更加賣力了。
  泉州的春天比往年冷些,還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春雨,人說春雨貴如油,今年的春雨估計老天把它當成地溝油了,不值錢了,下了個沒完沒了,整個二月沒見過一絲陽光,讓我整個人覺得渾身泛潮。
  仇先生跟我說這般天氣對茶葉生長很不利,可能會推遲春茶上市,因為雨水多,還會影響茶葉的口感。我這就開始煩惱上了,泉州港城經濟還沒完全起來,吸收不了多少就業人口。泉州多山,山上產的茶葉質量非常不錯,是很多泉州人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阿娘對茶葉銷路很有研究,我這些天也請教過她,並且讀了很多棲霞的商學書,原本打算試試發展綠色生態經濟的。可質量一下來,無論怎麼包裝都是問題。
  我、李大人和孟愈決定去看看各家茶場的情況,在仇先生的帶領下,我們出發了。到了山腰馬車行不上去了。我們幾個只能步行上山,這個時代又沒有膠鞋,鞋子已經濕透了。身上的蓑衣雨淋過以如同鎧甲套在身上。
  平日到山頂,雖然有雲霧,但是還是能夠鳥瞰泉州城的,今日裡茫茫水汽連綿不絕,往前望只是一片白色。
  “大人,你看這芽頭,才剛剛萌出。這時間雨水多與少都不好,雨水多了香氣就少了,雨水少了,葉片就不嫩了!”茶農跟我說。
  “阿叔,你家種了多少?”我問那個臉色黝黑的乾瘦男子。
  “這一片都是我的!哎!”他蹲在地上,抱著腦袋。
  “李大人,咱們泉州一共有多少茶場?”
  “具體多少,也沒真正登記過。不過,不少於二十萬畝了。”二十多萬畝?這個數字實在巨大,政府也沒這個財力補貼的。
  我煩悶於無法找出方法去解決問題,走路的時候沒有好好看。天雨上路崎嶇濕滑,我一個不小心屁股著地,滑倒在地。孟愈把手給我,拉了我起來。我是因為屁股疼痛,一扭一扭地下山。
  “你這路走得還真娘娘腔腔的!”快到馬車前的時候,孟愈說。
  “誰敢說我娘娘腔,老娘我就揍誰!”我這話一出口,他們三個全笑了起來。
  “阿帆!老娘都出來了!”孟愈大笑著看我。
  我怒目瞪著他說:“我這是口誤!”
  “你最近常口誤!”的確可能最近想的多,偶爾精神有點不太好,說錯了幾次話,讓他們笑話了。
  “走,別去多想京城那些事兒,咱外放的!這是山高皇帝遠,逍遙點!”孟愈笑著跟我說,“海邊有個農家做的海味很是不錯。咱去嘗嘗?”
  幸虧有蓑衣擋了擋,衣服沒有弄地很髒,我就說:“好!跟你去吃吃看!”
  馬車踏出的水漬飛濺,一路上孟愈童鞋指揮來指揮去,加上下雨,馬車不好跑地太快。跑了許久終於看到了海,我以為快到了,沒想到還有一長段路等著我們。我大呼上當,抱著肚子說他坑爹。
  一個古舊的農家房屋,裡面喧鬧異常。這下雨天,還過了飯點居然人還這麼多?孟愈看著我們有點不好意思說:“要不換個地方?”
  “你方圓十里能找出其他的地方,咱就去!”跑這種邊邊角落裡,哪裡還有吃的啊?
  “阿嬸,還有位子嗎?”孟愈問那個忙碌的中年婦人。
  “要等等了!要不這樣,家裡還有一張小板桌,我拿出來,你們加個座兒?”那老闆娘問。
  “好啊!”我說,肚子實在餓得慌。
  孟愈異常窘迫的是,桌子小了點沒關係,還安排在大門的屋檐下,旁邊一直土狗在穿來穿去。風稍微一卷,雨水就飄了進來。“還吃不?”他撓撓頭問。
  “吃啊!幹嘛不吃?這麼多人來,肯定口味不錯!”我鑒定信念,坐在了小板凳上。
  老闆娘拿了碗筷過來,這碗碟為了證明生意好,每個都有缺口和裂縫。接下去又拿了五個小碗,裡面是蔥絲浸在了醬油醋裡。
  “阿嬸,我們要兩個魚、兩個蝦,三種貝類,一份青頭菜和一份米線糊。”孟愈報著模糊的菜名,除了麵線糊我有點概念其他的全部不清楚。
  我以為報菜完畢,很快菜就會上來。哪裡知道孟愈去拿來一罈子米酒後,啥也木有了。
  天氣陰冷潮濕,我們倒上了甜甜的米酒,先喝了上來。實在沒啥吃的,我開始用筷子夾蔥絲吃了,可能真是餓了,這蔥絲居然不是很辛,幾口就被我給解決了。
  我還一再地誇讚這蔥好吃啊!他們幾個也忍不住了,跟著吃起來。
  “阿愈!沒有菜,去搞點蔥來!”我跟孟愈說。
  孟愈站起來拿著他的小碗,去灶間弄了滿滿一碗。我夾了一大筷子,看看醬油醋不多了,起身跑過去倒調料了。
  就這般你來我往,拿蔥的器皿從盛調料的小碗到倒酒的碗最後我索性去灶間找了個盛菜的盤子。老闆娘倒也不說話,其他人看著我們直笑。
  我還挑著蔥絲跟他們說:“好吃!的確好吃!”從京城回來,我天天迷茫,卻還沒像今天一樣犯過混,丟上一回臉,而且還是有人陪著的。
  孟愈笑著說:“你注意點!好歹你是京城第二公子!邱安公主的心上人!”
  “呦!你是提醒我,你後來居上,把公主勾引到手了是不?”我帶著半分流氓氣地問他。
  “那是公主殿下,退而求其次!就如同現在,海味沒吃到,吃口蔥也能解解饞!”說完他嚼了一口蔥。
  孟愈一下子高興起來開始呱噪了,開始說起了我和邱安公主不得不說的密事。當中添了多少這小碗裡的東西就不說了。
  聽得其他幾個人都不知不覺的High了起來,秦宣嘴巴都彎成了月亮。
  李大人有點兩耳不聞窗外事,是以他不知道邱安公主是何許人,還一個勁的問我,公主可漂亮,要當真好,尚了公主也無妨。
  在其他幾人笑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咱的菜上來了,海蠣子煎蛋。你們笑好了,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快往嘴巴裡塞。
  孟愈跟李大人說:“你可知邱安公主幾歲?”
  “多大?”
  “和您一樣大!”
  “……”
  我看著他笑得花枝亂顫,只差沒噴出來的樣子,俯身過去摸著他的臉說:“表弟!你怎麼這個樣子!人家不睬你了!”
  “怎麼樣邱安公主他表弟?”我拿了一個螺,用竹簽子挑出肉,浸在了醬油醋裡,放進嘴巴裡嚼著,很Q很彈牙,也沒腥味。白灼能燒成這樣,是要點本事的。
  “我們南方人口味清淡,不像你出生在巴蜀。重口味啊!”他說。
  “是啊!你低調啊!表外孫女不好下手,表姐不敢下手!哎!我說孟少你青春正十八,這日子可怎麼過啊!”越說咱就開始越發沒底線了。
  最後還是老學究的李大人看看,菜的口味和話的口味太不對味,所以阻止了我們繼續下去。
  這頓飯吃的實在不錯,雖然味道最濃的,不過用醬油水的燒法。但是勝在天然的口感,對於我來說,卻是掃開了心裡這些天來揮之不去的沉悶。胡扯八扯,心情就開闊了。他們說的對,山高皇帝遠,我自當好好過日子。以前青春期教育的時候老師說:“要把有限的時間投入到學習當中去,剛發芽的小樹苗經不起摧殘,等到枝繁葉茂的時候才能經歷風雨。”現在仔細想來,我不免要想歪了,小樹經不起摧殘,大樹了就可以可著勁兒的虐了?
  等我們回衙門的時候,已經快到了下班的時間了。我埋怨孟愈說他工作時間鼓動同事出去吃喝。
  他跟我說:“這是你跟我說的,能夠配合默契的同僚,要麼一起逛過花樓,要麼一起貪墨,要麼就有其他的共同愛好。花樓咱們幾個都沒啥興趣,貪墨的話,你說的爺有錢,貪了幹啥?那隻能拉著你們一起吃吃喝喝,增加默契嗎!”拿我的話堵我了,有長進啊!
  我在碧玉埋怨的眼神下,洗漱後躺床上睡了一個久違的好覺。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貌似腦子也靈活了不少。而且還看到了太陽公公將他的笑臉高高的掛在天上。哦也!
  我收到了梁璋童鞋的信,私信裡面全談公事,很沒意思。為了配合他的認真工作的態度,我的回信非常的誠懇。基本內容就是請組織放心,阿帆一定勤奮工作,積極進取,報效皇上報效國家。把有限的精力投入無限的泉州港建設當中……

  第四十章:毒品

  我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水花,偶爾有一兩滴落在我身上。遠處的漁民帶著斗笠駕著小舟穿梭在各個探出水面的小島嶼之間。海鷗低空掠過海面。近處,曬地黝黑的姑娘們在沙灘上撿拾蛤蜊,清靈的笑聲陣陣響起。我身後有一條長達十多里的海邊景觀道路,我很喜歡王棕,挺拔而高大,上面的棕葉伴隨著海風輕輕搖擺,那種感覺前世曾經讓我恨不得放下工作,去廈大讀個研究生。但貌似現在還沒有流傳入大程,我也叫出海的船,幫我留意這種樹木。如果可以,弄些回來種種。現在我只能用細細的檳榔樹替代,不過,十多米高的檳榔樹和榕樹一棵間一棵地種,倒也是很有風韻。
  隔著這條道路,半山腰是剛剛開始開工的一個別墅工程。這裡是我首推的三十多棟豪宅。和前世的豪宅觀念不同,咱這個時候地廣人稀,所以每戶人家都離開一定的距離。裡面融合了閩南的建築特色也結合了姑蘇園林的小橋流水,亭台樓榭。和孟愈商量的時候,他說我總算整出個有品位的東西來了。
  品位算個什麼?咱們先期的幾個樓盤,哪個不是賣的很火爆?當然不是本地人購買的,多數是外來的商人買來以後作為這裡的一個落腳點的。現在已經是快初夏了,好些商人來進行考察的同時,帶著家人旅遊。而我當初以四星標準建的天海山莊天天客人爆滿。惹得幫我進行管理的王夫人非常羡慕,決定在海邊打造泉州第一家白金五星的豪華酒店。我自然是熱烈歡迎的。
  孟愈那個傢伙和人搞了一個造船廠,目前正在緊張的施工當中,這個時代姑蘇的造船業很興盛,這個主要是蘇州府轄地中長江入海,長江上的航運也很是發達。孟愈通過家裡的關係找到了內行,問我要不要入股,我說不要了,吃多了嚼不爛。
  本地人現在生活也改善了不少,都有意願要舊房改建。咱在城門口擺了個所謂的住房指導規劃站,在進行土地審批的同時,拿出很多套不同可選的圖紙,供百姓建房時候使用。如果有個性化要求,也可以提前登記,要求設計,不過要加點價格。城市要有規劃才能具有文化氣息,雖然我文化課學的不好。
  泉州正在慢慢地展現她的魅力,放在兩年前誰都想不到,我這麼個內陸的娃子,居然會和大海的明珠結下這段緣分。
  “噗!”一團濕潤的沙子打到了我身上,我轉身一群孩子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誰扔的?”我佯裝生氣地問。他們幾個都笑著不說話,我走上前去,幾個孩子一齊指著一個肥嘟嘟的孩子說:“是他!”
  小胖子一下子“哇!”的大哭起來。這個時候一個少婦急急忙忙趕過來,看見自家孩子在那裡哭,開口就指責我說:“幹什麼欺負個孩子!”
  我啥都沒幹就叫人冤枉上了,我聽見小胖子停止了哭泣在那裡喊:“萬叔叔!”順著他的眼睛我看見了,萬守備萬大人。
  “瓜瓜,你怎麼哭了?”萬季偉蹲下去問小胖子。
  “他們拿沙子扔哥哥!然後說是我扔的!然後他們都跑掉了!”小胖子用“然後”將前後情況表達清楚。
  “陳大人怎麼在這裡?”萬兄這個時候才問我,似乎不太重視我。
  “我來看看海景!”翹班出來,瞎晃悠是我常做的事情,那個官方詞語就是叫體察民情。
  “偉哥!我不知道他是大人!”少婦臉漲得通紅,非常侷促地說。不過,一個女人叫一個男人“偉哥”,即便我告誡自己,這個世界還沒那種藥,也難免想有爆笑的衝動。更何況是萬大人這麼一個有故事的男人。我更平添了打探隱私的衝動。
  “萬兄,你是來看海景還是來看人啊?”我這話一出口,那少婦更加羞愧低下頭了。
  “大人,別亂說!”萬兄,實誠性子,一下子也著急了。
  “瓜瓜,跟你娘先回去!萬叔叔有點事情!”這話一出,瓜瓜和那少婦就離去了。
  “大人,剛剛在下接到兵部的邸報,和闐叛亂!”萬守備說出了一個讓我心悸的事情。
  “西北動盪,我怕會影響海防!”萬兄繼續說,“大人,那些海寇得到風聲後肯定會趁著西北出事情,來趁亂打劫的。你看!”
  “萬兄,這邊防的事情我不懂,咱們還是快些回府衙商議吧!”等我和他快馬加鞭地回到衙門。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在那裡了。
  如果說一個女人是五百子鴨子,這些男人加在一起,則是一個大型家禽養殖場。每個人都有很多的擔憂,意見和建議。我聽了以後總結說,咱們雖然不能在這方面為國家,為朝廷出力,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拖朝廷的後腿。另外,幾位負責邊防的官員開始研究邊防部署,加強軍事警備。
  梁璋的信到了,他提及了和闐叛亂的事情,原來前兩個月已經有騷亂了。除了小偷小摸,打打人什麼的,到後面的縱火,甚至自殺性惡性事件。這次和闐的一個首領帶兵起義了,作為大程的官員,我不能說這是起義。但是從歷史的角度來說,這就是一次起義。
  都說戰爭是男人的事情,我想做花木蘭,可惜腦子不好使,不是軍事的那塊料。所以,只能給他回信說請他放心,咱會好好照顧好泉州,發展經濟的。想來這事情一出,他又該多思慮了,因此,提醒他作息要有規律,心態要放鬆。不過,估計是沒用的。從此,我開始多了一件掛念,每隔五天,那個傢伙的來信。
  和闐進展不順利,我這裡進展很順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碼頭停靠的船舶越來越多了。泊船司(海關)已經開始試運營。咱們挑了一個黃道吉日給我們的海關大樓,泉州航運中心進行了正式的營業儀式。沒有剪彩,咱們可是中規中矩按照傳統的禮數,進行了焚香禱告,祈求媽祖保佑我泉州的船隻海上能夠順利平安。
  之後,百姓要求我們擴建媽祖神廟,泉州府管理人員一致表示同意,資金下發,立刻去辦。尊重信仰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孟愈問我,是否信仰這些?我說信的。否則我怎麼會穿越呢?當然,也有我功利的一面,我覺得超豪華的這些神廟也是一種旅遊資源。
  梁璋聽說了這件事情,問我是不是錢多了沒處花?哎,我知道,他又沒錢了,打仗是很燒錢的。炫富炫的不是時候啊!我只能乖乖地奉上十萬兩白銀表表忠心。不過,我聽說了另外一件事情,楚王將押運糧草的事情交給了他相好的。我的心裡就平衡一點了,至少不是我一個人被壓榨的。他們叔侄兩個當自己是小白臉啊?就知道用女人的錢!
  “阿帆,最近同成街上有南洋來的一種東西,聽說以前只進貢給宮裡的。如今,有商人進了多,有的出售。咱們等下去看看?”孟愈跟我說。
  “好啊!什麼新奇的玩意兒?我倒要瞧瞧,是不是我沒見過的!”這些日子隨著進口貨物的增加,各種新奇物件常常能夠在同成街上個得見。上次,我還見到一隻非洲的金剛大鸚鵡,毛色很是豐麗。
  同成街上如今各地的方言都有,商販們扯著嗓子在那裡喊。我有時候很鬱悶,明明規劃地很好,為什麼總有老大媽,老大爺提著籃子來這裡叫賣鴨蛋什麼的。現在還沒有什麼工業飼料這種東西,但是海邊吃貝殼、蝦蟹長大的鴨子下出來的蛋,的確更為好吃些。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假冒的,你看他們拿個一籃子出來,以為自己是撿到寶了,全部給他一籃子倒了過去,等你回頭這籃子裡又滿滿的了。回家去吃吃看,一半兌一半。不過,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有時候也管不盡的。
  跟著孟愈走了不久,就到一家鋪子前站定。上面書著“逍遙館”三個大字,不會吧?他帶我來逛花樓?那門前也沒有倚門而立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啊?我跟著他進去,一股子煙味衝進肺裡,我忍不住咳嗽起來。
  裡面的夥計見了我們不迎接,反而跑進裡面去了,一小會兒匆匆忙忙跑出一個大腹便便,穿著綿綢衫子的中年男子,脖子裡的金鏈子粗地可以栓狗了。
  “小民參見陳大人、孟大人!”他這一個揖作地很累,那肚子上的肥肉撐地他的腰很難彎下去。
  “聽說你這裡進了新鮮的物什,我倆來瞧瞧!”孟愈笑著說。
  “兩位大人說笑了,這哪是什麼新鮮物件,這芙蓉膏本來就是有的,只是以前難得,一直作為宮裡的貢品。如今開了海,南洋商路通了,這價格自然就下來了。我們老百姓也能享受了!”宮裡我沒聽說過有這個東西,梁璋有好吃好玩的從來第一個就是給我的。
  “帶我們去瞧瞧吧?”我已經開始有不太好的預感,這東西恐怕不是好貨。
  他帶著我們去了一間小隔間,墻壁上有一些熏黃的痕跡,空氣中煙火氣息很重。旁邊有張榻,有人拿進來一些物件擺放在一張長幾上。我看著這些東西越來越心驚。
  那個老闆在那裡喋喋不休的幫我們介紹食用方法,我聽完以後對孟愈說:“孟兄,今日下午還需要去商議些事情,恐怕沒有辦法享用這入仙的感覺了!“
  孟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問:“有什麼事,我倒不記得了!”
  “不是說西北那裡的陳員外要來看地嗎?不如這般,我們買兩套回去,晚上試試?”我問他。
  “行啊!那就給咱倆拿兩套來包好了!”孟愈還不明就裡,直接叫他們打包。
  我和他拿著這所謂的芙蓉膏出了門,我跟孟愈說:“走,立刻去找李太醫!”
  “阿帆!你這是?難道這東西有問題!”他這個時候警覺了。
  “豈止是有問題,這個玩意兒說大了,那是會禍國殃民的!你吃過沒有?”我非常認真地盯著他。
  “吃過一回,吃完後很是飄飄然。就如同書裡所說的魏晉名士服了五石散那般超脫!”他的感受非常的棒嗎?
  “哎!你怎麼碰這個東西?走吧!先找李太醫再說!”我搖頭,孟愈一見我搖頭,這面色就開始凝重起來。
  李太醫在濟善堂坐鎮,永遠是人滿為患。他如今一天收看二十個病人,其他的都是小徒弟們看了。這裡也成了本地和鄰近縣府大夫的交流實習醫院。李太醫是個很開明的人,自從他看了百姓們缺醫少藥,可能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得到了進一步的升華,所以很願意去教人帶人,很少藏私。
  下午這個時候,老太醫就在自己的藥房了研究藥方和病例。我們過去的時候,他正在琢磨沉思當中。
  當我把東西遞給他的時候,他挑了一點褐色的膏體,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用舌頭舔了添,然後去漱了漱問:“公子,這東西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同成街上買的,說是貢品我想著您恐怕是知道它的來歷就拿過來了!這東西很像我在一本雜記上看到過的罌粟粟,說不是好東西,會迷失人的心智。不知道是也不是?”我在心裡已經確定,這個東西肯定就是前世所說的阿片膏,晚清的電視裡常常出現我剛才在那家店裡的家當。
  李太醫撫著他的長須說:“是!這東西久服上癮!不僅迷失人的心智,還消磨人的骨血。不過,它有斂肺,止咳,澀腸,止痛的功效,對久咳,瀉下不止卻是一貼就見效的。”
  “既是宮裡的貢品,緣何我沒見過?”
  “宮裡只有太醫院醫正那裡有,配丸或散的時候只用半分或是一分,你哪裡可能得見?我這裡也需要提前跟醫正說明是何人,何等癥狀才能得用的。而且,不允許連續用超過五天的。”老爺子跟我解釋。“公子,這東西絕對不能在民間流傳!”
  “恩!我知道的。怎麼做我卻要想想!”如何讓民眾對它產生厭噁心理,遠離這個東西是關鍵。
  晚上,回到家裡我提筆寫了公函後又寫了私信給梁璋。我本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打擾他,但是這個事情還是比較大的,海一開,這貿易通道打開了,除了我們要的那些東西會進來,這些害人的玩意兒也會跟著進來。
  我一個人在那裡發呆的時候,碧玉問我為什麼,我告訴了她。
  “公子!這個東西是害人的。聽宮裡的老宮人說,前朝幾代皇帝子息不昌就是被這個東西給害的。聽說周朝仁宗皇帝的司徒皇后頗有計謀,每次新承幸的妃子。她都邀她們吸食這個東西,那些妃子最後不是早死,就是生出怪物來。所以,本朝就不許宮裡用這個東西了。”碧玉的八卦信息提供地也頗為及時。
  我想了想,心裡一個方案形成。

  第四十一章:牽掛

  黃賭毒三樣,我不禁紅燈區,不禁賭博,唯獨對毒品深惡痛絕。這個跟前世受的教育有關,只要一看到毒品,能夠想起的宣傳片太多太多了。即便這裡只是處於萌芽狀態,我也想著要把它給掐死。
  第二天,召開泉州府常委會議,會議中各位代表踴躍發言,對當前的毒品形勢進行了充分的討論。最後得出結論要禁毒,除了泊船司增設芙蓉膏專項檢查小組以外,還要嚴防死守,防止海上走私毒品,加強稽查力度,防止毒品犯罪。不過,當務之急卻是把私自銷售和使用芙蓉膏作為犯罪行為寫進律法。這個我們首先要出台地方性的法規,同時上報朝廷建議他們同步修改律法。
  不過,目前芙蓉膏的銷售如何處理呢?我讓孟愈找那家老闆去談,說要大力收購這個東西。找出他的貨源。那個老闆知道我們兩個的財力,所以一聽說我們兩個有興趣,立馬就屁顛屁顛的說出了貨源。那是一個南洋商人的貨船帶來的,這次他只是拿了一千多斤來試著賣賣看,這個老闆已經賣了將近四個月了,生意很是不錯。他帶著我們去找了那個南洋商人留在這裡的管事,我溝通了一下以後,那個管事就領著我們去看貨了。孟愈出去叫埋伏的兵丁一下子進來,將這些貨全部查抄,並將這個管事扣押。沒錯法律沒出來,從法律上我不能這麼做,可從遠期的危害性來說,這麼做又如何?這裡可不是什麼法制社會,偶爾強權有什麼不可以?
  同時,我已經讓人著手去印刷海報,把芙蓉膏的今生前世給寫清楚,並且把危害的情況也用圖畫的形式記錄下來。府衙對過我找人搭起了戲台,泉州百姓對於這個,有著很高的熱情,這個恐怕跟當初泉州未來的成功展演是分不開的。
  雖然,癮君子還沒有成群,不過還是有一些的,由於查抄了店鋪之後,他們的藥的來源就成了問題。我讓濟善堂的大夫擺了桌子做在戲台旁邊,上面寫著如果能夠讓大夫確診,可以每天免費領取一分芙蓉膏,對於斷絕了來源的癮君子來說,蒼蠅也可以當成葷腥來解饞的。所以,就有打著哈欠,流著眼淚的人排隊來領取小塊免費芙蓉膏。
  戲台上濟善堂的大夫在那裡講解著芙蓉膏的來源,並不避諱芙蓉膏的有用之處。但是,正是因為有這些好處,所以會造成這個藥物的濫用,最終造成胎兒畸形,壽命縮短,喪失勞動能力。深入淺出的講解,加上生動的圖片。更何況還有這麼多鴉片鬼陸續在這裡作為活生生的例子展覽。在這個時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生出來殘缺的,那是被認為是祖上不積陰德的報應。看到這些,百姓們討論地異常熱烈,對於芙蓉膏也有了比較深刻的了解。
  當我們把“逍遙館”老闆和那個南洋商人的管事拉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情緒都非常高漲,畢竟泉州人民剛剛看到了希望,又有這種斷子絕孫的龜孫子出來搗亂,能不恨嗎?所以,很多人都上前吐了口水表達不滿。
  孟愈台上勸大家要冷靜,表達了官府也有不查之責,才造成這個東西能夠在泉州扎根。我們會在未來加大查處力度,也請鄉親父老遠離芙蓉膏。並且說,這兩個人雖然從道德上是錯了,但是,由於立法滯後所以他們沒有違反律法。所以,他代表泉州府當場釋放他們兩個,查抄的芙蓉膏我們不再發還,我們會進行集中公開的銷毀,不過泉州府不是不講理的,我們會按照泊船司申報的進貨價格,將貨款賠償給他們,不讓他們受到損失。不過,現在沒有銀行,給不出的交易憑證,很多都是現金交易的。申報價格估計他們都是開低的,我肯定賠償不足的。
  他們幾個非常不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跟他們說,我們要打造的泉州是一個有著穩定的商業環境的城市,不能在沒有律法規定的前提下,就治罪於商人。這樣會讓那些想過來的商人沒有信心。他們又問,既然是這樣的打算,收購了芙蓉膏銷毀了就好,何必把他們幾個拉出來展示呢?我瞪著他們說:“這群王八蛋,做這種勾當難道他們之前不知道危害?如果讓他們毫無損失地回去?我不甘心!”
  “你這樣又能怎麼著?他們不就是關了幾天,有什麼損失嗎?”李大人還是不解。
  “李大人,眾怒難犯,激憤的百姓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地出來的!”孟愈倒是已經看出了妙處。
  記得前世那些被人肉搜索的男女主角,最後恨不得跳崖去死,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咱們語重心長的教育了百姓,讓他們看見了嚴重的後果。然後,拉了他們出來。官方人員在旁邊假惺惺的拉著,不讓正義感已經爆發到頂點的百姓將直接處理了。但是一旦官府人員不在了,他們要幹什麼,咱們就不知道了。知道了,也只能表示惋惜和遺憾。最後,糊弄糊弄就不了了之了。
  果然,後來聽說他們幾個最後在城外的山林裡被山石不幸砸中,死了!百姓們的處理技巧,比我想像的要高啊!我在那裡唏噓不已,那個管事只是個打工的……
  按照平時,我這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梁璋的回信會很積極,這次我看到了楚王的批示和他的蓋章的公函,沒有見到他親筆的信。我心裡很是不安,聽說戰爭在膠著狀態,這傢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這個時代就是爛,沒有手機沒有視頻,等封信要等好幾天。
  我跟秦宣囑咐,如果京裡來人送信一定要攔下問問是怎麼回事?我和梁璋之間的信有特快專遞的,都是和秦宣一起的暗衛營的兄弟擔任的,所以還是有可能得到點消息的。
  一天,傍晚時分,太陽鮮紅而巨大,彩霞漫天。我坐在自家的庭院當中,吃一口荔枝,挖一口土筍凍,順便撕一點鹹魚放在嘴巴裡嚼嚼。孟愈之前對於我這種吃法很是不屑,他自己坐在那裡猛吃荔枝。第二天,臉上的痘痘在證明了他仍然青春年少以外,也證明了他不聽我建議的嚴重後果。打那以後,他吃荔枝也學著我一般吃法,不過他對土筍凍接受無能,所以翡翠端來一碗冰鎮的綠豆湯。前世,我每到廈門就去吃這個土筍凍,後來有朋友介紹泉州安海才是正宗的地方,所以去那裡特地品嘗過,朋友還拉我參觀了原料,一條條的海星蟲。到了這裡來了,我想著可能也有,沒想到這裡的人對這個還沒有進行開發。直到有一天,我跟著漁民到灘涂上撿拾蟶子的時候,挖到了幾條,當成了寶貝拿回去,把碧玉翡翠嚇地發抖。我卻扒著老黃師傅給我燒來吃,經過幾次改良,如今這個版本的土筍凍已經非常正宗了。其實,這玩意兒滋陰壯陽,對男人很好的。
  我把土筍凍送進嘴巴裡,一根根的蟲子很有嚼勁,孟愈看著我估計已經開始頭皮發麻了,這姑蘇地方出的男人,哪怕平時看上去再MAN,有時候還是那麼窮講究。不知道有辦法做成乾貨不,寄點回去給梁璋,讓他也補補。
  “阿愈,早晨的時候送信的侍衛說,梁璋他在朝上暈倒了!”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很緊張。後來又聽侍衛說,太醫說沒事,就是沒睡好,早飯沒吃造成的。但是,這個年紀的身體就這樣差了,以後可怎麼辦?
  “你很擔心?”他問我。
  “是啊!能不擔心嗎?這傢伙給自己的壓力很大的!老想著要做一代明君!”在這裡我也就能跟孟愈說說這些。碧玉雖然生活上貼心,但是我最近算是琢磨出來了,她每次勸我的時候,那些話語,就好像我就是梁璋的妃子一般。無非就是讓我對別的男人不要看一眼,心裡時時刻刻要想著梁璋。我覺得有點煩,退一萬步講,即便梁璋睡了我,那又能怎麼樣?我的人生就不需要了嗎?我所有的一切就該為一個人做陪襯嗎?
  “那就回去看看吧!”他笑著對我說,一顆荔枝又進了他白牙紅脣裡。
  “沒必要吧!他又不是沒人照顧!”我又說,其實我回去能做什麼呢?
  “不能這麼說,假比說,我娘病了!不管我能不能真的照顧她,我還是會回去的!”他認真地跟我說。
  “那是你娘,我現在說的是梁璋!”我說,“不過咱倆還真是心有靈犀!都能拿梁璋和娘一樣對待了。”接著我就把我跟梁璋說的烏鴉反哺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搖頭,很是無語得說我:“說你讀過書還真是抬舉你了,心有靈犀是用在這裡的嗎?那是男女之間,表達情思用的。咱們朋友之間,就該用不謀而合!”
  算他有文化!他接著跟我說:“其實,我也沒說錯。你跟皇上相處的時間這麼長,也就是一個至親至親的人了。他有事情,你也該去的,更何況他是你最大的後台老闆,是該好好拍馬屁。這樣咱們跟你混著才威風啊!”
  “恩!你說的不錯!那我就去吧!”我點點頭。
  他很不屑地笑著說:“你少裝了,你今天問我,其實就是找一個去的理由而已。這心早就飛到京城了。”
  他壓低了聲音,表情曖昧地問我:“我在京城聽說你和皇上是那個!真的假的?”
  “什麼那個?你知道?要不你教教我,等會了再找梁璋試試?”我輕佻的對著他說。
  “算了啊!我爹努力了幾十年才生了我一個兒子,這個搞不得的!”他一臉惡寒,立刻揮手。
  我聳聳肩笑了笑,繼續嘎吱我的土筍凍。腦子裡想起一句的話:“男同事是用來調侃的,因為過頭了,你就是什麼騷擾了,要上法院解決的。男朋友是用來調戲的,過了的話,可以直接上床解決的。”我剛才是不是真的過了?即便是我過了,也是他先過的。心裡表示沒有壓力!

  第四十二章:表白

  “阿愈,記得四菜一湯,千萬別過了!”我叮囑孟愈,這些日子他老跟我喊,他都成了接客的了。
  因為,泉州開發已經小有名氣,所以,兄弟省市的一些官員老是會過來考察。一考察,就是吃、住、行要安排,臨走還要送點土特產什麼的。這個費用越發可觀了,不是泉州負擔不起這筆費用,只是我覺得公款吃喝之風不可長。因此,看見苗頭不對以後,就要求住一律在西街新開的那家經濟型酒店。那裡我保證乾淨衛生,基本設施齊全。其他的風景啊!休閒啊什麼的,一概沒有。吃,之前還在酒樓裡請請,現在,府衙裡有食堂的。咱們府衙的食堂飯菜不差的,每天葷素搭配的。就讓他們在那裡吃得了。出行,一般他們自備車馬,如果沒有府衙裡有幾駕馬車,可以調撥使用。風光旅遊概不安排,只跟他們介紹泉州的投資環境和一些政策措施等。
  “好了!你說完了沒有?你才去幾天,又不是幾個月不回來,需要囉嗦成這樣嗎?大老爺們,別這麼娘!”孟愈非常不耐煩的說。
  不去吧!我擔心,擔心梁璋的身體是不是有問題。可真要去了吧?那日裡出城時的景象歷歷在目,我該怎麼去跟他解釋呢?那天出城就出城了,可這真要見面了,就好像我們來往的信件一樣,雖然數量上沒有改變,但是談論的事情就沒有以前那麼熱絡了。是以,真等了要出發的時候,我有開始磨嘰時間了,有不太敢去了。尤其是昨天晚上,碧玉一邊幫我整理衣物,一面給我說教,說到最後居然說,如果能夠早日懷有龍嗣,對社稷也是大功一件,弄地我差點抽搐倒地。這什麼話,敢情我這次回去最該做的事情就是自薦枕席?心裡那個矛盾啊!那個糾結啊!
  “去還是要去的,關於什麼時候去,怎麼去?算了,還是不討論了,我還是走吧!”實在沒啥扯了,只能留下這句總結,催馬走人。我知道的,李大人和孟愈肯定在後面偷笑。
  在泉州城的範圍內我淡定的往北,保持我翩翩君子風度。但是,出了泉州地界,我就開始狂奔了。這次隨行人員就帶了秦宣和另外一個侍衛,外加翡翠照顧我起居。我跟碧玉近期無法溝通。翡翠坐在車裡,我一路飛快行駛她非常不適應地吐了。
  真到了夏天,南邊比北邊涼爽,不過是五月初,一天中兩頭涼爽,中午熱地烤人,沒辦法,我只能早上天濛濛亮就趕路,中午找地方休息,等過了正午繼續。所謂近鄉情怯,我到了京城外圍去踟躕不前了。我開始考慮要是進了宮,太監通報了跟我說皇上不見我,那可怎麼辦?如果進去了跟梁璋說上兩句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又該怎麼辦?如果梁璋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我是女的,我該怎麼回答?其實,這些問題我已經考慮了千千萬萬遍,但是我總找不出一個,覺得可以完美的方式或者讓我滿意的回答。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問題總要解決的,直奔皇宮。我的令牌沒有過保質期,我一路暢行進了乾元殿。正午的陽光很熱辣的照著大地,我額頭上汗水不斷地冒出來,北方灰塵大了點。汗巾一擦上面就有一塊污漬,我轉到了文清閣,我沒有直闖進去,讓小公公幫我通報了,一會兒小公公就說傳我進去。我拿汗巾繼續抹了抹汗,整了整衣服。非常嚴肅而拘謹地踏進文清閣。
  梁璋坐在那裡跟兩個大臣正商量事情,其中一個就是我那個上個月剛剛升任工部尚書的阿爹。阿爹見到我,臉上打起了問號,可能想著怎麼什麼話都不說就進京了?
  人前我禮數做了全套,三呼萬歲,叩拜完成。梁璋也非常官方的讓我平身,之後他叫小太監將我帶下去,回了偏殿裡。這算什麼意思?就是讓我給他叩個頭,然後將我晾起來?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去洗了洗臉,坐在那裡找了本書翻了起來,平時我滿喜歡看的東西,今天卻因為這個看不懂的形勢,我的心忐忑不安。再忐忑我這些天旅途勞頓,抵不過瞌睡蟲的侵襲,不一會兒我倒在榻上眯頓起來。
  臉頰上有隻手在那裡摸著,我睜開眼睛。看見梁璋坐在旁邊,我立刻坐了起來,一下子有點侷促。剛才他的態度讓我拿捏不準,雖然,那天他說要跟我做兄弟的,但是誰知道呢?
  他已經收回了手,溫和地看著我一如從前問:“怎麼來了?”
  這個一提我就想起來的目的了:“聽說你在朝上暈倒!有這回事情嗎?”
  “沒事,那天晚上沒睡好,早膳沒用。太醫看了說好好調養就會好的!”他解釋的東西我早聽人說了。
  我一下子火氣上來了:“你騙我也不是這麼騙的!要是小事,你會斷了給我的信?”
  “所以,你擔心了?”他臉上笑花展開,眉眼皆有笑意,不答反問。
  我耐不下去了問:“梁璋,你莫要岔開話題,你老實告訴我,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看你臉色白的,脣色也太淡了。”我仔細看著他。
  “頭上都有白髮了,你才幾歲啊?”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心裡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阿帆,我沒事,真的!我們家的人年少的時候都會有幾根白髮的,到老了也不過如此。皇叔也有的!”他跟我解釋。
  “不會的,你肯定瞞著我!你當我不知道,你就喜歡什麼都藏心裡!”我越發害怕起來,一急之下眼睛有些熱乎了。
  “阿帆,我沒事!好吧!我跟你說,我不給你寫信是故意的,你一直都等我去了信,像敷衍我那般回一封,裡面寫的也不同從前那般。就一些公事,這些同看公函有何差別?我暈倒那天剛好該是給你去信的,我就想著,不給你去信看看你是否會給我寫信。沒想到等了這麼多天都等不來你的信。倒等得你人來了!”他笑得很輕快。
  這麼多天的糾結,這麼多天的擔心化作了怒火,我管不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了,發泄了再說:“梁璋,逗我玩很開心是吧?”我甩掉了他拉著的我的手,從榻上下來,才不管發亂衣皺了,在他對面站定,他也站了起來不語地看著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一直都在想,卻又不敢想。你知道嗎?為了能夠多趕點路,我夜裡穿過墳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早點進城,我路上連水都不敢喝?我想了有想,會見到怎樣的你?沒想到……沒想到……”我實在說不下去了,其實,我還有更多的想法是說不出口的。但是,這些確實切切實實存在的,埋怨到這裡,我當真覺得自己委屈萬分,眼淚滑下。
  他掏出汗巾,將我的淚水擦去,嘆息一聲對我說“阿帆!就這樣吧!斷袖就斷袖吧!我認了!”說完,把我緊緊地抱住,“我如今是知道了,你心裡終是有我的,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你是阿帆就是了!”
  斷袖??!!什麼意思?他不是知道我是女子嗎?我抬頭看向他,那充滿水光的漆黑眸色,是不是可以解讀為充滿了柔情?
  “你說,斷袖?我們?”我發出疑問地看向他。
  聽到我的問話,他明顯身體僵硬,眼神開始閃爍,是否可以說是叫做不自信?臉色開始轉變為驚疑、自厭。我腦子裡突然調用出了前世的一個深藏的記憶。
  那是我初三的時候,我是班級裡的班長,我們還有個副班長是一個男生。一直以來,我們都視對方為競爭對手,他也時常用鄙視的眼光看我,雖然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值得他鄙視的。反正,我們的關係,除了在老師面前的合作以外,一切都以冰冷來形容。
  有一天老師布置一個任務,我下午放學了就找他談這個事情,他起先不睬我,後來跟我說了一會兒,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抓上了我的小籠包。彼時的我是真正的情竇未開的純真少女立刻羞憤的罵他:“流氓!”說完就哭著跑回了家。又不敢跟父母講這個事情,以後的日子裡我精神不太穩定,看見他就覺得自己被猥褻了。
  他也基本上眼光不會跟我接觸,我和他的成績直線下滑,由於面臨中考老師很關注成績,他們以為我們早戀導致的,被叫到辦公室裡。我那個委屈啊,說又說不出口。所以用怨恨的眼光看著那個男生。最後,差點出大事情,那個男生留下一封遺書,說他覺得自己是個卑劣的流氓,說他對不起父母對不起老師等等。他父母找了我爸媽,我才勉勉強強說出這麼一出。萬幸的是,那個男生在河邊被找到。之後,他進行了心理治療。
  這個時期的孩子,心思都很敏感。我短暫的思考,可能讓他以為我不接受他鼓足勇氣的表白,或者說對他所說的斷袖很嫌棄。有些事情要緩和點處理的。
  “梁璋!你之前不是問我梁山伯與祝英台的事情嗎?你怎麼不認為我是女的了?”我抬頭眼光盡量的展現出晶亮的神采看著他。
  “不可能的,我見過你姐姐,她不可能是你的!那是我奢望了!阿帆,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樣,你無法接受,我們還可以做兄弟嗎?”他很緊張,抓著我的手有些發抖。
  “你見過我姐姐?”我怎麼沒印象。
  “恩,那是一個玲瓏可人的女子,可惜她不是你!阿帆,能給我個回答嗎?”他這個嘆氣是可以用幽幽地來形容嗎?臉上繼續用死刑犯等待處決的神情看著我。
  “梁璋!”我看著他,如果說不接受,估計他立刻可以為世界拋棄。我在他的臉上用脣印了上去,在他耳邊說:“我不排斥,但沒有完全接受!”是的,我需要時間理清後面我該怎麼做。
  “恩!我能等的!”他高興地說,“今天晚上,住這裡?”
  “不行,在我沒有完全想明白前,我不住這裡。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問題。”我跟他說。
  “你還是不願意!”他又表情難看。
  “你把這麼如大山般的消息給我,我雖然不反感,但是我總要點時間想想清楚的吧?”我說,“一會兒你說你能等,一會兒又拉著我一起睡覺。你對我有這個心思了,我能跟你睡嗎?”
  “你臉上血色是不好!我姑且相信你說身體沒問題。但是,這樣的狀況完全可以說是亞健康狀態,對以後身體健康是有影響的。記住我的話,船到橋頭自然直。別走一步想三五步,要知道事態是時時刻刻發展的,只要順勢而為,及時修正就好了。耗費大量的心血不值當的。”臉色真的很差,要是我真跟了他,這麼個藥罐子夫君,很麻煩的。
  “你說的是,我聽你的!這不是沒有你在身邊嗎?”他淺淺地笑著說。
  “我跟你說啊!我身體很好!要是咱倆真的斷袖了,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誰在上?誰在下?”我語氣轉給調侃,“你不會想被我……”
  我看他滿腦袋黑線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從來沒有臆想過自己是被壓的那一方。
  “我在你夢裡是什麼樣子的?”手伸過去摸著他的臉,離著他很近地用比較曖昧地語氣說。
  “陳帆梓!你別耍我!”他羞惱非常,臉色一瞬間通紅起來,too hot!
  “我回家了!明天,我去街上吃東西!你下朝了,來我家裡找我啊!我們一起去!”戀愛該從逛街開始。

  第四十三章:算命

  回到家裡,時間還早,我徹底地清洗了一下自己,換上乾淨的衣服。一身的疲勞已經去了大半,更何況心裡有著種種的甜蜜。等我從浴室轉到房間裡的時候,看見阿娘端莊非常地坐在那裡,常年掛著笑容的臉上,非常肅穆地看著我。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阿娘,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忙嗎?”我膩歪地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抱著她的手臂。
  “你不說說你怎麼回來的?”阿娘挑了眉毛,冷冷地問我。
  我摟住她的脖子說:“想娘了啊!所以就星夜兼程的跑回來了!阿娘我還帶了荔枝回來,雖然時間長了沒剛摘下的時候好吃,不過還是味道不錯的!”
  “想的是另有其人吧?”阿娘說,“你別想著轉到別的地方。你阿爹下午就派人來跟我說,在文清閣見到你了。我只得匆匆忙忙趕回來!如果你還不回來,我都打算到宮裡去找你了!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阿娘這是怎麼了?從來,她都是一個很開明,不專橫的娘親。今天,怎麼扮演起棒打張生和崔鶯鶯的崔夫人,或是,橫拆牛郎與織女的王母娘娘?
  我只得老實交代:“梁璋好些天沒給我去信,我心裡著急,就回來看看他,是不是病了!”
  “結果呢?人家好好的!”阿娘鼻孔裡出氣幹嘛?鼻孔大了很難看的。
  “恩!”我只能應聲道。
  “我跟你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你還是把心給賠進去了?”阿娘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味道。
  “不算吧,又沒輸贏,怎麼能說賠了呢?”我說,這項投資剛剛開始,預期收益雖然不好,但是也沒有顯示全賠的可能。
  “算了!算了!估計當初將你弄進宮去,就已經是有預謀的了。”阿娘說的這句話好沒頭腦。“先去吃晚飯,晚上我再跟你說。”
  這是什麼情形?阿娘拉著我去吃飯,我原以為我就是沒有鍵盤跪,也要搞個搓衣板跪跪,讓我清清腦袋的。沒想到拉我去吃飯了。
  如今家裡的事情已經交給了大嫂了。咱們家沒那麼大的規矩,有外人在的時候男女不同桌,沒有外人的時候,就湊在一起吃飯。阿爹晚上有應酬不回來了,大哥已經到家,二哥在工部搞著水利建設也忙著為國家做貢獻呢。實際上就我們四個人一起吃飯。
  “婉寧!前天跟你說的事情,你可想過了?”阿娘問大嫂。
  大嫂看著娘,又看看大哥說:“這事情,就聽娘和相公的!”
  “老大,你怎麼說?”娘問大哥。
  “婉寧,你若想去就去,不想去你去弄個其他的東西也沒關係!”我大哥表達了他的意見。
  我娘看著大哥說:“我和你爹想過了,這些東西早晚都是你們的。你不是經商的料,婉寧也有這個天分。我想著還是早日讓她熟悉起來的好。”原來阿娘是想把家裡生意給大嫂。
  大嫂笑著說:“那不是還有三弟嗎?大舅說三弟的經商天分是小一輩裡數第一的,交給他打理不好嗎?”
  “老三,有他自己的東西,家裡的產業跟他無關!”阿娘說得斬釘截鐵地,打算不給我這個賠錢貨一點東西了嗎?
  “娘,我怕我做不好!”
  “慢慢學著就好了!”
  “相公,那我明日就跟娘一起學生意了!”
  “恩!這個不用問我,你喜歡就成!”大哥說。
  哎,這青梅竹馬就是好啊!恩愛秀的過分了吧?
  “三弟,可有心上人了,這些天整日介有媒婆上門來打探三弟的婚事。”大嫂對我說道。
  “回了就是了,你三弟的婚事已經有著落了!”阿娘已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小姐?”大嫂是棲霞的女學生,但是家境差了點,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事情,實際上在一個大家族裡是不該問的,尤其是婆母面前。
  “等以後你就知道了!婉寧,吃晚飯我們去散個步?”大哥跟嫂子說。
  “恩!”
  他們兩個吃晚飯,去親親我我了。我被阿娘拉回了房間,阿娘梳洗好了以後,跟我一起躺在床上說話。
  “紫兒,告訴娘!你們到底是怎麼樣了?”阿娘問我。
  我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對她說了梁璋的事情。
  “紫兒!爹娘也是那個歲數過來的,你要真心是覺得皇上好的,想來他能夠這樣待你已是很難得了。能有個知根知底的到也好過那些道聽途說的。爹娘也不攔著。可娘還是要告訴你,皇家的媳婦兒不好當!這個丈夫就不是像你阿爹對阿娘那樣了,他對你有生殺大權的。”阿娘跟我說。
  “阿娘,你和爹真的不反對?之前你還叫我不要跟他搞在一起呢!”我試探著問。
  “虧你還是個經商的,經商之人哪有墨守成規的?此一時彼一時,既是情勢改變了,自然應該順勢而為。我到問你,要真不許你和皇上來往,你能成嗎?千里奔來,所謂何事?疏總好過堵,我要是時時刻刻攔著你,以後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等到肚子大了,外孫都出來了。我該如何是好?”阿娘橫了我一眼。
  “不會的!”我認真地跟娘說,“我不會亂來的!”
  “難說!情之所至,你真當能自控?這些話說給自己聽。年少青春的時候,最難自控。更何況你們兩個自幼耳鬢廝磨的。”阿娘可能道出的是實情。
  “阿娘,那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阿娘跟我說,“我明日就進宮,張太妃在為皇上選妃,上次你的名字,我給想法子抽了出來。這次只能再放進去了!我再去找太后娘娘,讓她想法子指你為妃!”
  “不要!如果梁璋真的要我,讓他自己去想法子,那是他的事情。我就一句願意不願意。我才不要去做什麼妃子!我是你劉清的女兒,要是他不是全部是我的,我寧可不要!要是當妃子,我寧願當他的兄弟!”我不能忍受和別人分享另一半,並不是受了前世的教育。
  前世裡有位表姐,老公劈腿。她委曲求全,那個男人跟小三日子過得逍遙,半分錢都不拿回來,她還跟她老公說,叫他跟那個女人斷了關係。那個男人說,那個女人要錢,他沒有,我表姐拿出幾年積蓄的十萬塊錢,叫他去了斷。誰知道那個男人跑去和小三歐美半月游。這時她才看清楚,那不是郎,是條狼,才死了心離婚的。說什麼一夫一妻,我的前世也沒得到這樣的結局,我掏心掏肺的對著那個人。最後的結果不是人家也是懷抱了小美人,指責我不夠清純可愛?如果,換在前世我倒願意接受合作婚姻了。
  只是,這世裡我被當做男孩養大,自小灌輸給我的就是,如果配偶出墻,那我就被戴綠帽子了。我可以胡鬧,家裡那位必須對我忠貞,否則我很沒面子。
  “那你想怎麼樣?”阿娘問我。我說出了我的想法。
  “這你覺得可能嗎?”阿娘根本不相信。
  “為什麼不可能,楚王都肯為王夫人做那麼多年鰥夫,我為什麼不能獨占梁璋?”想法在心中形成。
  阿娘看著我很是無語對我說:“想法別太多,念頭別太過了就好!我只巴望你好好過日子!”
  夜深了,阿娘離開我走了出去,我這一覺睡的很好。
  第二天一早阿娘知道我約了梁璋同學逛街,所以幫我準備裙裝,被我扔在旁邊,我繼續男裝出行。咱跟梁璋斷袖還沒斷夠呢!才不能這麼快真相,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太珍惜,何況他還騙我回來,這筆賬也要一起算的。
  一路從西街吃到東街,這個傢伙吃了幾口就飽了,被我數落了很久。他只是笑看著我繼續填塞肚子的行為,京城的餃子的味道實在好,我尤其喜歡豆角餡和茴香餡兒的。這次我們還開發出了一家姑蘇風味的麵館和孟愈在姑蘇時帶我去吃的沒有口感差別。
  穿過西街要往回走的時候,路邊有個算命攤子,那個算命先生叫住了我們:“兩位是富貴潑天的命!小老兒為兩位算算吧!”
  以前看的那些話本子裡常有經典的片段就是,佳人和書生逛街的時候被算命先生抓住,算出來的結果,會在以後一一應驗,也算劇透的一種方式。
  我一時興起拉著梁璋過去看看,我來了個最為爛俗的命題,姻緣還是我們兩個的。那先生搖頭晃腦,掐著手指在那裡裝模作樣的算著,他睜開那眼屎都沒有擦乾淨混濁雙目說:“兩位乃是姻緣天定,天作之合!前世的緣分,今生來續的。”我這心裡一驚,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你沒看見咱們兩個都是男的嗎?要如你所說,什麼姻緣,明明是孽緣!”我勾著嘴角,有些吊兒郎當地說著。梁璋聽見“孽緣”兩字,拉著我的手緊上了一緊。
  “你們明明是夫妻出行,怎麼說成是兩個男子,莫要騙了小老兒!”嘿,這老小子猜地還真準。
  “那你說說咱倆誰是夫,誰是妻啊?”我想著趁這個機會給梁璋一點提示也不錯。免得他以後說我直接送他一個天雷。
  “你手裡牽著的不正是你的愛妻嗎?”小老兒對我說的這句話,我差點趴下。這……這……梁璋是我的妻?
  烏鴉在光顧我之前,先盤旋於梁璋頭頂了。
  “你真是老眼昏花!他怎麼可能是女的!”我罵這個瞎了眼的老頭兒。
  “怎麼不是?不是女的,你抓著他的手做什麼?不是女的那皮膚有這麼白嗎?有這麼嫩嗎?不是女的,這身板這麼纖細?”老頭子不買賬地跟我爭論。
  “我告訴你,就算我是女的,他也不可能是女的!”
  “你?!就你這樣的?要真是女的,誰娶了你,誰倒霉!說男人婆,還侮辱了男人婆的稱謂!”老頭子罵人很有一套嗎?我正想繼續,被梁璋拉著走了,他臉色通紅。
  老頭子在後面繼續說到:“大家給評評理,那個高個兒的,可不就是個女子嗎?要不臉怎麼那麼紅?真真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好花都讓豬拱了!”
  明明是開開心心出來的,最後的結果是鬱悶而回。
  “阿帆,你心裡是不願意的,是嗎?”我決定送梁璋回宮裡,回到他的乾元殿,把閒雜人等都驅逐出去後,他問我。
  “不是!梁璋,你太多心了!我今天回答你,我願意!”我決定先跟他澄清一件事情,讓他放下心來,關於我是男是女,找機會跟他說。我送上我的脣,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嘴。他一把將我圈住,那個算是狠狠地吻下來了。我是已經幾十年不用,也不願意回想前世那些污七八糟的東西,而他則是完全沒什麼經驗,這狠狠的結果是,咱倆牙齒打架,嘴脣磕破。當然,這個還是一個比較簡單的活計,所以咱們很快找到了竅門。等停下來的時候,他臉紅是不用說的,本來就是夏天,我腦門子上全是汗。
  “阿帆……”他近乎呢喃的聲音鑽進我耳朵。

  第四十四章:真相

  關於梁璋目前的身體狀況,我還是不放心。抓來了太醫問,在老太醫脈弦、脈沉、脈細……直到脈滑的出現時,我怒道:“脈滑都出來了,你個庸醫,又不是有身孕,脈滑個屁啊!”那太醫加緊尾巴立刻逃走,直到顫顫巍巍的老醫正過來,解釋給我聽,我才確信梁璋不過就是睡眠缺乏和營養不良。
  宮裡的太醫如今真的良莠不齊,因為,近些年宮裡人口單一,就是老年婦女和中年婦女加上大小兩光棍的集合,有些太醫就開始濫竽充數了。我今天抓的又是抓錯誤了,那個人看似年紀大,實際上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老徒弟,才有了那麼個笑話。
  老醫正說了很多,可以歸結為兩句話,早睡早起,多運動不挑食。梁璋自從那天被算命老頭認為是女扮男裝的以後,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在我的監督下開始正點吃飯,按時睡覺。我還拉著他一起恢復了練武,這個人啊!我兩年多不在身邊,很多東西都疏懶了,被我幾招就打地氣喘吁吁了。練了一會兒就坐地上不肯起來了,我過去拉他,他把我一個用力拉下去,嘴巴湊了上來。也不怕汗臭味兒!
  中午我等他吃飯,晚上陪他看完奏摺我再回家,這當中幾次差點用滾床單的形式真相。想想這樣實在不行,所以,我決定要回泉州去,當然,也應該回去了,這次屬於臨時出行,我根本沒安排什麼,離開不能太久的。那個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這談個戀愛也是需要一個逃一個追才有點情趣的。
  這是我回京的第六日,我起了個早,趁爹娘沒出門前跟他們吃了個早飯,說了我要回泉州去了,他們說也好。尤其是阿娘說了句:“這個年紀,那就是乾柴烈火,一點就著。離地遠點也好!”
  由於起得早,我進宮的時候,小梁童鞋早班還沒下班,我只能去御花園散散步,看個景色什麼的。這天氣,露珠還沒乾,就開始熱了,知了不停的在那裡哀嚎,惹得我想上去把它抓了下來,等下油炸了吃。我走到兩塊太湖石旁邊的樹蔭下坐了下來,前面的幾朵月季開著粉紅的花,我采下一朵,拈在手裡聞了聞,味道卻也沁人心脾。
  “聽說太皇太后已經定了陳家小姐為後!皇上總算要大婚了!”一個宮女很是興奮地八卦,你八卦個什麼,他大不大婚干你什麼事兒?
  “你開心個什麼?皇上大婚了又怎麼樣?能給你個妃子當當?”另外一個宮女把我想說的說了出來。
  “那也未必,皇上是沒有經歷過人事,若是懂了,興許這宮裡的姐妹們就有這個幸運了!”宮女A居然能在話語裡體現嬌羞的腔調出來,也是牛人一個。
  “哼!你做白日夢去吧,皇上恐怕早懂了,只是心裡有人,你沒聽說嗎?小陳公子一來,聖上就時常和他單獨呆在一起。”宮女B口氣淡然地說。
  “你是說???”宮女A聲音很驚訝,“那小陳公子和陳八小姐可是堂姐弟啊!”
  “這皇宮裡什麼沒有?別說堂姐弟,前朝還有母女同事一夫的呢!”宮女B明顯見多識廣。
  皇后人選已經定下了?看來需要早點真相了,我出發前要使個法子告訴他了。再弄下去事情別弄複雜了。
  梁璋下班回來很高興,他告訴我和闐戰事有很大進展。另外,南方的大雨由於這兩年阿爹水利治理不錯,沒有造成很大的洪災。
  等他說完,我拉著他很認真而嚴肅地告訴他,我要走了。離開太久了,泉州那裡夏季多颱風,我也得回去看看。這個理由非常的正當,他即便是很不願意,最後也只能妥協說:“等過兩個月,把你調回京裡來得了!”
  “聽說你要立後了?”
  “我不立,誰要誰去立得了!”他一下子不高興起來。
  “你能不立皇后?”
  “你知道京裡哪家小姐身體弱的?”他問我。
  “你幹什麼?找個癆病鬼?”我問,他是這個想法?
  “恩,隨便弄一個放在那裡就是了!”他說,“別說這些了,明天,等我下朝後再走,我送你!”
  “恩!好啊!我明天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我想打好預防針,免得明天他太驚訝。
  他疑惑地看著我說:“今天說不好嗎?”
  “不好,我還沒想好,怎麼跟你說。不過,應該是件好事!”
  “好!那我等明日!”說完又開始摸臉,啃嘴巴。不過他有個好的地方就是沒對我的胸下過手。其實,我已經十六了,雖然,沒有前世的C cup,也有A+了,正在向B過渡。多少能夠感受得出來,每次他抱著我,我都佝僂著,防止跟他貼住。
  第二日,我在家吃過午飯,跟阿娘道別。可能離上次回來時間相隔不遠,阿娘等我出門,她也帶著嫂子去談生意了。
  我出門沒幾步路,梁璋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裡,他今天和我倒是想法一致,我也覺得來的時候騎馬累了,回去就坐馬車走了,反正慢點沒關係。太監過來傳我過去,到他的車上。
  他的車寬敞多了,他一個人坐在中間。見我進來,就笑著說:“我都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你看看,咱們這偷偷摸摸的!整個一偷情。”我撇撇嘴表示不滿。
  一路上我唧唧哇哇的無非就是跟他說不許挑食,多鍛煉,早睡覺。這時間如閃電,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已經送得很遠了,幾次太監來問他是否要回了。
  “阿帆!你想跟我說什麼?”他當然知道我想說的不會是這些廢話。
  “什麼事情,我都寫在這裡了,等我走了再看!”我是個靦腆的女生,不好意思直接表白。
  “好!”他說,他抱住了我,脣覆了上來,我張開了嘴,他的舌伸了進來,呼吸粗重起來。我的手抓住了他的一隻撫摸在我背後的手,拉到身前。今天早上,我決定坐車的時候,就打算這麼做了。可真的要實施,還是需要巨大的勇氣,一如他對我說想跟我斷袖那般。我裡面沒有裹上束縛。將他的手塞進了我的衣襟裡,送到了我那個A+上面,他的掌心很熱,我的心跳地快出嗓子眼了,他的身體明顯僵直了,手動了動,我的心一個寒顫,立刻將他的手拉出,和他分開說:“梁璋,我是女人!我就是陳涵紫!”說完我不敢看他的眉眼,立刻轉身離開馬車。
  可能他一下子呆了,所以沒有拉住我,等他回味過來。叫內侍來喚我再過去,我挑開馬車的簾子非常誠懇地說:“陛下,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阿帆會勤奮治理泉州,不負君恩!”說完我就叫人驅車向前。
  兩車相交,在車窗裡我們兩個互相望著,我調用出了拋媚眼的方法,對著他來了一個。還將食指中指放在脣上來了一個飛吻。看著他糾結的表情,我很是高興。
  前世裡,我的閨蜜跟我分享的御夫經驗裡有這麼一招。當你做了一件他可能不高興,而你又覺得當面很難跟他說的事情的時候(劈腿除外),你就給他寫封信吧!然後,逃地遠遠地,裝作很可憐的樣子。如果,他原諒,他會追過來的。如果,他不原諒你,那你再寫地肉麻些,如果再不行,那就肉麻升級。人家不理睬你五次了,你直接好把這個男人扔了。因為,他對你沒有感情。
  我在信裡其實也沒寫什麼,無非就是將我的身世敘述了一遍,表明了確然是那個陳涵紫,卻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其實我想跟他坦白已經想了很久了等等,有些我自己都知道屬於胡說八道,我壓根,之前就不想跟他坦白。
  隔了兩天我沒看見回信,我繼續去一封說,那稱呼已經從上一封的阿璋改成了“相公”,我在信裡說:“相公,你都不給我回信,阿帆心裡難受地緊!你嫌我是女子是不?你不要不睬我嗎!”
  他來了一封信就兩個字:“沒有!”沒有?你就兩個字啊?
  我就再去一封,繼續往上升級:“親愛的官人,你既然不嫌我,就跟我說說心裡話。人家心慌地很!你這要叫我怎麼辦呢?想你!想你!”
  他回了,還是一句:“自己想清楚,錯在哪裡!”
  丫的,什麼意思?我就想不清楚了,那又怎麼了?我繼續去信說:“老子告訴你,老子就是通知你小子,老子是一個娘們!你愛要不要!你不要我另外找人了!等你兩天,不回覆。算你自動放棄!我換人上場!”
  我還沒進泉州呢,信就來了,上面很肉麻的說:“親親好娘子,相公我錯了。你這點算啥?王夫人都乾晾著皇叔這麼多年,皇叔不還是屁顛屁顛地圍著她轉。我不在意!”
  這就對了!敬酒不吃吃罰酒。想繼續套我情話,人家願意給五次機會,我是事不過三的。接下去他來了一封信跟我說,他忙著和闐的事情脫不開身,否則他就過來了。叫我好好的在泉州,別亂跑。我回他,我不跑,等過年前我就回去。
  可憐了秦宣他那班兄弟,在還沒有短信的年代,他們奔來跑去為我們兩個傳遞這些無意義的廢話。

  第四十五章:颱風

  “你到底是面聖了,還是去相親了?滿臉桃花開的!”這是我回泉州後,孟愈對我評價。
  我對他說:“天子見到了,親也相中了!自然就高興了。”
  “哦?哪家千金?”他很好奇。
  “金枝玉葉!”我很自豪地說。
  “你真的要尚公主?”他問我,“公主不已經嫁了嗎?楚王家只有一個兒子。哪裡來的金枝玉葉?還是先皇在民間有遺珠?或者當今聖上將他還在妃子腹中的女兒許給你?”
  “你可以去寫故事!肯定大賣!”這人真能扯,轉移話題,“我離開這段時間有新鮮事兒嗎?”
  “有!孟大人英雄救美了。”李大人走過來說,“美人想以身相許,孟大人不要。”
  “送上門的,你怎麼不要?”我轉頭問孟童鞋。
  孟童鞋摸摸鼻子說:“我如果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她還樂意以身相許嗎?我和那個女子站一起,誰都知道是我吃虧。”
  “你對自己的色相還是很有信心的嗎?”我們在一起久了,我總覺得咱倆都已經有點痞了。
  “那是,我老娘給來信說,近期京城眾多媒婆涌入姑蘇,為我保媒。我還是很吃香的。”他下巴仰地高高的,跟只正在吞魚的鵜鶘似的。
  “李大人,你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就是一天,他去海邊,一個外地富商家的女子不小心摔倒了。他去扶了一把,人家就訛上他,說他辱了人家的清白,一定要嫁給他。”李大人很簡要地把事情給說明了一下。
  這也能算辱了清白,那我豈不是都要嫁N家了?
  “哦!那家還說了,不僅要去姑蘇找他父母,還要找你呢!”仇先生說。
  “找我做什麼?”我很是意外,有什麼好找的。
  “跟你說,這個下屬很不地道,侮辱人家黃花大閨女!”仇先生跟我說,這下碰上詐婚的了。
  衙門外鼓聲敲地震天響,我整了整官袍,戴上帽子走了出去,坐在明鏡高懸之下。
  進來一個中年富態的男人,身邊是一個兩個丫鬟攙扶的一個女子。我這下明白了,孟愈的事情。選擇這麼大庭廣眾的地方來說這件事?這是用輿論的力量逼著人家承認哪?
  那女子倒是不難看,溫言細語的,我看看孟愈,跟他耳語說:“要不就收房算了,給個妾侍的名頭?”
  “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思,不能要,這個人以前想要送我銀子,我沒要。如今,找了這麼個事情來。”孟愈說,他是我們泉州主管經濟的官員,很多人都想巴上他。
  “哦!知道了!”
  我清了清喉嚨說:“人皆有惻隱之心,孟愈扶小姐一把,也是常理。你等不感激,緣何又賴上他了?“
  那富商彎腰行禮說:“大人,草民並非賴上孟大人,只是我徽州的規矩就是如此,這女子與男子不可逾矩。若是孟大人不要小女,小女只能自斷其臂,以證清白,小人不忍愛女受此傷害,只求孟大人給小女一口飯吃。”
  “可我閩地民風曠達,未婚男女結伴郊遊也不在少數。他們這般作為,委實算不得什麼!”我說的真是事情。徽州我沒去過,可我朝沒有那害人程朱理學,也沒有那變態的三寸金蓮。對女人有約束沒那麼大,很多女子外出行商的很多。像他說的我比較難理解。
  “大人,只求您可憐可憐小女!”那個女子哭哭凄凄,很是凄涼。
  “孟大人,本官實在見不得女子這般樣子,我就替你做主了!”孟愈聽得這個言論很是吃驚,心裡肯定想,MD你算誰啊?幫我做主?
  “孟大人家在姑蘇,家中有一七旬高堂,我看你這女子既然欠了他這一份情,就代替他回鄉去照顧老母去吧!總好過你卸下一條臂膀。”我就這般判下了,這個女子也算嬌柔可人,這商人的想法,無非是先硬塞給孟愈,到了孟愈家中了,這青春少年如何過得了如花美眷的吸引,一旦事情成功,就可以從孟愈那裡撈好處了。
  那家人很驚訝,孟愈感激的對我笑了笑,我對他說:“跟我這麼久,怎麼就沒學會?”一件事情總算解決。
  那日下午,我在海邊行走,綿軟的沙子進了水之後板結起來,海浪一個接一個地上來,打到我褲腿上。遠處夕陽已經開始下山了。今天,雲高天青,遠處的小島清清楚楚地在眼前。晚霞也比平時漂亮許多從下往上放射出紅藍的光芒。如果能和梁璋一起看這樣美麗的景色就好了!
  “大人!你在這裡啊?”仇先生追上正在海邊閒逛的我。
  “仇先生,我真的喜歡泉州!這裡真的很美,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走了!”說出這些話,是因為我知道,我可能很快要離開這個地方了。既然已經說清楚了,很可能接下去聖旨就會下來,我不知道會用什麼形式轉換為陳涵紫,但是,我肯定會走的。
  仇先生笑著對我說:“泉州會更美的,大人捨得離開嗎?”
  “不說這些了!心情不好!先生也來觀海嗎?”我問。
  他搖頭說:“不是,你看著美麗的霞光,這片羽狀的高雲。這是颶風要來了!”他說的颶風就是颱風,我是知道的。
  “是嗎?可我看海面很平靜啊?”我說。
  “那是自然的,起碼還有一兩日才能到呢?咱們閩南人都是知道的,不過現在泉州外鄉人多,要盡快通知了。沿海的幾個工地盡快要叫他們撤離。”仇先生提醒我。
  “恩,先生這次的颶風會很大嗎?去年的幾次沒什麼的。”我問。
  仇先生笑著說:“那可為難在下了,這個說不準的。颶風多變,不過避開總是好的。”
  “也是!叫工地上的盡量加固,盡快疏散的好!我立刻回衙去安排!仇先生,謝謝!”我立刻跑了過去,褲腳管都沒放下,我拎著靴子,就上了馬。等我到衙門的時候,發現咱的小腿都擦出血痕來了。
  我叫人分頭去通知各個工地,盡快收工,免得發生意外。第二天中午時分,風開始大了起來,一會兒出太陽,一會兒來陣雨,有時候太陽照著下雨。
  我叫人最後去巡視下,有什麼沒有到位的,地震預測不了,颱風總該好好對付過去吧?
  到了下午,人陸續回來了,都報告說已經安排好。我也就開始放心了。只有最遠的一組沒回來,想來是路遠的問題。
  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沉了,一個人快馬回來跟我說:“黃先生,正在跟工頭爭吵,他們不肯撤離。”
  黃先生是阿爹給我找的顧問,我一直當他是家人那般的。我拿上雨具就騎馬跟了過去,路上碰到巡視完畢的孟愈,他調轉馬頭跟了過來。加上秦宣我們三人快馬到了工地,工地就在海邊,海上轟鳴聲傳來,長浪拍打著懸崖,天色越發暗沉了,仇先生跟我說如果聽到海鳴,那麼就是颱風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到了。
  “大人!”黃先生看見我立刻對我行禮,雨一陣陣地下著。
  “先生,你快回去!不要管工地上的事情,所有人立刻給我撤走!”我下達命令,“違令者,刑拘三月!”
  很多人丟下工具走了,那個工頭在那裡呼天搶地:“都回來!先加固了再走!”
  我走到他面前說:“你也立刻走!要不等下就危險了!”
  “我走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和東家簽下生死狀的,這個月一定完工的!否則,我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工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完了!完了!全完了!老天不幫我。”
  我叫了旁邊正要離開的幾個工人說:“把他拉回去!”
  人陸續撤離了,秦宣和孟愈在旁邊陪著。雨開始下得大了。
  “爺!我們也走吧!”
  “好!我們走!”由於風開始越來越大,馬也跑不快,眼睛時常被雨朦了眼。回去比來的時候要艱難很多,不過能夠把這些事做掉,減少人員和財產的損失心裡總歸覺得還值得。
  等我們行到山上一條道上的時候,躥出來六個人,秦宣迅速反應到了我身邊。這群人使的是彎刀,應該是海寇。他們上來也沒有電視裡演的那樣,來個自爆家門什麼的。而是招招殺手往我身邊欺過來。
  可能真的是我警覺性很低,平時出門根本不帶兵器,我有功夫在身,從本質上說更多的是用來強身健體,根本沒有跟人面對面格鬥過,臨場經驗的缺乏,也讓我很難脫身,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裡,腳下的路泥濘濕滑,身上蓑衣厚重。而對方明顯是非常適應這樣的環境的。
  秦宣好樣的,已經解決了兩個,我這裡維持地很勉強,孟愈現在看來不過是個身體素質好點的書生,秦宣還要照顧他。
  最厲害的那個海寇一直想擺脫秦宣的糾纏,到我這裡來。秦宣貼過來,跟我說:“快走!”說完就只攻不守的飛身過去。我拉著孟愈跌跌撞撞,秦宣在那裡和兩個人糾纏。另外一個跟著追了上來,我已經撿到地上死了的海寇留下的兵器,彎刀很陌生,用起來不趁手,不過聊勝於無。那人明顯看出孟愈沒有什麼武功,已經不針對我了,我自顧不暇,還要掛心別人自然更難了,眼看孟愈要被捅了,我使勁拽過他,沒想到反而自己的肩膀上吃到一刀。可能是這個時候已經麻木了,血一下子順著蓑衣淌下來,我也使勁劈了過去,那個海寇也吃了我一刀。
  秦宣解決了那兩人。總算得空過來幫忙解決了最後的一個。不過,等他解決完,我才發現他腰裡和背上都吃了很長的一刀。反而什麼都不會的那個完好無損,真他媽的氣人!
  孟愈背著秦宣走,我捂著自己的肩膀,紅豆真乖覺,剛才逃開了,這個時候又來了。我們走了沒多遠看見旁邊的有個也不能稱為山洞的地方,只是有塊巨石凸了出來。秦宣叫我們停下,他叫孟愈幫他拉掉了蓑衣,孟愈幫他壓住了止血點,撕下了衣服簡單地包紮。孟愈處理完秦宣,就要來幫我,我猶豫著要不要脫蓑衣,我知道裡面全濕透了,我想了想還是搖頭。
  “娘娘!”秦宣聲音已經很弱了,“傷口止血要緊。”
  他的這聲“娘娘”震驚地不僅是我,還有那個孟愈。
  “孟愈!快點!”秦宣催促。
  孟愈走過來,幫我脫蓑衣,身上全濕透,衣服緊貼著身體,我無暇顧忌,我只看到肩膀那裡血已經染了一大片。孟愈哆嗦著將我傷口旁邊衣服撕開了些,我沒有曬到陽光的皮膚,承襲了我娘,雪白晶瑩。上面那條外翻的皮肉顯得更為突兀。孟愈扯了布條幫我包紮好。
  “把蓑衣幫我穿上!”他幫我披上了蓑衣,好歹能夠遮掩一下。我不是三級艷星,沒有濕身暴露在男人眼前的習慣。
  “孟愈,我們繼續走吧!秦宣熬不了多久,傷口時間長了要出事情的。”這個時候我沒心情調笑他那奇怪的表情了。
  “恩!”他扶起秦宣的時候,秦宣整個五官因為疼痛皺在了一起。我右手想去搭把手,被秦宣甩開。
  又走了沒多久,萬守備帶著人馬趕來。我讓萬守備帶上秦宣,我讓孟愈帶著我騎上紅豆,我失血多了,頭昏眼花了,單乘一騎已經不行了,來人都是男人,與其跟別人乘一起,還不如讓已經知道的孟愈帶我。
  我靠著孟愈的背上,好在蓑衣很厚,雨也下個不停,除了濕還是濕。
  “原來你說的金枝玉葉居然是當今聖上。”他輕聲說了句。
  我覺得自己已經處於模糊與清醒之間,只回答了一聲:“恩!”
  等到家的時候,李太醫已經等在那裡。碧玉看見我,眼淚直流,我強硬地扯出一個笑容說:“梨花帶雨,爺不喜歡!”
  “你又胡鬧!”她幫我把衣服脫下,粗粗擦了擦,幫我穿了一個袖子,另外一個袖子沒穿上,露在了外面。
  “碧玉,我眼前都是星星!”這是我昏過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碧玉拿來了藥給我喝,我忙問她秦宣怎麼樣了?她跟我說挺好的。
  我想撐著去看秦宣,他到底是為我而傷的。
  “能為主子死,是他們的榮耀!”碧玉按住我,不許我起來。
  “碧玉!我傷的事情千萬別傳到上面。皇上最近忙著和闐的事情,別讓他擔心了。”
  “恩!這事情本來就打算等爺拿主意。不過,爺,以後不可以身試險了!”碧玉提醒我。
  幸虧傷的不是右手,我還能提筆給梁璋寫信。我給他寫信裡說了這次的颱風,跟他介紹了颱風其實是可以看到很多的預兆的,以後是不是要匯編一本自然災害的預測手冊?
  他回信稱讚我這個媳婦兒很聰明,這些民間的知識是要收集起來,等以後咱編個全書吧,不僅是自然災害的。還有比如孫文和的那些自然知識也可以。
  過了兩天孟愈來找我商量事情,我叫碧玉先出去,碧玉不肯,我怒了:“我傷成這個樣子,想幹什麼,也要有能力的!”
  他跟我說已經查清楚了,這群人的確是海寇報復,他們守候在府衙這邊已經守了大半年了,才等著這麼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他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情。最後,他笑著說:“實在沒想到我朝的娘娘居然是你這樣的。”
  “存在即合理!”我想聳肩的時候,傷口扯得很疼。呲牙咧嘴的模樣,把他逗地笑了。
  “沒想到你這麼個人,也有扭捏的時候。非要秦宣說了才肯脫蓑衣。哈哈哈!”他笑我。
  “我是皇帝的女人,我是為你好,歷朝歷代看見過皇帝女人那個樣子的男人,基本上只有宮裡的公公,莫非你對總管太監的職位很有興趣!”他聽見這句話,一下子惡寒,跟我鬥,有門嗎?
  正在這時,碧玉推門而入,看著我們兩個,眼神裡就是抓奸在床的模樣。我無語……
  等我吃啥補啥,老黃師傅做泉州菜現在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每天,早晚各一碗豬腳麵線讓我吃,加上不動,我的小肚子要凸出來了。不能再發展下去,我決定出去遛遛,膀子被固定住,又不是骨折用得著嗎?不過一放下來,扯著傷口疼。這場颱風夠厲害的,過後的現場好比城管掃街。海風依舊吹著,大家都忙碌著恢復工作,我一路走過去,好些人看見我這個樣子,顯然,都知道為什麼了。那個崇敬之心都是油然而生,表現在了臉上!我還是很受用的。

  第四十六章:相會

  大約是最近平叛順利,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所以梁璋的來信比以前活潑了許多,時常跟我開些帶點顏色的笑話,實在是被我帶壞了。前幾天,他的來信中說,當日出城時,實在太急了。他都沒有好好感受,我就跑掉了,連想像的餘地都沒有。我想了想也是,那日心太慌,我可是鼓足了吃奶的力氣下的決心,達到目的我就跑掉。我自己都無法回味他的手覆上來的感覺是這麼樣的。
  當晚,我脫了衣服,拿了軟尺仔細的測量,並且記錄關鍵尺寸。之後,畫了正視圖、側視圖和俯視圖,比例用了一比四。跟他在信中說,我當年教過你如何看這三個圖之後,畫出立體圖形。這個尺寸是我目前的實測尺寸,只有上公差,不能有下公差。因為,根據生物學角度來講,我這個尺寸還會往上增長。你畫畫看吧!讓我看看你學的製圖的東西,是不是已經都還給我了?
  過了幾天信就來了,我抽出來,一張大圖。他用的比例的一比一的,立體圖畫的不錯,還上了色,該粉紅的地方粉紅,該膚色的地方膚色,甚至還打上了陰影增強立體感。左邊畫了一隻手,抓在上面,剛好包裹,右邊有個紅色脣印。
  我回信做了很認真的點評,肯定了他的畫工是不錯的,並指出他的不足之處,告訴他如果是嘴巴吸吮的話,出來的印子不是這樣的。應該是一小塊的青紫色,這樣明顯是涂了口脂印上去的,難道你有涂口紅的特殊癖好。你要是不信,並且等不及,你可以在自己的手臂上試試,吮出來是不是一小塊的。你要是能等得,咱再見面的時候,咱倆實戰演習,以驗證我所言非虛。
  寫完這個塞進信封裡,仔細封口,交給來送信的侍衛。我心裡有種幸災樂禍,損人不利己的快感。可以想像今晚我家阿璋要睡不著了……
  下午,我在園子裡的躺椅上喝著茶,磕了滿地瓜子殼,看著前面的菊花開的很艷麗。心裡一片綺思妙想,想著梁璋看見這個會是興奮呢?還是急不可耐呢?還是……
  但是,但是!我眼前一個高但是不大,挺拔倒是算得上的人杵在那裡。我揉了揉眼睛,最近睡眠很好啊?不可能眼花的。睜開眼睛,還是那個人!我無意識地拿起旁邊的小杯,喝了一口水。
  他臉上帶著桃花的紅色和金秋的這個時節很不配,笑得如三月的暖陽說:“你邀請我實戰來著!”這個燦爛的,都晃了我的眼。
  如果我站著肯定跌倒,如果我坐著肯定摔倒,可我躺在椅子裡,所以,我沒法子做什麼來表達我的震驚。只能張開著嘴巴,端著杯子,兩眼發直地看著他,我的信出去還沒有過半日呢!
  他順著我躺了下來,頭髮有些汗臭味兒,臉色也黑了許多,這樣我倒是平衡了些。伸手將我手裡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側過來,用手捏著我的下巴說:“媳婦兒,我知道,你想我,我這不就來了!”說完,就啃了過來。一隻手不厚道地伸進我衣襟裡,在家裡我都沒有裹上胸。就這樣直接被他給抓上了。我開始滿腦袋灌漿糊了,心裡擔心著,咱的首次實踐不會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吧?秋高氣爽啊,天干物燥啊,乾柴烈火啊!
  等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喘著氣說:“梁璋,這裡不太合適吧!”
  “好!回房去!”說著他拉了我起來,抱著我要往房裡走,問題是阿娘給我造的園子很大,他有些不知道方向,碧玉這個時候出現了,笑著給她指路。這個無間道!這個間諜,這個賣主求榮的。
  “碧玉,給皇上放水去,他要先沐浴!”我吩咐她。
  “遵娘娘懿旨!”她笑的樂開了花,小碎步如飛一般。
  到了房間裡他要脫我衣服,被我推過去說:“快去洗洗,身上全是味兒!”
  他拉著我說:“一起?”
  “不要!”我還是傳統點,首次經驗水池裡就算了。
  等梁璋去浴室,碧玉走了進來手裡拿了一件薄紗製成睡衣,要我換上,被我一腳踹了出去。聽著浴室裡的水聲,我不可遏止的臉上發燒發燙,心裡慌亂起來,害怕中又有點期待。
  梁璋的腳步聲傳來,我這心裡頭突突一跳。他拿了塊布巾正擦著頭髮,一件黃色睡袍掛在身上,帶子鬆鬆的繫著。明黃映襯著胸口雪白的肌膚,竟然也形成了對比。
  我吞了吞口水,努力告訴自己保持清醒說:“梁璋……”
  話才出口,就被他的手撫上面頰。“叫相公!”
  “相公!”我順從地叫。
  他笑花綻放,從額頭開始親吻。我覺得還是不對,說“梁璋相公,咱們這樣是不是不應該啊?婚前這般,我以後會被人說不檢點的。”
  “不會,咱們早就被人說不檢點了!”他肯定地回答我。
  “我覺得還是緩緩吧!”我想推開這個正啃著我鎖骨的人。
  “緩什麼,你七歲就已經被定下是我媳婦兒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等什麼?”他抬頭看著我,從我胸口拉出那塊日夜跟著我的玉佩。
  “這是皇后的傳世之物。每次都是立後的時候,如果太后在世,太后給皇后,太后不在,皇帝親自給皇后帶上的。我當年早就給你戴上了。”秋乾物燥啊,要潤肺啊,火氣不能大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很疑惑。
  “廢話,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那日去見母后,想讓她出面立你為後。母后笑著跟我說,當年她讓我把玉佩給你掛上的時候,你已經是皇后了。”說完他轉身離開,去浴室之後立刻就出來,拿了一塊有些年頭的黃色布頭。我展開一看,是聖旨,不是他寫的。是先皇的筆跡,上面很清楚地寫著皇帝十六歲親政,親政後冊立我為皇后。
  “不會吧?你父皇母后在那個時候,已經看出咱倆會???我TMD就是你家養的童養媳啊?”太震驚了。
  “是啊!所以小媳婦兒,咱們圓房吧!”這個好像是名正言順了,好像又不對。
  “這個傷口是怎麼回事?”當我的衣服被脫下,露出左肩的時候。梁璋厲聲問我。
  “這個!這個!我不小心嗎?你看李太醫技術多好,幫我縫地很好,幾乎成了一條線。以後用膏藥擦擦就會沒有的。”我小心翼翼地說著。
  “我問你傷口是怎麼來的?”他問我,停止了一切舉動。
  “相公!這個以後再討論吧!再討論下去,天就黑了,不是白日宣淫了!抓緊時間啊!”我撲了上去,扯掉了他的睡袍……
  關於後續如何,哎,真地沒什麼好說的!我承認前世的經驗也是經驗,但是,我總覺得我新生了,不想被那些東西再來烏糟糟我的新生活,不願意回憶任何這方面的東西。而我家阿璋,就是一個菜鳥。這個明顯比親嘴有難度。
  比如,他在進不進地去的問題上提出疑問:“這麼小,能不能夠進得去啊?”
  我被他磨嘰了不耐煩,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豪情萬丈地說:“沒有拍不進的榫頭!你用力吧,我能忍得住!”沒想到,他是用力了,我估計錯誤,那個東西聽說會在運動中破碎,我自認為平時已經很好動了,但我的貌似乃是奇葩一朵,在運動中更為強韌了。那個破碎過程疼得我大汗淋漓,咬牙切齒,差點兩眼發直,雙腿一蹬,過了!過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是非常之痛!
  辦事完畢,我精疲力竭躺在床上,隨便他繼續實踐……
  事後,他抱著我去浴池,浸泡在溫熱的水裡,我總算力氣恢復了大半,他過來摟著我,要幫我擦。我拿起布巾要自己來,等我抹到胸口的時候,那個詭異的畫面把我給刺激到了。好個不對稱圖案。左邊繼續我那潔白無瑕,晶瑩剔透。右邊那個……那個……就是怎麼說呢?非常時尚的豹紋圖案,那個白色打底,青紫色的紋樣。
  我怒視著他道:“梁璋!你個二貨!你可不可以不這麼幼稚?”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說:“娘子說的不幼稚,是不是另外一邊也弄上?就不幼稚了?為夫很樂意效勞!”說完將我摟坐在他腿上之後,他埋首工作……
  我不活了,以為是個悶\騷的貨色,誰知道是明\騷啊!
  等我們兩個拾掇完畢,從浴池裡爬起來。房間已經由碧玉帶領的團隊清理乾淨,梁璋摟著我睡下。
  “你老實說,為什麼瞞我這麼久?看見那般模樣,你都不告訴我?你別當我不知道,你信裡說的那些,全信你,我就是傻瓜了!”梁璋為他的斷袖,還是非常不滿的。
  “你要聽實話?”我問他,這個告訴他,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你還想著騙我?”他俯身上來雙眼直視我問。
  “梁璋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當男生養大的。如果嫁給,不管是做妃子還是做皇后。你總是免不了三宮六院的。我只要想著哪天晚上你去別的女人那裡,我就覺得你紅杏出墻了,我綠雲罩頂了!”我弱弱地說出真實想法。
  梁璋臉上肌肉都抽搐了,明顯是灰常生氣。手壓著我的肩膀生疼,惡狠狠地說:“陳帆梓,你可以要求我一心一意,但是,你不能把我當成你媳婦兒!”
  我溫柔地笑著,媽的肩膀太疼了,趕快示弱吧:“是!夫君永遠在為妻之上!”
  “這還差不多!”他心情好了點,睡了下來。
  我爬過去說:“相公,咱勞動了這麼久,是不是該去吃晚飯了?”
  “恩!起來吃晚飯去!”
  我們兩個起身走出房門,碧玉抿著嘴笑著說:“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我對著她陰沉的一笑說:“爺,以後收拾你!”
  晚膳擺出來,我拿起一碗土筍凍遞給梁璋:“相公嘗嘗,這玩意兒補的,多吃點!”
  他額頭黑線似乎要拉下來了問:“這是什麼?”
  “土蚯蚓做的,可好吃了!”我替他加上蒜沫子,加上醬油醋,遞給他。
  我吃得很歡樂,可他起先好像不能接受,後來索性如壯士斷腕般的神情,幾口吞了下去。哎!還是自己的男人好,孟愈那貨,騙了他N次都不肯吃。
  “這玩意兒補什麼?”他隨口一問。
  “滋陰補腎的!”我隨口一答。
  “娘子是覺得為夫需要補?”他挑起眉毛問。
  “未雨綢繆嗎!”我嘿嘿乾笑。
  他彈了彈我的額頭,嘆氣說:“你呀……”

  第四十七章:工作餐
  
  吃過晚飯,我在花園裡叫人掌了燈,將我的茶具拿上來,我泡著茶,拿了茶點和他一起坐在那裡曬月亮。
  在這樣有詩意的情境之下,他叫人拿了琴過來,彈著優美的曲子,意境應該很深遠,具體有多深遠,別問我。
  我這種人根本不適合分析有意境的東西。記得前世有一年,某個老外同事要從中國調回歐洲了,咱們這些部門同事一起送他。有個中國同事送了一幅字畫,上面寫著“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我頂頭上司問我這是什麼意思?我用英文翻譯給他聽的意思是:“有個人在黃鶴樓死了,大家三月份在揚州放煙火慶賀!”把旁邊的同事聽地渾身冒汗,立刻幫我糾正。可見我在這個上面有多不靠譜兒!
  人家彈完,還吟詩一首,表現他是一個文藝派的青年,我想著咱們兩個生出來的娃兒會像他還是像我,像他的話,讀書上肯定是個全面發展的好寶寶,可惜性格彆扭。像我吧?以後讀書有的科目可就費勁了,可好在性格豁達,什麼都想得開。
  “在想什麼呢?”他問我。
  “想咱們的孩子!像你還是像我?”我說。
  “自然是像我了!”他說。
  “那就慘了!”我鬱悶啊,像他的話,我上哪裡去找一個像我這樣穿越而來的童養媳?
  “什麼慘了?像我有什麼不好?”
  “有什麼好?彆扭的破小孩!要不是我,你現在天天泡在壞水了,都快泡壞了!”我說的是實情。
  “碧玉,去傳李太醫過來!”他沒接我的話茬。
  李太醫很快就過來了,看見是梁璋,認真地行了大禮。
  “李太醫,你這裡應該是否有可以暫時不懷身孕,又不傷身子的藥?”梁璋問出這個我覺得很突然,我原本就打算等個兩個月跟他回京了。真要關進宮裡就關進宮裡得了,人生總有得失的。
  “陛下,這藥是有的。宮裡為了嫡皇子先出世,因此,給其他妃嬪都服這些藥的。”李太醫回覆,他眼神瞟向我,定了定神,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繼續說:“不過,咱們公子,本就是先皇和太后娘年欽定的皇后,如有龍嗣乃是大程之福。皇上為何會問這個?”敢情他們都知道我是什麼人啊,就我們兩個不清楚。
  “是啊!皇上,太后娘娘在奴婢出京前就下了懿旨給奴婢,說公子,就是未來的帝後。叫奴婢盡心服侍。皇上不可有這種想法!”碧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搖搖頭,笑著對他們說:“你們等他把話說完好嗎?要真的不想要我的孩子,他可能當著我的面說嗎?”
  “媳婦兒,最知道我!”他摸了我的手說:“皇后如今年歲尚小,朕在書上看到,十八九歲後懷孕生子,最穩當。”
  “你連這個書也看,到底看的是艷情話本,還是科普讀物啊?”我問他。
  他橫了我一眼說:“別打岔!”然後繼續,“可有這樣一說!”
  “皇上聖明,確有此事!”李太醫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老爺爺從小給我看到大,在他心裡我就是他一個貼心的晚輩了。
  “阿帆!我出門前拿裡宮裡的一些史料看了,兩朝下來,多位元後死於難產。大多是年歲小的緣故,母后當年也滑了一次胎之後,五六年沒能懷上。當然別的事情也是有的。咱們還是別這麼早要孩子了!”他跟我商量。
  “你啊!就是多想了,我的身體是那些嬌嫩的千金小姐能比的嗎?李太醫你說是不是?”我對自己的身體一直很有信心,基本上就是打不死的小強那種,上次被砍,幾天就沒事了,一沒發燒,二沒發炎。為什麼會發昏?還是李太醫餵了我他新研製的麻醉藥的結果,這老頭上次抄出來的毒品扣留了好多。
  “咱們還年輕,等兩年不更好?”他拍拍我的臉,對碧玉和李太醫說:“就這麼定了,皇后的藥,只可經過你倆之手,別人萬不可觸碰。”
  “是!”兩人下跪領了這個旨意。
  “你們先下去吧!朕與皇后還有事相商!”
  接下去咱倆繼續閒扯,“明天等我從府衙回來,我帶你去吃泉州最正宗的那些東西,帶你去海邊看看?”我問他,作為東道主,招待好他自然是我的責任。
  “我跟你一起去府衙,來了就見見這裡的大小官員。那些東西,晚些時候再去也不遲!”他駁回了我旅遊招待的想法,直接提出他這是公務。明明是假公濟私,還裝的這麼正經。
  “哦!也行啊!”我起身要走,他拉住我。
  “幹什麼去?”他問。
  “叫人跟他們幾個說一下,明天你要去,給我拾掇的清爽點。”我老實交代。
  “連你也要臨時抱佛腳,去整理,我平時看到的狀況,估計是粉飾了不要再粉飾的了!”他笑著搖頭。
  “那我就不去了!”我坐下來,我和梁璋是這個關係,當然,沒什麼擔心的。他們就不一樣了,泉州是個小地方,除了上次跟我去京城的幾個人見過大場面以外,其他人好多人連閩南地界都沒出過。總想著找個機會去通風報信一番。
  “去吧!神思不定的。我又不會找你茬的!”有他的一句話,我立刻跑出去,叫來了黃先生跟他說如此這般,叫他去盡快通知泉州的管理層,皇帝老子在呢。
  晚上可能他真的幾日趕路累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我也疲累了,窩在他懷裡,連個夢都沒做,天就亮了。碧玉她們幾個進來,伺候著咱倆梳洗完畢,我官袍穿好。他一身天青色雲錦袍服著身。
  我們兩個乘著馬車一同來到府衙門口,我先下車。他接著跟下來看了看新落成不久的衙門說:“還是很氣派的嗎?”
  “那是!誰叫咱有錢呢?”我就是得瑟。他看著我無語地搖頭,跟著我進了府衙。
  由於事先得到了通知,很多人臉上又是新奇又是緊張,見我們進來一路上都跪下行禮。我也算狐假虎威,裝了一回。他臉色肅穆,目不斜視,緩緩往前走。這個調調兒?!弄地我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了。走進府衙正堂,他走到主位上坐下。在我的帶領下,泉州府的一眾官員大禮參拜了他。我的腰胯經過了昨日,實在不太那麼順溜,這個參拜實在是為難我。可人家呢?坐在上面,面無表情的模樣,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等咱們全套做完,他才開了尊口說:“免禮,平身!”
  還免禮呢?早幹嘛去了,我站起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站立有點不穩,孟愈在旁邊給我搭了把手。梁璋眼睛盯著我看,我剜了他一眼,心裡罵道:“你丫的看什麼看?罪魁禍首還不是你,還不許人扶我一把?等著看我出醜那?”
  他哪裡是給我面子,不找茬?整個一專業的第三方審核員。一個上午,問錢糧還沒問完。弄的黃先生和孟愈在這種天氣裡腦袋上直冒汗,我想幫著回答,還用眼神看著我,叫我一邊兒呆著去。李大人來問我,中午怎麼招待皇上?我跟他說:“四菜一湯!”食堂標準。愛吃不吃!
  我順便跟他說:“通知所有泉州屬縣的縣令,今天,晚上聚仙樓皇帝請客吃飯!”
  “從公中賬上出?”李大人問。
  “皇上請客!當然是萬歲出錢!泉州沒錢!”我心裡不爽快。
  中午吃飯的時候,德旺太監已經幫我們占好了位置,我帶著皇帝陛下走了過去,上面一份飯菜,標準的四菜一湯,一個紅燒肉,墨魚小炒,一個蝦皮炒芥菜加上炒雙菇,蛤蜊豆腐湯。雖然,家常,但是營養豐富搭配合理。
  他倒是不挑,坐在我對面吃了起來。看著我說:“生氣啦?”
  “沒有!微臣怎敢生萬歲爺的氣!吃飯!吃飯!”我將紅燒肉湯倒進飯碗了,用筷子拌了拌開吃。
  “不生氣,這麼咬牙切齒幹什麼?這碗裡的肉又不是我,今晚讓你可著勁地咬!”他輕聲跟我說。
  我如牛嚼草料抬頭看著,咽下一口飯菜,對他說:“是嗎?舔一舔,扭一扭,嘎吱一口!”
  “吃飯!吃飯!”他立刻也埋頭吃飯。
  吃完飯,我把湯也喝完了,拿起牙籤剔了剔牙。他也剛好吃完,接過隨身太監遞過的清茶漱了漱,用手巾擦了擦嘴角。
  “走,我帶你去看看咱泉州府的這個新府衙!”我站起身來。
  新府衙按照不同的功能分成了N個片區,剛才我們在的是最巍峨莊嚴的府衙大堂。基本上除了這樣的接待以外,不大用的。我們的審判堂分了好幾個,有民事的、刑事的區別,人員配置也不同。走到西邊,是我們的政府開發中心,裡面都是文職人員,處理招商引資,項目落地等等。東邊的建築是綜合中心,比如地方志的修編,農林漁牧,水利交通等等。北邊是治安中心,裡面就是整個府衙的衙役,捕頭和仵作的辦公地點,裡面還設置了一個屍體解剖室,我問他是否要參觀的時候,他說還是算了。
  “這些想法真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每一塊都分得清清楚楚,卻又聯繫在一起。”他手攬著我的肩膀,旁人看來這是兄弟間的關係好。他呢?手還亂動摸著我的肩頭。
  “術業有專攻嗎!讓合適的人呆在合適的崗位上,發揮他最大的才幹!他們做地好了麼?我就沒事情了。”我回答他。
  下午,他繼續問了孟愈和黃先生為首的經濟建設一組人馬一些事情後,又叫來了李大人和萬守備關於治安方面的事情,明顯比上午要好過多了。
  “泉州的守衛的確不錯!”梁璋嘴角輕輕揚起,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擊叩,那有節奏的聲響,讓我知道了這小子,肯定有後續。果然,不疾不徐的聲音從他的嘴巴裡出來:“不過,朕想知道御前四品帶刀侍衛秦宣是如何重傷的?去把這個案子的案卷調出來!”
  “這個案子已經結案了,皇上就不用多看了!微臣想抽點時間請皇上御覽泉州新城。”我急忙跟他說。
  他揮揮手說:“不急,明日卿家可帶朕覽泉州的秀麗山水,民風民俗。”
  “去把案卷拿過來!”那聲音不容拒絕。李大人眼睛看著我,我點點頭。
  案卷其實不厚,事情還是比較簡單的,他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過,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時不時地看看我。李大人和萬守備也開始緊張了,“這判罰即便是僅僅傷朝廷命官也是輕了,更何況是御前侍衛守護的人。不過,既然已經判了,就這樣吧!”他合上了案卷,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們幾個。
  “聖上,如若按照刑律,這個案子當判抄家滅族之罪,然我泉州當地民眾,本地嫁娶者不少,如若滅族恐牽連甚廣。陳大人方才決定只抓元凶,不牽扯任何同宗族人。也是大人的心慈!請皇上明見!”李大人跪下回話。
  “恩!刑罰輕重之間不可太過隨意!”說完他步下座來,“愛卿,勤於政事,愛民如子!朕也有耳聞。快起吧!”
  李大人謝主隆恩後起身。
  “陳愛卿,可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奏報的?”他側過頭來問我。
  “皇上不是說晚上要請泉州八品以上的官員吃飯嗎?微臣已經在本府最好的酒樓訂好酒席了!”躬身奏道。
  他看了看我,嘴角一挑說:“正是,泉州官員這幾年多辛勞,朕今日擺宴請眾愛卿!”
  他的嘴擦過我耳邊的時候說:“娘子,相公沒錢,這飯我請了,你出錢啊!”
  “靠!老鐵公雞教出來的小鐵公雞!”我輕聲罵道。
  “只要是公的就好!”他繼續在我耳邊低聲說。
  “微臣,謝主隆恩!”我大聲地說,你丫的不會還要我拜吧?
  “愛卿!免禮!”說著用手托住了我。
  一頓晚飯,他雖然話不多,但是已經算是很親民了,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那些想表現的官員說的話,他也很給面子地給了些意見。我也算給大家機會,讓大夥兒能有機會目睹天顏。整個晚飯,他看了好幾次孟愈,我覺得有點麻煩。

  第四十八章:三陪

  回到家中已經不早了,我無心與他在池子裡鬧騰。粗粗洗洗就爬了出來,坐在椅子裡,拿著手巾擦著頭髮。
  他過來我身邊問:“發什麼脾氣呢?”
  “沒什麼!就是不高興,女人不高興需要理由嗎?”我是不是可以告訴你,大姨媽即將訪問,我心情不好啊?
  他的手不太規矩地伸進來,我站起來挪地方,拒絕。他過來拉著我說:“不知道是你多心了,還是我多心了?我多問兩句孟愈就不行了?”
  “你果然是疑心病犯了!”我心裡很不舒服地說。
  他用雙手強制地捧起我的臉說:“陳帆梓,我告訴你,我多思慮,但是我不多心,也不小心眼!倒是你,不知道在亂猜亂想些什麼?”
  我扒開他的手,對他說:“我胡亂想什麼,我剛剛在路上想,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立刻跟著你回去。以後就住宮裡再也不出來了。”
  他笑出聲來問:“你真這麼想,放的下你的生意?放得下你的泉州?安心地呆著宮裡,跟一群女人一起聊個天,說個事兒過日子?”
  我心裡是怕極了這種日子,可是那又如何,“是!人生有得有失,最關鍵的是看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果嫁給你必須這樣,我緣何不能就這麼過了。從當日應你開始,我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未來了。反正又不是沒有住過宮裡。再說,總好過你母后那般青燈古佛。”
  “阿帆,我很高興你能願意跟我回去。其實,真正多心的是你。我從來瞞著誰,也不瞞著你,你這些年卻瞞得我這般苦,時時刻刻猜想著我會如何安排,既然猜了為什麼不直接來問問我?你不是跟我說過,人與人之間猜來猜去最是浪費,有事情溝通清楚了,也許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他接過的我手巾,拿了扔在了桌上。
  “說實話,我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孟愈就是我一個朋友,一個下屬。”我跟他說。
  他笑著看我說:“沒錯,我也這麼看!”
  我訝異地抬頭看他,摟著我的腰說:“我問他不過是因為泉州比較特別,經濟之處很多都是第一次做,所以,想多聽聽得失。”
  “那你為什麼不問我?”
  “問你?這些東西你告訴我的還少嗎?雖然,你們是一起做的事情,但是每個人的看法都一樣。兼聽則明,難道你不知道?孟愈頭腦靈活,處事經驗也比較足了。以後,沿海不會就泉州一個府開港的,這樣的知府人選很是難找。你讓我能不多問兩句嗎?倒是你,又瞞又藏的。怕我調閱案卷知道點什麼?不是嗎?”他眼睛晶晶亮地看著我。
  “那日,我被砍了一刀,是孟愈給我包紮的。不過,秦宣在此之前已經提醒他,我是你媳婦兒了。”我跟他說。
  “如果不包紮你會怎麼樣?”
  “可能流血過多吧!具體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天萬守備來的滿及時的。”我老實說。
  他搖了搖頭,雙手將我收緊:“不管什麼時候,你的命永遠是最重要的!明白嗎?你連命都沒有了,還想著那些男女大防做什麼?”
  “梁璋,我是不是錯了?”我忽然有些明白,我又搖搖頭,前世的男人做不到的,怎麼可能要求梁璋做到。
  “恩,自作聰明!”梁璋說:“就你這個樣子,也就我能把你當女人!”
  “就我這個樣子,是男是女!你都要,好吧?”也許真的是這樣,他就是那麼個男人,能看的明白,不胡亂計較,能夠信任我。
  “是啊!是男是女我都要,我現在能不能要了?”他抱起我問。
  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說:“我昨天很痛,是不是咱們該找點資料來參考參考?”聽說女子出嫁前,母親會準備一些閱讀材料作為壓箱底,而我這是婚前的,沒有這個福利。全憑咱們自己摸索可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才能達到和諧。
  “要不,明天去書店瞧瞧?”他認真地問我。
  “好!”我答應地非常乾脆。
  “那就睡吧!”扔我到床上之後,就摟著我睡下了。
  我跟府衙的工作人員說了,我的大大老闆加後台來了。我要做好三陪工作,因此,在我大老闆在泉州期間,我需要全程陪同,如果有什麼事情,直接拿了公文放到我家中。所有人表示理解,也明白這次的人物不比平時,孟愈這個專職三陪是無法解決的。直接跟我說,基本上不會再打擾我,陪上司要緊。
  今天的行程我安排的非常緊密。第一站自然是看港口碼頭,碼頭現在還不算很忙,每天的船舶進出也就三十多艘的樣子。開箱查驗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我叫人拿來了每天的日誌給梁璋看。貨物分類歸入了不同的分類,適應不同的稅率。每批查驗的貨物,有一個人進行初步估值和物主的申報價值上下相差在二成之內的,就按照物主申報價格和適用稅率徵稅。否則,就需要滯留港口,上報後由專門的工作組,進行估價。如果,的確是物主故意瞞報價值,就要用懲罰性稅率。
  “如果,泊船司的人和貨主勾結那該如何呢?”梁璋問我。
  “這個就是偷漏稅,甚至直接不繳稅,那就是走私了。一般情況,船舶進港有人記錄,進行數量核實另有其人,查驗貨物還有一組人。當然,如果是串通了的話,這些事情也能做的。但是,現在稅率不高,如果一經查出那就是取消貿易資格了,冒險還是要考慮成本的。現在還是比較少的。”我認真地回答。
  梁璋想了想說:“以後等別的港口開了以後,雖然不能把全部人馬一年或半年一換。不過,泊船司的官員卻是需要一年一換的,這也是個肥缺,如果,長期在一個地方做,盤根錯節、互相勾結,很容易偷漏稅和走私泛濫的。”
  “恩,我們現在也是這樣的,泊船司的官員和其他官員,現在也是輪換的。除了特殊的,比如主管刑律的,掌管水利的。泉州目前不換崗之外,有一些管理崗位,我們兩年可以一換。以後這個官位,就一年換一次崗吧?”我當時到不是考慮到貪污腐敗的問題,我是覺得一個人長期做一個職位,難免心生怨念。因此,當有新的崗位出來的時候,鼓勵他們提出轉崗申請,找到自己合適的崗位。
  “你看著辦,這個不過是我一說。”他淡淡地說。
  遠處萬守備的巡海船快要出發了,我對梁璋說:“去船上看看!你還沒去海上看看風景吧?”
  “好啊!你別說,到泉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海呢!”他很是興奮。
  我把他帶上巡海船,甲板上海風帶著微微的鹹腥味道,船上的旗幟獵獵作響。萬守備要過來行禮,我對他搖搖手。巡海船在海上游弋。海風吹得他髮絲飛揚他難掩豪情對我說:“我大程不僅有大好山河,還有著遼闊的海疆!”碧藍的海水在金秋的陽光下泛著金光,呼應著他的話語。
  海上一圈兜下來,太陽已經到了正當中了。上岸後我就帶著他去吃當地海邊漁民菜,自從孟愈帶著我們去過一回以後,那個地方我們隔三岔五要去大打牙祭,那裡的東西新鮮而且原滋原味。
  “阿嬸,今天不忙啊?”等我們到的時候,人不多。
  “哎呀!小陳哥兒啊,怎麼不忙啊,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大家都吃過了,你今天怎麼好晚啊?”阿嬸跟我說。
  “恩,晚了點,阿嬸今天有什麼好吃的不?”
  “刺鍋子、辣螺、血蚶、膏蟹。還有你愛吃的九節蝦、鱟魚、鰩魚,要不你自己去看?”阿嬸報給我聽。
  我們一行七八個人,他的那些暗衛不在我管飯之列,人家也不敢主子吃飯的時候,來吃的。我點了十來樣的特色海味,除了麵線做點心以外,還弄了個響螺片燉排骨。
  現在可沒有海鮮空運一說,要吃新鮮的東西還真只能到這裡來,黃太監看著這裡的環境貌似很不滿意,但是他主子聽媳婦的,他只能乾瞪眼。
  “陳哥兒,你蔥和醬油醋自己去拿啊!喲!今天這個後生不是往常來的孟小哥了嗎?”阿嬸看見梁璋很是新奇,“哪裡人啊?長得真俊!”
  “我表哥!京城來的。”我很乾脆的回答,表哥是個傳統曖昧的稱呼。用在梁璋身上剛剛好。我到廚房間,自己拿了盤子裝了蔥絲。帶著醬油和醋的小壺就出來了。
  “哎呀!表哥要帶過來,表妹更要帶過來啦!”阿嬸很是八卦,在我走回座位的時候。
  “阿嬸,我只有表哥好帶,你說怎麼辦?”表妹我帶來幹嘛?
  我一邊給梁璋放上蔥絲倒上醬油醋,一邊聽阿嬸抱怨說:“小後生真是不懂事,哪裡沒有表妹啊?看對眼了你可以做隨便誰的表哥的!”
  正當我跟梁璋說起,這蔥絲怎麼吃的時候。阿嬸端著第一盤青蒜炒鱟魚塊已經端上來了。我夾一塊給他說:“猜猜看,這是什麼?”
  黃公公還在對我找的這麼破爛的地方給皇上吃飯糾結,他家大BOSS明顯沒這方面的顧慮。廢話,咱們軍訓學農那會兒,我從地裡拔出的蘿蔔,到小河裡洗吧乾淨,直接給他吃的。
  “蝦肉!”
  “不對!等下帶你去看!人都說皇帝的舌頭吃東西最精了,看來你也不怎麼樣!”我跟他說。
  一頓飯吃下來,他很高興,我多給他添了一碗螺片湯。
  “虧你找的到這般有野趣的地方!”他看著我說。
  “恩,我跟孟愈每次來,都能幹掉一盤蔥絲。”我說著,扒拉著他碗裡剩下的那些蔥絲吃掉,“以後到了宮裡不能吃的這麼暢快了。”
  許是我眼花,他看我的神情明顯一個滯,我拉著他出門的時候,阿嬸在那裡喊:“下次帶表妹過來啊!”
  拉著他上了車,他看著我叫:“表妹!”
  我捏著嗓子輕聲細語,軟糯無力地叫:“表哥”
  “那天,跟李劍威說話的果然是你!”他非常無奈地說。
  “哪天?哦!我跟阿娘去上香的那次?還是他帶著他媳婦來跟我表心意的那次?”我有些了悟。
  他臉色非常難看說:“他對你表過什麼心意?”
  我覺得這件事情糾結了點,就學給他聽了,還總結了一句:“李劍威,我到不覺得有什麼,我就是覺得不該讓朱夫人對我有綺思。”
  “你啊!真是個小騙子!卻把我給騙苦了。”他說完摟緊了我。
  “行程鬆散點,我們這就回去吧!等下逛逛街什麼的。我最新造的那些宅子裡,我自己留了一個最好的院子,明天帶你去看,推開窗,躺在床上能看見大海的。”我跟他顯擺。
  他在我耳邊提醒:“別忘了買書!”
  我頓時臉一熱,想著他怎麼沒忘了這茬?驅車去了一家小書鋪,店老闆是個四十出頭的男子,裡面的書都是些話本雜記。我叫他在車上等著。
  “小相公!又是給你家娘子來買話本啊!”泉州城裡的百姓大部分都認識我。他是個宅男,基本上不出門。我想看話本,自己男子打扮不太好意思來這裡淘,之前就叫了碧玉陪我一起來。之後,他就一直當我是給媳婦兒買話本的小娘子。
  我翻看了幾本才子佳人的,覺得都老套了,就放下了,想問那老闆要那種本子,卻又覺得不太好開口,淘了許久還是沒有找到。
  “小相公,你想要什麼樣的?我給你找!”老闆說。
  “就是……就是……”我這個樣子,就如同初次去買套的男生,想買又不敢說。
  “是這個?”他遞給我一本,我翻看了幾下,裡面的幾幅插頁讓人面紅耳赤的,我點點頭。
  “我給你拿!小相公,我跟你說,是要給你家娘子多看看這個!”宅男老闆成天泡這種書裡也不老實。
  他給我拿了十幾本,還附送了幾張圖。我叫他用紙幫我包住,畏畏縮縮地,如偷了地雷的皇軍一般躥上馬車。

  第四十九章:相許

  上了車,我就開始在那裡翻看這些話本了:“什麼跟什麼啊?整個一牲口!”第一本翻到的就是比較重口味的人獸文,天雷在我頭頂炸響,我立刻扔掉。
  “太離譜了,種馬也不是這麼種的!”尺寸描寫完全脫離人類的尺度,應該開不符合報告給作者。
  “這個還可以!”雖然描寫比較那個啥,那也就是跟什麼梅,什麼團一個當量的。我放一邊,留下,可以做參考書。
  看到第四本,我在那裡直笑,梁璋很奇怪,貼著我坐說:“怎麼了?”
  這個文的男主是個雙性向人員。我剛好翻看到一段BL的段落:“斷袖是這樣的!你仔細看看!”
  他看地臉型有些扭曲,明顯是被雷倒了,我一隻手調戲他,一邊說:“你還想斷袖呢?明明沒辦法接受的!”
  “如果對象是阿帆的話,我勉為其難!”他正了正臉色,將我的手拉到他的脣上啄了一口。
  我還在繼續篩選,看來十幾本能夠找出兩三本,稍微正常點的已經是非常不錯了,我不求三觀正,種馬也好,NP也行,只要是在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下限,都可以。很明顯,咱們大程的作者在這個方面,思想很新潮。
  他把我一把拉到懷裡,嘴脣貼住我的耳邊,雙手環在我身前,拿著書,指著上面的一段說:“這個我們試試?”嘴裡的熱氣剛好吹進我耳朵。
  我雙目匆匆掃過,臉立刻熱辣辣地發燙,心跳加快,偏過腦袋,抬起頭含住他飽滿的耳垂,舔了舔,輕輕啃咬了兩下說:“好!等下你自己洗洗乾淨!”
  他不經逗的,一下子壓住我,被我推開說:“快到家了!”
  等回到家裡,卻是一堆事兒等著我。自己生意的,府衙的工作匯報等等,工作為重,那是要混飯吃的,從骨子裡我總認為女人經濟要獨立,而且,這些年一直是我倒貼給他的。梁璋坐在窗前,看著我書房裡放著的一些棲霞的商業書籍,上面有我標注的很多讀書心得,旁邊也有我平時記錄整理的投資和開發方面的得失筆記。碧玉給我添茶的時候,我抬頭跟她說:“上次你拿給我的睡衣,晚上我要換!”
  她一副你總算開竅了地模樣說:“是!”
  梁璋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繼續工作,這些事情耽擱不得,尤其是裡面還有王夫人和我的合作意向分析書。她同意了我的做法,叫我在這裡立刻準備開工。我為這個低成本的40%的股份開心地偷笑。
  “什麼笑的那麼開心?”梁璋看著我問。
  “王夫人同意了,這裡的九品居我占四成的股份。”說起這個掩飾不住我的得意,當初拿地的時候,泉州唯一一塊有山、海、湖融合景色,位置最佳的地塊,一下子被我買下三千畝。王夫人來泉州說要開九品居的時候一定要我這個地方。奈何我無論如何也不肯出售,我建議她另選地方,或者就是讓我入股,她管理。我以地入股,和她對開五五分成。她和我討價還價下來是以她六,我四成最後結果。
  “我還當什麼!一個酒樓而已!”他好像不太感冒。
  “你知道個什麼,你知道王夫人的九品居多賺錢嗎?”我站起來拿了我自己做的可行性研究報告甩給他。“自己看看!”
  “這麼厲害?!”他翻完了說。
  “廢話,最賺錢的當然是奢侈行業了,你還記得我們到她京城九品居吃飯,人家一碟醬蘿蔔賣多少銀子嗎?”顯然,他忘記了。
  他看著我,問我:“阿帆!你如今有多少家當?”
  我挑眉看著他說:“至少養得起你,養得起孩子!最新一季的賬冊在你左邊的櫃子裡,我有兩本總賬的,你可以去看看。”
  他轉過身去拉開櫃子門,找出了賬冊開始翻閱起來,看了一會兒,還叫碧玉給他拿了個算盤進來,噼哩啪啦地打了起來,當自己是賬房先生了。
  “已經這麼多了?”他問我。
  “恩,沒有算上土地升值呢!如果按照市價重新估算我手裡沒有用的一萬多畝土地和正在建的幾個宅子和街坊,估計還要翻一倍。”我笑著說。
  “看你得意的樣子!”他過來捏了捏我的臉。
  “你媳婦能幹吧?”我問他。
  他親了我一口說:“很能幹!事情做好了,咱們吃晚飯去了。吃好了,讓我看看該怎麼幹?”
  我手擰了他的腰一把說:“就想著這個了?”
  “期待已久!”
  果然是飽暖思什麼來著。
  關於這個怎麼幹的話題,我不想多繼續。總之,他在理解書本上面很有天分,我在運動上面也算奇才。這個就是所謂的一拍即合,棋逢對手。有了理論的支持,實踐起來整個質量有了一個飛躍性的提高,上了很高的一個台階。
  “那件睡衣碧玉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了,上次我去京城她就塞進我行裝裡了。你就這麼兩三下扯壞了!對得起碧玉的一片苦心嗎?”躺在他臂彎裡,手指戳著他的胸說。
  “我扯壞了,這就是說這件衣服起到了它應該起的作用。”他親了一口我汗濕的額頭說:“叫她多準備些,要各種樣式的。你以後一一穿給我看。”
  我手拍著他臉頰:“你也忒敗家了吧?這種衣服不便宜,只用一次啊?”
  “你剛才還跟我說,咱很有錢呢?這會子又叫貴了,這是什麼意思啊?”他一手撐著腦袋看我。
  “再有錢,咱也得節儉些吧?”我跟他說教,節儉是美德。
  他一邊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一邊說:“恩,也是!以後就別穿睡衣了!這麼睡也挺好的。”
  哎!這是個什麼人啊?
  我沒想什麼,他倒是沉思了半天后跟我說:“阿帆,早知道睡了你,你就這般老實了。我當初就該早點出手,也不會後來難受了好一陣子。”
  “當初是什麼時候?中和殿講完,陪你睡的那晚?老實說你後來去幹什麼了?”我笑地賤賤地問他。我以為他會羞窘,哪曉得他比我還賤,捉住我的手伸進被子裡往下……
  到了目的地以後說:“以後不會了,反正有娘子解決了!”
  “梁璋!你個臭流氓!”我罵他。
  “只對娘子一人耍流氓的,是好流氓!”他手上力道加大,你小子學習不用這麼刻苦吧?
  早上我先醒來,一個人跑到池子裡泡了一會兒。書上都說經過激戰以後,女的多半都爬不起來,我看言過其實。我除了腰有些酸,胯骨不太靈便以外,都還好。身上的青紫色的淤痕,新老交錯倒是很滲人的。
  “碧玉!翡翠!”我喊了一聲。
  “娘娘!”很快她們到了池子邊上。
  “碧玉,給我準備幾套方便活動的女裝,等下我來挑!”我就知道這差事她最樂意做了,她果然應了一聲就飛快得跑了出去。
  翡翠伺候我洗完,跟著我出去。碧玉把七八套裙裝一溜兒碼開在那裡,我仔細地挑選了一下,樣式簡單,適宜出行,顏色選得熱烈奔放。穿上了衣裙後,坐到梳妝檯前,碧玉早就將幾個珠寶盒子拿了過來。
  碧玉要挑那些貴重的南海鮫人珠,翡翠並蒂蓮什麼的,被我全部放下。叫她梳了個簡單的螺髻,插上一根黃金簪子就成了。
  我拒絕碧玉的幫助,自己開始化起生活妝來,一切信手拈來。鏡子裡出現了梁璋的臉,我轉頭看他,上身裸著,胸上也有幾塊證據,下面就套了條褲子。“娘子,對鏡梳妝呢?”
  “既然被你叫了娘子,成天一身男裝,總覺得缺了點做人媳婦的誠意。你說是不?”我涂著口脂,跟他說:“把衣服穿好了!當心著涼。”
  “馬上去,你幫我梳個頭?”他在我嘴上親了一口,站起來問,脣中間還有紅色印痕。回去把衣服給穿好了。
  “恩!”我最後攬鏡自照,沒有什麼好修飾了。男女裝一換,這妝一化,還真判若兩人了,難怪他要認錯了。
  他的頭髮烏黑順滑,夾雜的幾根白髮異常明顯,我拿來了剪子,仔細地挑出白髮,貼著發根剪了。他握住了我的手說:“心疼我了?這下我確認了,阿帆果真是女的。”
  “誰心疼你?吃點核桃,補補腦!明顯腦子不夠用。”人家難得想文藝一下,非要搞個二逼問題,來破壞氣氛,陪你睡了幾次?還要用這個確認?。我放下剪子,三下五除二給他梳好頭髮。
  一天的時間裡,除了地點是我選定以外,所有的一切我都讓梁璋安排,他問我為什麼,我跟他說:“讓我認真地做一回小女人吧!”
  傍晚時分,我們看完海邊的工地,順路下來到了沙灘上。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穿著女裝走在沙灘上,前世裡我穿著比基尼,披著薄紗,戴著墨鏡行走在馬爾代夫細白的沙灘上,曾經引得無數人回頭,越多人欣賞,就越能挖掘出我孤寂的心。也許每個剩女心裡始終盼望著自己的白馬王子,如同紫霞仙子盼望著至尊寶的出現。所以,今天,我帶著梁璋來圓這個夢,作為一個女人和自己心愛的人踏在這細軟的沙灘上。踏出一串腳印,畫上兩個相連的愛心。梁璋陪著我做完這些連我都覺得酸地掉牙的事情……
  我頭埋在他的胸口上,和他一起坐在礁石上看著遠處的風景,黃昏的海風有點涼,他接過黃公公遞過的披風將我和他包裹在一起。
  “梁璋,我覺得好像夢裡一樣!”留住這個夢,也許以後未必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每一天都提示著我即將要進京,即將面對那個新的身份,即便我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再充足我知道都是沒用的,因為,我的心已經給了他,沒有了心,再萬全的退路,走過去,也許就是懸崖。
  “阿帆!這不是夢!”他的手收了收緊,我的耳朵貼上他的心,跳地那樣沉穩,還不夠寬闊的胸膛,讓我倍感溫暖。“以後,我們老了,就到這裡住上幾個月?我拉著你的手看夕陽!”他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第五十章:鴻鵠志

  “阿帆,我要回京了!”他摸著我的頭髮說。拿少先隊入隊的那句話來說,就是:“時刻準備著!”這早在意料之中。
  “恩!好啊!什麼時候走?反正京城都有的,沒有阿娘也會幫我準備的。這裡的東西,我就不帶走了。李太醫我想留下他,京城裡好醫生多,李太醫是這裡鎮堂之寶,大夫的培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黃先生也留下交接……”我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的安排。
  “阿帆!”他看著我說:“我先回京城!你不著急,這裡的事情慢慢處理,咱們的婚期應該要到明年開春。大婚的事情自有張太妃和你娘操持,你就在這裡慢慢處理,年前你回來也來得及。還有我跟你說,孟愈別給他太多事情。最好,也讓他適當地開始交接。”
  “為什麼?我離開的話,李大人接上來守成還行,但是泉州畢竟真正意義上的開發是三年都不到的時間。孟愈是這些人裡面開拓能力最強的。”我非常不解。
  “你聽我的,孟愈我另有大用。孟愈那邊你看看下面幾個縣令裡面誰能接上來?讓仇先生和新上來的一起接下問題不大。那天,我見過泉州的這般官員,還都不錯,不過泉州這個地方現在還沒有完全起來,大家都往一處使勁,這個時候那些骯髒的事情還是極少的。以後,開發起來了,這些人成天在一起,難免會抱團,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等那時治理就難了。你的廉政監察署開的很不錯,也算是走在了前面了。但是,過兩三年換個地方任職卻是另外一條路,即給了他們升遷的機會,還可以把他們拆分開來。所以,你還需多看看,哪些人比較好的,以後可以調往其他新港的。”他說這話出來,我不高興了。
  “難道你打算把泉州能幹的幾個全都抽走?泉州才搭起個架子,你把骨幹都抽了,那還能成什麼事?我不同意!”泉州在我心裡是一個非常重要而特別的地方。
  “又不是一天之內抽走,這個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你也別太著急。這次春闈,一甲裡有個人還是不錯的,對於稅收和海禁的看法很有見地,具體的位置我沒安排,我已經跟吏部說過了,就扔到泉州來。過兩天就到了,你看安排哪裡合適就安排在哪裡。有好的人,自然也不會少了這個地方的。”他喝了一口茶,將紙張鋪展開來寫下幾個字:“既有鴻鵠之志,焉能安於一隅?”標點是我自己加的。
  “阿璋,我知道你心大,以後咱大程一定將海疆擴地大大的,整一堆殖民地!”站在他身邊,勾著他的肩膀,以哥倆好的姿勢安撫他說。
  “什麼是殖民地?”他抓住了這個重點。
  “怎麼說呢?比如,現在倭寇不是擾亂著我們的海疆嗎?以後我們有能力了,打到他們姥姥家去,用軍隊炮火轟開他們的大門,保護我們商人的利益,低價掠奪他們的資源。把他們的錢都變成我們的……”殖民地其實不僅僅是商業殖民一種形式,但是,我的知識概念裡這個卻是最清晰的,當我說著整個商業殖民的過程和對本土國帶來的種種好處的時候,梁璋的眼睛開始發亮了。
  “媳婦兒,你流氓到極點了!和你比起來,為夫我當真算不得什麼!”他摟著我,說完還啃了我一口。
  “梁璋,我怎麼流氓了?難道我跟你說這些東西,還要披上一層偽善的外衣,說咱們是幫助他們發展,改善他們百姓生活嗎?再說了要不是你這裡包裹著一顆野心,我會跟你說這些嗎?”我戳著他的胸口說,還不是他今天起的話題。“爺,現在就流氓你!就流氓你怎麼了?”
  說完我就開始扒他的衣服,書房就書房了,今天就在這個鴻鵠之志之上,耍一回流氓!什麼夫君永遠在上,忘了!爺,今天就壓你一壓……
  梁璋回京了,我第一天恢復正常上班的時候,大家都一副我很了解,陪大老闆是個不好乾的差事,你很辛苦的眼光看著我,我心很是發虛。
  只有孟愈看著我笑地稍微有點欠揍,我走過去,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梁璋說,讓你和我一起盡快交接給後面的人。”
  “你要回京城,我交接了幹什麼?”他瞪大了眼睛,非常非常震驚地說。
  “可能和我一起進京吧!”我淡淡地說,真的很淡淡。
  “為什麼?”他問。
  我怎麼知道?我只接到梁璋的通知說叫我們交接,關於有大用那句話,我壓根沒打算告訴他。“君心難測,作為男人,你也許能猜猜看!”說完,我還不小心地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立刻由震驚轉為驚恐說:“你找個地方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把事情處理了再說,我先跟大夥兒說一下,接下去要發生的事情。你的等下單獨說吧!”
  我說完,就轉身跟大夥兒開了個通氣會,表明我即將回京。大家表示理解,本來我這種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就是來下放鍛煉的,更何況能讓皇上如此器重,親自來此相探。
  我跟大家闡明那是咱們泉州做的好,才能讓聖駕而來。大家還是非常明白地表示還是我的功勞,並且非常捨不得我離開,我說還早呢,還有好幾個月呢,接下去還是要大家好好配合工作的。
  等基本的事情粗粗過了,孟愈到我的辦公室來找我,還要擯退了左右閒雜人等,我說那個不妥,還是讓德旺在旁邊吧。這話一出來,孟愈的臉更黑了半分。
  “阿帆!你跟皇上說了沒有?我們兩個沒那個可能!”他問我。
  “你覺得如果你是皇上,會信嗎?”我剛看完一個咨文,批示了幾個字後,放在一邊。
  “不信!”他臉色很糾結的看著我,又看看德旺太監。“你覺得皇上讓我跟你進京幹什麼去?”
  “沒說一定讓你進京,只是讓你也盡快交接罷了!你看德旺作甚?難道你擔心會搶了德旺的職位?”我跟他說,他臉色大變,德旺的立馬扭曲著一張臉。
  其實,我是問過梁璋的,他到底怎麼打算。那天他興致正高的時候,只對我說了一句:“阿帆!這是我送你的一個驚喜!現在不能告訴你。”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孟愈平時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認為皇帝必然會記恨於他,等待他的肯定是一個悲劇。他跟我說:“哪個男人對自己的夫人和一個男子過從甚密,不起疑心的?皇帝尤其如此,要不皇宮裡就不會有太監了!”
  而梁璋是個心思細密的人,看我和孟愈,則是很清明。純粹認為是朋友之情,我問他為什麼?他只一句:“我信你!”
  我也不跟孟愈說什麼,逗逗他是一回事。還有就是我說什麼,他都認為我這個女人在神話自己的丈夫。他自認為最懂男人的心,也許我裝了這些年的男子,還是不懂男人的心。對於未來是否有變化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目前的梁璋是知道的,他不是那麼小心眼的。
  我很輕鬆愉快地交接著,新來的人也到了。經過梁璋和楚王的雙重篩選,的確不錯。我和李大人商量了,放到下面的縣裡去做個縣令。剛好把翔平的縣令給調上來,翔平的張縣令今年三十五六,正當年的年紀,不是舉人出身,從縣府的師爺做起,一步步被推舉上來。基礎紮實,頭腦也靈活,翔平現在是泉州不靠海的四個屬縣裡最好的。他是沉穩和靈活都有,背景什麼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或者像孟愈一樣的。
  梁璋寫信來跟我說,楚王再次上表請辭。他希望皇叔能夠再幫他幾年,我跟他說,放了皇叔吧!看到現在我覺得皇叔這個人真的有情有義的一個人。和王夫人相守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咱們別再耽擱他了。等他和王夫人真正在一起了,真要有什麼事情,問問他也成啊!順便提醒了一句,送個禮物給皇叔。
  他回信來說,已經想好了。就送皇叔杭城外的梅山給他,讓他占山為王算了。等皇叔成婚的時候,記得一定要提醒他叫李老相爺去頒旨。皇叔說了要等咱倆明年大婚了以後他再離去。他還二不拉幾的問我,你說皇叔睡到王夫人沒有?這個我怎麼知道?應該睡到過的吧!
  一個月以後,我沒有接到封後的詔書,我接到的是吏部的調令。我的升遷了,升任為戶部侍郎,以後全權負責各個海港新城的開發項目。而孟愈也接到了調令,升任為戶部郎中,協助我組建整個獨立的海監司。
  這就是他說的驚喜,一份大大的驚喜。他的信後腳就到了,這次信裡還是那一句“既有鴻鵠之志,焉能安於一隅?”我真真正正地懂了,那是寫給我的。那天,我和他在書房裡,在壓與被壓之間互相轉換和糾纏。最後的結果是,我的汗水浸濕了那張紙,將那鴻鵠之志幾個字模糊地拓印在我胸前。他開心地對我說:“還真適合你!”我還為此羞憤地將他的肩膀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此時,信裡的金箋上的這行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五十一章:告別泉州

  這些天知道我要走的消息,泉州民眾在我上下班的路上時常堵住了問這個問那個。為了能夠答疑解惑,我決定開個專場進行問答。泉州府衙前的大廣場二期已經落成了,現在很寬闊漂亮,黃昏時分很多人都在那裡休閒散步。我的告別會,就在這裡,之前我提醒過大家,府衙沒那麼多板凳,請大家要來的全部自帶小板凳,不許帶大桌椅,以影響他人視線。聽說最早的人早上就已經搬了凳子過來占位置了。
  到了吃過飯,冬日的太陽很溫暖,我在衙役開道,秦宣同學的雙人組的護衛下到了廣場的正當中。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頭,我感慨萬千,猶記得當年進城的時候,泉州府凋零頹廢的模樣。如今,這裡面多少是本地人,多少是外鄉人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用中氣盡量提高聲音,沒有麥克風的時代發表個演講還那麼難:“各位,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大哥兄弟和姐姐妹妹們,小陳我要走了,回京城。今天,我不跟大家說虛頭巴腦的東西,也不是作為泉州府的知府跟大家說話……”
  我開始扯我和泉州百姓一起走過的日子,這三年不到的日子,大家一起憧憬著一個願望往前拼命的奔跑。我開始點到那些鄉親的名字,做過的事情,在哪家吃過飯,問誰討過水喝。偷過誰家的荔枝,采過誰家的文旦,誰家的狗凶的緊,誰家的娃娃兒最可愛。說吧說吧,大家眼圈紅了。
  “哭什麼哭!你們的小陳是回京城當大官兒了!對吧?這是高興的事情!我會回來看大家的。”我吼了一聲,自己卻哽咽起來。
  “陳小哥兒!阿嬸等著你回來,帶表妹吃阿嬸家的海蠣煎!”海味阿嬸第一個打破了這個不太和諧的氣氛。
  “對對,我家黑花花產的蛋留著,給帆哥兒當點心!”茶葉大娘也說了。
  大家七嘴八舌說著,我喜歡的東西,跟他們說過的話兒。氣氛一下子就熱烈起來。
  “陳小相公!我會給你留好話本子的,給你和你媳婦兒看!”宅男大叔聲音特響,此話一出,我瞪著他看,別人都轉頭看他。
  他以為我不理解,還添了幾句解釋說:“就是那些話本子啦,你跟你媳婦兒用的怎麼樣啊?我留了幾本更好的,比那個XXX還要好看的,等下給你送過來!”這下大家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著我,在這麼多眼光的注視下。儘管我的臉皮的城墻標準還是要進行乘方的,還是紅了個透。剛開始外圈的人還不理解是什麼問題,經過傳遞以後,嗡嗡的竊竊私語越發厲害了,老年男人和女人都是搖搖頭看著我,中年和青年男人都是很理解地看著我。已婚婦女看著我竊笑,豆蔻少女看著我嬌羞,懵懂少年繼續懵懂。
  孟愈那個貨在坐在板凳上,抱著肚子笑的快打滾了。“阿叔,你給小孟送過去吧!小孟家的如夫人,剛問我家碧玉來借過。”
  孟愈眼睛瞪地滾圓,修長的手指指著我。還不是你小子說的,有人陪著丟臉了就不叫丟臉。他站起來說:“小陳,你快下去吧!我要跟鄉親們說幾句了!”
  總算他接過了話茬,要不然,大家要開始討論,XX教育書籍的質量問題了。陳平的好多鄉親都過來了,可見他的人緣是非常不錯的。
  最後,是李大人進行了總結。即便是這麼不正式的集會,他說話還是那麼一板一眼。他說了一堆話,當大家有點想打瞌睡的時候,他說:“鄉親們,小陳大人決定把他的宅子留給泉州的百姓,那個園子以後大家都能去遊玩,就像這裡一樣,房子裡我們會放上泉州開港建設的見證和以後的規劃,讓泉州人都知道以後的泉州是什麼樣的。小陳大人說,泉州是整個泉州人的泉州,是新老泉州人泉州,這個園子就叫泉州城發展展示園。我不是很喜歡,大家一起想個名字吧!”
  很多人都想了各種各樣的名字,最後,李大人想出來投票解決。說在城門口的公告欄裡公布。
  告別會熱熱鬧鬧地結束了,回去的路上,孟愈童鞋非常不滿地說:“你自己丟臉就丟了,幹嘛拉著我一起丟臉啊!還誣賴我有如夫人!我哪來的如夫人,你這樣一說,我家老娘肯定會找我要人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好找一個了!”我語重心長,處於真心地說。
  “你怎麼跟我那些姐姐一般,自己有了,就一定覺得別人必須要找的。女人一旦成了婚,就俗氣了!”說完,就不睬我揚長而去。誰是上司誰是下屬,他有時候就是分不清楚!當自己是那寶哥哥了。還俗氣不俗氣?我從出娘胎就俗氣的。
  泉州即便有萬千不捨得,可我是那塊鐵,京城裡有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我,走是必須的。孟愈沒有跟我一同進京,他要回姑蘇一趟,調令上寫的很清楚咱們兩個過年後再上班。
  自從梁璋來過以後,碧玉更囉嗦了,也更勤快了。每天晚上,我的手和臉,她非要按摩上一個時辰不可。她樂意,我順便叫她給我身上也馬薩基一下。
  “娘娘,這次回去別騎馬了!”她邊按摩邊跟我說。
  “為什麼?”
  “您這臉已經白了許多,別再曬黑了!”她跟我說
  “哦,等我回去,人家會說陳侍郎是個小白臉!”
  “娘娘!您是皇后!”她跺了跺腳說。
  我趴在那裡,轉頭看著她說:“碧玉,我是個女人,從來都是!我也清楚自己的男人是皇帝,可我更清楚我男人是梁璋!碧玉,太后和先皇選我的時候,就沒有打算讓我做一個循規蹈矩的皇后。你自己想想,很多事情是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而不是太后和綠珠的想法?別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我永遠做不來你心中完美的皇后,而皇上也不需要一個完美的皇后。”
  “娘娘恕罪!”她惶恐地跪下。
  “碧玉,女人多囉嗦了容易讓人煩!不過勤快的女人還是討人喜歡的!繼續給我按!”說完我就趴著睡著了。碧玉是個不錯的侍婢,什麼都周到,快進京了,梁璋的安排顯然不是讓我耐心為後的,如果再縱容她成天想著把我當娘娘,估計就只能將她放到宮裡去了。
  進京城,我回府給阿娘請了個安,轉身就想走了。
  “上哪兒去?”阿娘在背後問。
  “進宮去!”
  阿娘叫人退下,走過去把門關上。這是做什麼?還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個毛骨悚然啊!臉上還帶著輕笑。
  “阿娘!你作甚呢?這般奇奇怪怪的?”我問道,弄的我可不舒服了。
  她走上前來說:“哪有姑娘家趕著趟兒往男人床上送的?”
  “阿娘,你怎麼這麼說?”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的確我這會子進宮去,晚上可沒指望回來。
  “怎麼這麼說?你阿爹說,皇上南巡迴來,臉上常帶笑,對他也頗為尊敬。”我娘直勾勾地看著我,弄得我覺得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似的。
  “阿娘!我……”一下子覺得不知道該組織什麼樣的語言來跟她說。
  “我什麼我?都是過來人,你們正是青春年少,幾個月沒見,想見也是正常的!雖說,他能有這麼個安排,是極疼你的。不過,你也沒必要急急忙忙的趕著去見他。女兒家,要學會釣夫君的胃口。”阿娘摸著我的臉說:“恩!細白多了!今天,好好睡一覺,他得了信兒,明天必然會傳召你的!”
  “阿娘!現在還早吧?”太陽還在天上,離黃昏都好遠呢。
  “我叫人給你煮碗安神湯,喝了睡覺!”阿娘眼睛盯著我看,我不敢反駁。自己明明對阿爹千依百順的,還來管我。
  等我洗好澡,草草用了點心,準備消消食就睡覺的時候,阿娘又來了,還帶著一個匣子,打開來,裡面是還真是結婚前教育出版物。
  我非常不感興趣的說:“阿娘,你給得晚了,現在給我有什麼用?”真是的,當初在我包袱裡塞上幾卷,我那天也許過的會好很多。
  她手指往我腦袋上一戳:“還說呢!大姑娘家家的,跟男人未婚先同房這樣的混事你都做的出來,我都沒罵你!你倒還怨我了?”
  “阿娘!”我叫道。
  “不跟你說這些,這女人,不能單靠賢良淑德,不過,你身上這四個字,我看一個都不搭邊。有些東西也需要多學學的。”阿娘跟我說。
  “比如說?”我問,嘿嘿,阿娘不會叫我學學什麼御夫之術吧?
  “比如說,烹飪女工什麼的!”阿娘笑著看我。
  “讓我死了吧!我幹不來的。”我往床上一躺,裝死。
  阿娘拉著我起來說:“別裝了,兩情相悅固然是好的。可情深愛濃能長久,沒有些技巧也是不成的。我也沒預料到皇上會親自千里去尋你。我早說了,要拘你在家好好養養性子。”
  “順便培訓培訓,教導教導?讓我知道,有時候他讓你感覺好,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愛你,而是技術好!阿娘你說是不是?”我勾住阿娘的肩膀問,“阿娘,你現在要對我進行技術上的加強培訓嗎?”
  “小不要臉的!這話你怎麼說的出口?”阿娘拍了拍我的臉說:“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孽障!你自己看去!”說完就這麼留下匣子跑掉了,阿娘都一個老娘們了,也會害羞?
  別想岔了,這些讀物,全部是科學讀物,分析非常的嚴謹。無論是人體結構,還是身體潛能或者心理反應都有記載。尤其是分門別類,詳細記錄了時間、地點和事件。我聳聳肩,對於古人的探索精神表示欣賞。基本上可以把它當做武功秘籍來讀。
  哎,還不如看話本子實際呢!
  安神湯喝了睡覺!

  第五十二章:早朝

  當碧玉搖晃著我的腦袋,讓我快快醒來的時候。我非常生氣!
  “老子現在放假,老子要過年以後才上任呢!”這個我很清楚,即便今天我會進宮找梁璋,那也是下午的事情,這會子叫我起來做什麼?我繼續縮進被子裡,蒙上被子睡覺。
  “爺!今天要早朝!”碧玉著急地跟我說。
  “早朝個屁!放假,我不去!”我繼續睡覺,還讓不讓人活了,這麼早就拖著我起床。
  “昨晚上,皇上來的口諭,說您既然回來了就去早朝吧!當時您已經睡下了,就沒叫您起來!”碧玉著急地跟我說。
  我無奈只得起來,梁璋這是找茬呢,肯定怪我回來了,沒能第一時間進宮。所以,折騰我!
  碧玉和翡翠伺候我穿好衣服,匆匆扒拉了兩口早飯。我就急急忙忙跟著跑了出去,阿爹已經在前廳正襟危坐。
  “阿爹,早啊!”我呵呵一笑,跑了過去。
  阿爹看著我笑著說:“不早了!要趕緊了!”手繼續捏了捏我的臉蛋。
  “阿爹,我和你坐一輛車吧?”我看著外面停了兩輛馬車。
  “老大不小了,品階都快趕上阿爹了,還耍孩子脾氣?”阿爹無奈地笑著看我。他先上了車,我就巴巴地爬了上去,在他身邊坐定。
  “阿爹,做京官不會每天都這麼早起吧?這要把人累死的!”我抱怨著,這才四更天啊,就要出門了。
  “自然,要是住地遠的,三更就起了!”阿爹跟我說。
  “還是孟愈他老爹最精明,一輩子做外官,這日子過得多舒服啊?”我感慨萬千。
  “外官也不易,誰像你那般疲怠?”阿爹捏著我的鼻子說。
  “阿爹!這為官者,就是做管理的。何謂管理?管事,理人。把事管好了,把人給理順了,就行了。做什麼都要樣樣自己去做?累死自己不值當的。”我勾住阿爹的脖子說。
  阿爹拍拍我的手說:“這是歷代傳下的規矩,你夫婿又是個勤政的。更是讓百官偷個懶的時機都抓不到。”
  “阿爹哦!原來你也想偷懶的。”我笑著說他,“不過,這種不人道的規矩要改改,半夜起床實在沒必要。”
  “別想著這些,等下到了午門外可要小心謹慎些。千萬別打哈且,被御史記下,難免又是一番口舌。”阿爹跟我說。
  “啊?不會吧?打個哈且也要被說?御史實在沒事兒幹了吧?”我實在難以理解這些苛刻時間,苛刻的規矩。上個早朝都這樣了,以後進了宮規矩豈不是更大了?
  幸好家裡離皇宮不遠,才沒說幾句話,就到了。冬天的北方冷死人了,黎明前的黑暗,寒風更是如刀削著我的臉,下了車,我跟著阿爹往前。一路宮燈照著,靴子踱著官步的聲音顯得有些嘈雜。
  “陳大人,早啊!”那是吏部的侍郎司徒大人。
  “司徒大人,早!”阿爹拱手致意。
  我也站在阿爹身邊拱手招呼:“司徒世伯,早!”司徒大人歲數比阿爹還大,算的是長輩了。
  “帆梓什麼時候回京的?”他問的時候,其他幾位大人也過來跟阿爹打招呼。
  “帆梓是昨日到京的。”我恭謹地說道,即便是官階一般,總有年歲輩分上的差異。
  “朱大人,早啊!”阿爹跟一個官員打招呼,那是戶部尚書朱嘉煥。
  這個朱大人已經六十出頭,是個標準的財務人員,為人嚴謹,不苟言笑。“陳大人,早!”
  “晚輩,見過朱大人!”他是我上司,我自然要先拍拍馬屁。要不阿爹也不會特地跟他打招呼了。
  “陳三公子!”他跟我打招呼,這個稱呼很是奇怪,我是有官銜的。看來馬屁是拍不上了。
  翰林出身的幾位大人也到了,我因為是出身翰林,跟他們打招呼,不過他們貌似對我不太感冒,清流嗎!當然看不起咱這種,靠著背景上位的。
  “阿帆!混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了也不先來瞧瞧孤!”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楚王叔叔!我昨天傍晚才到的,沒來得及給叔叔請安!請叔叔見諒!”我過去立馬彎腰鞠躬,笑著說。
  “昨天才到,怎麼不歇上幾天?”他問我,我怎麼不想?你侄兒都下旨來抓我了。
  “這不急著見您嗎,要上您府上拜訪,還要擇日。這一早朝,就能早些給您請安了!”我笑著對他說。
  “全是混話,孤是不信的!上朝了!”他笑了笑,走到最前面。
  大家開始排隊,在阿爹的指導下,我排在了六部所有的侍郎的最末位,咱歲數小,又是後進,所以低調點好。跟著隊伍我往前走,過了玉帶橋,來到了興盛殿,等待皇上的駕臨。
  伴隨著黃公公略微尖細的聲音喊著:“皇上駕到!”群臣一跪三叩,我隨著大流開始跪拜。這個時候我就感慨,TMD的封建王朝,真讓人蛋疼,自己男人還要拜。放在前世,S市的男人哪個現在不是在給老婆燒早飯的,送老婆上班的?
  等我站起來的時候,抬頭往上看,梁璋身著五爪金龍袍,頭戴雙龍戲珠冠,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視線對上後,他扯著嘴角對我微微一笑,我瞪了他一眼。偏頭看楚王童鞋,哎,三十多歲的男人,魅力就是足,嘴角微帶淺笑,雙目卻不乏威嚴,氣勢和氣質結合的男人。
  楚王看著我,又看了看他侄兒,幾不可辨地搖了搖頭,表示了一下無奈。
  梁璋開始了第一個議題,和闐已經平定,如何管理地方的問題。這個問題看來是被討論了N次的,也是歧義最多的。這個說懷柔,那個說要強硬的。扯來扯去,整個一辯論大賽。還是無序的那種。
  最後,李相爺把問題扔回給了梁璋說:“請皇上聖裁!”
  梁璋點了一下頭說:“各位愛卿所說的仁治,很有道理。先聖常言,當以仁治國。和闐既為我大程國土,和闐百姓自是我大程子民。和闐民風彪悍,教化為先。”
  這個時候,懷柔一派非常得意,皇帝陛下支持他們啊!
  “然,百姓易受人挑撥利用,此次叛亂也因此而起,故兵不可退,法也應從嚴!”他來個轉折。強硬派開始高興了。
  我開始鬱悶了,你這不是廢話嗎?兩邊都支持,你打算怎麼辦?別的事情和稀泥是需要的,可這個事情和稀泥要大條的。
  接下去他又繼續了,這個時候細節出來了。我開始恍然大悟,這位兄弟早就已經把他的計劃想的非常清楚了。一,給和闐在科考上特殊名額,如果能夠考上進士,在大程其他地方實習三到五年後,就可以回和闐擔任地方官,這個是從思想上同化他們。二,既然都是大程的子民,鼓勵多民族通婚,這是從種族上同化他們。三,當地還是建立很大的一個軍隊,不僅是維護治安,戰時就是軍隊,閒時就是一支建設隊伍和和闐的百姓一起開荒種糧食。他還列舉了和闐的很多特產,以後可以通過商路進行貿易,這樣可以促進和闐的發展。
  我這是總結後的,等他舉例論證,歸納總結說完,已經有半個時辰了。最後轉頭問楚王:“皇叔以為如何?”
  楚王頻頻點頭說:“皇上聖明!”
  百官齊聲道:“皇上聖明!”
  “李相,如何開科取士,如何鼓勵通婚事宜。煩勞李相和吏部早日給朕一個草案!”他對著老爺子說道。
  “臣領旨!”
  “什麼時候能有初稿?朕要審閱!”
  李老爺子看著吏部的幾個官員後說:“一月為限!”
  “好!就一月為限!”
  “蔣愛卿,這屯兵事宜,你盡快著手去辦,宜農宜兵。和闐是個好地方,如無戰事,是不會撥糧給和闐。你的帶兵人選,可要選好了!”梁璋看著兵部蔣大人。
  “陛下,和闐的帶兵人,卻是有個最好的人選。就要看王爺千歲是否捨得了!”蔣大人垂頭對著楚王,那個人選自然是楚王的獨子,梁峰童鞋了。和闐一戰成名,加上又是王夫人帶大的,商業理念自然是耳讀目染,一個頂三的。
  楚王轉頭看向梁璋說:“蔣大人所言不差,孤也舉賢不避親,梁峰當得此任。”
  “既然皇叔捨得,那就讓楚王世子去和闐了。”梁峰笑著說。
  “峰兒太過年輕,廣西巡撫林志清擅長治理荒蠻之地,有他一起去就更好了!”那個林志清,就是當年被梁璋說成土匪做官的那個人。這些年在西南治理地非常好,十年不到已經升任巡撫,可見其能力。
  “皇叔說的是,那就這麼定了!”梁璋點頭後,繼續說:“下面就說說漕運之事……”
  一個早朝進行了將近兩個時辰後散會,我什麼聲音也沒發,一直保持沉默,到後面就是看看地板,壓根沒我什麼事情。我轉頭跟著大部隊要走出金鑾殿的時候。黃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陳大人!”
  我只能收住腳步看著他:“皇上有旨,宣大人乾元殿見駕!”這京官都是見多識廣的,雖然沒有露出其他表情,但是,很多人都對我看上或者瞥上那麼一眼,之後穩步走出金鑾殿。阿爹經過的時候,我跟他說:“您先回吧!”他點點頭。這工部的幾個官員,看向他的眼神多了點其他的東西。搞什麼,我從小跟皇上在一起的,這有什麼奇怪的?陳涵紫被封皇后,也已經是天下盡知的事情。皇帝找他的玩伴加上小舅子,有什麼奇怪的?
  我整整衣冠,挺直了腰身,邁著方步跟著黃公公一路走到乾元殿,想往文清閣走去,卻被黃公公拽了回來,帶到了梁璋的寢宮。裡面空無一人,只有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黃公公出門前還曖昧兮兮得把門給帶上了。
  我腦子裡冒出來商紂王調戲黃飛虎老婆的情節來。果然,我的腰被人一把從後面抱住,耳朵邊上溫熱的呼吸,已經告訴我來人是誰。
  我掰開他的手,轉身對著他,退後一步惱怒地說:“梁璋,我是你正牌原配,你別搞得跟偷情似的,你當你是前朝的昏君調戲小姨子啊?”說完,我上前抱住他,一口親到他嘴上,三個月沒見,我也想的……

  第五十三章:夫妻店

  一記法式長吻,把我肺部的空氣幾乎全部掏空,緩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我這不是調戲小姨子,我是調戲小舅子!”他笑的那個賤啊,不過接著他不爽了“你怎麼還綁著這個玩意兒?怎麼沒把你勒死?”上身涼快的感覺提醒著我,某人正在跟我的貼身內衣較勁。他扯不開我的裹胸。
  哎!自己的東西自己熟悉,還是趕快卸除的好,釋放開來果然輕鬆了許多,我也知道成天這樣綁著嚴重影響形狀不說,還會增加患小葉增生的幾率。可那不是沒有辦法嗎?
  “以後別綁了,你自己看看都勒出道道紅痕了!”他的手憐惜地輕柔地撫摸著,常年拿筆的手指,有些老繭,劃過皮膚,還是讓我一陣麻癢,紅色的印跡漸漸淡了。接著他改了手法,拇指和食指搓捻著頂端,這手勢,太撩撥人了!旁邊有張椅子,他一下子坐進了椅子裡,拉著我跨坐在他身上,我上身已經沒有衣物蔽體,他的龍袍絲滑冰涼,激地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伴隨他加速了的手指,我言不由衷,半推半就地說:“梁……璋,放開我!”這話明顯起的是反作用,他一隻手將我的雙手反扣在身後,我更挺向於他,胸部送到了他的口脣前。一口含住了粉珠,吸吮起來。一隻手還大力的捏揉著另外一邊。我如一個被患了帕金森症的病人提線了的木偶,開始顫抖起來。
  他咬了一口,我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興奮地“嘶”一聲,抽了一口涼氣,他抬頭看著我說:“叫你昨晚回來了,也不進宮來陪我!”
  說完抱著我走到了他那張我已經睡了N次的龍床上,脫了他的袍子,解了他的發冠。從脣到頸脖子,一路往下啃,當我是鴨脖子呢?胸上傳來輕微的刺疼感,讓我軟軟的喊出來:“阿璋……”雙手撫上他光滑的背。
  “昨晚為什麼沒有立刻進宮?”他撐起身來,在我上面,俯視著我。娘的!跟我為了這件事情耗上了啊?我咬住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臉色緋紅,大冬天的,雖說房間裡燒著地龍,可也不至於讓他鼻尖冒出細汗,這小子,存心跟我PK耐心是不?我想了,我動情了,難道他就比我好上半分?
  我心裡笑了一下,想著“小樣兒!你不來,我來!你胸前的那個玩意兒雖然是擺設,可也夠敏感的好哇!舌頭和嘴巴也可以共同作用一下。看你不爽到High?”肢體動作伴隨心中所想,立刻實施。一把推倒他,趴在他身上,啃啃拉,咬咬什麼的。順便一隻手向下,嘿嘿,都成那樣了,還想跟我耗?我用手給他來一個上上下下的享受!他果然抵擋不住我的攻擊。我還舔著他的耳珠說:“幹嘛折騰我上早朝?誠心不讓我睡懶覺是吧?好了,現在我想補覺了!”說完,我立刻滾了進去,拉了絲被就裹成了個蠶繭。
  他拉開被子,扯下了我倆身上最後的布料,挺身而入說:“那不是想早點見到你嗎……”
  關於,我是最後喊出的是心口不一的“不要啊……”還是“雅蠛蝶……”?我真不太記得了,我想應該兩者都有吧?可能還有,鼓勵性的話語,諸如:“Come on,baby!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之類的話。
  當我和他在水池裡清洗的時候,他跟我說,在床上那個叫“龍鳳呈祥”,在池子裡那個叫“游龍戲鳳”。OK,現在爬出池子,上岸了,把我按貼在墻壁上,他在身後。我問他:“你說這個是不是叫壁虎爬墻?”
  他一個失控,笑了出來,狠命地咬了一口我的背說:“虧你想得出來!”
  “相公,三個月沒交公糧,想一天補齊也要看看倉庫有多大的!”我跟他語重心長的相勸。
  “好!今天就放過你!”說完,把我抱回了寢宮。
  “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去把奏摺批了,你先睡一覺!”輕啄了我一口說。
  “不了,我下午陪著你把奏摺看掉。今天也累了,晚上我和你早早睡吧!”我跟他說。
  “行啊!你不是說早上沒睡好嗎?要是能伴著我看奏摺是再好不過了!”他一臉高興地。
  瑪瑙已經準備好了衣服,我習慣性要拿起那塊裹胸布的時候,被梁璋一把扯了扔掉說:“別弄這牢什子的東西了,好好的胸都束壞了!”
  “那我怎麼站立朝堂上?挺著這兩塊肉?”這不是扯淡嗎?很快誰都知道我是個女人了。
  “最多疑心你,疑心就疑心了,有誰會來證實?你管他們怎麼想呢!”說著,他從瑪瑙那裡接過一個肚兜給我。還是粉嫩的顏色,繡著一朵荷花。我繫上脖子裡的帶子,他在後面幫我繫上背後的帶子,順便手伸到前面摸了一下,貼我的耳朵上說,“這可是我的,你別虐待它們了!”這個小不正經的。
  他看著我的肚子問:“要不要叫碧玉進宮把你的藥送進來?”
  我走到前面,把剛才穿過來的官服,翻了一下,拿出裡面的小瓶子說:“你想的到的,碧玉能忘記了?出門前匆匆塞我手裡了。”
  “她倒是細心的!”
  “哎!就是有時候太囉嗦了!她估計心裡想的就是我安安穩穩地坐進毓秀宮裡。一板一眼的做著大程的皇后。被我說過兩句,雖然有些事情不提了,不過囉嗦依舊!”我笑著說,碧玉這位大姐就是這個樣子。好在她已經不成天“娘娘”了,也算一大進步。
  “囉嗦點,就囉嗦點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恩!是啊!”我把衣服穿好後,站到瑪瑙面前,瑪瑙幫我整了衣襟後梳頭髮,一把抓得頭髮生疼。
  被他拉到文清閣,飯菜已經擺上了。宮裡的味道也就那樣了,然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早上天沒亮起來,這會兒又做了這麼多費力氣的活兒,我的確已經饑腸轆轆了。我端起飯碗就開吃了。
  “喲!小兩口吃著飯呢?”楚王的聲音傳來,“小黃,給孤添付碗筷來!”
  楚王他走過來直接坐下,黃公公給他遞上了筷子和飯。我們三個坐在一起把飯給吃完了,用清茶漱口後,內侍端來一杯差,楚王喝了一口看了看梁璋又瞧了瞧我後,對梁璋說:“可是想清楚了?當真要這麼辦?”
  “皇叔,我早想的清清楚楚了。沒有誰比阿帆更合適的了!”他看著我說。
  楚王嘴角輕輕挑起說:“天下皆男子為官的,即便是我朝有女子垂簾聽政的,也是皇帝年幼,皇太后輔政。不過,也多有弊端。要不你父皇不會讓我來輔佐你了!”
  梁璋看著他說:“皇叔,阿帆在稅收和商貿往來上有長才。寧姨也曾經贊她是小一輩中最出挑的一個。在泉州她的所作所為又有幾個能及得上的?”
  梁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和闐叛亂,戶部銀子都拿不出多少。粗粗翻了幾本帳,賬實不符的地方甚多。就那個朱文昌,成天自詡是大程的第一清官。庸碌的清官和有能力的貪官,我還真不知道哪個更為可怕一些。我與阿帆本就是夫妻,夫妻為一體。能力或許還有人比她更強的,但天下有誰比她更忠心?我的本就是她的,完全是為自家的江山社稷。”
  我聽他這般說道,插嘴說:“你的意思,這大程的江山就如同前門外的夫妻店,你是那個老闆,忙東忙西裡外奔忙?我卻是那個老闆娘,坐在櫃檯裡收著錢財,當著賬?”
  他一聽,點頭對我說:“正是這個意思!皇叔也說舉賢不避親。你能比他們做地更好,為什麼不讓你來?之前也沒問過你想法,我自是知道你是願意的。”
  楚王長長嘆息了一聲,拍了拍梁璋的肩膀說:“我是被自己的想法給困住了,換一種活法也許就豁然開朗了!阿叔到底不如你!”
  “阿叔是指當年那些事兒?若是皇叔承了大位,如今我定然是個逍遙王了!和阿帆仗著你到處斂財!”梁璋此時笑地很是誠懇,這些年楚王盡心盡力,他們叔侄兩個有時候談話很開明。
  “我當年也有過那個想法,放棄,其一,自然是為了以寧;其二,說來你也許不信,你父皇在我心裡永遠是那個背著我走了三里路的哥哥。皇叔也老了,如今你和阿帆能夠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我也放心了。我也該和你寧姨一起享享清福了!”皇叔一頓感慨。
  “三十的男人一枝花,叔叔可正是花兒般的年紀,說什麼老了?”我笑著說,“明明是叔叔想偷懶,丟下咱們兩個不管了!”
  “專撿好聽的說!”楚王橫了我一眼。
  “皇叔,我想拜託您一件事兒!”梁璋開口。
  “什麼事情?”楚王問,“太麻煩的,我可不願意做了!”
  “皇叔,大皇兄如今依舊被禁在府裡。我想著您往杭州去的時候,帶上他,讓他跟著你去杭州過日子吧!別的地方,確然我不放心,大皇兄以前有野心,卻沒什麼大才。放在杭州城裡,有你看著,他也是四處走動。不至於廢了一生!”估計楚王的回憶,勾起了他對他皇兄的念想。
  “行啊!人都是骨肉長的。我屆時就把他帶上!”楚王看向梁璋,眼神裡是欣賞。他們梁家人從骨子裡都不是那種無情的人。
  “你皇祖母已經為你選好了兩個妃子,估計過兩天就該跟你說了。怎麼回絕,你自己想辦法!”楚王最後拋出了這麼天雷後,就走了,留下我和梁璋,四目對望。

  《番外》梁璋的前生

  幸好跟司命有些交情,拿來了命冊能夠參詳一下。聽說陪歷情劫的龍套,等正神歸位之後,沒有一個得了好下場的。
  不說遠的,就他鄱陽湖中有一株白蓮,就是這麼一個悲摧的主兒。天上的瞰筆神君下凡歷劫,白蓮仙子被指定陪劫。仙子喝下了孟婆湯,知道個鬼啊?在世間按照命格的發展,作為瞰筆神君投生凡人的妻子。一杯毒酒毒殺了神君的最愛,扔掉了神君與小妾生的女兒。讓神君的凡人一生都是一隻茶几,擺滿了杯具。
  本來任務順利完成,神君歷劫過後飛升上神,她也該得封進賞,誰知道神君恨上她了,再次見面的時候,她被神君劈地元神出竅。至今將養在鄱陽湖中,人形都化不出來。
  而他這次的任務,比這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將投生為一國之君與那神女是青梅竹馬,十五六歲就與神女情投意合,相親相愛,盟下白頭誓約。可惜,後來他始亂終棄,前後愛上四五個美艷的妃子。最後,廢了神女投生的皇后,廢後將在冷宮中傷情痛苦了結一生。然後,神女歷劫歸位。
  “景朗兄,這可是個美差啊!人間富貴不過帝皇家,三宮六院,享盡人間美色與富貴。”司命說,“你看看這個命數,你是一代明君,一生沒什麼大的波折。”
  景朗,譏諷地一笑說:“去當這麼個人渣,還叫美差?”等完成任務回來,估計屆時也會被這位神女給劈死的。
  “這可由不得你!你不去就是抗旨,抗旨是要被推上剮龍台的。剝去龍鱗,打入輪迴,九世才能回來。你們,龍族鱗傷是會帶入生生世世的。夜夜三更疼到五更的。再說,打入輪迴後,你不還是會去陪著歷劫的。命由天定,由不得你的!”司命講的句句都是實情,簡單點講就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這裡說的神女是誰?你總可以告訴我吧?至少歸位以後,我繞著她走就是了!”他長嘆一聲,這是什麼事兒啊!
  “這個原本是不能透露的,不過咱倆關係鐵,我就跟你說了吧!也確然,你歸位以後要當心點。被這位報復起來,那是不能用凄慘來形容的。”司命叨叨地說著。
  “到底是誰?”景朗想著天庭裡那些個神女,實在想不出誰是這般嬌蠻的。
  “鳳族的王,神女長風!”司命的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在景朗的心中炸開。天界第一號的女神,鳳族唯一的一隻純金光閃閃的鳳凰。這隻金鳳凰的生財之道,猶如她的真身一般,金光燦燦,無人能比。天上最為奢華的地方是哪裡?不是天帝家,是鳳凰窩。長風當年自嘲地說過:“他們說白虎是祥瑞,可根據人間的研究,那是老虎受了環境污染,得了白化症。我這可能是金化症。”
  “長風殿下為何要歷劫?她萬年前就已經是上神了。”景朗不解地問司命。
  “這個事情說起來很是複雜,上面和西方有個合作項目。讓長風殿下下凡投生去毀掉一家跨國集團。”司命跟景朗悄悄地說。
  “長風殿下不是擅長商道嗎?叫她去毀了一家集團可不容易。”景朗覺得這事情也太荒謬了。
  “只要她能夠進這家集團,做高層就好了。具體怎麼毀,自然有其他人去做的。”
  景朗拍著司命的肩膀說:“這只是個事情,殿下處理好了就能回來,再說了所謂的集團和你說的這個王朝一點邊都沾不上的!”
  “長風殿下本該配天帝家的太子,奈何天帝家的太子過於花心,情人眾多。每每提起婚事,都被長風殿下避過。所以,太子殿下想借這次下凡,將長風殿下的魂魄調去這程朝。太子殿下想讓長風殿下知道,這世間的男兒比他可薄倖多了。好讓她以後收心太平地做太子妃。”司命是個八卦的司命。不八卦如何能寫好命格,命格的好壞與其狗血程度相關,而狗血地是否成功,通常與寫命格的司命自身的八卦經驗的多少成正比的。
  “那怎麼選上我了?”景朗斜看了司命一眼。
  “還不是你出生東海,也算是高貴出身了。又司著鄱陽湖,平時是不得擅離職守的。所以,以後沒空去天上瞎逛。不太會再見殿下,省出許多麻煩來!太子也擔心的,萬一長風殿下,被虐得上癮了,找上你了也不好辦的!”司命全倒了出來。
  “行吧!我知道了!我什麼時候去?鄱陽湖暫時誰來接管?”景朗問司命。
  “就這幾天了,反正你們龍族有的是閒人,暫代你一陣子沒問題的。你好好享受人間的生活,回來後,哎!總之沒事就躲在湖底,別出來就是了,要是長風殿下真找上你,你也必須死不認賬,反正投生之後容顏會改變許多的。能夠虐一虐鳳王,也算是你小子走運了!天上地下龍王多的是,鳳王可就這麼一個!”司命說的是實情,長風神女脾氣不太好,又掌著天上第二大神族的指揮棒。不是他這個龍族的小小子孫能得罪的。龍族的天帝太子都追了她上萬年,至今是無花果。
  景朗心中,猶如東海的潑天巨浪翻滾著,萬年前的那幾天,讓他記掛了上萬年,他在心中戀慕了上萬年。
  萬年前的景朗還是一個小童子,不過千歲都不到。第一次,偷偷離了東海上岸來玩耍。未曾想被一隻修煉的幾千年的灰狼給盯上了,正當那頭灰狼想下口吃了他的時候,他掙扎著現出原身。實指望,狼妖能夠看見他的神龍模樣不敢下口。怎奈那頭灰狼實在是頭膽大的灰狼,居然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弄傷了神龍是死,吃了神龍卻未必有人知道。
  幸好,過路的長風將他救了下來,收攏在寬袖中帶回了九重天的鳳凰窩,玉靈宮。
  也許真的是緣分,長風無論是辦公還是出行都帶著他,不同的是辦公的時候將他放在腿上。出行的時候,將他環繞在手臂上,偶爾撫摸著他的犄角。“一條受傷的小龍!甚是可人,就帶了回來!”當他縮小原身盤在長風手臂上的時候,長風是如此說的。
  那一天,長風帶著他到凡間,凡間有個叫電視的玩意兒,裡面放著一個會動的畫片兒。唱著:“我是一條小青龍……”那個叫做小龍人的孩子可真醜,龍神化出的人身哪個不是俊美異常的?
  “我說小青龍,你不是那般模樣的吧?”長風指著電視裡問。景朗的小龍頭腦袋甩得差點犄角離體。回到玉靈殿,景朗化出人形,長風瞧了,笑著說:“好俊俏粉嫩的小人兒!等你長大了,我做主,挑只鳳凰去做媳婦兒!也算龍鳳呈祥了!”一句話把景朗弄的臉呈桃花色,卻逗樂了長風。
  景朗傷好了以後長風派人送他回了東海,那時開始他就如同凡間那些追星的孩童那般,收集著所有關於長風的東西。龍母知道後,只跟他說:“從天地初開,金鳳都是嫁入天帝門庭為後的。”這一句話,生生斷了全部綺念,只是每次得著機會除了遠遠偷偷看上一兩眼,便再無其他。
  若是其他神女,不過是擔心自己回來後被炮灰,可那是長風殿下。那個將豁達、明麗和高貴演繹地徹底的女子,盤桓在他心中萬年的女子。他怎麼可能傷她,這是他萬年裡得來的唯一一次機會,即便只是凡世的一場劫緣,即便那只是一場虛妄,即便那個他不是他,那個她也不是她。那又怎樣?至少以後的萬萬年不老的生命裡有了一段回憶!
  喝孟婆湯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辦法,他不能忘了過去,不能讓自己去傷了長風。白髮的老太太說了一句:“眷戀前世之人何其多,又有幾人能記得!”孟婆湯或許有疏漏之人,但不是他。他咬住自己的舌頭,血流了出來混合著孟婆湯流進了喉嚨,他只期望,這口血能夠保持一絲的清明。
  投生為人後,他的確徹底的忘記了一切。但是,從相見的那一刻,當初那一口血如一道細線勾起了他心底的那一絲塵封的牽念,無論他被喚作梁璋或是景朗……
  
  第五十四章:清白

  作為一個正式在年初上任的人來說,我完全可以按照無業遊民的方式輕鬆地過上兩個月。不過我到底有著雙重身份的,陳涵紫,待嫁的皇后,準新娘一隻,宮裡的太皇太后遣了嬤嬤來教導未來的皇后。這個我就悲催了,兩個老太太二十四小時中有十二小時盯著我,我壓根就不能往外跑。陳帆梓童鞋就徹底消失了,據說是出京旅遊去了。
  兩天下來我已經煩不勝煩,第三天剛好大姨母造訪,我就找了個腹痛的藉口,躺床上不起來了。陳涵紫本來就是被宣傳為弱不禁風的林妹妹類型的,我那懨懨皺眉幾乎斷氣的模樣倒也沒人覺得奇怪,只是皇后身體不好,這也是個很大的問題。兩個老太太請假回了宮裡去了。
  晚上天將將暗了下來,碧玉給我泡了杯紅糖茶說:“爺,雖說你現在不疼,不過這種日子還是好好保養的好。多吃些暖的,少著涼!”
  我喝著糖水,看著梁璋派人送來的沿海幾個城市的基本資料,認真地做著筆記,“碧玉,幫我把這一段抄錄下來!”我指著膠東那一卷裡的水文資料和港口地理描述。碧玉拿著我的記錄本幫我開始抄寫,翡翠的紅酥小手幫咱倆磨墨。
  門外腳步聲傳來,因著我說身體不好,院子早早關了門這個時候誰過來?我示意翡翠去開門看看。
  “陛下!?”翡翠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她跪拜了。
  梁璋急匆匆的走進來,我站起來迎過去問:“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病了就來看看!怎麼了?”他拉著我坐在床沿說,揮了揮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沒什麼!身上來了那個了,有點乏力罷了。”我搖頭說,“你來的正好,我剛才在看膠州的資料。那個港口雖然沒有泉州的好,不過也是非常不錯的……”
  我把我的一通想法全然說了出去,他點頭,給了些個意見後說:“我跟你說,兩個嬤嬤進宮跟皇祖母不知道說了什麼,好似要給你驗身。”
  “什麼?!”我驚詫起來,這是要給我婦科體檢了?“這個就麻煩了!這可怎麼辦?你們皇宮裡的那些嬤嬤成天沒事幹,就琢磨這些事情。你說我女扮男都能混過去,怎麼她們就能懷疑到這些事情上?”
  “可能是宮裡的規矩,她們也未必是看出來的。”梁璋說,“我是有個辦法,不過可能對你的名聲有些影響。”
  “你說吧!名聲這東西,不是什麼大事!”很多事情有得必有失,哪有樣樣周全的?
  我聽完他的想法,我說:“我倒是沒什麼!估計阿爹阿娘要被我給氣死了。”
  “阿帆!我也覺得這樣,太委屈你了!”他在那裡低垂著頭,“要不再想想其他辦法?”
  我瞪著他說:“能有什麼其他辦法?這玩意兒又沒法修補的!就照你說的辦!”除非我身體穿到前世去,做個小手術。
  “等這事兒過了,你幫我想法子。把那兩個老太太搞走!我被她們這麼弄下去,非瘋了不可!”我跟他說。
  “恩,我會想辦法的。”這話說完,他勾住了我的下巴,開始啃著我的嘴巴,過過乾癮了。
  我紅著臉跟他說:“快走!快走!弄這麼個糟心的事情來給我。”被我打發了他回去。
  “你非把我們夫妻兩個給魔瘋了才消停!”阿娘手指戳著我的腦袋。
  “阿娘!你別生氣了,到如今也只有這麼一途了!”
  過了五日,我被太皇太后宣召進宮。一身宮裝,環佩玲瓏。我臉色故意刷得了個慘白,我從小對太皇太后這個陳氏老太太有些懼怕。小時候,如果不是先皇,我的命已然折在她手裡。太皇太后這些年也沒改變多少,有時候我挺佩服她這種女人的,老公沒了,兒子沒了,她的生活貌似沒什麼影響,自從太后出宮清修,她實際上掌控著後宮,過地有滋有味的。
  體檢的開頭,場面話,老太太是這樣說的,“雖說你是先帝做主選的皇后,但是禮不可廢。有些規矩做的水些,是沒什麼的。不過走過場終是要的。陳嬤嬤,帶陳小姐下去吧!”
  我雙眼含著淚珠,抬頭驚恐地看著太皇太后,用顫抖的聲音說:“求太皇太后開恩!”說完,深深的跪了下去。
  老太太詫異地看著我,之後又換上了了然的目光,她揮手叫人退下。之後在高坐上坐定嚴厲地問:“怎麼回事!說吧!”
  “臣女,已非完璧之身!”我顫顫巍巍地講出實情。
  老太太聽見這句話,豁然從座位站起來,一臉震怒,實際上心裡應該夾雜著歡喜說:“那你還敢進來?為什麼不一根白綾將自己了結了?難道你想矇混過關?”
  “臣女……臣女……”我努力去展示一隻正在大灰狼眼前的小綿羊的狀態,我一臉毅然決然說:“奪了臣女清白的,正是當今聖上!”說完我眼淚如溪水流啊!媽呀,辣椒水搞多了!
  “胡說!你一直養在巴蜀,在京城呆的日子屈指可數。皇上如何能臨幸你?”她指著我非常憤怒,代表著正義來質問我。
  剛才我說的還是實情,接下去的事情,要編了,用什麼表情,用什麼狀態,才能準確表演一個被□少女的心情。我開始YY被□的場景,可太令人無語的是,我別人的臉肯定不願意想,可拿著梁璋的臉代入,那種場景想得再激烈,也不過是情趣,情趣而已啊,我定然是樂在其中的。這實在也太難了,我只能匍匐在地上,不起來,假裝嚶嚶的哭著。神啊!快救救我吧!不對,剛才她怎麼說來著?臨幸?什麼話?皇帝強暴不算強暴了?那就是臨幸了?這也太雙重標準了吧?
  “皇祖母!”那個誰,來了!跪在了我旁邊。“的確是孫兒奪了陳姑娘的清白!”
  “皇帝!”太皇太后厲聲喝道。
  好吧!梁璋童鞋你來接力吧!我對於該段描述實在無能,我趴地面,蜷縮在那裡補充補充辣椒水就好了。
  “皇祖母,是孫兒荒唐!是孫兒做下的錯事。不過,好在陳姑娘本就是朕的皇后。”他在那裡認錯,並且表達問題不太嚴重。
  “你說吧!”太皇太后坐下嘆息。
  “那日,是陳家大郎的大喜之日。孫兒聽說阿帆被氣地立刻了陳家,孫兒一時心急,就去了陳府。質問陳家眾人,居然無人知道阿帆在何處。孫兒暴怒之下,灌了幾口酒。匆匆想要去尋阿帆,想著也許阿帆沒有離開就在陳府。孫兒又折返去了陳府,在後花園見到了陳姑娘。陳姑娘與阿帆很是相像,是孫兒心裡存了念想,總以為阿帆許是女子,孫兒情難自禁就將陳姑娘當成阿帆,與她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梁璋這話說的聲情並茂,形象動人。硬將咱倆滾床單的時間推前了幾個月。不過好在實際上我們雖然晚了幾個月,數量上還是可以彌補一下的。我家阿璋也太離譜了,這樣一說,不就是宣告他對陳帆梓有斷袖之情,而陳涵紫是代替品嗎?
  果然,太皇太后表情扭曲的問:“皇帝!你是說,你荒唐到對陳家三兒有了那種心思?”
  “是!孫兒荒唐!”梁璋深跪。
  我睜開被辣椒水荼毒的眼,裝出驚恐的眼神。用手指指著他說:“你……你……”捂住胸口裝出一口氣接不上來的樣子。
  “看來,這個陳家三兒留不得!”太皇太后表情猙獰啊!這下可真把我嚇到了,不會吧?要下手除掉我啊?這個……這個……
  “皇祖母,如阿帆沒命,孫兒此生不娶!”梁璋斬釘截鐵,我在旁邊趴著顫抖,旁人看來是嚇地,驚的,實際上我心裡是笑抽了。我這是成了狗血小白BL文裡的主角受了。
  “娶不娶恐怕由不得你!”太皇太后那個強悍啊!
  “睡不睡,朕還是做得自己的主的。要是阿帆好好的,朕自然會讓這個陳涵紫留下朕的血脈。否則,阿帆沒了,您怎麼知道沒有其他人呢?以後,您也別給朕操心這個妃子,那個妃子了,別耽誤了人家姑娘。”梁璋你好強,這種斷袖宣言都能發表地這麼酷。
  我趴在地上表示驚訝過渡,暈了過去,of course那是裝出來的!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非常之,非常之戲劇化。外面的流傳的版本是這樣的,陳大小姐是個悍婦,將宮裡的教養嬤嬤趕了出來。後來,陳小姐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萬念俱灰跑到太后出家的庵堂裡靜修去了。旅遊歸來的陳三公子,被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綜合症地很厲害的陳夫人,掃地出門,無處可去的陳三公子,索性收拾了包袱住進了宮裡。一時間流言漫天飛,這個涉及了豪門恩怨,皇室秘辛,成為京城上下最為流行的話題。各家男女老少都在猜想著真像,各種版本有接近事實的,皇上和陳三公子是斷袖,陳小姐不甘願當同妻的版本。太后不滿陳小姐太過妒悍,要親自調教的版本;還有陳夫人想要吞了陳三公子自己掙的家當,陳三公子反抗等等。陳尚書天天嘆氣……
  “梁璋,你還要不要名聲了?你知道外面說你我說地有多難聽嗎?”我問他。
  “恩?”他的手指在我身下非常認真地不停地撥弄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已經興致很高了,他撥開我的腿,滑入我體內說:“名聲要了做甚,只要有了實惠就行了!你說呢?娘子?”
  說完他使勁一頂,此時的我,除了表達贊同的長音:“恩……”還能說什麼?
  我怎麼遇著了這麼個不要臉的!

  第五十五章:戶部

  海監司是一個需要新組建的政府組織。我想年前雖然是休假狀態,但是每天下午去戶部熟悉一下也好。省的年後孟愈來了之後,我們兩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從何抓起。
  戶部是個掌管天下錢糧來往、人口管理等等的所在。剛進戶部的頭兩天,我發現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其一是朱尚書為首的標榜為清正廉潔的官員,基本上不跟我打招呼。還有是以李侍郎為代表的江浙一派的官員,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我。
  梁璋跟我說,這兩派都不是什麼善茬子。為什麼要說有一派是江浙官員?並非這些官員都出生於江浙,而是江浙一帶歷來為朝廷稅賦重地,那裡的商賈通過各種關係打入了戶部,裡面的胥吏多是跟那些商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商賈通過這些人掌控著戶部的動向,幾乎把戶部的官員當成了傀儡,稅收不能得到有效的執行。這朱尚書倒是想改變這個狀態,但是,他的想法可不是什麼忠心報國之類的。他把自己的門生故舊一個勁的往裡面塞,所以,才形成了現在兩派對立的情況。斬斷江浙一派官員的利益鏈,固然是當務之急。按照梁璋的說法,舊的那些至少已經吃了個半飽,新的卻是一群餓狼,扔掉舊的,也要把新的勢力給打散。
  “阿帆!反正海監司是要新建的。別讓它也爛了就成,其他的慢慢拔除就是了。”梁璋跟我說。我點頭稱是,戶部那攤子渾水,想要攙和進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先管好自己手頭的那些東西,等機會到了再說。
  “海監司的人員,必然有部分要從戶部的各司裡抽的。你想公開選拔,人家也未必會信我這麼個黃毛小兒,能吸引來的人才肯定不多的。再說了,了解我的人,還願意跟著我幹。不了解我的,現在外面都說我是靠賣肉才坐上這個位子的,誰願意啊!”能讓我不抱怨嗎?李侍郎那日請我吃飯,先弄了幾個塗脂抹粉的小倌兒。那個混雜的脂粉味,讓我難受得緊,我表示出一臉嫌惡。沒想到他立刻轉向,弄了兩個肌肉發達的陽剛男過來,把我給嚇的,立刻甩出臉色,制止這種行為。
  “哦!?那你怎麼跟李承岩說的?”梁璋拉著我的手,仔細地看著我的每個指節說。
  “我表達了對皇上的不二忠心!從側面告訴他,不論動皇上的女人還是動皇上的男人,都是給皇上戴綠帽子。這是不可以的!咱皇上只能戴金龍冠。”我笑嘻嘻地跟他說,他也知道我是在說混話。
  我想著這些天越發冷了,昨天阿娘說冬至快到了,要準備些祭祀的東西。轉念對他說“快點整完,別磨嘰,快冬至了,祭祀是一回事,咱們提前個兩天去你父皇陵前看看?”
  “虧得你提醒!是該讓父皇放心了。晚上我們去庵堂,陪母后吃頓飯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來。
  “好啊!我也很久不見娘娘了!”太后不論她是否只是為著自己兒子打算,對我從來都是不錯的。回來後沒有去見過她,我心裡也覺得稍微抱歉了點。
  “以後記得,別老是你父皇,你母后的。你是我媳婦了!”梁璋提醒我。
  “臣妾謹遵皇上旨意!”說著,我給他按照嬤嬤教的禮數,行了一個來。
  “愛妃,給朕端茶來!”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茶說。
  “皇上!請用茶!”我端著茶盈盈而動,他接過後說:“這麼冷?去換了!”
  靠!我回身過去,給他弄上熱的,端過去給他說:“熱的來了!”
  “太熱了!”他說,“這麼熱的茶,你要燙死朕?”
  “梁璋!”我眼睛開始瞪了,我沒耐心了。
  “我在心裡數,你能夠過十嗎?沒想到才到五,你就發怒了!”他在我臉上咬了一口說:“得了,你對著我是裝不下來的!”
  皇陵中埋著他梁家的五任皇帝,守墓的官員很是驚訝於我們的到來。冬至祭拜還需要兩天,他們正在忙碌著。梁璋揮手叫他們退下,就帶上我和黃公公,以及兩個親衛。
  梁璋和我一起跪拜了以後,站了以來。他摩挲著巍峨的墓碑,墓碑上書寫著先帝的功績,由於他在位時間才五年功夫,所以很多都是拿著他當太子時候的事跡來湊數的。很多帝皇的墓碑,歌功頌德都是誇大其詞,只有先帝的,我覺得沒有把這位勤勉的,有仁心的皇帝表現出萬一。可惜,老天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否則今日的大程肯定會更好的。
  “父皇,我帶著阿帆來看你了!”梁璋輕聲地說,“原來你真的沒有食言,你說過會給我娶媳婦,你真的早早地幫我定下了阿帆。父皇……”說著他哽咽了起來。
  “父皇,我會和梁璋好好地過日子的。”我擦掉梁璋的淚水說:“咱們過來是讓父皇放心的,你哭什麼啊?”
  “父皇,你別氣壞了哦!梁璋正在和我鬧斷袖,呵呵!我跟你說啊,事情是這樣的……”我開始把我們兩個的經歷,如同報告給自己的父母一樣,說給先帝聽。梁璋時不時的插兩句,最後我說:“父皇,您不會怪我們對不對?”
  梁璋非常自信地說:“父皇不會怪我們的!”
  晚飯時分,我們去了庵堂。太后看著我們兩個直笑,罵著我們兩個小孽障。“這麼跟你皇祖母頂撞!虧你做得出來!你不是存心急死她?”
  “母后,沒事的,聽宮人說,皇祖母晚上吃了一碗飯,夜裡還加了碗面呢!”梁璋喝著茶,跟他娘說。
  “你父皇還真不會怪你們!”太后聽了梁璋說的那些話,嘆了一口氣,“你父皇當年看中阿帆的,就是她的爽朗和豁達。他想讓她伴著你。若當真將她拘在深宮裡。再明媚的女子,也會變得晦暗的。”
  說完,太后看向了遠方,那是皇陵的方向。我想起了先皇駕崩前,拉著太后的手困難地叫著:“阿莫!”太后回應他的是“四郎!”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你知不知道,朱聞問不喜歡你是另有原因的。”梁璋在下山的時候跟我說。
  “什麼原因?”我一直以為他是兩榜進士出身,不喜歡我這個被翰林院狂批的沒有文化的小混球也是正常的。
  梁璋看著我說:“他長孫女是太皇太后親選過的,原本等我們大婚以後就要送入宮中的。”
  “他又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的,怎麼就不待見我呢?”我實在很疑惑。
  梁璋停了停跟我說:“他一直將你父視為勁敵。時常在撥款的時候克扣工部的款項。這次皇后人選上,你為後,他女兒為妃,他自然就更氣郁了。我這次回絕了皇祖母的納妃的要求,更是掃了他的面子。估計他以後會找你茬,你要小心些!這個人心量很狹窄。”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說實話,這種公私不分,又裝清廉的人當真可惡。作為一個高官,對事不對人是應該具有的基本素質。不過我也不擔心,好歹萬事有你呢!”
  他摸摸我的頭髮說:“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他們這是癩蛤蟆蹦腳背上,不咬你,也疙癢你!”
  “你說皇叔為什麼會放任這樣的人在這種位置上?”我很好奇,為什麼皇叔會放這樣一個人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怎麼說呢?戶部江浙之患由來已久。朱聞問這個人至少和江浙派系不合的,把他放進去,不過是放了把可以插入其中刀而已。”梁璋邊撫摸我的臉頰,邊說。
  “戶部鬥地太厲害了,可不好。”我靠在他的胸口,馬車行的很平穩一如他的心跳。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是皇叔給你設好的一個局。他們鬥的厲害,海監司是個新成立的地方,你熟悉商道,畢竟,也不是說要稅課重到商賈無法負擔才行,殺雞取卵的事情沒必要做的。就從新開的港口做起,一旦運行順暢,功績就非常明顯。屆時,你接管戶部就順理成章。戶部目前賬冊紊亂,我們覺得你的那一套城門口張貼公告的形式是非常不錯的。”
  “其實,當真要作假,怎麼都能做。即便貼出來了,也有可能陰陽兩套賬的。”
  “願意曬出來,總歸是向前了一步,慢慢來!你不是跟我說過,廚子不偷,五穀不收嗎?人性的貪念也是天生的。戶部這個職位我看了,開國到現在不過百年,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一共三十二人,能夠致仕的不過五人,任職超過五年的也不過六人。這十年裡皇叔抄過四家戶部出身的家族,家家脂膏肥厚。即便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也都要貪。酷刑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咱們只能試試其他辦法了。”他摸了摸腦袋,非常無奈地看著我。
  “我知道了,咱們的第一步的目標,就是讓海監司的賬目清晰,公開,經得起核實。你看讓刑部成立一個監察的廉政司怎麼樣?現在是戶部自己核對的,有外面監管著,總歸會好點。”
  “恩!回去後跟皇叔商量一下!”他說,接著他俯下身來貼著我耳朵跟我說:“跟你說啊!皇叔還沒睡到寧姨!”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那次我決定讓你出任戶部侍郎,皇叔很是贊同。只是他說,這樣咱們兩個要延後個三五年才能在一起了。我跟他說,你一定要當戶部侍郎,我也一定要立刻和你在一起的。他很驚訝,說這怎麼行。我就說,讓你住進宮裡,就算咱倆斷袖,不就成了。我還說,他可以和寧姨攪在一起,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你道皇叔怎麼說?”他笑著看我。
  “難道是?”我還沒說完,他就接下話了:“他說‘胡說八道!我和你寧姨發乎情,止乎禮!怎麼有你這般……’”
  “估計他後面那幾個字是,寡廉鮮恥!”我說,“哎呀!皇叔真是可愛啊!這麼好的男人,很稀少的。”
  “我這個男人不好嗎?”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說其他男人好是不行的,即便是那個像父親一樣的皇叔。
  “恩,還是寡廉鮮恥的相公可愛!”我笑著說。
  “那是!你沒聽見他那日跟我們吃飯的時候,說的話裡的悔意嗎?”他說,“估計他心裡想著,‘我要是有你小子那般皮厚,我跟以寧孩子都生了一堆了!’哈哈!不過我覺得,我皮厚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你!沒有你的鼓勵,我可能還是很低調內斂的。”
  “放屁!明明是你發乎情,越過禮的!”我使勁掐了他一把,我轉身不去睬他。

  第五十六章:佞臣

  我尋思著作為一個靠著潛規則上位的人,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跟同僚相處。前世的經歷告訴我,不外乎兩種。一種上位後囂張的花瓶型,那就直接用行動告訴所有人,我就是靠跟大老闆睡覺上來的,你們都得讓著我,不幹活,光領薪水的。還有一種上位後用努力的干將型,得到職位後,比別人加倍努力幹活,最後用業績證明,無論靠不靠潛規則,這個職位得來當之無愧。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梁璋的時候,梁璋跟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是皇后,你不需要低調去迎合他們證明什麼,當然,也沒必要囂張的一再強調咱倆的關係。”
  OK,我的,明白了!夫妻店,我是老闆娘。
  所以,當別人帶著書童長隨上班,我依然是太監和侍衛的配置,我跟朱尚書的相處方式是,該匯報的匯報,該請他批核的請他批核,也算有禮有節。
  我跟戶部的同僚商量著要抽調些人開始組建籌備小組,一下子江浙一派各種行徑的都有。開後門的想把家裡沒事幹的小紈褲送進來的,想把自己內部受排擠的扔進來的,還有是想安插內線的,全來了。朱尚書則是跟我畫圈圈,你跟他說這個,他跟你繞啊,繞啊,從西城門兜到渤海後再繞回西城門,你問他要人?他說我大程朝人真多啊!
  我一看,這樣不好,我這裡又不是江浙一派的垃圾處理場,當然,也不是沒有老朱支持我就沒人可用了。所以,我其中挑了幾個還算可以的,幫著我作為一個初成立的班子以外,我找了幾家大的書院和翰林院。委託他們提供很多參考書,從經史典籍到自然科學包羅萬象。林林總總一共二十多本書,不過本本都是經典之作。翰林院的學士們很好奇,我這個上課睡覺,下課吃零食的貨,怎麼腦子開竅了。我跟他們的解釋是,我尊重知識,尊重有學識的人,雖然我沒有文化,但是海監司的人怎麼能沒文化呢?所以,還委託他們出了很多海監司人員選拔的參考試題,刊印成冊和這些參考書同時發行。
  我公開表示,一律參加考試才能進入海監司。想塞人進來,可以,這些書拿去。嫌棄這些書多?一點都不多的,其中有很多都是平時基礎教育的書籍。除了基本商學理論需要加強的。另外,今年春闈擴招海監司的人員。如果春闈有人有意於海監司的,可以提出申請,所有正常考試過後,加試一場。加試分數作為一個特別加分,可以作為錄取進士和同進士的分數。戶部的缺一直是肥缺,都是大家想插一腳的。之前,我在內部招聘招不到好的人員,都是兩派的人,這樣那樣的搞。這一招出來,至少李侍郎那派率先跟我商量,說他們那些官員任我挑。我表示,為了公允起見,我還是開一場考試。就那幾本參考書,作為調入海監司的官員的考試用書。朱尚書公開表示,隨便我怎麼蹦躂,他要看看我這個黃毛小兒能整到什麼程度。
  我找了禮部的人員,幫忙傳了一些宣傳資料給各家書院。我沒法子開校園宣講會,還不興我廣告招貼啊?進行了海監司的普及活動。力求在春闈的時候吸引廣大考生,報考海監司,為我大程遼闊的海疆建設做出貢獻。
  這樣一來一時間到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有時候還要加班完成,難免回宮會比較晚。連著幾個晚上沒能和梁璋共進晚餐。
  “皇上,今天又讓太皇太后給叫去用晚膳了!”碧玉邊給我擦乾頭髮邊說。
  “老人家孫子就那麼三個,一個在邊疆,一個圈禁了。只有皇上在身邊的,一起用晚膳也是應該的。”一天下來,查資料,看文件,加上下午再弄了自己的那攤生意上的事情,我已經覺得太陽穴有些微微發脹。
  “碧玉,給我按按!”說完,我爬到榻上脫了衣服躺著了,碧玉拿了條絲被給我蓋上。之後就先從頭部開始給我按摩,她的手法很純熟,不一會兒我就找周公討論問題去了。
  我熟睡之中,被人分開腿,強行進入,一時間有些難受。睜開眼睛看見梁璋趴在我身上,燭光之下,臉色通紅。我的確有些興致缺乏,更何況這樣毫無前奏的直接方式,就跟他說:“阿璋,別鬧了!今天很累的,我想睡了。”
  “阿帆!阿帆!”他手上溫柔地撫摸,嘴輕輕地吻著。和溫柔形成明顯對比的卻是身下近乎狂暴的動作。終歸是自己男人,白日累就累了,滿足他的需要也是作為妻子的一個責任不是?我雙手抱住他,撫摸著他的背,盡力配合之下,倒也調動了自己的情緒。可今日的梁璋忒不正常,他幾乎不停歇地辦事,大有整夜沉浮的趨勢。可我的情緒在前半夜都用完了,後面實在提不起興趣來了。我沒有那種小白文裡的典型女主的本事,可以配合一整夜,還High地不行。
  就這樣熬到我下面火辣辣地疼,熬到我覺得自己快散架子了,總算結束了。我摸著梁璋,他汗出如漿。我緩了一口氣問:“阿璋,你怎麼了?”
  他皺著眉頭,手撫著額頭,近乎咬牙切齒地說:“皇祖母給我下了藥!”
  我原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但是看他累的不行,也就算了。勉強撐下榻來,向下望去,昏暗的燭光下,我腿上白色黏膩裡混合著血絲。披上件睡衣,回頭跟他說:“你先睡著,我去洗洗。等下給你來擦一下算了。”他點頭。
  我下水的一剎那酸疼襲來,匆匆洗了一下。我起身叫碧玉幫我準備熱水,端去寢宮,他汗出多了,擦一擦清爽些。
  “媳婦真好!”他還調笑我。
  “去,睡床上去!”我橫了他一眼和他一起上床睡下。真是累了,這下半夜睡的很死,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我問翡翠:“皇上還沒下朝嗎?”
  “皇上今天早朝去晚了近一個時辰!”翡翠答我。也是,昨天晚上那個樣子,今天能爬起來已經不錯了。
  “碧玉呢?”我抬頭問翡翠。
  “碧玉姐姐說去去就來的,怎麼都個把時辰了還不回來?”她在那裡說。
  我坐在那裡發呆,昨天梁璋的那句話縈繞在我耳邊,老太太怎麼能整出這麼下\流的招數來?
  “爺,碧玉姐姐回來了。”翡翠跟我說,我讓翡翠、瑪瑙和梁璋的大宮女聆靜都出去。
  碧玉在我跟前跟我說了這樣一件事情,昨天上午,邱安公主進宮,在太皇太后那裡呆了半日。晚上,太皇太后讓梁璋陪著吃晚飯,他就去了。吃過晚飯,太皇太后叫梁璋去她的偏殿暖閣裡拿個匣子,雖然有些奇怪,但是祖母叫孫兒去拿個東西,難道真心會懷疑什麼嗎?誰想梁璋剛一進暖閣,門就被反鎖。
  猜都不用猜了,當年的戲劇重演,當年是楚王,這次是梁璋,老太太總是在我們已經遺忘了一件事情的時候,重新給你來一次。
  “暖閣裡有幾個人?”我問碧玉。
  “幾個?”碧玉看著我。
  “幾個女人?”
  “四個!”碧玉跟我說,“陳八小姐也在,還有是幾家大臣家的庶女。”
  這就是說,邱安公主提供了四人份的藥量了,難怪會這樣。我不知道太皇太后真的是老糊塗了,還是算孤注一擲?梁璋不過十六歲,經得起她下這樣的虎狼藥嗎?她就不怕出事?
  我原本約了工部那裡的人,談港口選址的。看來是去不了了,叫人去傳了話,說明天再議。下午,聽說楚王和梁璋一起去了太皇太后那裡,到日落時分才出來。結果是以後太皇太后不再干涉梁璋的後宮妃子人選。這算不算塞翁失馬?
  我們原以為這次事件也算是揭過去了,沒事兒了。誰想到如同電腦壞掉是一個小悲劇,更為悲劇的是刪除的XX照片,被人復原了,復原也不算大悲劇,大悲劇是,照片被人給傳的網上到處都是。
  三日後,御史大夫上官以德在早朝時分,直指皇帝荒淫,寵幸佞臣,荒廢朝政,不孝尊長。要求梁璋將我清理了,如果不清理好似,他就是一個無道昏君似的。還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要撞龍柱而去,居然還有不少人附合。起因就是那日早朝遲到,朝上梁璋一副被色相掏空了地頹廢樣子。這樣一來,本來在私底下猜測皇帝斷袖,被擺到了明面上來。即便皇叔在朝上怒拍扶手,大聲斥責上官以德以己之身,陷君王於不義。皇叔說我從小與皇上一起長大,本就是玩伴。先皇大行,太后出宮修行,他沒有時間照顧皇上,是我伴著皇上長大。“難道皇帝就不能有兄弟之情,朋友之義了?皇帝床幃之事,你又如何得知?”
  皇叔的慷慨激昂,沒有能夠阻止御史大夫的熱血憤慨,他轉頭直罵,皇叔其心可誅,是覬覦大寶,才放任皇上這樣荒唐。這是一個很無語的推論,皇叔最好的登大寶的時機已經過了,實際上,梁璋能夠坐這個位置,全然是因為皇叔無心於皇位。這是雖然不說地球人都知道,但是,只要是有點政治頭腦的都很清楚的。
  聽得這個消息,把正在和工部談港口設計選址的我給驚著了。一時間,很多人看我的眼光都好像我就是那個葬送了裴朝江山的裴後主寵愛的李姬,甚至比李姬更為可惡,因為我是個男人。人言可畏,人言可畏至斯啊!
  阿爹和阿娘跟我說,還是算了,公布身份退出戶部吧!就安安穩穩做一個皇后好了,我想著戶部的那攤子事情,千思萬想之後,還是決定迎難而上,我鼓勵自己,難聽點就難聽點了。再委屈的事情,有那麼幾個支持我,也不算委屈了。忍過去了,就會好起來的。不是說否極泰來嗎?
  可我沒想到的是,否還沒極,泰怎麼來呢?

  第五十七章:期待來生

  我拖著有些發軟的腳步,踏進偏殿。或許是,我前十六年過的太順遂,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我以為這樣的壓力奇大的日子總是會過去的,我告誡自己忍無可忍,重新再忍,百忍總是可以成精的。可一場大雪把我和整個陳家幾乎推向了一個爬不出來的深淵。
  揮手把人全部趕出去後,我終於無法自持地,趴在桌上放聲大哭。前面的路是那樣的漆黑,幾乎看不到一絲光亮。我咬住自己的手腕,希冀著手上的疼痛,能夠緩解心上千斤的壓力。
  湘江邊上雨雪成災,積雪深達五尺,人畜凍斃。說句不太道德的話,本來發生這樣的事情,剛好可以轉移視線,讓大家集中精神對付這件事情。我和梁璋所謂斷袖誤朝的事情也能放上個一放,緩上一緩。誰想到伴隨著這天災而來的,還有一句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本來已經被輿論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我家,打上了致命的一棒。
  湘江邊有個在建的一個水利工程,工地上留守的工作人員宿舍垮塌,由於積雪太厚等等原因,一下子死了八人。這個工程是二哥在那裡負責設計和工地指揮的。而二哥不知道為什麼說:“還好,才八人而已!”。這聰明的人懂得利用每一個細小的機會,無疑朝中的某些人員實在很聰明。句話被好事者拿了出來,大做文章。這句話一夜之間傳的滿城風雨,先有陳家老三,魅君惑主,後有陳家老二,不拿人命當回事情。實際上,二哥是個純技術人員,他真的不太懂人情世故,就喜歡工程設計,但是他不會說那樣的話的。
  就這樣,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說阿爹無論在哪裡為官,都任由阿娘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他們擺事實舉例子論證,說得有模有樣。我阿爹已然是一個天下巨貪,國之巨蠹。而說我的就更厲害了,說我男生女相,妖媚惑主,在泉州任上,貪婪殘暴,濫殺無辜,泉州地皮刮了三尺。那些所謂的實情,所謂的冤情都說的有模有樣。
  一時間,我家門前網可羅雀,阿爹想去找同僚說上幾句,許是能幫上忙。那些人厚道的忙忙撇清關係,不厚道的那話裡話外一個意思,既然兒子和女兒同嫁一人,何不找自己女婿幫忙?
  一時之間,我家如同跌進了冰窖裡,寒冷徹骨!
  阿爹說我們想要插\進戶部,觸及了太多人的利益。這隻不過是他們藉著機會,和即將親政的梁璋之間的最後一搏,一沉百踩是官場常態,但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境地,按照如今的情勢,我們勝算不大。阿娘說自己一家子搭進去了,希望不要連累到大舅家。
  女婿哪裡去了?朝上彈劾的,要求處置的摺子壘地高過五尺。中和殿前御史老臣在寒風中接力跪諫。京城的百姓在宮門口,請命。上官御史嘴角冒泡,口乾舌燥,要求將奸佞禍國小人直接推出午門斬首,凌遲處死也不為過。梁璋要戶部拿銀子出來,派人先去賑災,有什麼事情等災情穩定了再說。可戶部的人卻將兩件事情混為一談,要梁璋將我下獄。這個時候朱李兩派居然一下子就穿一條褲子了。李相稱病不出,而幾位平時看似忠心耿耿的朝臣,這次全部保持緘默。
  “阿帆!”那沉重的腳步聲是梁璋的,他走到了我跟前。捧起我的臉,用拇指幫我拭去嘴角因為咬開了手臂而流出的血跡。
  他的眼神疲憊而無奈,他將我拉起來,抱摟在懷裡。我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淚流下來。暗啞的聲音問他:“梁璋,該怎麼辦?”
  在沒有BBS的時代,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我還真希望有個涯叔、度娘,至少有人可以把我人肉出來以後,也可以把事實真相搞清楚。無論泉州還是秀全或是阿爹去的東北,都是千里之遙。我真怕等不到真相了。也許真不真相是無所謂的,這本來就是逼迫梁璋妥協的一種方式而已。
  “阿帆,別擔心!大不了不插手戶部的事情了!”他有些泄氣,又有些不甘地說。戶部這個局,他和皇叔布了三年了。原本送我進去就是為了能夠順利過渡,不要因為收網引起動盪的。
  “梁璋,不能!這一次如果妥協了,百姓眼裡你就是一個昏君,而百官眼裡你就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傀儡。你所有的努力和夢想都會付之汪洋的!”我的心裡是清楚的,我和他一起長大,我怎麼不知道他的夢想,退一萬萬步講,他如何對得起那個為他機關算盡的父皇。
  “阿帆,是我太貪心了!既想和你在一起,又想讓你去管那攤子事。再說,沒你想的那麼壞,以後總有機會的,只是需要等罷了!”他拉開我,直視我,擦掉我的眼淚後,揉揉我的臉。
  “那幫子人,怎麼沒想過你會先殺了我!以後找機會一個個收拾他們呢?”是什麼讓他們有這麼大的信心,這麼多人一起,願意去賭這一局?“皇叔,他回來沒?”皇叔,前幾天說他乾兒子要結婚了,所以跑去杭州了。梁璋派人追出去請,怎麼也不肯回來。
  他搖頭說:“沒有!”這麼說,皇叔是打算坐視不理了?
  “你說皇叔會不會是?”我腦子裡有個想法形成。
  “應該不會,他不太可能拿你全家的命來開玩笑!皇叔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口否認我們心中的猜想。
  “如果是呢?”我問他,“梁璋,放手一搏!你只能贏,不能輸!”我的手撫摸著他的臉,我不是聖母,但是,勝向險中求。一定要試上一試!
  “阿帆,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賭,我輸不起!他們恐怕也是知道的。”梁璋搖了搖頭說。
  我笑了笑說,“你認為你妥協了,他們就能不動我?勝了一次,他們恐怕會更肆意妄為,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跟他說:“我相信,這次是皇叔授意或者說挑唆的。我也相信,到最後一步你非拿我開刀不可的話,皇叔會來救我的。”
  其實,我不相信。皇叔會來救我才怪了!他拿這次當梁璋的畢業考試,標準的君王要捨得。也許在他心裡,我就是梁璋成為孤家寡人路上最大的一個障礙,越過去了。他就能向他哥交代了,給天下一個英主。過不去,梁璋不過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守成之君,不會有大的出息。
  其實,他根本就是瞎搞,哪個人是一天成長起來的,即便是梁璋自幼學習處理朝政,仰賴著他,那也不過是這個歲數。前世的孩子誰不是從幼兒園就開始學這學那的?到初中畢業有幾個人是能力超強,能夠支撐起一家大企業的?都是一步步培養,一步步向前的。
  他嘆一口氣說:“阿帆!你真信嗎?”
  我仰頭看著他說:“我只相信皇叔不會坐視不理!梁璋,下旨吧!”不管我們自己信不信,我們都需要一個理由,讓自己能夠拼上一拼。有一點皇叔是對的,人生總有面臨抉擇的時候,我們需要學會選擇,也需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去接受結果的能力。
  第二日,梁璋下旨,將我全家投入牢裡待審。那是一座建在湖當中的牢獄,當初太祖皇帝審問開國功臣涂相國的地方,百年來沒有再被使用過。這也是一座條件比較好的牢房,堪稱牢房中的五星級。
  二哥沒有被關進來,可能因為路途遠了點,沒能夠捉拿歸案。
  這個牢房還是有點人情味的牢房,每天還是有兩個時辰的放風的。我們可以在高墻之內,看著天空中的飛鳥飛來飛去。
  第一次放風的時候,我見過阿娘,原本圓潤的臉,憔悴而消瘦。我一步步地跪行過去,我自責難擋,拿手甩自己耳光,臉上火辣的痛無法抵消我心中愧疚,是我把全家拖進這樣的境地的。
  阿娘摟住了我,阻止了我手上的動作,跟我說:“兒啊!為官的,不管你是清官還是貪官。這一天會不會來到,不過是運氣問題。你阿爹說了就當是咱們運氣差了點!家裡都不怪你!也許還有轉機,你說是不是?”這話一出,我怎麼能忍住心傷,大嫂已經懷有身孕了,我造下了什麼孽啊?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終於實現了,前世,高考前許下的心願。願來世變成一隻樹袋熊,一天二十四小時,二十小時睡覺,兩個小時吃東西,兩個小時發呆。我現在是二十小時發呆,兩小時睡覺,兩小時吃東西。
  梁璋終於在某天晚上來看我,按照我在墻壁上記下的數字,應該是大年初二了。他神色更為凝重了,看來事情並不順利。到這個時候已經退無可退了吧?
  他就默默地坐在那裡看了我良久,最後我打算打破這個沉默,過去拉他的手,把頭靠在他的肩頭說:“阿璋,我給你講一個,我從來沒有跟你講過的故事吧!”
  我沒等他回答,就開始講起了我的前世。我絮絮叨叨將到了半夜時分:“阿璋,別太難過,人是有靈魂的,我們可以期待來生的!”
  他捂住臉,斷續地說:“阿帆,別說了!我不要來生,我只要今世,只要今世!”
  “阿璋!別難過!真的!我這十六年,比我活過的那三十年更開心,我有你,有阿爹,有阿娘!願賭服輸!梁璋,把我公開處決了,只要我去了,只要我去了,他們脅迫你的藉口就沒有了。你就能有機會收拾他們了。只是,替我給阿爹、阿娘他們留下一條活路,我真的對不起他們!就如同你父皇不得已要了你外祖父的性命,但是他保下了整個孫家!”我說出了這些天在腦海裡思考了無數次的話。
  他站起身來,往墻上用力的一拳,手上的血順著墻壁流下來。他的眼睛通紅地看著我說:“我們都會好好地活下去!我們不會輸!”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墻上的鮮血提醒著我,他來了,他又走了……

  第五十八章:皇叔的禮物

  如果說剛進來的那幾天,我是惶惶不安。那麼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我們全家人都開始淡定了,阿爹說越是時間拖地長,證明問題就不大了。因為,拖地時間長就代表著有機會可以清查整個情況,這場所謂的政治鬥爭中,戶部那群人不過是最後的奮力一擊。看著聲勢浩大,實則拖不起的。
  我也發現放風的時間延長,這是湖心的小島,居然還提供了釣竿給我,我坐在湖邊的石頭上,開始放下釣竿,釣魚。天氣依然寒冷,鼻子被凍地有些發疼。安靜了這麼些天了,事情難道有了轉機?但是,按理梁璋自己不過來,也該派個人來通知我一下,好叫我安心嗎?一個人靜心想的時候,很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那天我是發了什麼瘋,居然激動地跟梁璋什麼都說了,還一副臨別遺言的味道。
  思前想後,整件事情應該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阿爹一直是為臣的,但是梁璋是一直學帝王之道的,我是跟著蹭帝王之道的。我細細想來,我們的很多事情都做的太急,急於求成,毛毛躁躁,自以為聰明,才讓人抓到了軟肋。
  沉穩內斂是我們都缺乏的,每當我們犯錯的時候。至少我總會為我們兩個找歲數還小這樣的理由,不說我自己兩世的經驗,單單就我們兩個這些年的經歷我們也該成熟了。找藉口來掩蓋自己的錯誤,只能讓自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遠處有艘船行了過來,梁璋站在船頭。他走上岸來,身後還是跟著黃公公和他的那個貼身侍衛。鵝管浮標有些微動,我提起竿子,一條三寸長的小鯽魚。
  “喲,這牢飯吃的有滋有味的嗎?”他臉上帶笑地問我。
  我看向他點點頭說:“還行吧!”
  “走,吃飯去!”他拉著我的胳膊,我只能站了起來。過來幫我收了線,看見我木桶裡的那幾條小貓魚,他提起木桶,走到河沿,把魚全放回了湖裡。
  “泉州來人了?”當我看到黃公公布下的飯菜的時候問,我夾了一筷子小炒肉,目魚乾很有嚼勁。
  “是啊!怎麼就被你猜著了?我原想著幫帶飯菜過來,你會不會認為是斷頭飯呢!”
  我拍拍他的臉跟說:“就你那表情,是來給我送斷頭飯的嗎?”
  “快吃吧!吃完了,一起走!”他催促我。
  “著什麼急啊?這裡挺好的!我住的很舒服!”
  “舒服是吧?不知道誰,對著我掉著眼淚,交代後事!”他臉上的笑非要這麼大嗎?我已經郁結了很多天了,知道這次肯定要被他笑了。
  “看看墻上的血印子,是哪個人幹的?”我提醒著他,悲情戲的男主角。
  “你跟我說的是真的?”他問我。
  我放下筷子撓撓頭說:“什麼事兒?”
  他捏住我的鼻子說:“裝蒜,那天跟我說的你的前世的事情。”
  “真的!玄乎吧?”
  “沒什麼玄乎的,以前的你才玄乎呢!那些點子簡直是聞所未聞!你這樣一說到還真能對上。沒想到人還真有前生來世的。”他想了想後,問我:“你覺得‘天下為天下人之天下,無謂君與臣!’這句話,如果放在你的前世,你會怎麼看?”
  “這句話是對的,至少在那時,肯定是大家認同的。但是即便是我前世,好像也沒做到這樣。其實,這個時候是皇帝說了算,那個時候就是資本說話。”我想了一想,“怎麼會問這樣的話?”
  他嘆息了一聲說:“這兩天看一本南方其然書院,古師然所寫的書,裡面言辭狂放,視君權為無物。刑部已然將他下獄。但是,我看到這句話,想起你之前跟我說的選舉,公民投票,也許有一天,這天下當真會變成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我梁家的或是任何一家的。”
  “恩,雖然這裡是跟我前世完全不同的時代,但是我覺得發展軌跡近乎相同的。我不是學歷史的,所以知道的很少。但是,我知道有的國家通過君主立憲。保留了君王制度,但是君王的權限很小,也有的國家乾脆用武力革命,送君王上了斷頭台。這些國家都是比較好的,我前世在的那個國家,說實話吧!基本上和大程差不多的,她的末代王朝很可悲……”當我還在慶幸前世的教育,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歷史那一段反覆強調,讓我記憶深刻,而準備說下去的時候。黃公公來催了,說該走了。
  “走了!你爹娘都等著了!”跟著他登上了船,阿爹阿娘他們已經在上面了。他們幾個對著梁璋行了全禮。女婿是皇帝,其實挺委屈的。
  我在船上的時候問他事情怎麼解決了,他說一言難盡,總之,這一個半月形勢發生了大逆轉。老朱童鞋已經自盡了,老李童鞋也已經投入大獄,戶部粗粗搞掉了十幾個官員,投入獄中。
  “那不亂套了?”
  “還行!李相鎮著呢!”他跟我說。
  “李相病好了?”那老頭不是裝病嗎?
  他望著湖面說:“這是皇叔送給我親政前的大禮!”
  不是考試?成大禮了?我一時間糊塗了。
  這個事情是這樣的,大程窮啊,在先皇的時候已經窮地沒啥家底了。皇叔為了能夠有資金支持發展,除了實施鼓勵商業等等措施以外。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抄家,他被人罵“抄家王”。但是,好歹還是比以前,現在國庫多了不少錢了。戶部之前弄的都是皮痛肉不痛的,皇叔在幾年前就對這個地方上心了。但是,他一直沒多動過戶部的根本,他留著這個地方給梁璋上手處理。但凡明主都是從年輕的時候就明的,比如康熙,就十四歲除鰲拜。皇叔的想法是一樣的,讓梁璋在這樣的形勢下,來除掉戶部這顆毒瘤,這件事情來一趟無論在朝在野,梁璋就不再是任何事情都要問一聲“皇叔以為如何?”的小屁孩了。而是一個有著一定手段的君王了。
  “恩,我等事情差不多完了,歌功頌德的那些奏本上來。我才發現的,他是借拔出戶部貪腐之舉,向世人證明我的確是一個值得期待君主。”他抿了抿嘴繼續:“其實,我覺得這次做的並不怎麼樣。如果不是皇叔很多地方都有後手,當真放任我做的話,也許會很險。”
  “我也想過了,我們都還不成熟,很多地方太過於浮躁!”我點頭稱是,“他要你除戶部宿弊,把我們家搭進去算什麼?”
  “不是要讓我內外交困嗎?”對的,人專心對付一件事情,還是比較好搞。可是如果這個時候還有其他和自身休戚相關的事情出來,整個事情就會陷入困頓中,無疑是製造了難度。他這是放了煙霧彈,什麼是現象什麼是本質,讓梁璋自己去辨別。
  “敢情我們家就是給這件事情當配菜的!”皇叔好去做編劇了,非要搞個苦逼的情節。“我二哥怎麼樣?”
  “你家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好,我後來想了,我要不是想把你放進戶部,皇叔肯定想不到把你家給拉進這趟渾水來。”他跟我說,也許吧!皇叔那個老東西,誰知道啊?也許他會想其他方法來增加難度的,“你也別心裡罵皇叔,他早就調了孟愈的父親來京述職,路過姑蘇的時候讓孟愈去泉州了。我就讓孟愈的父親去查你二哥那裡的問題!你二哥是因為本來那裡有幾十人在的,他原本擔心幾十人全出事了。但是結果好於預想,才說了那些話。”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好在,你們家也正經得起查,我還真擔心查出來不好,我該怎麼辦呢!”
  “我們家會貪嗎?貪來的那點錢,算個什麼!”我驕傲地笑著說。
  他仔細地看著我說:“別小人得志,就你那點,還真算不得什麼!你知道戶部這次搞出來多少?現在還是粗粗估計的,恐怕有三千萬兩之巨!”
  我捂住嘴巴驚嘆,靠!這也太離譜了吧?這麼多?這個數字十幾年的國庫收入啊!這群王八蛋在幹什麼,純貪腐!能刮這麼多?還真是大禮,“抄家王”童鞋居然能夠忍住,沒去動手抄這群王八蛋,也難得啊!
  梁璋攬著我的腰說:“阿帆!我何其有幸!前有父皇為我鋪路,後有皇叔扶著我,教我前行,未來的日子還有你和我攜手相伴!”
  我認可前面和後面的,但是我不承認當中的,皇叔你個老東西,害得我眼淚掉了半桶,總有一天我要找回來的!

  第五十九章:澄清

  正當我上岸以後糾結要回家還是回宮的時候,梁璋拉著我說:“下午還有件事情要處理!”我只能揮手跟阿娘他們告別。心裡想著,什麼事情呢?什麼事呢?突然靈光一閃,不會是那檔子事情?!
  “你沒必要那麼猴急吧?”我跟他說。
  他給了我一個爆慄說:“瞎想什麼呢?去中和殿!”哦,上班的地方啊!不是回房啊!
  跟著梁璋來中和殿和自己進中和殿不一樣的,跟著他站上他的龍椅邊上,往下看去人很多啊!我的娘啊,熟人啊!熟人!好多熟人啊!他側頭說:“你下去吧?”
  “讓我站站,這邊視線很不錯!”我跟他說。
  “那好!站德福旁邊去!”他叫我站黃公公旁邊?我成什麼了?做斷袖了,做了受還不算,還要做太監?我快步跑下台階去。
  我點頭跟孟愈致意,孟愈跟我笑了笑表示收到,翰林苑的來了一溜,我點頭,人家好像不太待見,其他一兩品的大員也有幾位。上頭黃公公開場了,一跪三叩先跟著把禮行好了,我站了起來。
  龍座上梁璋看著我對過的一個布衫中年男子,那個男子一看就是傳統的知識分子,一臉清高樣。梁璋開口不疾不徐地說:“林先生,朕這幾日讀了林先生的幾本手記。這南古北林,名不虛傳!”
  這位仁兄就是北地大家林諸豪了?他是一個新潮學派的代言人和古師然一樣,應該是民主思想啟蒙派人物了。只是相對他的學說比古師然柔和一些,可能更為這個時代人能夠接受一點。
  “聖上藐贊,學生愧不敢當!”這話說得客氣,可這人一點都不客氣。
  梁璋不以為意,繼續笑著說:“林先生的書中,提到了為君之首要,當先惠及百姓!朕深以為然!君為輕,民為重。林先生,當日在宮門口為民請命,要求懲處禍國之蠹蟲。為百姓之心,也甚是可敬。”
  “聖上!國之蠹蟲不除,終有一日,大廈轟然而倒。當日,聖上在宮門口相勸,說定然給百姓一個交代。學生想聖上今日讓我等前來,必然是已經有個結果了。”這口氣還真不善呢!抓戶部的人和我的事情對於宮門口請命的人來說是兩回事情了。這些學者怎麼會被鼓動去請命,成了帶頭人呢?
  “的確有結果。孟愛卿,宣讀!”梁璋對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爺子說,這位應該就是孟愈的父親。老爺子中氣十足,在那裡讀著調查我的結果。結果是我沒拿公家一根線。咱買的土地都是備案的。我殺人了,但是殺的是海寇。
  可對過那幫子人,看起來沒有一個是相信這個結果的,其中也包括前面站的那個上官御史大人。梁璋繼續說:“各位,對於這個結果不信,也情有可原。朕的陳愛卿既然是在泉州任職,好與不好,京城的百姓說了不算。朕以為當由泉州的百姓來說。”說完,他跟黃公公說:“宣!”
  黃公公念著一個個名字,我還真對不上號,這是誰啊!可等人進來了,原來是他們。磨刀大叔、海味大嬸、茶葉鋪的老闆、工地上的工頭……一連來了二十多個人。他們第一次進皇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著。
  直到黃公公叫他們行禮的時候,他們才非常不標準的跪在地上猛磕頭。梁璋道:“都起吧!”
  他們陸續站起來,但是可以看出每個人都很緊張,有幾個都索索發抖了。梁璋也真是的,這不是為難他們嗎?
  “大嬸,別怕!我們見過的!”梁璋的聲音很柔和,對著海味大嬸說。
  海味大嬸這個時候才抬頭看了梁璋一眼,立刻叫道:“陳小哥兒的表哥?”
  梁璋笑著答:“是!”
  梁璋在泉州的那幾天,我帶著他跑過好多地方,這些人跟我又是慣熟的,多數都見過一兩面。海味大嬸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張家大娘,然後兩個人看了看梁璋有轉過來看看我。這一看出問題了。
  “陳小哥兒,你怎麼蒼白成這樣子了?怎麼瘦成這樣了?”哎,快兩個月沒吃好,沒睡好。能好看嗎?我沒回答張家大娘的話。
  一下子幾位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我身上,嗡嗡吵雜的聲音開始傳開,這樣的情形真不適合在金鑾殿上出現。
  黃公公連連喊安靜,大家才靜了下來。梁璋看向泉州的幾位代表說:“京城的百姓有些疑惑,在小陳的治下,泉州的百姓是否過得下去。因此,朕想請泉州的百姓來說說。”
  磨刀大叔往地上一跪,直著身體說:“皇帝老爺,我們幾個在路上就聽說了。京城的人不厚道,不問青紅皂白,誣賴咱們小陳大人,要殺了我們的陳小哥兒!咱們是粗人,不懂規矩。但咱有良心。當初的泉州,爛門兩扇,上面的釘子不足三斤!陳小哥兒來的時候,我們就想著,這麼個粉嫩的小哥兒可喝得下我們泉州的一口水。我們沒想到,這樣個嬌貴的人兒。會在工地上呆上一整天,餓了啃上兩口紅薯,渴了,喝口井水。他來了,泉州的路開始修了,泉州有了藥堂,泉州有了書院。我記得小哥兒來的第一天,那時泉州姑娘都嫁外鄉人,泉州小夥兒都出去給人做長工。他跟我們說‘泉州會好起來的!以後泉州的姑娘都嫁給泉州的小夥兒!外鄉的姑娘也想嫁給泉州的小夥兒!’,如今都成了真!泉州百姓要給小哥兒建生祠,被小哥兒罵了,說有錢還不如給孩子多讀點書。皇帝老爺,泉州百姓,不叫他小陳大人,個個都是叫他‘小哥兒’,他是我們的大人,卻也是我們心中的一個娃娃!”
  李工頭也跪下說:“皇上,那日颱風將來,就小民的工地上,人沒撤走。是大人親自來將我們拉走的。大人回程的時候,遇到海寇,秦侍衛和大人都被砍傷了。小人聽了,那時候真想立刻去死算了。誰能把我們幾個工地上的小雜役的命當回事情?小陳大人當我們是個人!是條命!”說完他趴在那裡嗚咽。
  海味大嬸接著跪說:“萬歲爺!這孩子在泉州苦著呢!有時候已經過了吃飯的當口,到我那裡就是蔥絲伴醬油醋,扒拉下一碗飯。咱們泉州的漁民都知道,是小哥兒,趕走了海寇。讓咱們能夠安心地出海捕魚。咱們泉州最美的是哪裡,就是他修的那條平安大道,放在以前那麼長的海灘,誰敢去那裡玩耍?時時刻刻防著海寇還來不及!您說您是他的表哥,我在這裡求求您,要是京城容不下他,讓他跟咱們會泉州!泉州永遠是這孩子的家!”
  接著一個個跪了下來說著那些我近乎遺忘的點點滴滴。我從來不知道,我這個有點憊怠,偶爾耍賴的小子,在他們心裡原來是這樣的,我的些微付出,他們記得那樣清楚。我站到他們面前對著他們跪下說:“鄉親們,小陳謝謝大家!是!泉州永遠是小陳的第二個家!”
  等我站起來的時候,對面的那些人臉色呈現各種狀態。梁璋看了看我,對孟愈說:“朕都知道!小孟愛卿,帶著泉州的鄉親下去吧!”
  孟愈過去拉張家大娘起來,張大娘問孟愈:“孟哥兒,陳小哥兒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您老放心啦!”他扶著她起來。
  張大娘上了年紀有些耳背,她自以為悄悄地問:“孟哥兒!陳小哥兒,不會真是斷袖吧?那麼多泉州姑娘喜歡他呢!還有他要斷袖為什麼不跟你斷袖啊?”把正在扶著她往外走的小孟童鞋給驚著了。
  “我喜歡女人的!您老別亂說!”小孟忙解釋。
  張大娘繼續她的悄悄話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大娘幫你留意著!”
  小孟非常嚴肅,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回答傳來:“我喜歡大屁股妞兒!”
  “大屁股妞兒,好啊!大屁股妞好啊!好生養!”大娘他們總算踏出了殿門檻。
  前面站著的老孟大人在聽見他兒子說喜歡女人的時候,神情明顯一鬆。而聽見他兒子豪放地說喜歡大屁股妞兒的時候,那副表情簡直就是養兒如此,不如去死。但是,抬頭看看梁璋,又看看我了之後,又開始展現欣慰的表情。哎,這老年人的表情也那麼不淡定!
  梁璋淡淡地掃視了下面的所有人之後開口道:“朕今日來,不是讓你們看泉州的百姓對陳愛卿的情意的。而是來問‘為什麼泉州百姓會對他有這份深情厚誼?’朕想的是林先生你書裡的一句話,先惠民,而後利己。古師然的書裡也有一句‘民須知,官之所為!’,泉州有幾件事做的和這幾句話不謀而合。”這個時候孟愈已經返回了。
  “小孟愛卿,你來跟各位先生說說泉州治理上的事。”孟愈接了旨意後,第一句必然是某某人的某本書裡寫的什麼話。然後,把泉州的比如說收集民眾的想法,分析最先需要解決的事情等等套上去。這裡包含了我們做的政務公開,財務公開等等。
  對過的人眼神開始越開越驚異,我站在那裡無所謂的笑笑。梁璋又開始他的引導了:“陳愛卿,你不妨跟林先生和張先生他們談談你所說的‘以民為本’”。什麼以民為本,我不過扯了幾句以人為本好吧。
  雖然,我有三十年的前世經驗,作為一個理科生,可能對於這些並不是特別在行。但是,作為一個在跨國企業混了那麼多年的人,對於民主、民生拼拼湊湊倒是也算有些理解。是以和他們幾個雖不算對答入流,雄辯無敵手。但是,也能勉強應付。顯然,他們對我的要求也不高,能夠這樣已經算超過預期了。
  眼看天色不早了,梁璋就說請那些學者先去休息下,晚上皇宮賜宴。另外他還宣布了,釋放古師然。他說:“這位古師然的言辭雖然狂放,但也不是言之無物。不過,各位先生,雖然著書立學,朕只問一句,你們當真問過民生嗎?民眾想要什麼嗎?朕想以後能看到各位真正的去體會了民間的生活後寫出的言論。古人云,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朕也自當多聽聽這般言辭。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是天下土地皆應為百姓所有。朕認為是一樣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百姓的不就是朕的。百姓過的祥和了,朕心也就安了。”
  當所有人都在呼喊:“皇上聖明!”的時候,我心裡想著,梁璋你也會和稀泥,開始混淆概念了。人家講的是民主、民權,他這一句,意思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可這樣的話,對於還在思考當中,醞釀當中的民主啟蒙派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支持了。他們自然是感激涕零,往外走了,走過去的時候,還跟我拱手說:“小陳大人,以後XX一定要向小陳大人討教!”我拱手還禮!
  等人走乾淨,梁璋對著留下的大小二十來個官員講:“眾卿家,莫要覺得這些人說的都是異端。他們的想法中,從民而始。不僅僅說要如何駕馭民眾,而是以民為本。這次他們能夠在宮門口請命這麼多的日子,有這麼多百姓跟著來,也就是說他們的學說已經到達了百姓心中。靠殺,靠關是管不住的。朕這些天在想,為什麼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能挑起這麼大的波瀾?蓋因為他們不清楚事實真相。戶部此次出了這麼大的案子,以後是不是該進行度支賬冊公開?朕覺得是該考慮了!”說完,他看著李相。
  “皇上所言極是,然一下子公開戶部度支賬冊恐怕還是過於輕率了!”李相撫摸著花白的鬍鬚說。
  “李卿,立刻公開自然不妥,我看陳愛卿的海監司剛好是新建的。從一開始公開是最為合適的,你以為然否?”梁璋先拋出大的,然後弄個小的試點,這才是他要達到的目的,一個口子撕開了,以後總能有下一個機會的。
  李相連忙稱是。
  這個人的腦子越來越發達了,原本以為他就是為了消除整件事情對我負面的影響,誰知道他實際上是在拉攏新派的學術人員,以為他在拉攏新派的學術人員,又扯到了要改變目前官員的一些想法,以為是想改變官員想法,實際上是想要達到政務公開的目的。看來兩個月裡他真的吃了生長素的。
  晚宴很成功,我被那些人圍住了。他們七七八八的問我那些實際操作問題,然後頻頻勸酒。最後,是梁璋過來幫我擋的,說我不勝酒力。我那時已經微醺,他拉著我,我靠著他。這個樣子還當真曖昧,他不以為意。不過那些原本在宮門口請命的知識分子好像也不以為意,那種眼神裡多了一種意味不明的了然。好像我合該就是帝王的知己,怎麼知都無所謂,你說人的態度轉變怎麼那麼快呢?最後,我被梁璋拉回了寢宮。
  第二天,早上我在他懷裡醒來的時候,心頭一凜。我昨晚喝地有點過了,他倒是沒忘記還有事情沒做,我記得當時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說:“你想什麼呢!”話才出口,就被他給扛到床上去,酒意加上這情意,我一下子犯起了迷糊,酒醉中隱約聽得他問:“阿帆!前世你可有喜歡的人?”
  我是怎麼回答的?我到底是怎麼回答的?我敲了敲腦袋。想起來了,“沒有!你不知道我是剩女嗎?剩下的女人啊!沒人要的!”我大聲地說著。還好我內心裡,一直想排斥前世那段無聊的感情。所以,沒有因為酒後而吐真言。
  “阿帆!幹嘛呢?”他握住我敲腦袋的手問。
  “我昨晚告訴你什麼了?”我坐起來問他,發現身上光溜溜地立刻又鑽了緊去。
  他看著我笑著說:“你就說你是剩女,沒人要的!”
  我盯著他,用非常嚴厲的口吻說:“姐告訴你,姐是熟女,三十歲的熟女,追我的男人一大堆。一大堆知道嗎?十個以上的!”
  他鑽進被子裡做了某些動作後,對我說:“不管你有沒有人要,我都要了!”
  唔……嗯……好吧!
  “你該早朝去了!”我想起來了,我可不想再誤他早朝了!
  “今天旬休!”原來放假啊!那就放心了!

  第六十章:皇叔的婚事

  梁璋有一日問我:“阿帆,把你放在風口浪尖,你真心願意嗎?”開海禁,公開政務,實際上我從他的想法中聽到的還有一種類似於三權分立的想法。最近,的確他看了很多這些人的書。又從我那裡聽了很多半吊子的民主國家制度。的確我成了他改革的試點,衝在最前面的人。說實話,無論是這裡還是前世,變革這個玩意兒成功的有很多,死在半道上的更多。好在我們目前的形勢來看,也沒有到逼不得已進行變革的時候,萬一發生問題還是及時糾偏。不過,他的想法最終可能推動歷史向君主立憲發展。
  “那你真心願意,君主最後成為一個擺設嗎?”的確,大程已經出現了可能類似於前世考試考了幾千遍的資本主義初級階段的萌芽。
  “不願意!至少我現在不願意!但是,為什麼君主不成擺設,就不能將你說的立法、司法和政務分開呢?”哦!我還當他很開放呢,原來還是一個封建君主。“阿帆!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現在開始,總比以後別人逼著我們改的好。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了,也沒什麼不好。其實,縱觀千年,各朝各代的君主,十位皇帝裡面能出個一兩個明君就已經很好了。皇祖父生了十幾個兒子,他是想要挑個明君的,最後的結果是兄弟手足相殘。父皇將皇位傳給我,我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再說咱們以後的孩子,也未必就能保證是個治國平天下的好手。但是,如果能夠有其他的權利一起來分擔後,皇帝可能是庸才,可丞相和內閣學士都是經過選出來的,才能上會更有保障。那樣一個國家不會因為皇帝一人的才幹缺失,出現大的動盪。我想著,等有一天,丞相人選,也能民選。不過,這個恐怕我們未必能等到了。”
  “梁璋,是的!我前世的那些經驗,也許對你有用,但也可能帶我們進一個誤區。按你說的去做,我們慢慢試。我往前衝,你斷後!但是你得保證我安全!”我跟他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嗎!”
  “是啊!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他最後掐了掐我的臉說:“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也許吧!同樣的事情不發生,也許會換個外包裝的形式再次光臨呢?要想改變總是會遇到阻力的,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之前都有皇叔擋著,以後得靠自己了。
  說起皇叔我就對他怨氣叢生。如果不是他搞這一出,我那些生意能這樣亂嗎?本來我上上下下的掌櫃已經成了體系,即便我不在,依然能夠運行順暢。但是,滿城風雨,我被關進牢裡。我的很多員工開始人心渙散,真是個麻煩事兒!好在我們婚期延了半年。梁璋考慮要春天有科考,我還要選拔些海監司的人員呢!
  都快做皇后了幹嘛撈金?我能不撈嗎?別以為戶部搞出來那麼多銀子,那都是歸了國庫的。宮裡的開銷我到不必負擔,梁璋和我的額外開銷都是從我私人賬上出的。歷朝歷代像我這樣還要養皇上的皇后肯定是沒有的。
  戶部官員雖然拔出了不多,但都是骨幹力量,不骨幹能拿得到那麼多錢嗎?所以,李相讓我除了海監司,還幫著一部分其他的活兒。孟愈說:“早知道累地像條狗,我死也不跟你進京!”我遞給他一份單子,叫他繼續加油看!我則起身說:“我晚上約了大叔大嬸他們,要跟他們吃頓飯!明天他們要回去了!”
  “我也去!”他跟我說,要站起來走人。
  我看著他,指指桌上那攤子事情,還有旁邊那些也在埋頭苦幹的人說:“這些你們先看好!明天咱一起討論,尤其是這些糧庫的賬冊中找出的問題,這些借調的糧食到底做什麼去了,你能翻找到理由的都標注上去!”孟愈抬起頭來,我感覺,他左面頰寫著“我是”,右面頰寫著“怨男”,額頭上應該是“苦逼”二字。
  因為,實在抽不出空,我跟泉州的鄉親這幾天幾乎沒有好好見過面,我委託碧玉、翡翠和秦宣他們做地陪,帶著他們遊覽京城。孟愈之前偷跑過半天,來陪過,今天怎麼著都該輪到我了。
  酒過三巡,海味大嬸掏心窩子地跟我說:“小哥兒!別斷袖了!好好找個姑娘過日子吧!就算是皇上,那也沒意思的。”
  其他人都附和,我看著他們,想了想,定了定說:“嬸子、大娘、大叔,小陳答應你們,以後帶著孩子,一家子到泉州去看你們!”
  “你能明白就最好!”張家大娘說,“我們等著!”
  隔日,我和孟愈出城送了他們,東西裝了幾車。除了給他們的還有叫他們帶給泉州其他人的。他們繼續嫌棄京城的東西貴,好看了個盒子,沒什麼實惠的。那又怎麼樣?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林諸豪想派幾個弟子去泉州看看,我就安排他們跟著車隊一起走。
  磨刀大叔響亮的聲音跟我們說:“小孟、小陳,記得以後帶著孩子,帶上媳婦兒來泉州看我們!”我們兩個揮手一致大聲說:“會的!一定去!”等他們漸行漸遠,我們兩個心裡都有些落寞,即便建再多的港口城市,也許我們都無法再找到泉州的感覺了。
  桃花開了,梨花白了,上林苑的牡丹,來了個奼紫嫣紅都開遍。楚王童鞋就在這樣的三春暖洋洋的時節,回來了,宣布說他要成親了。渾身上下骨頭輕地,就跟只偷著了腥的貓似的,樂的屁顛屁顛的。
  我抓到機會問他,要是梁璋hold不住把我給殺了!你打算怎樣?他說不會的,自己帶大的孩子自己有數,他的璋兒不是那樣的人。我逼著他問,要是他真這麼做了呢?他說,一個愚蠢、無情而剛愎的君主,那不僅是我的不幸,整個大程都危險了。那他就拖家帶口的,到海外找個荒島生存就算了。可能嗎?要真是那樣的,他早自己一屁股坐上皇位了。
  “阿帆,比以前秀麗多了嗎?象個大姑娘的樣子了!”皇叔轉移話題跟我說。
  “是啊!你搞的這一出,讓我瘦了十斤肉,下巴能不尖嗎?”搞得我可以跟京城的潮流女性有的一拼了。
  楚王童鞋摸摸下巴,點點頭說:“那倒是,十斤肉放在籃子裡,一籃子呢!”
  你說這是個什麼人啊?
  太皇太后原來已經很安定地抄抄佛經,念念經文,順便偶爾罵罵我。最近,罵的主角換了,改成以寧阿姨了,聽見她兒子真要娶小寡婦了,那個火大哦!可以燒了她老人家的宮殿了。她不喜歡人家女兒,人家還不喜歡你兒子呢,你沒看見李相爺,很是不高興嗎?對於皇叔和寧姨能夠修成正果,我和梁璋是很開心的,畢竟皇叔為了梁璋耽擱了這麼多年。梁璋囑咐我去搞點特別的禮物給皇叔,慶賀他結婚。那可就為難我了,梁璋把最近拿到的最好的貢品一個勁兒的往楚王那裡搬了,我該怎麼搞呢?
  某個晚上,梁璋看見的景象應該是這樣的。我屈膝盤在書桌前的圈椅裡,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紗,背部近乎透明的,長度到大腿的睡衣,前面繡滿了黑色的小花,關鍵的三點部位除外,那三塊沒有任何紋飾。
  桌子上的那些什麼書啊,摺子都被我放到了旁邊。上面一遛兒排著各種工具,比如皮鞭,比如蠟燭,比如什麼綁帶、比如什麼先生、比如什麼眼圈……我拿起這個,又拿起那個,正在進行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分析。哇哦!應該不錯的!
  “阿帆!你在幹什麼?”他大聲地問我,好像他之前叫過我吧?我的下巴被他勾住了,只能抬頭看他。“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你看這個!”我拿起一個什麼鎖來著,可能當時的臉色還是很猥瑣的。
  他立刻板著臉跟我說:“別亂來!我沒興趣陪你玩這個!”
  “誰跟你玩兒來著?這個是我要送給寧姨的!寧姨虎狼之齡啊!皇叔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過去,你不是讓我給他們準備點禮物,這禮物送得貼心嗎?肯定讓他們的生活更為幸福美滿!”我笑著說:“你說皇叔帶上這個是不是很棒啊!皇叔身材應該很不錯的!”
  “腦子裡別亂想其他男人!”他把我的臉別過來,正視他,正當我以為他想吻我的時候。他來了個非常雷人的舉動,他扯開了身上的浴袍說:“我的身材也很不錯的!看看我的就行了!”
  哎呦,天雷滾滾啊!讓我想起,前世言情書裡的男主洗完澡出來,頭髮濕漉漉的,然後他狷狂而邪魅地一笑,扯開白色的浴袍對著女主說:“滿意你所看到的吧?”那個樣子,和站在僻靜處等待女生出沒的某種癖好者沒什麼差別的,看到這個我通常覺得猥瑣無比。偏偏那個女主還要一臉驚慌的看著,心裡還想著“這麼大啊!腫麼辦啊?我能行嗎?”然後,“不要啊!不要!”地一個晚上就過了。
  今天,我男人給我來這一招,還是我坐著,他站著。我還真的仔細看到了,問題是已經看了N遍了,不管是大是小,都是經過實踐證明,非常地合適。我穿成這樣是為嘛啊?不就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嗎?這個角度,真真叫要命的,如你所願吧!
  當我正懊惱於,這麼精緻的性感的繡花睡衣,依然只能用一次的時候,我和他已經反了過來,他坐在了椅子裡,手摸上我的胸,金屬的涼意和些微的疼痛,提醒我胸上多了個東西,他把一對鈴鐺夾在了頂端。我買了這麼多東西后的贈品金色的小巧的鈴鐺,上面是夾子,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會用這個玩意兒。幫我夾好鈴鐺後,他雙手扶住我的腰,讓我跨坐在他身上,鈴鐺清脆的聲音非常有節奏的響起來。
  “看來可以留下一兩樣!”他邊啃咬著我的脖子,手還撥動著鈴鐺說,“還是很有情趣的!“我伸手摸向後方,拿到一根什麼先生,問他:“留下這個怎麼樣?”
  他從我手裡拿下,放好,說:“這個還是留給皇叔用吧!”
  “哦!好吧!給皇叔用!”我心裡偷笑。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感!
  哎,結果是鈴鐺太有情調了!他上朝沒遲到,我也沒遲到。不過進殿門的時候,我帽子有些不正,被上官老頭控了個衣冠不整。他們談事情的時候我覺得無聊閉著眼睛打了個盹兒,他說我藐視君王。藐視個頭啊!我領子雖高,但脖子裡的那塊青紫就遮了大半,你要不要也拿出來說個事兒?老頭啊!我跟你什麼時候結下的仇?前世,我確認咱倆不認得,今生,你也沒教過我音樂,詩詞什麼的,犯得著那麼針對我嗎?

  第六十一章:小三

  有些東西YY一下可以,當真就不能了。比如那些特別的禮物,當我想把它們打包了,扔進送給皇叔他們的禮物裡的時候,被梁璋阻住了:“你還真送這個?有侄兒給叔父和嬸娘送這種東西的嗎?”也是哦!
  “要不留下來,你自用?”我說。
  “全扔了!你再去弄點其他的!這次準備正常點的。”他命令我。
  新嬸娘是誰?大程的女富賈。開著大程最大的奢侈品店和高端連鎖酒店,什麼特別的新奇的沒有?我上哪兒去搞特別的東西?
  “我不去,我不知道弄什麼!”我委委屈屈地說:“梁璋,咱還沒成親呢!這事情不歸我管,你找張太妃去。”
  他又來那套,硬的不成來軟的:“這事情自然是媳婦兒做的,皇叔和皇嬸也算半個爹娘了,咱總得有個特別的表示不是?張太妃能想得到什麼好的?你好歹兩世為人了,難道還不知道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想要什麼?乖,趕快弄好了送過去!”
  就這樣我被他哄著接下了任務,這是我跑的第七家店鋪了,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找靈感的,我已經連著想了三天了,沒想出來要送什麼,人家穿越女,隨手一個創意就特別的驚天動地,人人誇讚,我是鬱悶到不行啊!只能出來逛逛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點創意的東西。一圈看下來,還是那句話,皇嬸什麼沒有啊,哪來的特別的東西?
  我走進一家脂粉店,這家店鋪生意很好,早知道該換身女裝來的,裡面全是姑娘,我這一身進去真夠突兀的,只能立刻退出來,嘴巴裡還得不停地說:“小生唐突!小生唐突!”
  我準備轉戰下一家店鋪,這時後面傳來一個女聲:“陳公子留步!”我轉頭看到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兒站在那裡。
  “姑娘是叫在下?”我問道,我好像不認識她。
  “我家主人想請公子移步慧音樓!”她走過來對我施了一禮。
  我看看右邊的秦宣,他點點頭,對於這種不明真相的突發事件,我現在被要求一定要讓秦宣同意才能去。我側過去跟碧玉說:“你先去府裡等著,我今晚回家去!”碧玉接了我的令,就走了。
  我跟著那個小姑娘去了,這個叫慧音樓的茶館。我的靴子踏上木樓梯的時候噔噔作響,小姑娘婀娜的身姿在前頭領路。雖然,沒有我家翡翠碧玉她們那麼美的優雅,不過也算美人了。小姑娘敲了門,裡面一個綿綿軟軟的聲音道:“請吧!”
  丫鬟好看,不代表主人也好看。裡面是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兒,消瘦的身材顯示著她長期營養不良。高聳的髮髻配上尖瘦的臉頰實在沒什麼太好看的。
  那個女孩兒看著我欲言又止,半晌之後問:“陳公子,能請您身邊的這位先退下嗎?”
  雖然我不解她叫我來的目的,不過我肯定她對我沒敵意,我跟秦宣說:“你在外邊等我。”秦宣對我施禮後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奴家今生能再見公子一面,也算是圓了一夢了!”這算什麼?對我表白。
  我挖空心思想,可曾記得這位姑娘,搜腸刮肚都沒有半絲記憶,只能說:“姑娘,小可記性不太好,不太記得女孩兒的臉。”
  “公子可記得一年前?”她提醒我,不過我實在這方面腦子不好使,對不上號。“在城北門口,公子曾救了小女一命。”
  一年前,我就回來過一次,大哥成親加上來京做推廣。北城門口,我那也不算是救,一個姑娘木然的站在那裡,後面的馬車衝過來,我就隨手一拉而已,算得什麼救人?
  不過那個姑娘我倒是想起來了,一個勁兒地哭。我當時想走,怎奈她一個人,陪著呢,我又覺得她哭的讓我心煩。因此,當時兜裡有兩個吃麵條剩下的銅錢,就跟她說:“嗨!姑娘,我們來試試各自的運氣?”
  那個姑娘紅著眼睛抬頭看我,止住了哭聲。我就說:“第一個,咱們來試試,看誰先知道對方的名字,如果銅錢是正的,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如果是反面,你就告我你的芳名如何?”那個姑娘愣愣地居然點頭,我扔出來是正面,就告訴了她我的名字。
  “你就是那位被我拉開的姑娘?”不像啊!那位姑娘還是有點肉的。
  她的笑意蕩開來說:“正是小女!小女今日在脂粉鋪得見公子,也算有緣!”她眼光裡的熱切,灼痛了我。當初,我當真把自己當成男孩兒,過得甚是灑脫。現在想來當初的那些舉動,難免有男女間搭訕的意思,讓人誤會了。
  “小女即將遠嫁……”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雙目低垂,眼淚滑落。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定了定神說:“姑娘,容在下說句實話。在下與姑娘一般……”我有點說不下去了。
  她抬頭看我:“一樣如何?”
  “一樣,只喜歡男子!”我吐出了這句大實話。
  她好似只是想找我證實一般,也好像終於那種念想可以斷了的感覺說:“如此說來,傳聞是真的了!英蓮知道了!多謝公子據實相告!”她盈盈向我屈膝行禮,淚盈於睫。
  我也不欲和她多說了,這種氣氛給我有些壓力:“在下告辭!”轉身就走。
  “陳公子!”
  我回頭,看見那個不甚美麗的女子開口對我說:“小女的閨名叫上官英蓮!”我沒有說什麼,拉開了門。秦宣在那裡有些無語地看著我。
  作為一個假男人,被女人表白,這當真是很奇怪,但是,一點我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有些心虛。我突然覺得有個斷袖的幌子,也真的不錯。
  日頭已經在西邊,河邊的柳樹已經抽出了嫩綠的芽兒。回家去,好久不見阿娘了,也許阿娘知道送什麼給皇嬸的好。
  進了府裡,阿娘一口氣的罵了十幾句“不孝兒!”後,將我拉進了屋去了,我們母女兩個說著體己話,說著說著阿娘就抱怨了:“女兒還沒出嫁,我就成天見不到了!等出嫁了我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我安慰她:“我不是能跑出來看你嗎?要真是那種中規中矩的皇后,咱才一年只能見幾次面呢!”
  她想想也是,又跟我討論起了生意上的事情。說了一會子以後,我提起了剛才遇見的那位上官小姐的事情。
  “這上官小姐傾心於你到不是什麼秘密了!一年前,上官家就透過人表露出想跟咱家結親的意思。”阿娘說:“可你怎麼可能跟人小姐結親,我就沒應什麼。”
  “哪個上官家?”我問。
  “還有哪家?就是上官御史家!要不他怎麼成天緊咬著我們家不放?這上官御史有三個兒子,只得了這麼一個么女。從小就如珠似寶地疼著,去年不知怎麼地,就看上你了,非你不嫁,鬧騰了一陣子。這一鬧名聲就壞了,京城裡有哪家公子哥兒還會要她?我原想著替你二哥聘了回來算了,可你爹不同意,別弄對怨偶出來才是。聽說配了浙江的哪家知府的二公子,下月就要出閣了。卻原來是有這麼一出的。”阿娘一解釋,這上官老頭死磕著我也就好解釋了。以後,避著他點,讓著他點就是了。
  “你二哥這次回來說,喜歡上了一個姑娘了!”阿娘對這個木頭兒子有喜歡的人,非常開心,“是湘南名醫的女兒,有一手好醫術。”阿娘說了以後,頓了頓:“她想進太醫院,她說醫術需取百家之長。這有個事兒做的女子,比放在家宅裡的無所事事的女人要省心多了。所以,阿娘想……”
  我笑看著她,這算不得大事,難道跟女兒開口還有什麼難的?“阿娘,我知道了!太醫院我來安排。還真是這麼回子事兒,人的精力也就這麼些,放在外邊了。耗在宅子裡的就少了。”
  正當咱倆說耗宅子裡的女人的時候,陳家這方面的代表人物來了。我家自然沒這樣的人,可陳家大宅裡,滿園子都是這樣的人。陳家長房的二嬸子要來見娘,阿爹是庶子的庶子,阿爹有個弟弟,現在住在陳家大宅旁邊的一座院子裡。我奶奶為了這個嫡出的孩子操心了一輩子,阿爹阿娘原來想著要接她過來,她還是情願跟叔叔嬸子住一起。這個二嬸子卻不是我那個叔叔的媳婦。是陳家長房嫡出的二媳婦兒,太皇太后的親侄媳。
  我只能退出來,對阿娘說有什麼晚上咱倆再說了。我才踏出房門,就被二嬸子叫住,拉著我一起去見阿娘,她還帶上了我奶奶。神情非常嚴肅,奶奶前半輩子被陳家那裡欺負慣了的,所以一臉惶恐與為難。
  這位嬸娘神色很憔悴,本來就很瘦的身形,更是風吹了就能跑。我上前一一見過禮,阿娘扶著奶奶坐了上位,這些年即便阿爹官位越做越大,阿娘對於這個婆婆很是恭敬,她常說奶奶那種出身,在那樣的境地之下,能夠把兩個孩子拉拔大,很不容易。
  “母親!兒子還有些事情要請教父親!容兒子告退!”我對著阿娘有些不耐地說。
  阿娘冷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說:“去吧!”這樣的神情非常好的表達了我們的不合地傳聞,一有外人,我們兩個還要表演不合的戲碼。
  我轉身就走,後面傳來那位嬸娘的焦急地聲音:“帆梓等等!”
  我轉身抱臂而立,表情非常冷淡,甚至有些不悅,反正她來沒什麼好事,因為這位嬸娘就是陳八小姐的親母。
  我有兩世的經歷,自己也曾經被了撬了墻角,人家姑娘巧笑倩兮地站在那位兄台身邊,裝出一副可愛的樣子,請我成全。成全不成全說了有何用?心已不在,我要他何用?然今日這個場面卻是讓我哭笑不得。
  “帆梓,想來你是知道的。太皇太后有意讓我家霜兒入宮。”她試探性地問。
  “嬸娘,我不知道!那是後宮的事情,帆梓的確住宮裡。但是,這些事情侄兒卻不怎麼上心,好像也不必侄兒上心的。”我的回答,可能讓她很意外。我卻更意外,她這是來做什麼?前世有小三蹦躂到原配那裡,讓原配讓位的。那也得先上位了才行啊?你一個前潛在小三的媽,跑到一個目前來講只能算是男姘頭那裡去說這些,也太有才了吧?
  阿娘,嘆了口氣說:“弟妹,我已經說過了,你回去吧!這些事情非是我們能夠幫到的。”
  那位嬸娘一下子跪到我面前哭泣著說:“三兒,你就看在陳家的份兒上,幫你妹妹進宮吧!那日,霜兒已然是皇上的人了!”
  奶奶囁喏著嘴也說:“三兒,霜兒總歸是你妹妹!”
  “那日是哪日?霜兒妹妹怎麼就成了皇上的人了?”我繼續抱著手臂裝不解狀。
  “那日,在太皇太后宮中,你妹妹服侍了皇上。”她當著這些人的面說了出來,我沒有驚訝或是感到背叛。果真有什麼,這位霜兒妹妹充其量也就是解藥,更何況那晚的情形,若是梁璋當真用過她們幾個,我會被折騰成那樣嗎?
  眼前這位,在明知道太皇太后的做法的前提下,還願意送女兒進去配合。我還是那句話,願賭服輸!當日若是老太太計劃完全成功了,陳八小姐現在恐怕已經是某個宮的主人了。但是,梁璋不是不願意嗎?既然做了就承擔後果,看來到阿娘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居然異想天開,求起我來了。
  “三兒,你姐姐身體不好!皇嗣傳承總是要的。霜兒進去之後不會和你們爭的!咱們不都是為了陳家嗎?再說霜兒已經有了!”嬸娘期期艾艾地拉著我的袍子說。有了,我也不信。
  “嬸娘,我再說一句,皇上未成婚前,後宮嬪妃的事情,你可以找太皇太后或是張太妃。皇上大婚以後,你找我涵紫姐姐!找我,你實在是找錯人了!”我挑起嘴角譏諷的看著嬸娘笑著,轉頭跟阿娘說“母親,還用兒子說嗎?和姐姐爭寵的,可不是兒子!原來,是霜兒妹妹讓我擔了這個禍國的罪名。恕兒子不能奉陪了!”
  說完,我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阿娘在後面大罵:“孽子!”估計,接下去她就表示下無奈了,打發她們走就是了。
  回到宮中,和他說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可謂曲折離奇,梁璋對我勾引女孩子的能力,非常感興趣。說我十足就是一個小流氓。我怒了,我流氓,你那裡小三都上門了,人家說你睡了她!還有孩子了!梁璋亮著眼睛問我:“若真是有呢?”
  我倒是扎紮實實地思慮了一回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不管什麼時候命永遠是最重要的!’這句話我在這裡還給你,若是真有,我當她給你解毒了!”
  梁璋微微地笑了笑,過來圈住我說:“沒有!你若當真想知道,我便跟你說當日的事情!”
  我看著他,當日的事情恐怕不是一個愉快的回憶,剝開來了攤出來了,就算是坦誠以待嗎?算了吧,不去聽了。
  “我信你!”,然後,我對他搖搖頭說:“只要別再來一次就成了,那可不是雨露了,那是狂風暴雨了!我可受不住!”
  他親了親我的臉說:“真當我笨蛋啊?同樣的當上兩次?”那可難說,我可不覺得他有多聰明。
  後來,梁璋跟太皇太后提了一下這件事情,把孩子賴在皇室頭上,是要混淆皇室血脈,還是怎麼著?
  調查下來,孩子的爹是借讀他們家學裡的一個遠房表哥,去皇宮的那日,陳八小姐被太皇太后進行了某些方面的啟蒙,原本是期待她能夠在梁璋面前好好表現,誰曾想梁璋沒要,回來後陳八小姐開始心思活絡了,十四五歲的少女,本就心思萌動,也就和那個表哥成了好事。長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由於孕期時間差不多,就當成是那日的事情,而陳八小姐怕她爹娘打罵,一直不肯說,就更讓長輩當成了真的,他們那裡的心思就活泛了。

  第六十二章:孟愈心動

  某日,回家的時候找二哥聊個天,在二哥的桌上看見了一本海外傳來的書。我翻看了一下,是一本幾何方面的書的。由於翻譯不到位,二哥對好些概念,都標注著問題。我粗粗看了看,這些年不用,我一下子也沒法子完全為他答出來。只能帶回宮去,晚上慢慢研究了,一時間居然痴迷於回憶當初所學的幾何知識,以至於冷淡我那夫君,皇帝陛下,他居然跟本書較勁起來。
  不過,幾何體到給了我一個靈感,皇叔和皇嬸都是肖虎的,我打造一對玩偶算了。親自畫了圖樣,要求三維立體。用黃金作為本體,上面嵌了各種貴重的寶石。雖然,不算什麼出奇的東西,好歹還是花了一份心思的。
  朝堂上梁璋又開始鼓勵各家書院向棲霞那般,多開些其他的實用科目,天下讀書人不必全都朝著科舉一途。還打算以後根據需要各個官職,根據需要加考一些基礎科目。然後,將我的書扔到一邊說:“你也跟我說過,事事都不能靠一人,你怎麼自己到執著起來了?日間忙著戶部,忙著生意,晚上還看這些費心費神的東西,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他這是在提醒我,白天我屬於戶部和生意,晚上屬於他的。我有沒有自己的時間不必說。這妖精打架的時間一定要擠出來的。
  由於一整天都忙於海監司的事情,一下子抽不出時間。所以我讓德旺幫我去取了,已經完工的虎寶貝。這對虎寶貝,弄的很是艱辛。澆鑄幾次失敗,差點趕不上皇叔和皇嬸的婚期。成品看起來還是很漂亮的。
  “喲,這是什麼?”孟愈走進了我的辦公室,看見我捧著虎寶貝在欣賞。他拿起一個仔細的看:“這麼多寶石,還純金的。可真是個寶貝!”
  “那是,你也不想想是誰出的樣稿?送楚王和楚王妃不錯吧?”我非常驕傲,多萌的一對寶貝虎啊!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咱們江南方人虎和貨兩個音不分的。你這對東西送過去,人家指不定當你罵人呢?”他坐下來,把玩這對東西說。
  “什麼意思啊?”我撓頭,這人要說麼說清楚。我出生在西南,又不是江南,虎與貨不分又如何?
  “一對寶虎,一對寶貨!寶貨是罵人的話!”他說,“活寶的意思啊!”
  這可怎麼辦?我全然沒想到,我回宮跟梁璋抱怨說來不及再準備新的東西了。他看著兩隻老虎上面的招財進寶字樣說:“你還真就那麼點本事!好在一眼就看的出是你的風格,用心了就成了,皇叔和皇嬸不會多心到那個上面的。”這個盤恆在我心中很久的任務總算是落了下來。
  會試在二月已經結束,我這裡也接到了不少學子投的名帖加上文章,這種密密麻麻的東西我看著心煩。多是應試教育出來的孩子,少有出挑創意的。只能扔給孟愈看,他好歹也是經過春闈的落榜生,多少分辨地出好與壞。
  “你打算出什麼題目作為加試?”孟愈邊看,邊問我。
  我瞧著他問:“兄弟,你不是想賣考題吧?”
  “我參加考試前曾經考校過,歷朝歷代考題泄露的情況,原想著實在不成就去弄一套。我發現泄露考題的,多半是主考、付考的寵妾或者外室。你要知道相對於烏紗帽,賣考題的錢實在是不值一提。鑒於我目前連正室都沒有,所以泄露的可能性不大。”他眯著眼睛回憶加分析。
  “原來你也想過作弊啊?我一直把你當成世家子弟中的另類,學習的楷模!原來你也不是那麼純粹的。”
  “我又不是呆板的人,說吧!想出什麼題!”他伸了伸腰,將手頭的幾份稿子遞給了我,“想法雖然稚嫩了些,還是可以看看的。晚上一起去吃個飯?找家酒樓,現在考完試等榜的人常聚集在酒樓裡。咱們去看看?”他側頭問我。
  我想想也行,我實際上還沒有想好,我們這裡的專業加試的題目。遂點點頭說:“好啊!我叫德旺先回宮一趟。”
  “還報備個啥啊?叫上你家梁少不就成了嗎?”他跟我說。
  我叫了德旺進來,跟他說回宮跟梁璋說一聲,我們日落時分在景陽門內大街等他。
  到點,我家梁少準時出現,他還帶上了上屆探花郎,他的承旨官小薛。
  “我們現在往哪裡走?”孟愈問。
  “你不知道往哪裡?你還叫咱們來?”我怒了,身為我的心腹,卻這麼丟我的臉。
  “公子,要不去三元樓?那裡出了好幾屆狀元,所以大多讀書人來京城都想借住在那裡!”薛探花對著梁璋建議。
  梁璋點頭說:“就聽小薛的!”我橫了一眼孟愈,這個混蛋,做事就不能周到點嗎?梁璋過來拍拍我,表示木事,可以開路馬斯。
  薛探花是個溫文儒雅的青年,平時沒見他有多少話,今天出門卻顯得熱情而不過度,路上跟我們一起聊起了三元樓這個傳奇的酒樓,一個價格親民,富有文化氣息的地方。
  這個時候,生意正是好的時候,踏進酒樓,立刻有小二來擋說,沒位置了。小薛到前面來說:“跟你們掌櫃的說,薛詠來了!辟個雅間出來!”原來,這家店也是有VIP的。
  “不必了,就這裡行了!”梁璋看有幾桌書生正在那裡高談闊論。也是,雅間了還能聽到,看到什麼呢?這個VIP還是很有用的,居然還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小薛有些不太自在,被梁璋的眼光一掃也就坐下了。既然有熟人就讓熟人做主好了,這家酒店的吃食倒也不賴,算不得特別好,口感也不太差。
  那些書生正在論著考試,說著自己的一些見解,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一個二十多歲的書生,長相頗為清秀,怎奈我這個人不喜歡兩條眉毛連在一起的男子,可能是心理因素作怪,總覺得這樣的男人,不大氣。其他幾人都非常恭維他,聽起來是某地的解元。他們議論的那些事情,我們幾個聽的都很有興趣。照著孟愈的一句話,雖然稚嫩,不過還是頗有道理的。
  “張兄,是否會參加四月中的海監司加考?大程要開海禁,特立了海監司,能進去可是大有可為的!”有一個高高瘦瘦的書生問了這個問題。
  他嗤笑一聲,後緩緩開口,那樣子好似官職隨便他挑的:“我是不會去那裡的!”真是個自信的娃兒,“你道為何這海監司既然這麼好,卻要另外考試?還願意招考落第的考生?”他這麼一說,旁邊那桌本來在討論考題的也停了下來,一下子這大廳裡不太呱噪了。
  “張兄,莫要賣關子了,我等願聞其詳!”另外一個考生在那裡說,旁邊人都附和著。
  那個張兄可能是覺得,把大家的胃口都吊了起來。左邊眉毛一挑,兩條眉毛本來就連一起的,這下子起了聯動效應了,表情實在很怪異:“這海監司主事的是誰?各位兄台可知道?”
  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區區不才,在下我。不過,有幾個看表情也是知道的,但是不說,還有一些確實是不知道,很是茫然的看著這位張姓書生。信息閉塞的年代啊,要是放在前世谷哥、度娘和涯叔,別說誰主事,恐怕我的血型是什麼都早就人盡皆知了。
  他半邊面頰抽挑起來說:“主事的姓陳,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知道的人臉色鎮定,不知道的都倒抽了一口氣。雖然,這邊歷史上有過十四為相的先例,但是縱觀幾千年,也就那麼一兩個。我這種年紀到了這種實權高位的,實在是少了又少的。梁璋將一塊紅燒肉的肥肉部分咬了,將瘦肉放到我碗裡,我夾了放嘴巴裡嚼著等待下文。
  “年前京城發生了件大事,不知各位可知道?”他還在那裡製造懸念,這位仁兄去說書倒是不錯。
  “張兄,快說!我等早早就洗乾淨了耳朵等著呢!”旁人繼續催。
  他對於眾人都矚目他的狀態非常滿意說:“御史大夫,直指這位陳大人是禍國佞幸、嬖臣!”
  剛好,梁璋童鞋剔了魚刺將一筷子魚肉夾到我碗裡,我前面一個詞懂了,佞幸是奸佞的意思,後一個甚為疑惑,秉著孜孜不倦,不恥下問的原則,問梁璋:“什麼叫Bi臣?怎麼寫的?”
  “叫你不好好讀書!”梁璋口氣甚凶,但是,他對於我的問題一向是有問必答的:“嬖的原意是受寵愛的意思。嬖臣專指受君主寵愛的近臣,尤其是與君主有特殊關係的臣子。”他抽了一支筷子,蘸了茶盞裡的水,在桌上寫起了這個字。最後,問我:“這下懂了?”
  我看了看這個生僻的,筆畫繁多的字說:“算了,寫起來很麻煩的!幹嘛很容易解釋的一個事情,非要用這麼繁瑣,深奧的字來解釋。不就是男色嗎?就咱倆那種關係嗎!好好說話不行嗎?搞那麼深奧做什麼?當自己有學問?”
  孟愈一口酒憋在嘴裡,臉漲得通通紅。小薛也用手掌擋住了腦袋,他是想笑不能笑,只能看桌子底下的四雙靴子。梁璋看著我碗裡的魚說:“把魚給吃了,河裡的魚沒海裡的好吃,但總歸是魚,你不是說多吃魚可以聰明點嗎?多吃點,以後少問我這種問題。”
  好在我們這邊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們人也多,情緒也比較高漲,沒有在意我們這裡。那位張童鞋在那裡五十真實,五十謠傳地敘述著我的發跡史。那是,一個媚色天成的美少年,誘惑少不更事天子的故事,帶著桃花的絢麗,帶著雪花的冷冽,帶著罌粟花的劇毒的故事。他還在吐沫橫飛地繼續描繪著。我叫小二給我添了一碟花生米。
  “胡說八道!”旁邊一桌的一個胖胖的圓敦敦的書生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說:“你小子牙齒是不是都長差了?說話沒把門的?我們閩地出來的人,誰人不知,小陳大人?小陳大人是有真才實學的。是個願意為百姓做事的人。”他也開始說起了我在閩地的作為。漸漸地形成了兩派,開始爭論,有吵架的趨勢。
  “你說這個小陳大人為什麼到哪裡,都會惹這麼多人爭辯呢?”梁璋眼角嘴角都包裹著笑意說。
  “哎!誰叫小陳大人一邊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致使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在一身。一邊是驚才絕艷,有治世之能呢?女子妒忌陳大人的顏色,男子妒忌陳大人之才啊!可嘆啊!可嘆!一介偉丈夫居然被人說成是以色事人的佞幸!”我只差沒有捶胸頓足表示哀傷了。順便吃了一筷子梁璋給我的香椿炒蛋。
  孟愈快笑抽了,指著我說:“不要臉!不要臉之極了!”
  梁璋在那裡說:“難得啊!難得!居然能用這麼多的詩句和成語,可見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那是!那是!總要拉兩句出來撐撐門面的。”,我在那裡非常誠懇而真摯地說,順便問低著頭的小薛說:“薛兄,地上螞蟻幾何啊?”薛探花抬頭眼角有淚花。
  “你們不要提什麼小孟大人,孟大人如此耿介忠直的一個老臣怎麼會有這麼個好色的兒子?在朝堂之上居然說自己傾心於豐乳肥臀之女。”正高興著的孟愈也中槍了。
  這下我高興了,小孟怒了,我勸慰他:“要有氣度,不能跟這群幼稚的娃兒計較。你那是實用,這女人自然要豐臀才好的,生養起來不困難!”
  他恨恨地說:“你懂個啥?你看看現在大程的女子,個個白的像生病了似的,這身板風吹了就好似要飛了,再這樣下去,我也寧願斷袖,也不著這種白慘慘的女人。小孟大人有什麼錯,我還想要,貌美如花的絕色女子呢!天下男子女子皆是出自母親,這女子的身體若是不康健,能生出康健的孩子來?孩子是什麼?大程的未來!”這位仁兄hold不住了,說話那個響地,把目光全部吸引過來。
  梁璋到底是有氣度,嘴角噙著笑,手裡拿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我埋頭吃菜,香椿全是嫩芽,吃起來那個香啊!薛探花站起來,給咱幾個都倒滿。孟愈坐在那裡,那個拽啊,一副就是小爺說的,怎麼著?
  “這位兄台,一副書生模樣,緣何說出如此鄙俗的話來?這女子重的是德,這容貌尤其以清麗為上。所謂賢妻美妾,妻子自然要姿容一般,然德行好,能持家的。難道要一個姿容殊麗的,這種女子可持不得家的。”一個書生對著孟愈開始教育起來。
  “哼!什麼清麗,什麼媚色?一張皮就能定了一個女子的一切?”一個含了磁性的女聲傳來。藍布門簾被掀開,一個身穿藕荷色交襟襦裙的麗色女子站了出來。這個女子微微有些豐腴,皮膚細白,臉上不抹胭脂就有粉色紅暈,杏仁大眼,黑白分明,一管鼻子挺而直,嘴脣有些肥厚,卻越發增加性感,那胸估計有D
Cup,身姿挺拔勻稱,看那身高應該不下於我了,有肉不見累贅,只見動感。
  小二走了過來叫:“少東家!”薛探花解釋說:“這個是三元樓老闆的獨生女兒,三元樓老掌櫃的如今身體不好,所以都交給了這個女娃兒了。”
  “看上去不小了!”我說。
  薛探花繼續說:“是的!估計都快二十了,這位姑娘說,她不嫁了!自己又不是養不活自己,憑什麼要嫁人看男子的臉色。她一心仰慕楚王妃,說天下她最佩服的就是王夫人了。”好一個事業型的女性。
  “一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麼?這位小娘子,我們談的是正事,不是你這種閨閣女子能懂的。”那位張兄跟這位姑娘說。
  “小女子的確是婦道人家,卻從不隨便說人是非。公子乃是讀書人,卻在人後說那不實之言!”那位姑娘不似,其他女子看見年輕男子就羞羞答答的語不成句。
  “姑娘!”那張生想辯駁,卻被那女子抬手示意制止,這個女子還是有些氣勢的。
  “各位,一個月前,小店招待了一批從泉州來的客人……”她說的正是泉州的那群鄉親們,“眾位公子,小陳大人在當地人的聲望如此之高,難道不是一個能人嗎?試問,當朝有哪位大人能讓百姓當成自己的孩子的?再說說小孟大人,小孟大人的那句玩笑話不過是對一位已然有些耳背的老嫗說的,不過是為了安一個老太太的心罷了!古人有彩衣娛親,小孟大人難道不是在效仿古人嗎?這對對子,還是有了上聯才有下聯的,這不分情境,劫了半句出來說事兒,跟那些坐在日頭底下,亂嚼舌根的愚頑婦人有何區別?”眾人頻頻點頭。
  她定了定對那位張生說:“公子,你當真知道真相嗎?你說的那些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你自己編撰出來的?這德字何來?即便公子乃是狀元之才,小店也不想再相留了。小二,將所有的房費都退給公子,讓公子盡快搬出樓裡。”
  那張生臉色紅了青,青了紫交替著,之後拂袖而去,說,不與婦人計較。
  之後,她再屈膝一福說:“小女子僭越了,家裡還藏著幾壇清玉液,就算小女子賠禮了!”
  我突然有找到知己的感覺,而孟愈的眼睛已經放光了。小薛童鞋在那裡惋惜說:“可惜了,生在商賈之家!”
  孟愈對著小薛說:“生在商賈之家又怎麼了?能明白事理,處事磊落,這樣的女子甚是難得!常說英雄不問出處,這巾幗女子也不必相問!”
  我則直截了當地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追!”
  這個時候小二給我們這桌也上來一壺酒說是他們少東家送的,梁璋拍拍我的肩說:“喝酒!”

  第六十三章:殿試

  沒了個挑事兒的,那些書生談的東西就不那麼勁爆了。有好幾個想考海監司的,他們對於考試範圍都在做猜測。
  三人一致看著我,我說:“吃飯!這裡能說嗎?”其實,我也是腦子裡剛形成想法。
  可能是這位少東家給了我們一個話題,我們開始討論起了本朝的幾位奇女子,從開國初的那位巾幗英雄,開國大將陳家的先祖,康氏夫人帶兵在靖州三千阻敵人兩萬餘人,到後面的輔佐夫君治理一方的鄆州的李家方氏太夫人,再來就是楚王妃了,年輕喪夫,家遭到橫劫,差點死在監牢中,從無到有,一步步到今日一方巨賈,人人稱羡。
  人家在討論時政,我們卻在討論女人。話題雖然正規,卻也讓人頻頻側目。梁璋還微微露出笑意,表示他很友好親切。
  我問對過的孟愈說:“子然兄,你若是娶了個如王夫人般的女子,是讓她繼續從商呢?還是讓她回家裡給你理家?”
  “家母年輕的時候一直跟著家父走南闖北。雖然,沒有掙下如王夫人那般的產業,卻也自己有些小鋪子打發時間,我也算耳讀目染。”孟愈繼續想了想:“如果是王夫人那般的女子,那敢情好,反正她樂意去掙錢,我何樂而不為?媳婦掙錢,我來花!想都想不來的好事!梁兄,你說呢?”
  “子然!這個想法好!咱倆乾了這杯!”梁璋端起酒杯和孟愈碰了起來,孟愈一臉同情地看著我。他那是還在想法當中,人家梁璋早就實施了多年了。只有薛探花,一臉迷茫,好似在說:“用媳婦兒的錢,成嗎?”
  我拿起酒杯對小薛說:“咱不睬這兩個想吃軟飯的傢伙,作為男人,應該要自食其力的!”說完跟他握著的杯子碰了碰,就算他認可了我的想法,他想了想,居然還點了點頭,哎,誠實的孩子,你沒看見你的終極大Boss在旁邊嗎?
  可能,有幾個坐地比較近的書生把我們的話聽了個大概,那腦袋甩了好幾下。我和孟愈是不怕丟臉的,咱丟臉的事情那是常幹的。我家梁璋無論如何都是四平八穩的,即便是丟臉的事情,他做出來,那也是很有風度的。只有小薛有點承受不住,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回到宮裡我跟梁璋討論那個酒店美眉的事情,說她非常適合孟愈。扯著扯著不知道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我說:“阿璋,古有分桃和斷袖來隱喻同性相愛。你說你大庭廣眾之下,給我剔魚刺,以後會不會剔骨會和分桃、斷袖一樣流傳千古呢?成為斷袖界新的代名詞呢?”
  他加快了解開我腰帶的速度,一把扯開我的上衣,扯掉裡裡面艷麗的紅肚兜。他拉著我到一塊穿衣鏡前,這可是西洋搞過來的稀罕物,鏡子裡的我酥胸袒露,袍子鬆垮的耷拉在身上,他在背後,左手穿到前面,握住我的胸說:“你自己看看,我的手都快包不住了。你還真當自己是斷袖?我們是夫妻恩愛!”
  我仔細看了看,的確有一部分露出來了。腫麼辦?也許經過他的按摩刺激,貌似我這方面發育迅速,正在向豐乳的標準進軍。“一個冬天混過去了,你說夏天怎麼辦啊?這個尺寸想遮都遮不住。”
  “穿著稍稍寬大的衣衫就成了,再說南邊有進貢的竹衣,可以襯在裡面的,這個東西一隔,身形就看不大出了。別想這些了,想點其他的。”他貼著我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我淚奔啊!“怎麼能不想,又不是你頂著兩塊大胸肌,招搖一夏天。”
  “怎麼招搖?”他問我,順便把我的上衣全部解除,沿著我的背脊一路啃著,“這樣的招搖只有我一個人看!其他的你不用管。”
  “……”
  我後來跟他建議說:“你說這宮裡頭,找個有一點點野趣的地方都不能。咱們以後到泉州去,住在我們的海邊的房子裡,在床上看著大海,一定很有趣的!”
  他言簡意賅地說:“好!”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可別到時候,老的動不動了才去。
  殿試如期舉行,我原本想著,有這麼多大儒,大學士參加,我就不用去湊數字了,有這個時間幹點別的不好嗎?梁璋卻以我也要進行招考為由,強硬要求我在旁邊觀戰。
  林大學士親自從梁璋手裡接過了題目,去了儀文殿。等著開考了一些時間,我跟在梁璋後面去了考場,兩百多名考生都在那裡奮筆疾書。
  幾位官員行禮完畢,梁璋在我耳邊,指著左前方,第十二個位置說:“那邊就是那個張品書,今年會試第二名。”
  那個張品書微微抬了抬頭,估計已經看到我們兩個。一個明黃五爪金龍袍,雙龍戲珠冠,一個紫色三品官服配上金魚袋,具是這個年紀,他又編撰我們兩個的關係那麼詳細,應該已經猜到了。估計此刻心裡如戰鼓擂響了。皇城底下,能亂說話的嗎?隨便一個老頭都有可能是三品以上的大員,他運氣不好了點,遇到的居然是皇城中最高的那個,還有最高那個枕頭邊的人。而且,還在這兩個人面前編排起了故事。
  我從右手邊上慢慢的一個個地看過去,殿試就考一門策論,這倒也算我的強項。當中看了幾個還是很不錯的,那個閩地的胖書生也在,我也看了他寫的。還算不錯,不過,不算太出挑,如他的人一樣,文章裡還是透著骨子憨實勁兒的。一路兜過去,等我站到那個張品書跟前的時候,我看他額頭細密的汗珠不停的冒出來,不許帶汗巾也是防止夾帶作弊,他拿袖子擦了又擦,手有些發顫。
  “慢慢寫,不急!還有時間,你行的!”我輕輕吐出幾句話,他抬頭看我,我對他頷首微笑之後,繼續往前。
  兩天之後閱卷結果出來,林大學士奉上了眾位考官一致推薦的前十名。第一名是姓蔣,見地獨到,尤其是緊貼時政。反正接下去我就不說了,我除了有實幹經驗以外,他們都比我寫的好,哪怕策論已經是我的強項了。張品書被評了第七名,對於他來說可能不是一個滿意的名次。他是湖南鄉試第一,會試也是第二,加上年少,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梁璋召見了這些新進士,按照考官的推薦取了前三名為狀元、榜眼和探花。梁璋特地問了那個胖書生的情況,胖書生,很悲催,考了三十一名,三十名是進士出身,三十一隻能同進士出身了。多了一個字,到底是兩樣的。一個立場可能改變人的一生,這位小劉童鞋那天的爭論中表現的強硬立場,使得梁璋利用職權,將今年的進士名額增加到了三十一個。
  接下去,新進士們要放缺了,裡面有十來個人,要等我下半個月海監司考試。有那個胖書生劉承宗,很意外的是那個張品書居然也要報考海監司。考試分成不同的兩批,落榜的考生和國子監的學生一起要考基礎理論。通過開始以後才可以和職申請轉崗的官員以及新進士,一起考一道類似於策論的題目,合格的參加面試。
  我的命題很寬鬆,一共出了四道案例分析題目。他們可以隨便挑一道做,不看格式,不看文筆,反正經過那麼多考試,他們的文筆都不錯的,只看是不是答到點子上。將近四百人有八十幾個人通過了筆試。
  面試部分,我請來的專家組成員,都是由吏部、禮部、戶部和翰林院的官員組成。八十幾個人分成了八組,每組抽出正反兩方,四個或者五個人一方。抽取一道辯題,用半個時辰的時間和自己的組員進行溝通,然後開始辯論。辯論完畢,考官隨性開始提問。我拿出了前世作為亞太區市場與銷售老大的氣勢,來問問題,他們明顯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培訓,被我的接連的問題轟炸下來,個個都虛脫了一身汗。這下可以證明了吧?小爺我,可是個實力派!出去的人全部直搖頭,認為自己沒戲。
  第一天面試結束,不知道,誰出去宣傳了我的做法,翰林院、禮部和吏部接下去的三天加派了人來觀摩,早知道就該收門票了。梁璋也抽了一個下午來看了一場,這些人本來就已經壓力很大了,這麼一搞就更加緊張了。八組人,用了四天面試完畢,面試的時候,所有考官打的成績綜合了之後,加上我的特別推薦分,形成錄取分數。錄取率還是滿高的,將近一半。
  什麼空缺不是我們指明的,我待招的空缺全部寫明了職位說明,發給錄取的人員,叫他們按照職位上所寫的要求,去仔細地思考自己適合什麼樣的崗位,可以有兩個備選,作為調劑用。梁璋問我為什麼這麼幹?我跟他說那是尊重他人的需求。梁璋也不想想,我多尊重他的需求,我是多配合的一個人啊!
  總算忙過了一陣子,我和孟愈得了個空閒,坐在我辦公室裡泡了一壺茶,閒聊。我鼓勵他去追那個少東家。他已經打聽到了,那個女孩子姓花,人家叫她花大姐,閨名叫花馨蘭。連閨名都搞到了,可見心思用的深啊!
  我正在教唆他去表白,他理解了表白的意思後,反過來問我:“你們家梁少怎麼對你表白的?我也好有個範例!”
  我只能仔細思索,我家那位是怎麼表白的。不是沒想起來,那麼甜蜜的事情,我是時時回味的,但是不能說啊!不能說!
  “古話說的好啊!烈女怕纏郎!時時刻刻纏著她,不就結了?要什麼範例?”我家阿璋清冽的聲音響起。
  “那要是人家不搭理我呢?”孟愈撓頭,過去行了個禮,嘴上還繼續問。
  “那你要厚著臉皮搭理上去,你不是自稱天下臉皮第二厚嗎?”第一厚說的是我,梁璋拿著扇子,坐進我的辦公桌後的椅子,我倒了杯茶遞給他。
  他跟孟愈說:“與其沒心思做公事,還不如去專心做私事。找你的花大姐去!”
  他三言兩語把孟愈給打發走了,跟我說:“咱也走了,去皇叔家吃晚飯!”
  皇叔和皇嬸回來了!?

  第六十四章:授課

  皇叔的楚王府不大,至少,跟他作為大程攝政王的地位很不相配。不過也正常,這裡原本就是一個單身男子的公寓罷了。梁璋還小的時候,皇叔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皇宮裡,我從泉州回來之後,皇叔才減少了住宮裡的時間。
  跟著梁璋快步走進去,皇叔和皇嬸迎了出來,嬸子要行禮,梁璋一個眼神,我立刻會意快步上前,托住她說:“哪有嬸子給自己侄子行禮的?阿叔,你說可對?”
  皇叔立刻跟他新媳婦說:“以寧,璋兒和阿帆都是自家孩子,你別多虛禮了!”說完帶著我們回了他們家正廳。三十多歲的寧姨,我看依然當得京城第一美人。之前的沉靜與內斂之中又添了光彩流轉的潤澤,新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阿帆,你這扮男子,扮的還真像,寧姨在外行走慣了的,也被你糊弄過去了!”嬸子拍著我的手說。
  “哪裡像來著?還不是被你侄兒給拆穿了!您也別自稱寧姨了,您沒看見阿叔那個樣子!他一生氣我就怕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怕他……”我努力地妖魔化楚王,想來他老婆也是不信的,不過皇嬸總歸是給了他一個不友好的眼神。
  “這丫頭,真是小心眼!”皇叔看了我一眼
  別說楚王剛剛淡出,即便是淡出N年,估計梁璋還是會像現在這樣,當成自己的老領導匯報工作的,我則跟楚王妃談起了出海事宜,這些日子我盤算著要開西洋奢侈品專賣店和酒類專賣。她很有興趣,咱倆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
  “嬸子,九品居給我弄個清淨的場地出來,還有弄六十間房出來!我要用兩個月!你得給個超低折扣,要不你侄兒不給批的!”我拉著皇嬸說。
  他們問我要了幹嘛?當然是培訓,準確的說是團隊建設。這群人是懷著不同的目的進海監司的,而海監司又隸屬於戶部。戶部也算風險比較大的地方,為什麼一直人們都喜歡往裡走?我不能讓蘋果效應在新成立的部門裡產生。
  上課地點安排了一個很大的教室,寬敞的環境,沒有排排坐的感覺。教師,站在當中,學員在四周。教材完全是實用的商學教材,稅務法令,通關處理,海洋水文,倉儲與運輸等等。我自己帶了稅務中的稅法執行和泊船快速處理兩個科目。每三天,有一個下午的課程。在優美和輕鬆的環境下,摒棄一些以前學的東西,放鬆心態系統學習在以後的工作中會用到的基礎知識。
  下午,課程當中有茶點時間,我在那裡吃完一個小包子,順便端了杯茶,坐下喝了起來。看著,一小堆,一小堆的人在熱烈地討論案例。
  “恩師大人!”有個聲音響起來,張品書在我眼前恭敬地施了一禮,我對著他微笑地說:“坐啊!”
  “學生不敢!學生想跟大人請罪!”他深彎腰,你說大庭廣眾之下難道要我說原諒你。原諒什麼?原諒你當初說我的是非。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他不過是不巧被我聽見罷了!我不希望在這種地方,提起這種事情,這個時候八卦這些,在我還沒有在這些人面前建立威信前,會損傷我培訓的效果。
  “品書,我想跟你說一句,別讓過去的不愉快去損害你的未來,回你的座位吧!我要繼續上課了!”我很裝B地,我試圖用淡淡的口氣答,不過剛才吃了兩個小肉包,雖然喝了兩口茶,嘴巴裡還是一股子肉味,還真沒辦法體會這淡淡到底有多淡。他還待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
  “上課前,我來講個和課業無關的話題。那是一個老人家跟我說的處事之道。”我微笑著看著在座的人,保證每一個都注視了。
  “恩師,願聞其詳!”一個瘦高個的書生帶頭說了,其他人也說想聽,真的想聽,假的想聽姑且不論。反正有人接茬就好。
  我開始講起影響圈與關注圈的關係,柯維的這一理論,在前世培訓職業經理人當中一直反覆講到的,而我也深以為然。將精力放在自己所能控制的地方,稍微花一點時間看一下自己的關注圈。可以將自己的能力比較高效的發揮出來,消除自己時間的浪費。
  作為一個采購與銷售人員,通過自己的言辭去讓別人接受,本身就是一個必備的素質。和那天面試的咄咄逼人不同。今天,我是開放的,盡量用比較風趣的語言和一些貼切的例子去說明這個問題。
  講完,我朝張品書那裡眼光稍稍停留了幾秒鐘,他雖然聰明,但是過於發散,往往會將時間浪費在對他自身發展沒有助益,反而有害的事情上面。
  “這是不是就是俗語說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有人提問。
  “不,影響圈的概念在於你能控制的人和事,剛開始,我們能夠影響自己的家人,如父母、子女和妻子等等……關注自己該關注的,然後影響自己可以影響的……而過分關注自己不能影響的事物的人……”我再次解釋了這個概念,實際上我曾經想過,為什麼我前世能夠到達那個高位,一部分是運氣,一部分是我腳踏實地,不去過分浪費於我能力無法及的事情上。
  “恩師,這位高人還說過什麼?還是這些話就是恩師說的?”可能在解釋的時候,更多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所以讓他們誤會了。
  “我先說一下,大家以後不要稱呼我為恩師,如果,我在這裡給大家講課稱呼我一聲‘先生’即可。我給大家面試的目的,只是為海監司找出合適的任職人員。所以不存在於門生之說,以後大家都是海監司的人,我們就是同僚。”在沒有真正地建立工作關係之前,還是需要簡單乾脆點,別一開始就門生和老師的關係,以後很難處理。
  “這個肯定不是我說的,這可是要有很多的閱歷的人才能歸結的出來的。關於他還說了些什麼,我決定下次課再講。其一,他講的不多,今天我講完了,下次我可沒東西好來給大家下午提神了。其二是,時間不早了,我再不講正課。可來不及了!我們接著講鹽稅的計算方法……”我開始講,數學計算了。這個課比較枯躁,講的好不好,這初夏的下午最好判斷了,有人想睡覺了,就是講的有問題。我發現大家的眼睛都炯炯有神的,可見我講的不錯。而且課後好多人圍住我,問問題,九品居在城外,差點誤了我回宮的時間。
  回到宮中,梁璋問我第一天講學如何,我當然是吹噓自己是天下無雙的好老師。他掐著我的面頰肉說:“你問問翰林院的那些先生就知道了,你是誰都知道的天下最最差的學生!”
  “呸,寸有所長尺有所短!雖然,我缺點很明顯,但是我的優點和我缺點一樣明顯!”我提醒他不要埋沒我的優點。
  我們談到今天我給他們將的理論,他說:“這些的確新鮮,也虧得你肚子裡還有這點貨色,還能蒙人!”
  “世上哪有新鮮事?只是舊酒裝新瓶罷了!”我長長感慨一聲,“我不過是忽悠人而已!”前世我可以專注於某些事情,那是因為沒有太大的風險,說穿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挖我的獵頭一堆呢!可今生呢,如果沒有他做後盾,踏錯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也許,這也是目前官僚機構效率低下的一個原因吧?
  “怎麼突然這麼感傷了?這可不像你!”梁璋笑著坐在那裡批他的摺子。
  “怎麼不像我?成熟內斂才是我的本質,平時都是我這個兩世加起來四十好幾的人,忽悠你這個少不更事,十幾來歲的小夥兒的!”咱是御姐勾搭小正太啊!
  “你成天說忽悠!忽悠是什麼意思?”按正常邏輯他應該關心的是四十好幾和十幾歲的問題,可人家居然關心裡面一個詞語。所以,多猜別人的想法純粹是浪費時間。
  我突然想起趙大叔的忽悠名篇,小品《賣拐》。哎!我忒不容易了,一個人分飾三角,或站或做,配上各種表情和聲調腔調,愣是把一個小品演成獨角戲,梁璋在那裡笑地前俯後仰。
  最後我跟他說:“走兩步,走兩步試試?”
  他站了起來,走出來的時候磕碰了一下桌子,然後蹲在那裡捂住了腿說:“好疼啊!我走不動了!”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說:“忽悠我吧?”
  他怒道:“忽悠!忽悠你個鬼啊!我真疼啊!”那個五官糾結地,我一下子慌了,不會真弄疼了吧?立馬過去蹲下要察看。
  他抓住我的手,順勢推倒我說:“忽悠到了!”靠!上當了!
  “地板上涼的!”我在那裡叫。
  “夏天了,涼不到哪裡去的!”
  “……”
  經過多次的教學以後,我跟那群新同事已經混得比較熟了。我也把,怎麼樣對事不對人?,怎麼進行有效的時間管理等等,在他們當中推廣,後來他們對這些話的興趣明顯高過於正課。
  一個多月以後,我跟他們說:“現在大家對海監司是幹什麼的,以後要怎麼做都有些了解了。接下去可以回家去仔細對照當初下發的職位說明單,根據自己的喜好,資歷和能力去填報自己想要做的,自己適合的職位。一個感興趣的職位能夠更好的發揮你的能力。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雖然,你們已經進了海監司,大方向已經定了。但是,在我們這裡還是有很多分類的,在有限的範圍內,我希望大家能夠找到相對合適的位置。某些職位選的人太多,我還是會調劑的,所以調劑職位還是要寫上的。”
  漸漸地有想要挖掘出我背後高人的願望。挖不出來,改挖我的個人信息。就如同看文的時候,如果看到一個喜歡的女主,你總希望她是在你心裡保持著那種不一定是完美,但一定是美好的模樣,據說有些人對於我和梁璋斷袖的傳聞進行反駁,說我們不過是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比較好罷了。還擺事實,講道理,說作為一個小受,怎麼可能做出這麼Man的事情。所以,我只是一個能幹的少年大臣,君王愛才而已。
  當孟愈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一口茶噴了出來。我怎麼Man了?我是個斯文人!我向孟愈討教了這個問題。
  “我告訴了他們你怒斬海寇的事情,腰斬海寇,又吐口水又罵髒話的!”他跟我說:“你說他們以後知道你是個女人,會怎麼樣?”
  “你知道的時候,什麼樣的感覺,他們就是什麼樣的感覺嘍!”我喝著茶,啃著茶點說。
  他看著我說:“我到現在都沒把你當女人,你充其量就是披著女人皮的男人,還是那種悍匪!”
  靠!孟愈個混蛋!懶得理你,回家找自己男人去了!我男人還是把我當成百分百的女人的,這種人不懂得欣賞我!
  梁璋安慰我,他的理解是花大姐才是真男人,人家根本就不屑要男人。
  我一想也是,人家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買得起好房,鬥得過小妾,打得過流氓的強悍女性。問題她都這麼能幹了還要男人幹嘛?養一個男人來耍耍?
  孟愈,你慘了!

  第六十五章:美人

  “你新點了這六個州府作為開海禁的第二批,我總是要去現場看看的,順便給他們一點指導吧?”我跟梁璋申請出差。
  公事上來說,他從南到北新點了六個州府作為海禁的第二批,從管理上來說除了治安跟我沒關係,其他都是要跟我報備的。我怎麼能不去呢?從私來講,呆在京城實在沒勁,我也想出去逛逛。尤其膠州那裡的海鮮,好像長了小手似的在召喚我,前世,海虹、蛤蜊加上啤酒看著夕陽西下實在是一種享受。
  “讓孟愈帶人去吧!”他側著臉笑了笑,我們兩個在御花園中跟我並肩走著,湖裡的鴛鴦一對對地游地很是悠閑。知了在書上努力地鳴叫。
  “我總是要去看看的!”我繼續申請。
  他側過身來,對著我站定,將貼著我臉的一縷碎發撥開說:“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我前前後後想了三遍,確認沒有遺忘後說:“沒有啊?最近,海監司都挺順利的,新的人員也都到位了。做了一下調整以後,幹勁都挺足的。已經收集了這六個州府,加上泉州的那些信息都在整理和分析……”
  “想想我們倆的事情!”他定定地看著我,“你怎麼有些事那麼清楚,有些事情又是這般糊塗?”
  “我們倆?”我們倆一直很好,有什麼事情,我實在納悶了些。
  “長點腦子,還有兩月我們就要大婚了!你怎麼出去?”他摟住我的腰往前走。
  “我都忘記了,我總覺得我倆早成親了!”我笑著說,日日吃住在一起,我一時倒也記不得了。
  一被提起,事情就接踵而來,我才有了快結婚的自覺。晚上,碧玉總讓我試這個試那個,還給我做保養。我跟碧玉說,這個年紀的皮膚是最好的,基礎保養就可以。你說那麼多花露往我身上擦是沒用的,我又不是像其他皇后那樣新婚夜,要吸引皇帝的目光的。該幹的基本上是daily
work,味道弄的香了,早朝上又要被上官老頭給控訴了。
  結婚對象是皇帝就是不好,人家都是新郎去迎親的,梁璋是不能去我家將我迎娶過來的。我聽著那些繁瑣的步驟,跟他說:“要不,我還是去出差得了,弄個人頂替我完成這些就得了。”他怒了,“冊後這種都想找人代替,怎麼被你想得出來的!”行吧!還是乖乖呆著吧!
  當我送孟愈他們這個考察團出京的時候,廢話連篇說了又說,孟愈問我:“你到底還讓不讓人走了,再這樣下去,別人都覺得咱倆有問題了!”
  我怨憤無比地說:“你沒看見我羡慕、妒忌、恨啊!
  他鬱郁地跟我說:“我還真想跟你換換,我跟馨蘭才說上兩句話,就被你派出京城了!你幫我多去看著點,別讓其他人占了先去!”
  我揮手跟他告別說:“人家都這個歲數沒嫁出去,行情沒這麼好的!”
  他瞪了我一樣說:“誰說行情不好?你別亂說,給我看著就是了!要是人被拐走,我找你試問!”
  胖劉和小張同學看我們兩個難分難捨就過來拉人了,我問他:“小劉、小張啊!你京城有相好的嗎?你家孟大人托我照顧他相好的,你們要是有,我一併幫你照顧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地看著我,之後一齊搖頭說:“沒有!”什麼人啊!太不給我面子了,我像是吃窩邊草的人嗎?
  楚王的兒子,梁璋的堂兄,梁峰哥哥回來了。你回來就回來了,你帶上小女朋友就帶上小女朋友了。他居然還帶了和闐的土司一起來進京恭賀皇上大婚,這個土司實在不是個好土司,居然把他的女兒當成禮物一起帶了過來,據說要獻給皇上。
  早朝上我見過這位和闐宣慰使,的確是長的高大健壯,五十來歲,聲如洪鐘。一個勁兒地拍馬屁,那個翻譯都來不及說:“陛下聖明,一視同仁對待和闐百姓。陛下倡導兩族通婚,為表和闐百姓感謝陛下聖恩,我們獻出和闐的明珠,阿依吐露姑娘。讓她來代表和闐的百姓來感謝陛下隆恩!”
  梁璋一副很是寬慰的樣子說:“宣慰使辛苦了,不管是哪個族的,不管是哪裡的,只要是在我大程的版圖之下,都是我大程的子民。自然應該一樣對待的。其實,不僅是兩族,只要是我大程的百姓,何來族與族之分呢?都可以結秦晉之好,白首之約……”他扯了半天就是沒有回答那位美女如何處理。
  等那個宣慰使下去之後,禮部著急了,就跟梁璋進言說:“皇上即將大婚,無論是前朝還是本朝,皇上大婚,除了冊立皇后外,還應另選一妃二嬪。這嬪妃人選尚未選定,蓋因太后不在宮中,後宮乏人主持中饋。如今,這和闐土司既然送來了他的女兒,皇上何不順勢冊了妃子?也昭顯我大程對和闐的一片誠意。也可讓和闐取得長久的安寧!”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只要梁璋一鬆口,他們立刻就要去辦。龍座上的梁璋對著我淺淺一笑,搖了搖頭,那些老臣眼睛還真尖,一下子就看出苗頭來了。
  “小陳大人你與皇上總角之年便在一起,如今這事也算事關社稷。何不也勸勸皇上?”禮部的范大人盯著我說,那眼神裡好像我不開口勸,我就是社稷的公敵似的。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我身上。
  你這是逼著大老婆給自己老公找小三?梁璋看出我為難,想要開口。我列出朝班,跪下說:“萬歲!是我大程的錚錚鐵蹄掃除了和闐的狼煙,是我大程將士的勇猛換來了和闐的寧靜。一個歸屬地的頭人獻上的女人,完全可以當成是貢品接受。皇上若是覺得美人的確可心,收入後宮也無妨。若是不能悅皇上龍心,也可賞賜給臣下。范大人所言,臣是不敢苟同的,什麼叫昭顯我大程的誠意,我大程的最大的誠意就是為和闐百姓提供了安寧的生活環境,就是皇上當初提出和闐治理的八條建議。臣再說一句,和闐是大程的土地。和各個省府是一樣的。若是以聯姻之態冊封為高位妃子,這不是承認和闐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一個國中之國?范大人,說句大不敬的話,這無異於讓皇上為了這可笑的理由去賣身!”
  老范眼睛瞪直了看著我說:“黃口小兒,信口雌黃,辱滅聖君……”
  我對著老范,眼神晶亮,你媽的都想給老子的男人拉皮條了,我還管你是個什麼玩意兒?打斷他繼續說:“范大人,帆梓不過是說的粗俗了點。但請眾位細想一下,這事實便是如此。我大程十萬鐵蹄踏平了和闐,無論是什麼樣的戰爭,或是其他行動,唯一的目的就是為本國爭取利益。不是去拿本國百姓的血汗去餵養一個戰敗之地。你覺得有必要這樣放下身段,去這樣做嗎?一旦這樣做,可對得起戰死疆場的熱血兒郎?”
  “陳大人說的好!我大程每次打了勝仗之後,就開始怕這怕那的。連年給那些龜兒子賞賜,高官厚爵地養著,越養那群白眼狼越發覺得自己是那麼回事了!老臣也覺得,能做到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就夠了!”朱老將軍一聲吼,把范大人想要接下說的話,嚇了回去。
  我對朱老回報一個微笑。我轉過頭,仰望梁璋,那傢伙眼裡含著笑意,我繼續說:“皇上,那位姑娘不是能歌善舞嗎?既然是進獻給您的美人。今晚,一為楚王世子,護西都府大都督接風。二來是為招待和闐宣慰使。何不讓佳人獻舞助興?也讓臣等,能開個眼界。據說和闐產美人,與我大程很是不同。”
  梁璋微笑開口道:“朱老元戎所言甚是!和闐一戰,顯我大程之威,朕何須做那土司的女婿?若是,當真美人可親,放在宮裡倒也無不可。妃子之位,無此必要!”
  在他說道,放在宮裡的時候,我嘴角挑了挑,他對著我笑笑。我的意思是你小子敢弄個美人進來看看?放前世,我一定讓你跪遙控器,還不許你換台。今生,我給你找兩個筆架,也得讓你跪上一晚上,讓你小子清醒,清醒!他那一笑的意思是,沒那回事兒,一定不搞進來!
  黃昏時分,宮裡大擺筵席。皇城之內四品以上官員,都受邀攜家眷參加,那些夫人小姐早早都先到了,跑太皇太后那裡去說話了。楚王一家子踩著時間點到來,梁峰還帶著他那個濃眉大眼的可愛系女朋友,兩個人在那裡竊竊私語,表現他們兩個已經兩情相悅到很高級的階段了。一會兒之後,楚王妃帶著梁峰女友走了,去了湖的另一端的女座那裡。
  “我給你帶了好幾匹好馬回來,明天有空來瞧瞧?”梁峰站在我身邊對我說。
  我撇撇嘴角說:“謝了!你也給我帶回了煩惱!”
  “那都是阿璋要通婚!那個土司拿著這個理由堵了我很久了。”他想了又想之後對我說:“合著,你覺得你家阿璋不能賣身,我就該賣身啊?”
  “通婚是消除民族間隔閡,為了和闐的穩定。這個是沒錯的,鼓勵通婚,沒說要強制通婚吧?誰要你賣過身了?”我說完,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內監已經敲起了雲板,梁璋駕臨,行禮完畢各自落座……
  宣慰使居然坐在我右手,而左邊剛好是梁峰同學,我和宣慰使打了招呼,宣慰使非常豪邁地說起了他們的風光,前世裡我南南北北,從非洲撒哈拉到西伯利亞都跑過。因此,對他的話我不僅接的上,幾次他都問:“大人是否來過和闐?”
  我笑笑搖頭。“未曾去過,心嚮往之!”我接著問著和闐的氣候人文,特色物產。梁峰指著我跟宣慰使說:“陳大人看來是想幫咱和闐的好東西找條出路了!”這樣,宣慰使就更起勁了,這個老頭其實還是一個對百姓很負責的人。在我們談的比較歡樂的時候,湖中央的大戲台上燈火通明,大程的舞姬已經開始了歌舞表演。
  伴隨著熱烈的樂曲,一個身穿火紅色裙裝的美人在那裡雲般慢步,朝霞般的旋轉。即便是我這等對樂舞欣賞無能的人,都看的出,這是跳出了火辣辣的熱情。這位美人一曲跳完,就如紅色的一團火那樣從九曲橋一路燒到了這裡,皇帝陛下面前。她用著不甚標準的中原話,行了禮。
  “這就是我們和闐的一顆最美麗的明珠,阿依吐露!”宣慰使給我介紹,我仔細看著跪在地上的姑娘,她腦袋低垂。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的確是極美的,那裡的姑娘五官比起中原姑娘更為立體,修長柳葉眉,褐色明眸微陷,高挺的鼻,微微上翹的嘴角,尖尖的下巴很有前世雜誌裡的錐子臉的味道。
  按照劇情,此時,不是應該皇帝喊一聲:“抬起頭來!”。然後美女說一聲:“小女不敢!”之後,皇帝來一句:“恕你無罪!”之後,美女抬頭,皇帝如一輩子沒見過女人一般,震驚了!哦!買糕的!這是咱幾輩子都沒見過的美人啊!一下子哈喇子都快無法控制,收入後宮,夜夜春宵,日日纏綿嗎?
  可你看梁璋一副面無表情的說:“和闐的姑娘的確能歌善舞!朕今日也體會了一下西域風情!”你這哪像是體會風情,太敷衍了吧?
  那女子也不待梁璋叫她抬頭,她就抬起頭來那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說:“陛下!和闐除了有美人,還有美玉。今日,小女獻上和闐的玉觀音一座,表我和闐的心意!”說完,旁邊又出來一個侍從,端著個盤子,盤子裡有一座羊脂白玉雕成的蓮座觀音。那女子站起身來,轉過頭接過觀音。這轉頭的一瞬間,我看全了那張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人啊!我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這個老頭,您老長成這個模樣,怎麼可能生出這麼美的女兒,看起來就是千挑萬選之後訓練出來的。宣慰使明顯對目前在坐的各位大人顯現出對這位MM美貌的讚嘆,很滿意。
  應該叫張品書來看看,這個才是媚色天成。那姑娘步履輕盈,她步步生花,這花分明是開在中東的大片絢麗的罌粟。梁璋轉頭示意了一下黃公公,黃公公走下台階,從這位美人手裡接過觀音,就走了上去,呈到梁璋的桌案上。那姑娘眼睛含著一絲幽怨,一絲情切地看了一眼梁璋,怎奈梁璋正仔細瞧著觀音,沒空注意那美眸流露的情意。
  “宣慰使當真用心良苦,這尊觀音才是宣慰使想送出的大禮吧?”梁璋看著我旁邊的老頭。“太后禮佛多年,見了這座觀音定然歡喜!朕替太后收下了!”
  老頭點頭稱是,還一個勁兒地使眼色給那位美人,怎奈那種表現絲絲入扣的表情,成功率不高,後續使出來的效果每況愈下,幾次以後讓我感覺美人的面神經好像有點毛病。我無奈下,搖了搖頭。黃公公叫美人退下,委婉地讓她一邊呆著去。
  我淺酌了幾杯,宣慰使大人明顯是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正在為想要送出的美人,對方沒有任何接收的表示而著急,也不問那些特產生意了,頻頻向他的長官梁峰童鞋討教,皇上那是什麼意思。梁峰不厚道,跟他說我天天和皇上在一起,也許知道。
  我忙搖頭說:“聖心難測啊!聖心難測!”一臉崇敬地望向梁璋童鞋。

  第六十六章:大婚

  總算晚宴結束,我直接和梁璋回寢宮。
  梁璋問我那個宣慰使在問我什麼?我跟他說:“還能問什麼,就是他那個便宜女兒你到底要不要?誰叫你的態度如此曖昧不明的!”
  我白天跟老范說的那些話,是作為一個正室原配,我把客觀條件,萬千不得已的理由全部幫他剔除。接下去要還是不要,那就是取決於他自己的想法了。這個世道,一般的男人能添上一間瓦房,就開始想要多個媳婦兒了。如果他主觀上有想法,那麼是堵不死的。作為正室最可怕的就是為了對付丈夫層出不窮的小妾,而讓自己變得面目猙獰。我明白自己,即便是傷心至死,也不屑於做那樣的事情!
  “跳的舞也的確有新意,那樣貌也算是傾城的顏色了!”他喝了一口涼茶,坐下說:“我原想著,把她賜給哪個勛貴家的子弟做個正室夫人,也算是全了那和闐土司的面子。可那女子分明是他們尋來後,專門教養來送我的。嫵媚之姿已入骨進髓了,若是賜給隨便哪家,不是害了人家?既然和闐人是這樣不良打算,駁了他面子又如何?讓他從哪裡來的帶回哪裡去,就得了!你說的對,我們何必看他們的臉色?”
  我屈膝行了一禮說:“皇上真乃明君!”
  他將我攙起說:“梓童,也是一代賢後啊!”
  我站定了之後,目光清亮地跟他說:“我覺得你是明君,是因為你懂得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古語說的好啊,這好火費碳,好菜費飯,好女廢漢!”我淺笑著說,一副端莊賢淑樣:“皇上知道保重龍體!乃大程之幸!”
  他一愣,思考了一下說:“賢後就是賢後,醋一下,也要這般大義凜然,溫柔體貼了!”
  “那是!”我非常高傲的走過,被他一把拽過去,他貼著我的耳朵說:“去試試,你廢不廢漢!”
  這個混蛋,他廢不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被他給廢了,明天還要去梁峰那裡看馬呢!
  那個宣慰使,想把送不出去的美人,扔給我算了,好歹我還能跟他一起做個生意啥的,也算是個人情了。當那位美女對著我拋媚眼的時候,我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媚眼的拋法,給她示範了一遍之後,她了悟了,第二日,那個宣慰使就來問我皇上是不是喜歡男人。我沒有回答……
  皇家的婚禮就是皇家的婚禮,我請了十天假期,說出去旅遊,還是梁璋特批的,說我最近辛苦了。我能不辛苦嗎?白天在戶部的桌案前為皇上盡忠,晚上在乾元殿的龍床上為陛下盡職。不分白天黑夜的辛勞,領的那份薪水還不夠養我男人的,這日子沒法過了。這不差點讓滿朝文武震驚的是,皇帝大婚期間,小陳侍郎居然跑出去旅遊?這皇上寵地也太沒邊了吧?
  而我呢?實際上回了府裡,乖乖地做起了陳涵紫,順便還繼續看看小孟童鞋的工作匯報,我跟他寫了回信,說我恐怕有個十天半個月沒法子幫你看著花大姐了,這期間如果花大姐往外發展,你需要諒解我!
  大婚實在是件坑爹而苦逼的事情,第一天我一大早被碧玉她們拉起來。扔在池子裡開始泡,我身上哪裡有什麼老皮死皮,只泡地手指腳趾皮膚全部皺巴巴的,才拉起來。渾身上下抹著香脂。一個妝直直化了一上午。
  陳家老祖宗,太皇太后她母親坐在我家正廳,我跪拜在她跟前,作為陳家的姑娘聽她那些訓辭,我原以為這樣搞好,直接就扔進洞房,等著上床就是了。誰知道,下午,禮官過來給我皇后的金冊,算是冊立了,又是一通跪拜。那個欽天監禮官搞出來的吉時居然是丑時,凌晨三點啊!我穿著足足有十幾斤重的皇后儀服登上鳳輦,在梁峰的迎接之下,進了宮裡,和梁璋會合後,梁璋童鞋挑掉了我的紅頭巾,我看見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三斤白粉,兩簇蛾眉,兩團近乎用圓規畫出的鮮紅的胭脂,綴在雙頰。嘴巴上就勾了個櫻桃小口,比唱戲的畫的還厲害。當我在鏡中看見自己的時候,差點雷的個渾身如焦炭。他能不笑嗎?
  接下去就是開始不停的跪拜,反正不是天地就是祖宗。跪一次,換一套衣服,我剛開始跪暈乎了,旁邊遞過來給吃食的時候,都沒胃口。幸好梁璋提醒我,基本上跪倒晚上黃昏時分了,所以最好抓緊時間吃上兩口。
  到了總算太陽西下了,我被引入了毓秀宮,鍾靈殿,接下去就是扒了衣服,再次涮洗涮洗。臉上的東西被洗乾淨的感覺真好,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候,被帶進了帳子裡。尚食女官又過來帶了吃食過來,我倒沒在意,一口咬下就吞了,那圓子是生的。
  “娘娘,生不生!”尚宮娘娘問我。
  “生!”好吧!依照規矩答吧!
  司禮太監把梁璋給帶了進來,又是喝酒行禮,這才把人全部清理了出去,咱倆的大婚總算告一段落,我倒在床上,滾了進去,拉著被子就要睡覺,已經多長時間沒閤眼了?什麼陌生床,管它呢!
  “阿帆!阿帆!”梁璋拍著我的臉,輕聲叫喚我。
  我抱住他說:“相公,睡覺吧!累死了!”說完,枕著他的手臂,調整了睡姿,繼續睡。
  “哎呦,疼死了!”手指一陣劇痛,使得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那個傢伙將我的食指含在了口中,這個時候倒是改為舔吮了,我無奈地說:“阿璋,你不累嗎?”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梁璋居然還是精神奕奕的。
  我坐了起來,瞪著他看了半晌,然後拉開帳子看了看外面的高燒的龍鳳花燭,重重的點了點頭說:“說的也是!那就應應景吧!”
  我站起來,到外面桌子上拿了一壺酒,一個杯。看了看身上說:“身上衣服不多哦!”
  “嗯!”他笑著看著我說:“你待如何?”
  “咱們猜拳,輸的人,脫一件衣服,喝一杯酒如何?”我半眯著眼睛說,控制面部肌肉盡量用似笑非笑,比較那個OPEN的表情說。
  “一方脫光了呢?”他眼睛裡冒著星光說,興致高就好。
  “贏的人摸輸的人唄,直到兩方都脫光為止!”我伸手摸了他的臉一下。
  他捏著我的下巴說:“娘子,好情趣!開始吧!”
  我們兩個的輸贏都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比他多了兩層衣服。所以當他已經渾身上下,寸縷無著的時候,我還有一條底褲,而且已經摸了他上下各一把。
  我終於又輸了,把壺裡的酒非常豪氣地灌進了嘴巴裡,酒壺和杯子往外扔掉,然後扯開褲子上的繫帶,將最後屏障去除。
  之後種種不復贅述,總之,前調極度充分的結果是,整個過程讓我近乎快瘋掉了!所以,我好像很沒用地,不停地哭著求饒了!哎,臉都丟盡了,又不是第一次,搞個毛啊!
  梁璋貌似灰常灰常and灰常之滿意,他摟著我,一直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身體說:“阿帆!你真是我的寶貝!”好吧!鬧夠了吧?寶貝要睡覺了!
  他抓了一件衣服披上,我問他做啥去?他跟我說去弄塊手巾過來,幫我擦擦。誰想到,下床的時候一腳踢到了剛才扔下去的酒壺,他可能剛剛從比較高的興致中,還沒緩過神來,又踹了一腳那個酒壺。酒壺撞到了門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接下去,我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在給我擦拭身體,還有細碎的哭腔,我勉強睜開眼睛,看見我從娘家帶來的春桃,眼睛紅紅地看著我,幫我在擦,碧玉在她身後搖頭,表示無奈!
  酒喝多了,腦袋有點疼,我問春桃:“傻丫頭,怎麼了?別哭啊!”
  “小姐……”我這麼一問,等於擰開了她的自來水龍頭,一下子流個不停,這邊流,還邊給我擦,我低頭一看,身上一塊塊的紫紅色印痕。小姑娘不知道這是歡情留下的,只當我被虐待了。
  “春桃,沒事的!沒事的啊!”我跟她說。小姑娘越發哭地凶了,我受不住就說:“我累了,讓我睡一會子吧!”揮手讓他們都出去。
  碧玉臨走前,悄悄跟我說:“皇上說了,讓他們誤會著也好,他回乾元殿了!”
  我看看自己身上,狼藉一片。拉開帳子,酒壺還在門檻那裡躺著,這敢情是陳涵紫,再次被皇上強……額?我想起來皇帝對你幹那種事情,不能說那個強什麼的,要說臨幸,強臨幸了!他腦子轉地可夠快的!
  睡覺吧!累死人了,老腰都快折了!

  第六十七章:花姐姐

  中午時分,從房間裡望出去,秋日的艷陽高高的掛在正當中,三元樓的客房很有點風味。墻上有各位學子寫的詩詞,房間布置一切按照苦讀的學子的需求,即便是這間最好的客房。
  我整了整衣襟,步出房門,穿過一個中庭,來到前樓。一個中庭之隔,完全天地只差,客房靜謐無聲,適合潛心攻讀,而前樓則是一片嘈雜喧囂。小二見我進來,立刻招呼說:“陳三爺!東家等會就到,您先上去?”
  我對他表示同意地:“嗯!”了一聲,就通過樓梯,走上二樓,走了很長一段路,到了迴廊盡頭,這個最裡面的一間,是三元樓少東家,留給自己吃飯的地兒,僻靜而且窗口是一面對著中庭,一面對著後巷子,吵鬧聲全無。這些十天來,這間房就成了我固定的包房。
  秦宣和碧玉跟在身後,自動地坐下。我對小二報起菜名,四碟涼菜、四個熱炒、一個湯、一盤水餃。
  “爺!什麼時候回去?”碧玉這個問題,每天要問三遍。
  我手肘撐在桌上,盯著她看說:“你沒見爺在追美人嗎?什麼時候美人在懷,什麼時候回去。”
  “爺!你胡鬧!”她臉色一寒,拿妙目瞪我,雙頰鼓起來,煞是可愛。
  胡鬧二字,常常跟隨著我,多上一兩樁又當如何?我轉眼往門口看著,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一個藕荷色的身影走了進來:“讓你久等了!”
  “花姐姐!何必這般說?”我站起來笑著說:“可見到楚王妃了?”
  她興奮地臉頰兩團酡紅還未褪去說:“可算讓我見著真人了,楚王妃,當真是我巾幗女子的榜樣!馨蘭可真要謝謝你這個貴人了!”
  她一臉的志得意滿,呼出了一口濁氣後,看著我說:“如今,我的銀錢來源已然解決,帆梓,你當知道我這三元樓當真開起來與你可是同行,無論是定價和客源均是相同的!”
  “那又如何?天下的生意豈是一人能夠做盡的。”有些行業你可以壟斷,但是有些行業,尤其是餐飲這塊,入門門檻極低,壟斷的可能性是沒有的。她想做連鎖,想在各個省城的貢院旁開設連鎖店,“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有興趣,我等待你的加入!”
  我的主力放在商業地產方向,尤其是幾個新興城市。而我自己的限制,不可能到處去處理這些事情,下面的幾個掌櫃,管理獨立的店鋪是可以的,但是作為總的管理,從戰略上規劃整個企業的運營還是有天生的不足。所以,我需要她這樣一個,具有眼光的合作夥伴,去打理這些產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喊了聲:“進來!”,花小姐的貼身侍女慌張地快步走了進來,貼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花小姐神色交織著不耐與慍怒站了起來。接著我聽見木質的地板傳來一陣非常快的腳步聲。花小姐拉開門出去後,帶上了門,我坐在那裡吃起了晚餐。
  “馨蘭!”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難怪孟愈說花小姐行情不錯,還真有男人來找他。
  花小姐在那裡答道:“方二爺!有事嗎?”方二爺,我是知道的。聽碧玉給我的八卦是說,這位方二爺的父親曾經為花小姐的父親所救,所以彼時他們訂立了婚約,後來不知怎麼的方二爺娶了前戶部李侍郎的女兒。
  “我們兩個非得這麼生分嗎?”這位也太猴急了,怎麼到門口來問這話了?聲音裡的焦躁和他的音質上的低沉很不相配。
  “我對相熟的客人都是這麼稱呼的!算不得生分了!”花小姐的聲音傳來。
  “好!你都能將我當成客人了!”他氣急了之後,笑了兩聲,用近乎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馨蘭,我今天來找你,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行差踏錯了悔恨終身?”
  那個方二爺說完話,突然靜了下來,沒有腳步聲就證明沒有人離開。我夾了一塊醬牛肉在飯上,吃上一口。
  “我們換了地方說話!”花小姐跟他提議。
  “我說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之前,那個孟愈,那種高官子弟,又是少年得志,你糊塗一些也就罷了!可這個陳三,不是你的良配!你知不知道?”方二爺咬牙切齒地說,然後停頓了一下繼續:“他是個兔兒爺!還是當今聖上的兔兒爺!”他“兔兒爺”三個字在咬牙切齒之下,還加重了口氣。
  他又喘了口氣,這個人有肺病?又說上了:“你知道外面傳的多難聽嗎?說你這個歲數沒人要了,連陳三這種也不忌諱了!陳三你想跟著他,皇上也不肯讓你跟的,你知道嗎?皇上為了他,將才成婚的皇后趕去了行宮。馨蘭,別犯傻!聽我說,我不在乎外面怎麼說你,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同意,方家的門永遠為你開著!你雖然是平妻,但是,我保證你一定是方家實際上的主事夫人。”
  這口氣誠懇非常,也著實是處處為著花小姐著想。花小姐要是不答應,好像是在太不懂事!太不上道了。我將一□炒三樣兒塞進口了,腰花細嫩,豬肝有韌性,五花肉肥而不膩。碧玉的俏臉已經漲的通紅,下一步估計就要拍案而起,那架勢好似恨不得衝出去,想要抓爛那個人的臉。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要沉得住氣,要淡定,身為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怎麼能這樣暴躁呢?你瞧瞧人家秦宣,又添了一碗飯。
  一個不溫不火,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那是花小姐的:“我與你有關嗎?”
  “馨蘭!”那人低吼了一聲,用一種表達心疼,心酸,心碎的聲音說:“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呢?你真的會後悔的,我不騙你的!”
  “已經後悔過了,再後悔,後悔又能怎樣?”花小姐,繼續非常平淡的說,“其實,也算不得後悔,婚約當是父輩的玩笑就是了。那點錢,怎麼說呢?養個玩物也要花錢的。好歹你也逗我開心了那些年了!”
  “我不知道,你竟然是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子!竟然說出那樣的話!”深情帝轉向咆哮帝,“既然,你不知自愛,我隨你!”
  我已經吃完了,拿起帕子抹了抹嘴角,往門口快步走去,拉開了門,花小姐斜靠在雕花欄桿上,望下中庭中的一株桂花樹,桂花已經開敗了,昏黃的焦黃的零星小花還留戀著枝頭不肯離去。
  那位方二爺顯然沒有想到裡面還有人,剛才他不是用正義凜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氣說,自己說的話,全然是見得人的嗎?怎麼見了我還這麼地驚訝,驚訝以後還,這麼地不自在?
  方二爺是個俊秀的男子,不過鷹鉤鼻總歸給人的感覺稍微有點陰沉,太薄的嘴脣,從面相上來講也是薄情的象徵。他望著我,我望著他,不帶深情的那種。我慢步走了過去,從花小姐身邊走過的時候,頗為曖昧地說了聲:“我回房了!”
  花小姐對著我淺淺一笑,兩頰露出小酒窩,當真是別有一番,有別於她女強人作風的可愛韻味說:“好!”花小姐緣何這樣配合?她當真對我有興趣?NO!
  記得我從宮裡出來的第一天,身後帶著兩個人,拿了幾個包袱到三元樓,指明要見花小姐的時候,她親自接待了我。我提出要在這裡住上兩天,目的是受人之託來盯著她的。她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讓我住進了她這裡最好的房間。可見孟愈已經先我一步實行了這種直白的風格了。
  我之前想,跟朋友的女朋友該怎麼相處的問題?後來發現想這個真是多餘,我們兩個脾氣當真是極度合拍,三言兩語就說地上話了。她跟我說過一句話:“三爺,我還真沒法當你是個男子!”
  我跟她說:“那你就當我是你的姐妹好了!”她驚疑地盯著我說:“你不介意?”
  我笑著對她說:“皇上就當我是女人的!”就這樣我多了一個閨蜜,這個世界裡,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閨蜜。
  “小陳大人!”方二爺叫住了我,我轉頭上上下下地打量的看著他,他快步跟了過來,用請求的口氣,不過裡面飽含了正義的聲音說:“陳大人,請放過馨蘭!”
  我這算什麼了?我是強取豪奪了還是虐戀情深了?我一個一不賭,二不嫖,三不喝酒,四不吸毒的少年高官,怎麼就讓他定義成這樣了?他哪來的膽子?“方公子,與你何干?”
  “方美堂!樓梯在前面,大門在那裡!我勸你立刻離開!別讓我叫人來趕你!以後,就算路過三元樓,你也別踏進一步!早就說過,花家和方家從此陌路!”花小姐婷婷裊裊地走過去,直勾勾地看著方二,聲音異常平穩地說。這架勢,可比孟愈童鞋淡定多了,我心裡為阿愈擔心啊!
  “好!好!我走!”那個方二一臉傷心絕望的看著花小姐,準備走人,這個世道要是有奧斯卡,他的悲情男配角一定可以折冠。
  而我發現盡頭的樓梯處,出現了一個人。劍眉星眸,嘴角勾著一絲淺笑看著我說:“與我可有關?”
  “有關!有關!”我這心虛地,往後退,秦宣和碧玉已然跪了下來,雖然沒有三呼萬歲,這身份是不用人猜的,花小姐和方二也跟著下跪。兔兒爺家的公兔子找上門來了……

  第六十八章:新任務

  我斜倚在文清閣的內室的門柱上,看著正在認真辦公的梁璋說:“相好的!你這也做的太過了吧?前腳趕走正室原配,後腳當街拉著姘頭登堂入室。這官員寵妾滅妻都是彈劾的一個理由,你是嫌御史台太清閒了是不?”
  “嫌御史台清閒的是你吧?自己過去看看那些彈劾你的摺子!”他指了指在旁邊角落裡的案幾上壘的那一摞摺子。
  我從頭到尾瀏覽了一下,總體是這樣的一個情況,他們說陳帆梓,在皇帝大婚期間,作為皇上的近臣and小舅子,不喝皇上的喜酒,那就是藐視君王,藐視君王也就算了,在戶部很忙的前提下外出遊玩,他還玩忽職守,玩忽職守也就算了。他旅遊回來以後稱病不朝,這是欺君罔上,請皇上嚴懲不貸。
  對於這些帖子,我總結好以後,做了一個回帖。我出門旅遊是有皇上批准的,所以不喝喜酒和外出遊玩算不得藐視君王和玩忽職守。而且你們都說算了,那就算了吧!關於旅遊回來,我當真生病了,那是非常古老的,非常傳統的一種毛病,多數人會在春天生,我不過是放在了秋天而已,我那是相思病。基於這個毛病的特殊性,我就去找人治療了。所以,這也不算是欺君罔上。
  我將這個回覆遞交給梁璋,梁璋看著我,臉色非常不善地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問:“你生相思病?”
  我翹著蘭花指的左手,食指抵住了下巴,手肘撐在桌子上,四十五度地仰望他說:“是啊!”
  “你不找我給你治,居然去找個女人給你治?”鼻尖都湊上我了,他那是什麼眼神?威脅和猥褻讀音能混了,他居然連眼神都混合在一起,真是強啊!
  他的舌頭滑過我的嘴脣,熟悉的氣息,的確是治愈相思之症的奇藥。我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嘴巴張開來,十來天沒見,想念的慌,一時間也有些意亂情迷。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讓我們兩個立刻清醒了起來,這是下午,這是文清閣,處理政事的地方。剛才,梁璋還叫人去傳了李相。
  黃公公在中門外宣召李相等覲見,老爺子後一秒就踏進來了,可見他之前早就在門口了。之後陸陸續續過來一群人。這是被集體圍觀了?不算什麼?我安慰自己,前世馬路上,小青年當場旁若無人的場景咱可看多了。不對,那好像是男女配的哦?我現在算男的吧?我開始不自在了,低著腦袋。
  等他們幾個跟梁璋行完禮,我過去跟李相見禮。老爺子很是不高興地“嗯!”了一記,明明是梁璋主動,我是如此的內斂,如此的靦腆,如此的羞澀,搞到最後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勾引他的,這世間多有不公,奈何不公至斯?
  看著都是各部的主要人員,看來他們要討論什麼大事了,我見過禮後就想走了。梁璋開口說:“陳卿!坐下一起聽聽,等下也將之前的想法跟各位大人說說。”
  “這個恐怕不妥!臣還是迴避為好!”我看著梁璋說,涉及其他部門內部事務,我真的不便多參與。
  “說的是戶部的貪墨案,最後的定刑!”梁璋看著我,點點頭。我想起來了,成婚前,我跟他說過關於女犯的處理問題。
  “這量刑本就是刑部的事情,實則即便是朕也不該多說什麼,否則會影響量刑的公正。然則,之前陳卿提醒了朕一件事情,朕想召各位前來說說。”梁璋對著刑部的人員說:“前朝,乃至本朝,犯官妻女皆入教坊為娼。月前,陳卿看史書雜記時,跟朕提到,裴朝之前的並非是如此做法。蓋因裴朝高祖皇帝,憎惡追隨裴成祖的兩位大臣,故而將張、李兩家的女子全部入了教坊,進而鼓勵臣下淫樂這兩家的女子。甚而下旨生女世代為妓,生男世代為奴。後來,成習成俗,居然凡是犯事的大臣都如此處理,沿襲了將近三百多年。”
  說完,他雙眸朗潤地看向在座的人員,然後接下去,想了想後繼續說:“刑部大堂之上的狴犴,代表著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妻女縱然有罪,是否就該世世代代入娼門?不知道眾卿家是否想過?這是否有違執法公允?”
  “陛下,恕老臣直言,這些事情臣下焉能不思及,只是這事實乃非為人臣所能提的。”李相站立起來,非常動容地說道,“如今,陛下聖明,若能有好策略,既能去了這個刑罰,又能約束駭阻官員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其他人都一起點頭,可不是嗎?誰貿然提這個,人家一頂帽子就給你扣在那裡,說你是給自己留下後路。
  “倒是有個堪用的想法,是以想召集你們來商議。”梁璋看向我說:“阿帆!你來說吧!”
  我看著他們,仔細地想了想說:“各位大人,犯官妻女入教坊,其目的不過是侮辱犯官罷了,而這個結果所導致的是這些女子及其後代深重的苦難。陛下曾說過,法,一為懲戒,二,卻是為預防。確然,這些犯官家眷也是享受到了犯官帶來的種種好處,甚至也有跟著犯案的。既然如此就該按照刑律判罰即可。如判罰充軍,這些嬌生的女子未必能夠挨到目的地。她們自幼都是學過女工的,是否能夠開始幾家隸屬於軍中的被服坊,專門縫製軍服,一來重累的勞役也同樣能起到懲戒之能,二來也能節省朝廷的開支。”
  “陛下聖明!”兵部侍郎說話了,我說了半天,你一個字都不提啊?“皇上,每年兵部所耗被服甚為劇,若能節省一二,也是好的。可皇上這沒了營妓的來源,也不是個事情!”
  梁璋眼色幽暗直勾勾地盯著他說:“你的意思,沒了女人,這將士就沒法子打仗了?皇叔的西北軍裡從來就沒有營妓,那確是大程最驍勇的一支軍隊!官妓、營妓也需一併取消,朕再說一遍,大程的官員禁止狎妓。禮部的教坊司,以後就專司禮樂之事,不再營風月勾當!”他倒是非常有氣勢地說出來了,可人家心裡也許想,你小子喜歡男人,難道叫咱軍隊裡全部都攪基去?
  梁璋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們說:“何謂人?何謂仁?何謂法?何謂公?眾卿家以後當多想想這些!李相,此事涉及多部,就由你去辦理!”
  “皇上,既然陳侍郎已明聖意,老臣想讓陳侍郎一起辦理此事。”李相扯上我了,老爺子還是很狡猾的。
  梁璋看著李相,微笑地道:“李相領著戶部的銜,這事何必來問朕!”
  我看著梁璋又看向老大爺,恍然明白,自己就是個苦逼的勞碌命,我給自己才放了十來天假,接下去就要讓我加倍還上了,什麼沒生氣,什麼容忍寵著我,讓我放肆,統統都是假的!他的意思就是,你隨隨便便走好了,回來自己看著辦!
  這TMD還是一件急事,十八個家庭的女同胞等著新政策。可我那海監司還有一堆事情,怎麼辦啊?
  天邊的彩霞如火般燒灼著,我離家出走十天以後,又回到了宮裡,以男小三的身份。前世有人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而小三是那個執著的盜墓賊。我倒好,自己挖自己,挖的非常的有氣勢,非常之有手段,也算奇葩一朵了。
  我跟他相處,現在看來極度怪異,那日早上醒來,他過來,冷面以對。我穿著華麗宮裝,配著皇后鳳佩,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去跟太皇太后請安。而此刻,我身著男裝卻跟他相依相偎在太液池畔,看鴛鴦戲水,野鴨成對。
  “你後來怎麼擺平的?”我問他,那時,我實在受夠了大婚的煩心事兒。敬茶的時候,他皇祖母那個不陰不陽的奇腔怪調,見內外命婦時候的那些家長裡短。因此,等對付完這些,我在房間裡留書一封給他,說自己要離家出走十日,放鬆心情,調整過來後,回來再戰江湖,省得自己肝氣郁結,憂思傷脾。出門的時候,用的陳帆梓的名牌,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細節,導致流言就這麼傳開來了。小陳大人壓根沒出去遊玩,而是還在宮中,大婚那晚,皇上沒有留宿皇后寢宮,是因為要回乾元殿陪小陳大人。徹底地,姐弟鬥法,以姐姐完敗為結束。
  “能怎麼擺平,就讓太醫院的醫正給你開了藥,說你不適合生活在北地,就裝了個樣子,算是將你送出京城,讓你去了行宮。”梁璋摟著我問。“皇祖母一直生氣著,到母后的庵堂裡,罵母后,問她為何要給我選這麼個病秧子媳婦兒。”
  “母后怎麼答她的?”我問。
  梁璋跟我說我婆婆壓根沒當回事情,就跟她說,這事兒怎麼怪上她呢?明明是先皇,你兒子挑的。她建議太皇太后去太廟,燒幾張紙,問問你兒子,怎麼選這麼個兒媳婦?把太皇太后氣地要跳起來罵的時候,母后就拿著她那串念珠,在那裡使勁的念阿米豆腐。老太太看看自己脖子裡那串,我送她的敬茶禮物,心裡就平衡了。
  “你祖母要是不喜歡我送的東西,要扔掉的話!記得給我撿好了!那可是寶貝!”我提醒他。
  “你恐怕如意不了了,聽說皇祖母天天佩著你送的佛珠,來人就給人看那翡翠如意。她很是喜歡!”梁璋跟我說:“你離家出走,不會就為了這個?真是小氣鬼!”
  小氣鬼!?他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到真想小氣來著,我心裡不知道埋怨了阿娘多少回了,怎麼把這兩件寶貝拿出來送給太皇太后了。那兩件東西堪稱稀世之寶。一柄通體碧綠的翡翠如意和一串珍珠串成的佛珠。
  那如意,是當初在泉州時,一個南洋商人因資金壓力,轉手給我的一塊翡翠原石,那半人高的石頭開出來,一綹裂痕從頭貫穿到底,一道橫縫隙也斜斜的在那裡通了半塊石頭,還有星星點點的白點占了半邊石頭。顏色、水頭再好也不值多少了。當時我差點眼淚都出來了,那個虧大發了,好在切割下去,弄到了長尺許,寬五寸,高四寸的這麼一塊無損的好料。就做成了這麼一柄玉如意,雕刻的功底固然是極好的,這如意好的地方,卻是光滑通透的那個手柄,圓弧的造型,沒有多刻任何花紋,柔潤細膩。我拿回家來,送給了阿娘把玩,阿娘覺得很是貴重,替我一直收著。
  這珍珠也是極品,黑珍珠本身就稀少,這個世道還沒有所謂的養殖珠,所以,拇指大小,顆顆相同,如此光亮,銳利如鏡面的珠子幾顆就難得了,還串了了長長的一串佛珠。恐怕挖盡皇宮也未必有這貨。
  天下女人沒有不愛珠寶的,這皇宮裡的女人更是熱衷此物。熱衷歸熱衷,她不喜歡你,還是繼續不喜歡,我記得清清楚楚,春桃代我獻上禮物之後,太皇太后依然冷冽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我說:“你送哀家這等樣的物件,哀家拿什麼還你的禮?”我當場差點氣歪了嘴巴,孩子舍了,狼卻沒套到。
  我那時還要扮演那支支吾吾,顫顫抖抖地跪在地上說不全話的凄風苦雨中飄零的一片小樹葉的樣子。“皇祖母,家母對臣妾言道,這兩件東西,原是早早該獻進宮裡的,原想著讓臣妾獻皇祖母也算是長了臣妾的臉,臣妾並沒有……沒有……”那個憋屈,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說的清楚的。
  “沒有什麼?沒有個什麼?真不知道先皇怎麼選了你這麼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皇后!”太皇太后用這麼一句話做了總結,叫我滾。送出了價值半個碼頭的錢,最後得到一個滾,禮物人家還照收。
  想到這個我跟梁璋說:“你們梁家的女人還真不要臉!”
  梁璋親了一口我的臉說:“恩,包括你!”是啊!如今我也是梁家的女人了。

  第六十九章:逛花樓

  他大爺的!李大爺還真不是個好老頭,也是,能生出楚王妃那種強悍女人的,自身肯定也不弱的。他沒讓我管開設女監獄的軍需被服工廠的事情,那個才是我的強項。也沒有讓我去給他做預決算,那也是我的長才。
  而是讓我負責和這件事情只搭一點點邊的事情,或者說不搭邊的事情。梁璋不是說要取消所有的官妓和營妓嗎?他讓我負責這個事情,就是如何將這些國家豢養的,在編製內“樂籍”人員推向市場,自負盈虧。還說我在商業推廣上很有經驗,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應該不難。
  我擠在梁璋的椅子裡,一邊摸著他的大腿,一面非常苦逼的搖頭嘆息,心裡那個苦悶啊!如何告訴廣大的失足女同胞,你們即將面臨下崗,自尋出路的現實?
  “媳婦兒,你幹嘛呢?”梁璋抓住我的手問,親了一口我皺著眉頭的額說:“大中午的,乖!”
  我抽回手,回味了一下他話語裡的意思說:“你想什麼呢?我心裡煩著呢!”說完,手放回原處,繼續在那裡摩挲著他的大腿。
  “媳婦兒,一般女子煩惱的時候,都是蹙著蛾眉,低頭垂淚的!你怎麼就喜歡摸男人的大腿呢?”他不恥下問。
  “你媳婦是從二般來的,你不知道嗎?”我媚眼橫波的對他說:“其實吧!比起蹙蛾眉,暗垂淚更適合我的是,拿個旱煙袋,蹲在墻角跟,望著太陽,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偶爾站起來,拿著煙桿子在腳底敲打敲打,去去煙灰!然後繼續蹲下想!”
  這話一出,他噗地笑出來說:“你看看被你這麼一說,我一筆寫歪了!”我一看,一團硃砂紅在一張摺子上。
  我瞪了他一眼說:“認真工作,別開小差!讓我繼續想!”他對著我搖頭不語,繼續他的活計。
  我一會兒仰頭,一會兒低頭沉思。想了半天之後,我使勁地拍了一下大腿,那個手生生的疼啊!梁璋“嗷!”地一聲叫了起來說:“你幹什麼?”哎呦!手勁沒控制好,用大了!
  “我決定了,我先要實地進行調查,然後寫一篇《關於青樓女子生存狀況調查實錄》,明天起,我每天駐紮在教坊下屬的花樓去進行調研!”我伸了一個懶腰,貼在他身邊說。
  “亂來!哪有皇后逛青樓的?”他斜看了我一眼,遞給我一張摺子,我看是禮部的侍郎寫的,他建議既然皇上想把官妓、營妓取消,是否該考慮一下,所有的賤籍人員。“他說的沒錯,你之前也跟我說,你前世那裡是講求平等的。的確該取消了!”
  “取消哪有這麼容易,你簡簡單單一句話,取消官妓,我這裡煩惱了多少了?這些雖然是德政,可一下子推行也甚是艱難!先總要為他們去想條出路的吧?我想去青樓看看也就是這個道理,我大膽的事情幹的還少嗎?不差這一樁了!”我一下子收起了嬉皮笑臉的心態跟他繼續說:“我記得前世的電視裡提到過,最後一個王朝的有一任皇帝,他就主張取消賤籍的。他是讓賤籍人員自己填報申請,經過批准後脫籍,脫籍之後必須從事其他行業。”
  “具體如何的,你快說給我聽聽?”他很興奮地問,我搖了搖頭說:“我也就隱約記得,歷史地理我都不好,這些細節我怎麼知道?”
  “沒記得就算了,能有這樣一個提示已經不錯了,我們也可以循序漸進!我回他,先從樂籍開始。等有些成效了,推行到其他行業!”他開始提筆回覆,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稜照了進來,投射到他的臉上,我在光線下連他臉上的絨毛都一清二楚。前世,有人說認真的女人最美,我如今看來認真的男人的魅力也差不到哪裡去的。
  “娘子,怎麼了?”他察覺了我的注視問。
  “阿璋,你真俊!”我對他說。
  “你覺得我那些地方俊了?”他開始要求連續誇獎了。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用手掰開他的嘴巴說:“牙口不錯!”然後摸了摸他的頭髮說:“毛色也不錯!”立刻從他身邊逃開。
  “陳帆梓!你個混妞!”他一聲吼啊!
  我提醒他的錯誤認知:“當你叫我臭妞,小妞之類的時候,請叫我陳涵紫,這是固定搭配,懂不懂,不懂姐可以教你!”
  他一把抓住我,使勁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說:“欠教訓!”
  他隨即想了一想說:“真要去青樓也行,除了秦宣和練方,我再給你配上幾個暗衛。那裡三教九流都有,自己小心點。還有海監司的事情才是你的正職,別撿芝麻丟西瓜!”
  他這一說到提醒我了,我要給孟愈去信了,隨即我鋪開信箋開始奮筆疾書。這幾天我公器私用,讓梁璋的情報機構幫我查清了花姐姐與那個方二的淵源。
  簡單點說就是,花家的老頭當年在回家的路上救了一個被土匪搶劫地只剩下一條褲子的書生。回到京城以後,書生沒錢,花老爹是個敬重讀書人的生意人,這個從他的三元樓的定位就知道了。後來,他就一直資助這個書生,直到他考上進士。考上進士的書生,為了答謝花家,就和花家定下了這門親事。後來方家在京城購買了田宅,舉家遷入京城,初初的時候與花家成了鄰居,十來歲的年紀,當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花家就這麼一個閨女,商賈之家能和當官的結親,自然是覺得千好萬好的。方家那點子家底如何能夠支持,那些迎來送往的開銷?所以,花老爹一直支持著方家的仕途發展。可真到了成婚的年紀,方家提出娶花小姐為平妻,正妻之位另有其人。花老爹被這個消息打擊地身體一下子就壞了,如今將養在家。這位書生就是方二的爹,如今任職國子監祭酒。
  我跟孟愈說,我沒見到你的情敵,見到了一個人渣,底細已經調查清楚,你看著辦!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覺得那家人不是東西,就對梁璋說:“你看看國子監這麼一個地方,這麼放了這麼個沒品的人?”
  他抬頭,喝了口茶說:“事情做的還是不錯的,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這最多算是私德有虧!你讓孟愈自己去做,最多咱們當沒看見就成了!”我一看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去戶部報到一下,他下午也約見大臣,就不跟他扯了。
  次日下午,總算把近期堆積的事情一件件處理完畢,該下發的下發,重新讓他們做方案的重新做。我換了身便服,出得門來,教坊司的奉鑾已經等候了多時,他見我出來趕忙迎接了過來說:“卑職參見大人!”
  我點了點頭說:“帶路吧!”隨後面無表情的步上了馬車,我這是帶著上墳的表情,逛妓院。可能是我的個性使然,我好動,對於運動什麼的頗有天分。對於音律實在沒有什麼感覺,前世我也非常厭煩和那些客戶去夜總會或者是酒吧。今生本來就沒這方面的必要,所以京城住了這麼久的時間,幾乎沒有踏足過這片區域。
  到地方了之後,我步下馬車,張奉鑾立刻走到我面前彎腰道:“大人,裡面請!”我跟著他走了進去,並不如我想像賣笑女子倚門而立,拿著紅手絹在那裡揮舞,進入大門後,走道上鵝卵石鋪地,花草樹木雖然在這個季節不太茂盛,卻也有點點綠意。
  “張大人來了!”一為身著皂衫,約莫三十上下的女子擺著腰肢過來。“今兒咱們帶了幾位俊俏公子過來啊?”然後上下打量起我來,我保持一絲的淺笑,看著她。
  “羅媽媽,不可無禮!這是我們侍郎大人的外甥!剛來京城,今兒帶他來逛逛!”張奉鑾,雖然官階不高,但是管著這麼攤子事情,也算知進退的人。
  “侍郎大人的外甥可是貴客!”她對我深深地福了一福,“不知道想點哪位姑娘?”
  “叫歡歡姑娘來見客!”張奉鑾跟她說。
  “今兒個不巧了,咱們歡姑娘被李公子包去了。您看朝露姑娘如何?”那老鴇一臉為難的看著我們。
  張奉鑾看著我,我點點頭,他鬆了一口氣說:“那就那排朝露姑娘的歌舞。”說完他示意繼續帶路。
  我們被帶進了一個小院落,我在主位坐了下來,秦宣和練方也坐在了旁邊。老鴇想要退出去,我笑著說:“羅媽媽先留下!”
  張奉鑾示意她留下,一會兒工夫,各色的吃食都端了上來,我捏了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裡,對秦宣說:“秦兄,這兒的糕點倒也不錯!”秦宣也挑了一塊吃。
  一陣絲竹樂聲響起,一溜兒青衫美人緩緩而入,最後的這位美人如春天的梨花,清純中帶著嬌柔。翩翩而舞,聲音更是柔軟如山間潺潺的小溪,透著股清涼的味道。唱出的是江南的吳儂軟語。
  “公子在京中住多久?”那媽媽看著我問。
  我偏過頭來說:“等明年春闈了!這朝露姑娘,如此絕色,不知那歡歡姑娘是何等樣兒的人了!”
  “歡歡姑娘,容貌上和朝露姑娘各有各的好。她是勝在氣度上,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歡歡姑娘是官宦千金,因著她父親犯了事兒,才進來的。”老鴇子跟我回答到:“張大人,這次戶部的案子可有下文?朱尚書家的小姐和李侍郎的千金,你無論如何要撥我幾個,好些熟客都來問了。”
  我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問:“還有尚書千金?”並且阻止了張奉鑾不停地使的眼色。
  “這可是幾十年難得的,聽說這位朱尚書家的大孫女,是難得的美人,原本是選作皇妃的。”那老鴇子說。
  這時朝露已經一曲舞完,顰顰婷婷走到我身邊,拿起酒壺給我倒上,執著青玉色的酒杯遞到我手裡說:“公子,請滿飲此杯!”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朝露姑娘就在此陪公子了,奴家告退了!”說著她站起身來,往外退去,而張奉鑾也跟著出去了。
  那朝露姑娘看著我身邊的這兩位很是為難,問我:“奴家與公子一起去內室吧?”這話還沒說上兩句就直奔主題?
  “朝露姑娘,小生今日來只是喝口酒,看看歌舞罷了。書上說盛世大李(這個時代有個類似於唐朝的李朝),有歌女輕雲,貌如三春桃李,歌如九轉夜鶯。我心生仰慕,是以才來這裡看看。姑娘豈可如此自輕自賤?我只當你如那輕雲一般,舞跳地極好,歌也唱的好,是位賣藝不賣身的,風塵奇女子!”我一副,酸呆書生的迂腐說法。
  “公子既是這樣的人,就不該來這等地界找人,這等樣的女子早死絕了!進了這裡還能賣藝不賣身?笑話了!官家養著我們不就是給你們這些貴公子用的嗎?”朝露顯然有些激動了。
  我顯出有些慌亂地說:“朝露姑娘,是小生矇昧,不知何處開罪了姑娘!”
  “公子是貴客,是朝露不懂事了!”她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地說。
  “……”
  當我走出這裡的時候,月已經上中天了。可能那位姑娘覺得跟我一個書呆子說沒什麼,最後倒把我當成吐苦水的垃圾桶,說了很久。
  這就是勾欄,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再好的技藝不過是為了賣出更高的價錢,進了這裡只有一條賣藝又賣身的路。我站在門口,看著天上的滿月,覺得逛妓院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差事。一時間難以想像,為什麼那麼多穿越女,要將青樓作為她們發家致富的起點呢?朝露她跟我說:“奴家不過是靠下面的那張嘴,養活上面的那張嘴罷了!”
  “喲!這宜春院什麼時候經營起小倌兒的生意了?”一陣酒氣傳了過來,一個男子貼在一個姿容艷麗的女子身上,往我身邊走來:“來,跟爺一起回去!”
  他又轉頭跟那個女子說:“今晚不帶你了,跟你們家老鴇子說,李二郎我帶他回去了!”說著要過來拉我。
  “秦宣!”
  “爺!”
  “把他給我扔到前面那條河裡!讓他清醒清醒!”
  “是!”秦宣很是麻利,過去像提起一隻死耗子一般,扣住他的領子和腰帶,大步往前,只聽得響亮的水聲,以及這位仁兄的隨從在那裡喊:“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
  我登上了自家的馬車,闔上眼睛。我需要知道嗎?你家少爺又知道我是誰的小倌兒嗎?
  
  第七十章:花家

  回到宮裡的時候,梁璋穿著睡袍,胸口微微敞開著,他腰上蓋了條薄被,斜靠在我的貴妃榻上看書。我雖然嘴上老是說他那是一個青蛙肚皮,實際上我對他那一片白玉雪膚,饒是已經為夫為妻這麼多日子,還是沒有抵抗力的。
  我走過伸進他的胸口在他的滑不留丟的皮膚上摸了兩把後說:“起來,披件衣服。我買了點滷鴨掌回來!已經叫聆靜去燙了壺酒過來。你先到那邊吃去,我去洗個澡就過來。”說完,指了指對過的那對椅子。茶几上我那包鴨掌已經打開。
  等我洗完澡出來,他在那裡一手拿著鴨掌啃著,問我“青樓逛地如何?”
  “還行吧!反正還是那句話,很煩啊!”我坐下,也拿起一個啃了起來,錢家老號的滷味很不錯的。“現在看來樂籍雖然很重要,但是相比於她們的生存處境,還是小事。我就怕取消了樂籍,取消了官妓之後,她們迫於生活無奈,還是走那條老路,不過是官妓變成私娼而已。那日子過的恐怕就比原先更不如了。那就沒意思了!我想先了解下,她們能幹什麼?還有有哪些地方可以提供崗位給她們,讓她們能夠比較順利地轉業,有條出路。”
  “我之前覺得李相是推託之詞,想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給你做。畢竟,這件事情看上去小,實際上跟那麼多賤籍人員休戚相關,而這些人員的出路如果尋地不好,新的問題會接踵而來,又會是另一件事兒。做砸了的可能性,比成功的可能性要更高些!讓誰來做,最後做壞了,這個黑鍋是背定了的。李相扔給你,無非就是因為你與我的這份關係,即便是做砸了,我也會盡量保著你的。”他喝下一口酒跟我說。
  “不過,樂籍是最難的,其他有些的稍微改動一下,讓他們和良民享受一樣的地位就可以了。可能沒那麼難的。”看他這樣說,我也知道他有些心煩,我現在要的是積攢政績,那樣以後恢復女裝以後才能名正言順的繼續做現在的事情。“我能幹好的!你也別太掛心!”
  他的眼在燈下閃著光輝,手伸過來,摸住我的臉很是深情的說:“阿帆,虧得有你在我身邊,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就是如裴宣宗一般,死後被人說一聲,志大才疏!是你,只要有一點可能都會盡一切的可能來達成我的想法。泉州如是,這次又是如此!”
  我看著他愣著好長的時間說:“髒!”
  “我在!帆!”他繼續展示深情。
  “我說,你滿手油,摸我的臉,很髒!你文藝前,能不能洗乾淨手啊?你現在成二逼了知不知道?”我站了起來,臉上的油啊!哎,是我腦子抽住了?怎麼在這樣的夜晚帶這些東西回來煞風景!
  我洗乾淨了臉後回來,到底是我二還是他二啊?這傢伙已經全啃完了,坐在那裡打著飽嗝,一股子鴨掌的味道。他說:“其實,你不用去洗的,我等下可以幫你舔乾淨的!”
  “滾!”
  接下去我們繼續討論了關於如果有些官妓繼續要從事特殊服務該怎麼辦的問題。我當時就發表意見說,這個職業是個歷久彌新的行當,想要消除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有些人堅持做這行,那就不得脫籍就行了。
  他問我前世是不是這個行業也很興盛?我跟他說,即便在那樣的歷史條件下,也是有很多人從事這樣的行業的。我本著答疑解惑,務求詳盡的原則,我還給他舉例說了我前世帶著客戶逛夜總會選小姐的經驗,可能是喝了點酒,有點High了,居然把看脫衣舞表演都有聲有色的說完了。
  “你不知道那些鬼子,我帶他們才進去,一轉眼就不見了,我找了一圈才發現,居然搬了凳子端坐成一排,抬頭看台上表演,完全一致的表情。我當時那個丟臉啊!買完單,就讓咱們的一個小夥子陪在那裡,自己藉口逃了!”我還繼續在那裡跟他講一次極品客戶事件。
  他聽了也覺得消除不可能,我回答他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把能轉的轉掉,盡量讓這樣的場所少一些,也算淨化社會風氣不是?
  “媳婦兒,給我跳脫衣舞看看?”等全部扯完,他提出需求。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怎奈我沒那個能力啊!我一臉為難說:“脫倒是可以,舞就為難了,要不我給你練一套拳?”
  他一下子笑地沒忍住說“阿帆,我無話可說了!”
  “我卻有話可說,阿璋,你音律很好,要不你給我跳一個?”我想起前世,有國外同事帶我去看男脫衣舞,一群女人在裡面也High得很。我家阿璋的身材隨著年齡增長越發好了。也會很有看頭的。
  “混球!睡覺去!”說完拖著我上床去。
  “你跳給我看啊,我要求不高,留條底褲可以的,我準備好銀票,你跳的好,我就打賞你,銀票塞進你褲褲裡……”我利誘他。
  “等我要用錢的時候再說,我再出賣色相給你,現在,你還是先做好皇后再說!”我被他扔到了床上。
  在鴨掌味兒中,我們兩個徹底履行了自己的權利和義務,導致的結果是我念念叨叨了很多日子,說要出去吃早飯的計劃,繼續沒法子實行。我已經有多少個休沐日是睡到日上三竿了?
  有的人對自己的權利算的很清楚,對義務卻很懵懂。比如方家,他們拿著庚帖說事兒,說花家不履行義務,說本來就是當初議親的時候就說是兼祧的,方家老大早亡。所以,那李氏算是大房的,而花姐姐才是方二這房的。這個壓根就是鬼扯嗎?這次舊話重提,要求和花姐姐早日成親。
  我問花姐姐當初為什麼不把庚帖拿回來?她說想了很多辦法去拿,但是對方一口咬定,一定要讓她進府去做平妻。她原想著她不嫁人,一輩子就這麼過下去,他們能怎麼著?誰想到他們又來這一招?
  方老爹的病被這一急越發重了,我找了太醫院的人過去看了,幾服湯藥下去總算有點起色,花姐姐一時間心裡煩亂,我就想著動用自己手裡的資源,去把花家給掀個底朝天。卻被我家阿璋給阻止了。他跟我說做事情做的要漂亮,現在誰都知道我和花小姐的關係,所以這樣做讓人留口舌的。我當然豪氣地說不怕,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
  他眼睛不用正常光線地看著我道:“我叫你用活豬的辦法去處理!如果,孟愈能趕回來,讓他自己去處理!一天不急,兩天不晚的事情,拖兩天不成?”
  “那個人渣!我看著就手癢!”
  “哪隻手癢了,我給你撓撓!你控制住就成了,英雄和美人的故事裡,不能讓你這個龍套去教訓惡人的。你上次叫人給砍了,我包紮沒輪上,我殺盜匪也沒輪上。你知道我心裡有多不舒服嗎?”他拉開我手心,拍了兩拍。哦,全能的龍套是影響和諧的。
  我下班時分,抽了個空,去花姐姐那裡坐上一會兒。這不去不知道,一去才知道幾天的時間裡,流言的轉向之快,幾乎如天上的閃電一般。方二成了世間最為痴情的種子了,當初是李家小姐看上他,為了家族,他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娶了那位李小姐。但是,他念念不忘花姐姐,從來都沒有退回過庚帖,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夠重修舊好。每天,必然到三元樓跟前站上一個時辰,表達他的情比金堅,愛逾海深。弄的是非黑白顛倒,圍觀群眾不名真相,紛紛勸花小姐要珍惜有情郎,尤其是不嫌棄她跟個斷袖有染的有情郎。也有人過來對我冒死直言,叫我好好做好斷袖的本職工作,別出來勾三搭四。
  我每次看見這個情形,就想過去抽人。還伸長了脖子,把眼珠子盯花姐姐身上?往我這裡瞟什麼瞟,再瞟。我真有衝過去挖了他的眼珠子爆炒的衝動!當我不知道是吧?李家倒台,原本靠著李家的勢力一起發財的路子斷了。而在和李家勾搭之前,一直長期是靠著花家的供給的。如今兩條路都沒有了,資金鏈就發生了問題,不會開源,好歹也要學會節流,沒想到把花姐姐當成了備份,想再次吸起花家的血來了。
  當我正和花姐姐在二樓吃著晚飯,看著方二站在那裡表演,繼續說著生意上的事情,最近被這件事情鬧了之後,三元樓的生意清淡了許多,原本二樓一直是客滿的,如今也就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的時候。我安慰自己到淡定,要淡定,出頭這個事情一定要讓孟愈去做。我拖著,拖著就好,千萬別英雄主義冒頭!
  我們兩個才低頭了幾分鐘,沒看街面。“讓我進去!”兩三個月沒聽見的聲音出現了,“陳三是我兄弟,馨蘭是我未婚妻!攔著我做什麼?讓開!”
  樓上僅有的幾位客人全都露出驚異的表情,望著樓梯口方向。孟愈大步跨上來,他不會武功,長地卻很是英氣,皮膚沒有我家男人白,是健康的小麥色,出去這麼多日子,更黑了,都成非洲過來的小白臉了。直接往我們這桌走過來,大喇喇的坐了下來。對著花姐姐一笑,這對比強烈啊,雪白的牙齒和接近巧克力的膚色,笑著說:“馨蘭,我回來了!”
  花姐姐轉過頭沒睬他,估計是生氣了,他剛才自認是人家的未婚夫。
  “你回來了!不到你上司,我那裡報到!跑這裡來做什麼?”我用非常冷的目光看著他。
  他點點頭說:“我出城前拜託你的事情可做到了?你就是這麼照顧馨蘭的?”他指了指外面說。
  “你別亂說,帆梓一直很照顧我!”花姐姐對他剜了一眼,就為我辯解說。
  “照顧你,讓你出這些亂子?他那個能力大著呢!明明是沒盡心!”他繼續埋怨我。
  我這個火啊,憋了很久了,一下子冒了上來對他說:“你等著,爺去拾掇了那小子!別讓你不識好人心!”就要往下走。
  “回來!回來!坐下吃飯,我在了還要你做這些事兒嗎?”他那個自信而自大的表情,讓我一下子心裡忒不爽了,我龍套也就算了,還要以我的無能襯托他的高大,這個虧我吃的實在太不明不白了。
  他示意我看窗外,窗外一輛小馬車停了下來,車上一個老婆子扶下來一個孕婦,我沒有懷孕的經驗,反正據說能看的出懷孕,五六個月總是有的。那個女子走到方美堂面前,隔了遠了我不知道她是否淚如雨下,但是聲音是哽咽而有點聲量地說:“相公!”
  那方美堂,估計沒想到他媳婦會過來,對著那個女子說:“你來做什麼?快回去!”
  “相公!你不可這樣,妾身看著心疼!就按你說的,休了淑芬好了!妾身願意讓出來!不是平妻,不是兼祧,就是嫡妻。只要相公能夠抱得美人歸,妾身願意青燈伴古佛!我李家沒勢沒財也沒人了,方少夫人這個位置,我也知道坐不長的。”那個女子低聲下氣,可那些話明明是控訴嗎?之前,他們方家一直宣傳李家囂張跋扈,說這位夫人是位非常專橫的女子。
  “你這是做什麼?”方美堂大聲喝問那個女子。
  “花小姐,淑芬求你一件事,我知道你在這裡,只求你進了方家大門後給我的孩兒一口飯吃!淑芬在這裡謝過了!”那女子當街往三元樓那裡跪下。
  “馨蘭,下去把她扶起來!跟她說你不會嫁過去!”孟愈過去拉著花姐姐的手說。
  花姐姐皺著眉頭看著孟愈說:“這都是你搞出來的?”然後走了下去,她不可能讓一個孕婦久跪在那裡。
  “方少夫人!”花姐姐的聲音出現了,“從他方家娶你開始,我就不可能再踏進方家一步!方家的任何事情,與我無關!”說完她就轉身離開,站在了旁邊,涼涼地看著那對夫妻,孟愈走過去站在她身邊,除了黑了點,到也是男的俊,女的俏,好一對璧人。
  那女子看到這個景象,對方美堂說:“相公,我們走吧!花小姐身邊有人了!相公,淑芬沒法子像馨蘭小姐那般掙錢,娘家也沒了,以後妾身會多做些針線活兒貼補家用的!”
  “閉嘴!”方二耐不住性子了。
  周圍人一聽這話,議論紛紛,再說之前的知情人不少,最近的風波,完全是因為這位方二,一路表現為情聖的模樣,流言在倒戈的。之後,有人說:“當初,方家和花家的淵源,你們可知道?方家從花家拿了多少銀子,你們知道嗎?花老闆,就是被他們給氣病了的。後來,他們攀上了李家。李家這次查抄,查出來貪墨了八百萬兩之巨。你們可知道,李家當年嫁女,也是風光一時無二的。”
  方二,實在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即便是流言開始轉向,他依然目光深情不變地說:“馨蘭,你不記得我們的過往了嗎?”
  花姐姐微微一笑說:“記得,家裡有本賬,你們家借的每一筆錢都有記得清楚明白。我叫人謄抄了給你送過去!你也盡快籌措了還來便是!”
  “馨蘭,你就這麼絕情?”痛心疾首的表情當真純熟。
  花姐姐撫著額頭說:“親兄弟明算賬,還是早早還回來的好!再說,我們本來就早沒交情了!你老拖著總也不是個事兒!”隨後花姐姐跟孟愈耳語了一句,孟愈點了點頭。
  “馨蘭,我們還是有婚約的!”
  孟愈站了出去目光冷冽地看著他說:“你當大程的律法是你家定的?交換庚帖,即為娶妻。你先娶了這位李夫人,然後又說要娶馨蘭為平妻。別人不懂,你方家也不懂律法嗎?平妻,是妻嗎?大程律法雲,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女家減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離之。當初,你另娶他人,花家未曾去告你,已經是仁厚的了。那個庚帖在彼時已然無效。如今,你倒還拿這個來說事,不如,明日裡衙門見,讓府尹大人斷個分明!”
  方二臉上紅一陣子,白一陣的說:“孟大人,這是我花方兩家的事情。與君何干?”
  孟愈看著他說道:“家嚴家慈今日已抵京,遣了冰人至花府,拜會了我岳父大人,下了庚帖合了八字,已然定下我與馨蘭的婚約,你說可與我有關?”
  這也太突然了!孟愈這手也下的太快了點吧?不僅我呆了,花姐姐也看著他木然了。孟愈拉著花姐姐的手,要拖著她進店裡來。
  那個方二似乎想了又想,欲言又止,我想大喊一聲小心,通常在這個時候,會發生打架鬥毆生事之類的。方二開口道:“孟大人,我與馨蘭到底有怎樣的過往,你真的不想知道?”
  這話的含義,這個時代的男人,有幾個能有楚王那樣的胸懷,對一個生過孩子的寡婦深情依舊,不離不棄,等候相守那麼多年。方二這句話恐怕在孟愈心口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坎。我看見轉身要往這邊來的孟愈身形一微微一頓。心裡暗想不好!孟愈其實很大男子主義,比我家那位可厲害多了。花姐姐看上去想抽出了孟愈牽著的手,孟愈好像加大了力氣不讓她掙脫。
  孟愈回過頭,我只看見個後腦勺,不曉得那是什麼樣的表情。說:“我孟子然自從今年三月二十,那日認識花馨蘭,我只在乎她從那日起有過什麼?之前的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可聽懂了?我對你耐心已經耗盡了!別讓我揍你!馨蘭,我們走!”
  那傢伙轉身拉著花姐姐快步地走了回來!
 
  第七十一章:李相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們兩個上來,面色都很凝重。我嘗試著叫了一聲:“孟愈!”
  “阿帆!謝謝你照顧馨蘭這些日子,我想和馨蘭說會兒話。”他很認真地跟我說。
  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做電燈泡,就跟他們兩個說:“那我走了!”
  次日,等我下早朝,孟愈已經在戶部了。他拿了一大堆的資料進我辦公室,心情好像不錯。我昨天晚上前前後後想了個遍,覺得他昨天其實埋怨我是真的,無論如何,他拜託我照顧花姐姐,沒能好好照顧好,出了這些亂子也的確是我的錯。我跟他說:“阿愈,也許真是我錯了。”
  “沒事了,我不該怪你的,你也是為了我打算。不過,這樣的打算還是不要了。在讓馨蘭少受委屈和讓我所謂的英雄救美之間選,我寧願讓馨蘭少受兩天委屈。”他說著嘆息了一下,繼續說:“這事兒,你要是問過你們家梁少,他也會和我一樣想的。”
  我心裡那個憋屈啊,你憑啥認為我家梁少是好人,明明是他阻止我強出頭的好哇?
  他見我不回答,就笑著說:“行了!我好歹還分的清!真沒怪你的意思!我們這幾個月做的那些分析,你還看不看?”
  “看!幹嘛不看?”說完,我就拿起他遞給我的冊子,開始看了起來。孟愈的能力成長地很快,分析報告全面而且詳細。
  一個一個城市的優缺點,港口投資的核算,商業地產的開發前景,乃至於民風民俗,任職官員的偏好等等,都有涉及。如同一個個城市展現我眼前一般。一個下午飛快地就過去了。
  我伸了伸懶腰說:“真累啊!”
  他拿起茶喝了一口說:“我跟你說了那麼多話,都不覺得累,你倒喊累了。”
  “說句實話,你真的讓你爹娘來提親了?”我後來想想,他可能是騙那個方二的。
  “真的,昨天上午到的。趁馨蘭不在家去的。”他笑著說:“馨蘭在的話,恐怕沒那麼容易。謝謝你!治好了我岳父!”
  “應該的!你會不會覺得太快了?”
  “你們女人怎麼都這樣,疑神疑鬼的?快個什麼?好不容易找到個合心意的,我爹娘都已經盤算著抱孫子了!”他笑的很開心。
  “昨兒個英雄救美如何?美人有沒有以身相許啊?”我開始八卦了。
  “你就是那麼無聊,真不曉得梁少那麼個人,怎麼就被你給勾上了!”他搖頭為梁璋抱屈,哎!這小子還是能力不到家啊,看事物還是停留在表面現象,被表象給矇蔽了啊!
  “你怎麼找到那個李氏的?”我問他,那位李夫人的出現,絕對是他安排的。
  “那方二的夫人剛好就是李家的姑娘。我叫人先回京探聽了,說她到處在托門路,要讓她的幾個妹妹能夠充做官婢也好過去做官妓。我就約了她出來,跟她許諾,只要她幫我成了,我就幫她辦了這事兒!”他跟我說。
  “孟大人,你厲害的嗎?這種事情都能讓你做人情了!”
  “不是你讓我去找的嗎?你沒事情來信裡跟我提什麼李家和朱家的女眷不打算讓他們入教坊,你是我上司,你需要跟我報備這些嗎?不需要吧?你跟我提這些肯定是有什麼用的。作為一個好下屬,揣測上峰的意思是必須的。我仔細想了想就想到了,肯定是讓我去這麼幹的!”剛還說他看事情只看表面呢,這會兒領悟能力就超強了!
  “孟愈啊!深得我心!”
  “多謝大人栽培!卑職惶恐!”他那一躬鞠地那個水啊,水地慘不忍睹。
  “惶恐你個頭,滾回你的花大姐身邊去?”
  “你今兒不去了?馨蘭說等你一起吃飯呢!”
  “不去了,你連續去一個酒樓幾個月,天天吃那些菜,膩不膩?”那幾個廚師燒的在好吃,也沒味道了。我宮裡的飯菜還覺得沒味兒呢!
  等我回到宮裡,我家阿璋在那裡撥弄著他的琴,調調很是歡樂。看我進來,站了起來,過來搓揉我的臉說:“好像不太高興?誰惹我媳婦兒了?我去教訓他!”
  我巴拉巴拉地跟他說了那些事情後說:“阿璋,明明是你叫我拖的,孟愈為什麼認為是我想出來的?”
  他摸了摸下巴後沉思了一會兒說:“可能我比較正人君子一些!”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我問他。
  他過來圈住我,頭埋進我的脖子裡在我耳邊說:“那些都是胡扯的,沒有什麼比娘子的舒心更重要。”
  “那你還讓我拖著?”我轉過身去,看著他說,原來是他讓我鑽了個套兒。
  “我娘子舒心最重要,別人的娘子,讓別人操心去。”說完擰了擰我的腮幫子。
  我轉念一想說:“你不會在吃孟愈的無名飛醋吧?借機報復?”
  他一臉痞相的說:“逗逗他,不好嗎?”
  我耐心地想想,覺得好像也不錯啊?遂點點頭贊同。
  “以後你逢三去李相那裡一個下午!”梁璋跟我說。
  “幹嘛?老爺子到你那裡告狀了?”李相一直看我的目光,比看那個勾引他女兒的楚王還要糾結。一直覺得我就是勾引梁璋入斷袖之門的罪魁禍首。所以,我盡量和他保持距離,盡量不要讓他找我茬,即便是我要找他茬,也是在背後悄悄地,暗暗地找。
  “你用得著那麼怕李相嗎?今天,我跟他提了你改樂籍擔心的事情。問問他可有什麼好辦法?他覺得你小小年紀能夠考慮如此周詳已經很不容易。他決定親自帶帶你!李相願意收你,我還真是怎麼都沒想到!”
  他說的這個消息,我一時間難以消化。“老爺子怎麼會看上我的?”
  “他為什麼看不上你?李相幾起幾落的一個人,看人和看事還是很有一套的。李相戶部前後掌管了十二年,他想在致仕前帶你,實在是咱們的福氣了!”他將我的頭髮放了下來,食指圈了一綹在手中把玩。
  “那我豈不是要叫嬸子,師姐了?”這個便宜占大發了。
  “人家就說帶帶你,又沒說正式收你為徒,就想著占小便宜了,瞧你這出息!”他拉了拉我的頭髮說:“刑部報上來說,那幾家的女眷,暫時被服坊還開不成,在獄中關下去,不處理也不是個事兒。他們的意思,宮裡的婢女如果有年歲大的,放出宮去。挑些個年輕女眷充做宮婢,你看呢?”
  我覺得很奇怪,這個事情不是跟我不沾邊兒嗎?就說:“問我幹嘛?”
  “問你幹嘛?誰是後宮之主?這個事情最能做主的就是你了!”
  “好啊!超過二十的宮女,願意出去的,放些出去。哪家僕婦沒有個年輕年長的,看擅長什麼,安排就是了。戴罪之身,安排比較粗陋的活。你看呢?”我思忖著,倒也是個辦法。
  “這事兒你說了算!”他繼續坐下撥弄著他的那琴。
  我看著他彈琴的模樣,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問:“這些人裡面有幾個美人,你說會不會有人以後在御花園裡,拿著掃把唱著歌,等你垂憐啊?”
  “你擔心了?”他停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我。
  我看著他說:“沒有,要是有這樣的戲碼,一定要讓我看看。以前電視裡,最常見的戲碼就是這麼一段了,我一直覺得皇帝閱盡天下美人,這種一見傾心的事情發生概率實在不大。”
  “那你要失望了,放我身上根本就沒那個可能!有這麼好的事情,我一定請你看!”他拍拍我的臉之後,拉著我去吃晚飯。
  第一次去李相那裡我在馬車裡哼唱著忐忑,反正這歌這麼唱都算不得跑調。就這麼七上八下地我進了李府,到了老爺子的書房坐下。心裡一直在告誡自己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別惹大爺生氣。
  “來了?”老爺子精神矍鑠的走了進來。
  我立刻過去見禮,他就點了點頭,然後坐下,遞給我一本手記說:“去讀一下第一頁到第十五頁。”
  我接過後翻開看,原來是很多年前的戶部救災的一件事情,是當時的戶部侍郎就是李相。上面除了處理過程以外,還有老爺子用硃砂筆後續的分析,和一些思考問題,沒有回答。
  “看完了?”他問我。
  我點點頭,他繼續問:“講講這裡的得與失?”
  我整理了一下,覺得還是實話實說的好,這次賑災做的不全面,很多數據後續跟蹤也不太齊全。問題還是不少。我就開始一一說了出來,他一邊聽一邊問,整個下午,跟著他腦子飛快的轉動。
  等剛剛停下來,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很累。老爺子跟我說:“今日,就這樣了。”
  “我餓了!”我跟他說,“李爺爺,我餓了!”我很誠懇地看著他。
  老爺子看著我說:“那就去吃飯!”他站了起來,走在前面,我快步跟了上去。在李家用完了飯,老爺子總算對我露出了一抹笑容,而這抹笑容是露給陳涵紫的!也就是說,除了楚王,現在李相也認可了我!
  他說:“有你這麼一個獨立特行的皇后,許是大程百姓之福!”
 
  第七十二章:揍人

  老爺子說,許是,就是也許的意思,就是他不肯定的意思。所以,當言官的彈劾奏章再次上來的時候,他繼續吹鬍子瞪眼睛的看著我,一臉爛泥扶不上墻的表情。
  早朝之上,上官大人那個慷慨激昂啊!當他罵了我不夠,要對我的祖宗十八代問候的時候。我阿爹,輕輕地咳了一聲,非常委婉的表達了他的不滿,順便提醒他陳家的祖宗不太好多問候的。當他還要往上上溯從我的教育問題說起的時候,梁璋咳嗽了一下,望著幾位大學士。我和阿璋的老師除了他們幾位,就是先皇和皇叔了。他只能反反覆復的那幾句話,來罵我。而我腦子裡唯一想的是,等下下朝了,捎個信回去提醒阿娘給他夫婿燉點燕窩吃吃,潤潤肺,要是有多的順帶給她女婿也弄點。
  下了朝,跟著梁璋迴文清閣,李相爺一起進來。梁璋坐下問我:“今天的事情,之前為什麼不提一聲?”
  “小事情!我一忙就忘記了!”我無所謂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李相看著我說:“被人彈劾,在花樓,為個窯姐爭風吃醋,鬥毆傷人是個小事情?”
  “是!比起這個肯定是小事一樁了!”孟愈這次調研報告裡,有關於膠州的一篇。和膠州官方報告上來的數據不符的地方眾多。
  “這位蘇其之,今年才三歲,但是已經在膠州府裡任職文書兩年了。”我點著膠州上報的一些人事數據和孟愈的調查報告裡的資料核對。
  李相看著我問道:“你是說他們假造賬冊,領取薪俸?”
  “豈止這些,進度造假,說碼頭已經設計完成,實際上圖紙都拿不出來,說道路已經開工,連遷戶都沒開始……”我把這些天,從官方上報的資料和孟愈調研的報告一一核對,不符合的之處甚多。
  李相越看臉色越發凝重,最後他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還沒想好!”我實話實說,只是做了稽核,具體下一步打算,還要問問他們兩個不是?“另外,你們看這幾個州府的規劃圖紙。”
  我攤開了五張圖紙說:“風格幾乎沒有差別,都是照著泉州來的!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歷史,自己的人文。如果,都照著一個來,那最後這些城都沒有了自己的特點,會給未來帶來缺憾的。泉州當初的設計雖然不足之處甚多,但是,我那時研習眾多的閩南民俗,融合了那裡的風格。我想著是否暫停,設計部分還是要多考慮考慮?”說完,我看著他們兩個。
  接下去又說了土地拍賣的問題,資金籌措的問題,泉州當時發展很多地方都無法可依,這個時候可以進行制度上更為完善的一個處理……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給我指示。我一條條記錄下來,然後,逐條想了之後提出了疑問,他們又提了各自的想法。
  “好的!我立刻照著去辦了。我先回戶部衙門了!”我跟他們兩個說,當你不想跟他們扯一件事情的時候,繞開是一個好辦法。
  “等一下,快中午了!一起用了午膳也不遲,李相,您說呢?”
  “好!那你就等等再走,順便說說你被彈劾的事情!”李相看著我說,兩個人精,怎麼就逃不過呢?
  
  我按照通常的開場白說:“事情是這樣的……”
  這個事情不賴我,還真不能賴我!他們兩個一個是要求我全權負責處理該事項,一個是批准我進入花樓的。當有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能不隨機應變一下嗎?
  前日,我中午想起來樂籍之事已經放下多日了,所以就派人去宜春院,定下了朝露的夜場,想跟她繼續聊聊,近期我去過幾次,朝露跟我說的很多,而且也是一個比較有自己想法的女子,風塵奇女子也許不是賣藝不賣身的,也許就是如她這樣,即便賣身也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和原則的人。
  當我進門的時候,老鴇那個臉笑得跟層層的菊花正在綻放一般。跟我道歉說,朝露被別人包去了,之後跟我推薦其他備選。
  推薦備選本來是沒什麼,畢竟我只是來做調研的,能夠有更多的樣本做參考也不錯。這樣的我確然是個優質客戶,她就讓另外一位,暮雨姑娘接待了我。我被她帶進房的時候,那裡的脂粉熏香味道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就讓她推開了窗子。
  這位暮雨姑娘是位嫻靜的姑娘,看來這花樓裡也有各種口味的,從火爆潑辣的到微風細雨的,乃至嫻靜淡雅的,可以任君挑選。和朝露那種快人快語不同,朝露我給了一個比如說穿衣的提示,她可以從衣服有幾根帶子,到作為一個青樓女子何時應該穿怎樣的衣服,到脫衣服的流程一一給我詳細解答。而這位暮雨姑娘,我問一句她答一句,絕不多言語。這時候就考校我問問題的能力了,一路下來,問題斷斷續續,搞的我好不心煩。另一方面,隔壁那裡,興致也忒濃了一些,初時還是細碎的呻吟聲,漸漸地聲音加大,好在至少在正常人的耐受尺度,不過這樣的聲音卻讓我在問題間歇的時候,已經不是很自在。
  接下去,我還待問下去的時候,那個音調,已經開始聲嘶力竭了。我自認為不是個拘著自己性子的人,又和我家阿璋,因著恩愛皆由情而起,情之所至,難免動靜偶爾也有些大。但從來沒有這樣的,難道這個行業的女子的確有種種不同,可以讓我輩學習提高的?
  我眼前的暮雨姑娘,突然間渾身索索發抖起來,臉色慘白,額頭冒汗,正待我要問她,這是怎麼了,她的隨身小婢就說了:“姑娘莫怕!沒事的!沒事的!”說完,她走過去要關上窗子。聲音轉向撕心裂肺。
  “賤人!為了什麼柳公子,就不接待你小爺了?別說侍郎的外甥,就是侍郎來了,你道小爺怕他不成?”一個憤怒的聲音隱約有些熟悉,接著“啪,啪……”那是抽著皮肉的聲音。而那個哭著求饒的聲音,我更是熟得很,那是朝露的聲音。婢女關上了窗子,這窗子是紙糊的隔音效果很有限,他們聲音太大,依舊繼續傳入。
  暮雨姑娘的手塞進了嘴巴裡,嗚嗚地哭起來,我問她:“隔壁是否是朝露?那個男的是誰?他們在做什麼?”
  她咬住自己的手,在那裡流著眼淚,搖著頭不肯說。既是不肯說,不聽也罷了,我站起身來,快速往外走去。
  “柳公子,去不得!去不得!讓他打完了就好了!就好了!”暮雨拉著我的衣角說。打完了就好了,是就快死了吧?朝露的聲音已經低了下來,那個男聲還是很高,不停地罵著,偶爾還會帶上一兩句,我借用的這位柳公子的名頭。
  我甩開暮雨,跟秦宣和連方說:“走!看看去!”
  等我到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面一聲東西絆倒的聲音,驚覺不好,就讓秦宣給我踹門而入。當我踏入裡面的時候,我立刻轉過了身,我進去一瞬間看到的景象是,朝露赤身裸\體地跪坐在地上,而那個男子,正是被秦宣那晚扔河裡的那個,也是寸縷未著,拿著皮鞭抽著已經沒有力氣的朝露,朝露身上血痕道道,慘不忍睹。
  “朝露姐姐!”在我身後的暮雨,立刻衝了進去抱住朝露,她脫下自己的半臂,給朝露套上以後,抱著她出了門。
  “進去穿上衣服!”我背著吩咐道,之後退了出去。
  “哪裡來的雛兒?壞了爺的好事!”那個混蛋,可能今天我立刻轉身,所以沒認出來。
  “秦宣,讓他穿上衣服!”我跟秦宣說。
  “放開我!放開我!”接下去,聽得一個關門聲,我知道內室的房門已經關上,我轉回頭,進去在一張四方小桌前坐下。
  一陣繁亂的腳步聲傳來,羅媽媽帶著幾個龜奴和幾個可能是這位什麼爺來著的隨從過來,門還沒進,就說:“我的柳公子啊!這下你可闖大禍了……”她還要繼續說下去,我冷冷地看向她,一改我平時來這裡的一個溫和的書生模樣。她看了我兩秒後,乖乖地閉上了嘴。我順便掃視了前後所有的人,有些人本來還要說什麼,這個時候也停了。
  “出來!”秦宣對著那位客人不太友好的說。
  那人已經套上了衣服,跟著走了出來還在那裡說:“你可知道我是誰?小爺我要殺了你,就等於殺了只螞蟻!”
  我在那裡嘴角輕挑,學著我家阿璋那般含上一絲不知所謂的笑意說:“既然你一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今日就給你這個機會,說吧!你是誰?”
  他站在那裡看了我一眼說:“既然是你!今日敗壞小爺的興致也就一筆帶過,你來陪爺吧!聽著小爺就是李俊華,我娘是邱安公主。”
  真是龍養龍,鳳養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邱安公主的確有幾個無法說明其父出處的兒女,這位就是李家從頭到尾都不肯認下的那個兒子。先皇從來沒有認可過這個外甥,一直是邱安公主養在外頭,皇宮的門沿估計他都沒摸過。算來比我還大上兩歲,由於成天花天酒地,由於是男兒身,比他媽還要過頭,強搶民女也是有過的。前個月,梁璋還斥責過邱安公主,要她約束自己,也約束自己的兒子。京城即便是庶女也沒有人家願意許配給他。公主又不願意跟那些平民結為親家,事情就一直拖著了。我這心裡對著邱安公主是很不爽的,她曾經要搶我爹,又給我家阿璋磕過藥。是以一聽是這麼個貨兒,惡從膽邊生,壞水就冒了出來。
  我點點頭表示聽見了:“嗯!”
  “柳公子!”老鴇子低聲地提醒我。
  “這麼樣?爺不怪罪你那晚將爺推進河裡的事兒了,你這般的美少年有些脾氣也是正常!”他剛要走過來。秦宣就喝道:“站好了!”
  我回過頭來看了看她後,轉頭問秦宣:“他剛才打朝露的是什麼東西?”
  秦宣遞給我一根鞭子,細細的皮鞭上,有毛毛的細齒,上面有暗紅色的血跡。我把皮鞭遞還給秦宣說:“給我抽!狠狠地抽!”
  秦宣接了這個命令立刻執行起來,那個李二,可能沒有預料到是這個結果。驚訝過後,想要逃,早就被連方給抓住了,拿了繩子捆了起來。噼哩啪啦地開始抽起來。我繼續看著那群站著的人說了句:“不上口茶嗎?”
  羅媽媽立刻打發人走了,大冬天的,額頭汗這麼密密地冒出來,可見地龍燒過頭了。我看在心裡也覺得不太好,跟她說:“既然覺得熱,就去開個窗子。”
  哎,我覺得是我這輩子最像一個皇后的就是這一刻了!這情形和前世看的還珠何其相像?我是那個皇后,秦宣就是容嬤嬤,而在那裡哀嚎的李二就是紫薇。可見我還是能夠做好一個傳統的皇后的。
  我在那裡看著我的小指甲,仔仔細細地研究著,等到聽地聲音差不多了,其實也沒多少時間,這個李二實在不經打,說:“夠了!就這樣了!”
  茶來了,我喝了一口說:“冷了!換熱的來!”
  這個時候,暮雨扶著朝露進來跪倒在我面前說:“柳公子,為了我這麼一個煙花女子不值得!”
  我沒有接這個話,我捏住她的下巴,她抬頭看向我,眼睛裡盈著淚花,我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後說:“臉上,照著這個程度打!不要輕了,也別重了!”
  秦宣繼續扮演容嬤嬤,打了幾下後停手。這個時候,婢女重新端來了熱茶,我拿在手裡發現實在太燙了,就說:“太燙了,這是人喝的嗎?”隨手一甩,那熱水甩到了李二的身上,他被綁著跳起來。
  我站到了他面前說:“既然你跟我通了姓名,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總也該告訴你我是何人不是?我不是侍郎的外甥,我自己就是侍郎。你要是還不清楚,回去問你娘!她會告訴你我是誰的,她思慕我三年多了!”
  我這話一出,絕大部分在場的人的眼睛擴大了一圈。

  第七十三章:魅力

  猶記得我當時走出門的時候,秦宣將我的披風遞了過來,我緩緩地披上,繫上頜下的帶子。慢步走了出來,四周靜謐無聲,燈籠光輝之下,天上飄下來的雪花飛舞著,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柳……”老鴇子想說話,但是稱呼一出口,又看著我,不敢出聲了。
  我盯著她的眼睛看,她垂下了頭,我說:“我排行第三!”
  “三爺!這?”她低著頭,很是為難地說。
  “連方,放開李二郎!”我吩咐,之後沉聲對著面頰紅腫的李二說:“回去閉門思過一個月!再做這樣的荒唐事兒,下次命折在我手裡,莫要喊冤!”
  他抬頭看著我,眼睛裡憤憤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我此刻的表情,應該如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冰冷無比。對視了一會兒後,他低下頭去說:“是!”我不予置他於死地,一則,他的確罪不到無可饒恕的地步,二來,不管皇家怎麼不認他,從血緣關係上,他確確實實是梁璋的表兄。
  秦宣示意李二的隨從,可以將他們的主子帶回了。
  我看著老鴇子,轉頭看著暮雨扶著的朝露說:“人給我好好養著,過兩天我自會來處理。”
  她諾諾的應著。說完我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大步往外走去。
  我前前後後回想了一遍,沒有什麼做地過分之處,跟他們兩個也簡略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我開口道:“既然是想取消賤籍,我覺得從人格上我們需要給予她們足夠的尊重。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不該動用私刑。但是,用其他方式,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嗎?恐怕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反而助長了李二這樣的人的囂張氣焰,讓他們更有恃無恐。而且,朝露我已經約見她多次,我實在不喜歡那種場所,所以,我想著以後就讓她代我調查樂籍人員的想法和需求。”
  李相看著我還是一臉不贊同地,鼻子裡出氣:“你當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做什麼事情,他人看到的就是皇上做了什麼事情。”
  “我明白自己是誰,該怎麼做?仁愛二字,不是我裝個腔做個勢就能讓天下人認可的。無論心靈上還是物質上,都應該給予,需要我們的人,實質上的幫助。這才是我應該做的。”我看著李相表達我的想法,可能用詞新鮮了點。
  “這幾日,我也在考慮,這些女子以後的出路到底在哪裡?從事過這個行業的女子,即便是娶回家做妾侍,最後的結局也不會太好。我前兩天,問過太醫院了,總算找了第一條出路,這群女子如果有意願的可以學些基本的醫術。在泉州因為大夫少,病患多,很多病患就住醫館裡,這樣大夫就不用成天跑來跑去浪費時間,還可以同時看幾個人。這些人往往需要人服侍。即便是請了好些小廝都忙的來不及。這些女子也許可以做這樣的事情。女子有女子的長處,她們細心體貼,也是不錯的,而且她們畢竟之前是從事這個行當的,也不會有普通女子的扭捏!您說呢?”護士這個職業是我最先想到的,應該發展醫院的概念,現在的醫生出診的話,上午往東,下午往西的。如果遇見一個麻煩的病患,天天要跑,很浪費時間的。
  “你又繞開了,我是問你,以你的身份做這個事情合適嗎?”李相繼續皺眉頭,但是貌似不那麼嚴厲了。
  “李爺爺!您說合適就合適,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阿帆聽您的!要真做錯了!”我轉過頭去,拿了一塊平日我量圖紙用的竹尺,遞給他說:“喏,拿這個打我手心算了!”說完我伸出手來,一隻眼睛閉上,一隻眼睛眯了條縫兒看著他。
  他拿著手上的尺子,掂量了兩下,原本板著的臉開始鬆開了,耷拉的眼袋周圍眼紋開始聚集,那是笑意:“好了!就這樣了!以後不可造次!”
  “恩!那吃飯了?”我問。
  “傳膳吧!”梁璋吩咐道。
  吃完飯,我就被老爺子領著要走,他說要和我一起回戶部,看看剛才說的膠州的問題和城市規劃問題。剛踏出殿門,門外站立著一個花裡胡哨的中年婦女,李二他媽,梁璋他姑,邱安公主。這也來地太遲了吧?自己的兒子被打,御史大夫都已經扯過一遍了,家長才出現。這個順序顛倒了吧?
  她對著我和李相說:“你們等等!”就吵著要見梁璋,梁璋走了出來看著她,等她行禮完畢後說:“文清閣是處理軍國大事的地方,姑姑來這裡胡鬧什麼?”
  “請陛下為你表兄做主!”邱安公主說道。
  梁璋笑著說:“姑姑,朕也不跟你繞彎子。這事情已經處理過了,你好好回家管教要緊。”
  “你就寵著這個小子!”邱安火大了,用手指著我,滿臉怒容,柳眉倒豎,平日她脂粉敷地很厚,我不確定她是否有皺紋,這回可算讓我瞧見了,兩條眉毛中間夾上一支筆是沒問題的。我想笑,笑不出來,只能抬頭看天上的太陽,冬日的暖陽曬的很是溫暖,我心裡一下子舒坦起來,對著她嘴角漾開一絲笑容,當如我的心情,也如這冬日的陽光一般溫暖而貼心。
  她嘴裡吶吶地透出聲音道:“阿……帆!”
  我笑著跟她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梁璋深施一禮說:“陛下,臣告退!”說完轉身跟著李相往前走,如何把輕快和沉穩結合地恰到好處,表現出一個翩翩少年郎的風采,那是難不倒我的。李相看著我,用他的無奈與糾結的表情,表示他非常非常之無語。
  一個下午,老爺子召集了我們海監司的幾個骨幹力量,開始一條條地梳理問題,最後他的建議是,事不宜遲,除了刑部的人員,為了維持膠州的安定,讓我也跟著去處理這個問題。外面北風那個吹啊!不是我不願意去,去年我在牢裡過的春節,今年,我還想著跟我男人過婚後第一個團圓年呢!
  當我跟他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他想了想就就說:“這也是人倫常情,不過事情拖不得,陛下能夠諒解的!”
  我勒個去!我跟他繼續抗爭說:“李爺爺,阿帆覺得,我當先為君妻,後為人臣。為妻者,在新年之際,侍奉陛下左右,乃我首當要務。”
  “陛下曾對老臣言道,皇后不同尋常女子,陛下若有千斤重擔,皇后必然願意分去五百斤,如今膠州之事,正是這千斤擔子,皇后不可卸下擔子!”他老人家撫著白鬍鬚說。這回輪到我無語,輪到我暴走回宮裡,跟我男人哭訴去了!
  等我頭埋在梁璋胸前,假哭完畢之後。想了個遍,無疑老爺子說的對,在那樣的前提下,我去是最合適的。勞碌命啊!
  阿璋躺靠在美人榻上,我貼在他的胸前,他撥了一瓣橘子塞進我嘴裡,我問他:“你什麼時候跟他說那些話的?”
  “說什麼?”他問我。
  “就是一千斤和五百斤的責任分攤問題!”我提醒他。
  他摸著我的腰說:“我什麼時候跟他說過這些?你當這老頭是個好人?他騙你呢!”
  “那他怎麼知道我是女子的?”我趴在他身上,以王八瞪綠豆,看對眼的姿勢問。
  他跟我說,有那麼一天,他跟老爺子說起我,關於那些想法策略什麼的,老爺子也贊我,有大才。這文化人通常評論一個人不怎麼好,他不會直接指出這個人的問題的。都是先說這個人有多好,然後轉折巴拉巴拉一堆的不是就出來了。他倒是沒說我有多不好,而是說梁璋。這愛才之愛和情愛之愛不可混淆了。人才就當人才使,帝後恩愛也是社稷福祉,他老人家催著梁璋盡快將皇后接回來,好好過日子。
  梁璋當時回了他一句:“皇后從未遠離,何來接回一說?”他老人家就悟了。
  “你出去個幾個月也好,一來讓上官御史能歇歇,忙活了一年了,也該過個好年。二來,也讓姑姑能夠對你的惦念之心少點。你還真夠渾的,居然還那般勾她!”他使勁地掐了一把我的腰。
  “哎呦!要不有的地方媳婦兒,怎麼又叫渾家呢?”我在他臉上掐回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說:“我以前聽過一個笑話,是個老人家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
  “又哪裡撿來的歪理!說來聽聽!”
  “有位學者曾經說過‘你有個兒子,你不教育好他你就害了你全家。當然你有個女兒,你不教育好她,你就害別人全家。所以你和誰有仇,很簡單嘛!你就寵壞你女兒嫁給他兒子他全家都完了,所以大仇就報了!’你說你祖父是不是和李家有仇啊,才把你那個姑姑嫁過去害人全家?”我說完,趴在他胸口上悶笑起來!而他也在笑,這個要引起共振的。
  “那你爹是不是跟我們梁家有仇?”他邊笑完問我。
  我看著他說:“我是你們家的童養媳,所以我要是被寵壞了,那也是你們家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好啊!我現在開始自作自受!”他開始拉扯我身上的貼身衣服,“帝後恩愛也是社稷的福祉!”
  以下各位自動腦補一千五百字,那是關於帝後恩愛的。

  第七十四章:還錢

  我果然抽了一個空,帶著禮部的張奉鑾走了趟宜春院,這次去與往日相比受到了隆重而壓抑的接待,每個人看見我都有那麼點退避三舍的意思。即便我依舊維持溫潤如春的笑意。我有那麼可怕嗎?著實讓我鬱悶。
  羅媽媽哈著腰帶著我到了朝露的房間,朝露在門口跪迎,這個我前世倒是常在電視裡看到的情節。通常是后妃迎候皇帝的禮節,我家阿璋從來沒有享受過這個待遇,他進門的時候,我不是在那裡啃著零食,就是躺在貴妃榻上看書。甚至我索性勾勾小手,把他招過來膩在一起,何曾正兒八經地迎接過他一回?唔!回去偶爾也要讓他過過乾癮的!
  我叫她免了禮,讓人都出去,留下了秦宣、張奉鑾和朝露。坐下了之後,我仔細看看她的臉,已經好了個七八分。她起來給我倒了茶奉上,我喝了一口,開口道:“朝露,我做了個主,給你脫了樂籍。”
  朝露的眼睛睜得滾圓,櫻桃小口微微張開倒吸了一口氣看著我,又重重地跪倒說:“三爺,再生之德何以為報?妾願隨侍左右!”
  “朝露,我為你脫籍不是說想收個侍婢的。你起來說話!”我淡淡地看著她說,她站了起來躬立在一旁。“朝露,我實話跟你說,當今聖上有意要取消樂籍,是以我才會來這裡,和你相遇也算是機緣巧合罷了。”
  她眼淚落了下來,哽咽道:“沒想到我們這些下賤之人,還能讓聖上想起。還有走出地獄的一天。”
  “走不走的出地獄,不是取消了樂籍就行的。陛下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取消了樂籍,取消了官妓。你們因為無路可走,反而走向私娼一途。這樣的話,有可能將你們推向地獄更深淵。”我對她托盤而出,“也許你們能夠找到一條好的歸宿,但是我想大部分的人,還是有困難的。所以,我需要了解你們能做什麼。而朝廷也會提供一些相應的位置給你們,讓你們有能力自食其力,最低限度能養活自己。”
  她挺聰明的,問我:“所以,三爺每次都來問那些問題?三爺想讓朝露做什麼呢?”
  我點點頭說:“是的。我也不能老來這裡,而且我也沒那麼多的時間。我想著,你是個合適的人選,以後幫我查調姑娘們的能力和意願……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張奉鑾會幫你的。如果你人手不夠,要是有姑娘也有心和你一起做這些事情,你可以跟張奉鑾說,脫籍之事他會辦的。你看呢?”
  “朝露願意!朝露願意!”她眼淚索索地點頭。
  “這些是我近期整理的問題,你拿去看看,就圍繞這些先展開,你要是有其他想法,也幫我記下來。”我遞給她一些資料,再教了她一些調查問卷的調查方法。
  “張奉鑾,把羅媽媽叫進來!”我基本上已經解釋完畢了,張奉鑾召了老鴇子進來。
  “羅媽媽,以後朝露雖然還住這裡。但是,她已經不算這樓子裡的姑娘,或者說她已經算是禮部的一個辦事人員。以後她行事,不要阻擋或是打擾了。”我喝了一口茶後,跟她說。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後,除了諾諾稱是,還能如何?
  “朝露,以後你去教坊下的其他花樓,張奉鑾會讓教坊司的人相陪的。”我看著她吩咐,希望她夠聰明,為自己能夠掙一份體面的工作。
  “是,朝露記下了!”
  “另外,朝露這個名字別用了,從今日起,你也算新生了。想好了新名字,叫人捎個信,讓我知道就是了!”說完,我立刻離開了,也算一件事情有了基本的著落,這樣離開幾個月,這件事情也不算是完全放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由於要和刑部合作,基本上忙的連喝水的時間都要擠出來。我也選好了一起出差的人員,雖然,孟愈童鞋是最好的人選,但是考慮到他這個大齡男青年剛剛追到女朋友,聽說最近他幫著他媳婦和老丈人一起問方家追債,就放過他了,我選了小張和胖劉,他們兩個是和孟愈一起去調研的,了解基本情況。
  快要出發了,我應邀去了三元樓吃飯。孟愈和花姐姐那個你儂我儂的樣子,作為過來人的我,可以肯定,小孟童鞋已經在拿到了預售票後,上了船。幸虧現在是冬天啊,領子可以穿得高一點,否則啊!嘿嘿!我還賊兮兮地盯著花姐姐的脖子看,弄地孟愈很不高興,要制止我的流氓腔調。我火大了,等花姐姐一個轉身就跟他說:“我要對你媳婦兒耍流氓,也要有那個功能的!你瞎擔心個啥!”
  “我能不擔心嗎?初次見面的時候,你才那麼高!”他誇張地比劃,說我那時候才到他咯吱窩底下,靠,爺那時有那麼矮嗎?我形象很高大的,“你說什麼?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有!我怎麼知道你不會給我來個女人和女人也可以有?”
  “我有我家梁少的,天下無論其他男人或者女人都不可能入我眼的好哇!”你們那些花花草草算個什麼?我家梁少是極品。
  “說什麼那麼高興?”花姐姐回來了。
  “沒什麼!說他最近搞出的混事兒!”這麼點路還要站起來,過去拉著手過來,孟愈做出來的動作,真是酸地讓人牙都倒了。
  “我說,你就不能像個爺們,好好地收拾一下那個方家,還和人家打官司。叫我,早叫一幫人,把他們從上到下一起修理個遍了!”我對於他的這種慢吞吞的做法非常不欣賞。
  “我是讀書人,我懂律法,大程的律法是可以追回的。再說了他們不是正缺錢嗎?這樣一來還有誰敢借他們家錢,不就是斷他們家的活路嗎?”孟愈跟我說著,花姐姐在旁邊貌似還很贊同地給他斟酒,他接過美人遞過的佳釀喝了一口繼續說:“誰像你啊!一個不識字的,整天就知道拳頭說話!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解決辦法!”
  “一個落榜生,別他母親的充讀書人!”我喝下一杯酒,反過去譏諷。當孟愈正在醞釀著如何反擊的時候,有人,還真是他母親的叫著“馨蘭!馨蘭!”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我的手開始癢了。
  我撲出窗口看,方二那個東西站在大門口,怎麼又來了,活的不耐煩了是吧?花姐姐看向孟愈,孟愈也看著她說:“下去看看,是來做什麼的!”
  還沒等花姐姐回答,我就說:“好,一起去!”順帶扯了只雞腿,拿在手裡,等我往前的時候,秦宣明顯非常無法接受我啃著雞腿下樓的舉止。
  到了樓下,那個方二看見花姐姐走了出來就說:“馨蘭,你非要這樣絕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絕什麼?”花姐姐那個淡淡,才叫真的淡啊!
  方二又開始心痛萬分的表演了,他有心絞痛的吧?要不那個糾結的表情怎麼那麼容易就拿出來了?“好!好!你即無情我便休!”邏輯很有問題嗎!你這算個什麼?
  “這是一萬兩,我們家傾盡所有拼湊來的,你拿去!”他顫顫巍巍地遞上銀票。
  孟愈一步上前接了過來,退後摟住馨蘭姐姐說:“還有五萬三千七百二十兩什麼時候還?我做個主,抹掉個零頭二十兩,其他的也盡快還上!”那小子跟我家阿璋一樣喜歡摟住腰的時候,上下摸索。馨蘭姐姐顯然是不好意思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狼爪。這些我嚼著雞肉,看在眼裡,對面的方二貌似也看清楚了。
  他繼續痛心疾首地指著馨蘭姐姐說:“我原以為你如蓮花般冰清玉潔,當初跟我推三阻四,說什麼要成婚以後。碰上了姓孟的,什麼禮義廉恥都不顧了……”
  這把我給惹怒了,手上的雞腿也不想啃了,直接往他面門上招呼過去,正中他那個鷹鉤鼻,我問孟愈:“你還是讀書人嗎?”
  “我就一落榜生!”話還沒完就衝了過去,往那個方二抱著鼻子的臉上一拳,接著拳頭如雨點般的落下。不是說,姑蘇人吵架,吵上三天都不會動手的嗎?難道孟愈這個姑蘇人不正宗?
  孟愈經過這些年跑來跑去,看來練出了些筋骨,雖然沒有什麼招式,但是在這場幹架上占了絕對的優勢,把人摁在地上猛揍。這才是我哥們!我在旁非常高興的助威,旁邊的鄰居也一起給小孟加油!
  那個方二哀聲求饒了無數遍後,小孟起身,站到花姐姐身邊,花姐姐拿出手帕,給他擦臉上的灰塵,和手上沾染的血跡,那個親密恩愛啊,羡煞所有在場的觀眾。小孟說:“回去了!”說著攬著他的馨蘭轉身了。
  我看見在地上抱著頭的方二,剛才就扔了個雞腿實在不解恨。就以掩耳盜鈴,自以為沒有人看見的方式,走了過去,把他踢翻過來,一腳踩在他臉上踏了過去,聽著他的嚎叫,跟著進了三元樓。心裡那個舒爽啊!
  小孟問我到底什麼時候回來,能不能趕上他們的婚禮,我跟他說:“我盡量回來,要不這樣你推遲幾個月,等孩子滿月一起辦了,也可以省幾個錢兒!”這話把花姐姐給羞地滿臉通紅。
  “你要是有能耐,早夠普天同慶了好幾回了!”他對著我笑。
  “你以為下耗子吶?一會兒來一窩,一會兒來一窩?”我笑他沒常識。
  懶地理他,還是回戶部最後看了一眼準備的資料。今天得早早結束,回宮去了,這些天一來也忙,二來因為要出趟遠門,還是個艱難的差事,恐怕要有些時間的,所以回家裡了一趟,跟阿娘說了說話。阿娘說她養了個女兒,好像給別人家養的。我一時間也覺得對她不住,她愛我甚深。我還真是要了相公,就忘了娘的,很難得回來看她,就抽了幾個晚上住在了家裡。這樣一來,好些天不回宮裡了。
  我看著巍峨的宮墻,人們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可是當這宮裡頭住著我心愛的人的時候,我就成了這海裡的魚,在裡面輕快地游弋著……

  第七十五章:彆扭

  我踏著輕快的腳步和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進了乾元殿,梁璋已經早早地在那裡了,他端坐在那裡看著一本兵法書,或圈或點的。
  我走過去在他背後,圈抱住他的脖子說:“相公,認真什麼呢?我們吃晚飯去了?吃完了,好幹點什麼哦!”
  “嗯!”他臉色拉長著。
  我覺得很奇怪,就在他耳邊問:“怎麼了?”順便還親了一口他的面頰,明天就要出發了。今晚回來自然是要找他一起好好雙修的。
  他冷冷淡淡地跟我說:“吃晚飯去!”一頓飯,吃的我寡淡無味,也不幫我挑肥揀瘦,也不給我一絲笑意。想來昨晚上他讓黃公公去家裡傳我,我沒回來就生氣了,也確實是我不對,好歹要出去這麼久,怎麼能最後一晚才回來?
  吃完飯他就繼續回了書桌邊上,看著那本所謂的兵法書。雖然,我心裡不是很高興,但我還是走了過去,膩歪在他身邊在貼著他的臉蹭著說:“阿璋,給娘子我笑一個嗎!”
  他修長的指節叩著桌面上的一張紙,我捻起來仔細看了看,原來是說我今天下午圍觀孟愈打架,順便加了一腳的事情。我看完扔在桌上說:“這算個什麼事情!也值得你生氣的?”
  “我原以為你上次在花樓,把人給打了,能讓你的手解解癢了。沒想到這次……你們兩個也算是戶部重任在身的官員了,一起當街打人!你這是變本加厲了嗎?越發出息了?還是我真的太縱容你了?”他這話說的色厲內荏,說完就繼續眼睛盯著書看,瞥一眼到我身上都不肯。
  從小到大,比這錯犯的過的有的是,他何曾這般對我?剛回宮時候的甜蜜一下子化作了陣陣委屈,心裡卻想著他這麼些年那般容我也是不易的,不和他計較。夫妻之間,何必來著,他生氣,我哄哄他就是了。便收起心裡的種種不舒服,繼續黏上去說:“相公,媳婦兒知錯了。你瞧媳婦要出門這麼久,你也不把娘子餵餵飽?你捨得嗎?你放心不?”一邊還對著他上下其手,要是往日,他要麼索性將我就地正法,要麼一個公主抱,把我扔到床上,結結實實地給辦了。
  他將我的手擺開,換了個姿勢繼續看他的書,還是那一頁。也不理我,我平日是個粗神經的人,此刻,我前前後後想了個遍,除了為爹娘擔過心以外,餘下落的淚都是為著他。可從來沒有哪次是像今日這般是他故意來氣我,讓我覺得委屈的淚水充盈著眼眶子。我抬頭,我也是有脾氣的,脾氣也是不小的,我現在也不樂意貼著你了。
  袖子抹了抹酸澀的眼角,招了碧玉翡翠,伺候我洗澡去了。洗完澡,我挑開了被子,鑽了進去,貼著墻,悶悶地生著氣。思前想後覺得他做的很過分,我一直就是如此的,偶爾做事情有點脫線,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都幫我收拾了,多了這一樁又怎麼了?再說了,我快出京了。走之前總得給上官老頭找點事情做做,要不然他要閑上幾個月,豈不是把老頭給悶壞了?越想越覺得他不是,心裡就怨了起來。
  大約過了個把時辰,他拉開了被子鑽了進來。若是平時,即便我倆不做什麼,他都會緊緊地貼上來,胸口貼住我的後背,一隻手摟到我前面,伸進我睡袍裡,攏住那凸起的山巒睡。尤其是他習慣了偶爾捏一下頂峰,那是暗示我該反過去埋在他胸前睡了。今天,他背對著我,就這麼睡了。等了許久,我這心裡就跟貓在撓似的,難受。是,我就是耐不住,我就是受不了,他對我這麼冷暴力。轉過身去,探探他的呼吸,還真睡著了,呼吸均勻而綿長。一時間恨的我牙齒咯啦啦的磨了起來。
  他不睬我是吧?他不睬我是吧?不睬我就不睬我,我也不睬他了。我就這麼氣啊!氣啊!難受啊!難受地,居然周公也找上門來了,我開始迷糊了,開始睡覺了。
  即便是睡著了,到底是有心事的,覺得身上壓著千斤,心裡頭憋悶地覺得連氣都喘不過來,模糊中張開嘴想透口氣。一個濕軟的舌頭伸了進來,在我的口腔內仔細的搜索,我順手摟住,手摸著的是我家男人的後背,我腦子一個激靈,不對啊,他在跟我置氣呢!這是做什麼?難道是做夢?我努力地睜開眼,鬆開手,梁璋果然在我身上,目前,正啃著我的鎖骨,我的睡袍已經敞開了。
  剛才的委屈、難受、恨全部化作雙手的力量,將他使勁推開。我瞪著他,攏上了自己的睡袍,繫上帶子,說:“幹嘛?不是不睬我嗎?不是想晾著我嗎?”說完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我氣地沒睡著,你倒先睡著了!我看你也太沒心沒肺了!”他在那裡鬱郁地說。
  他這一說,我火苗子從腦門上躥了三丈高,翻身坐了起來,對著他怒道:“誰氣誰了?我回來,你冷著臉。我賠笑,我撒嬌,我裝傻,我脫衣服勾搭你!你接了嗎?你當我是傻子吧?”
  “是你不把我放心上,都要出遠門了,回娘家一住就是六七天,我派人去接你了,你也不回來。還在外面樂得很,跟人打群架了,回來還高興地唱著小曲兒!有你這麼當媳婦兒的嗎?”他撇著臉指責我,我說呢,他怎麼可能為了我搞出那點子事情來生我的氣,果然是怨我娘家住得長了。
  “梁璋,你想想清楚,我從六歲起就陪著你!阿娘拿我當個寶貝,被你生生搶了去。我何曾承歡她膝下?我何曾好好做過一天的貼心小棉襖?擔驚受怕她到為我經歷了不少。我已經是要了夫婿不要娘了,偶爾她要我陪上她幾天,錯了嗎?我真真叫冤枉,回去了被娘抱怨。回來了,你又對我冷暴力!左左右右,我是裡外不是人!”這說說,還真是眼眶子裡水汽彌漫了。
  他見我眼淚出來了,一下子急了,忙過來摟住我說:“娘子,是我錯了!不該怪你的!只想著自己了!乖,莫哭了!相公心疼的!”說著捧著我的臉,吮著我的淚水。
  我一把推開他,手亂拍,啪啪的聲音出來,打著他的胸膛,說實話,他只要一哄我,我這心早就軟了,哪裡還用得出大力氣?嘴巴裡嚷嚷著:“叫你不睬我!叫你不睬我……”
  “不會了!我不會不睬媳婦兒了!”他抱緊我說。
  我抽抽搭搭地說:“以後即便是真錯了,可以說我罵我,但是不許不睬我!聽見了沒有?”他冷淡我一會會兒,已經讓我難受到極點了。
  “知道了!可以打媳婦兒嗎?”他問我,臉上笑的痞痞地。
  “梁璋!你長進了啊?都想著打娘子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我推開了他,插著腰問。
  “是不是男人,你不最清楚嗎?”他問我,這,好像的確似乎真的,我是最清楚的。OK,我再次被撲倒。身上的睡袍他已經扯的熟練無比。
  “現在好晚了呢!”我提醒他,不過手上的功夫卻沒有歇著,將他的睡衣也扯了,扔出去。
  他已然開始繼續啃鎖骨的動作,絲絲的痛楚,我這心裡還是不由地興頭高了起來。他抬頭用純黑的眸子盯著我說:“明天是休沐日!”
  然後,開始吮上我反應特別敏感的胸口,密密麻麻,夾雜著或咬或扯,我經不起他逗的。我腦子開始搗糨糊了,搗第一勺子漿糊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好像有些不對的。第二勺子漿糊的時候,我覺得沒啥不對的。N勺子之後,我覺得貌似人已經進入雲端了,軟地如棉花,只願他為所欲為,哪裡來的對或者是錯?
  酥酥麻麻的感覺已經到達了四肢百骸,甚至而是頭髮稍稍到指甲尖尖了,都如萬千小螞蟻在啃咬,我只想將自己化作一棵紫藤攀繞著他,開出串串花朵。我的耳裡聽得自己用漿糊般濃稠的聲音說:“阿璋……我受不住了……”
  他輕輕的笑聲傳來,溫柔地要將我化作水般說:“寶貝兒,再忍忍!”他繼續著下一步,什麼狗屁溫柔,他這是要將我往瘋裡磨了,我身體扭著,顫著,抖著,心砰砰的快速跳著,抓住他的頭髮討饒著:“不要了!相公,不要了!真的,我受不了啊……”那叫聲,我總覺得自己真的比前世看的某些片子還誇張。對不起,我錯了,以前看片子的時候不該懷疑其真實性的!那肯定是真的,真真切切的真!
  不要了就真能不要嗎?結果還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一浪更比一浪強,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你說,我為什麼就這麼不靠譜?平時該裝B的場合,腦子裡半毛詩句都沒有,這個時候卻文藝起來,勾出這麼兩句很豪氣的詞句來。
  事後,我如同被一隻大熨鬥,仔仔細細地熨燙過了,平板地如一片薄紙,癱在了床上,絲毫不想動彈。他摟住我,將我貼在他的胸口說:“阿帆,可餵飽了?”我模糊地應著,實在累地不成樣子了,真想結結實實地睡上一覺。人們常說只有累壞的牛,沒有耕壞的地。那是地沒法子言語,被整塊整塊從頭到尾翻過一遍,絕對是傷元氣,動筋骨的。
  我被他抱著進了浴池,溫暖的水浸泡包裹著我,一時身體的酸軟也有些緩解。阿璋仔細地為我擦洗,我更是如泡在蜜罐裡,你說叫我還怎麼出去?出去!對啊!現在快天亮了吧?我要出門的。我這才想起,原來是這個地方不對了。
  男人為你服務,而且是即將和你短暫分別的,現階段處於蜜裡調油,如膠似漆的狀態的男人為你服務,絕對是靠不住的。擦擦洗洗就開始不幹正事兒了,我已經軟乎成麵團了,他還不放過我,水裡一陣撲騰下來,我徹底忘記了,天快亮了,我還要啟程的,遲到了一大群人要等我的。
  “阿帆!阿帆!快醒醒!”耳邊是梁璋的聲音,他拍著我的臉。
  我使勁地睜開眼,看見他的臉在我上方,“再睡睡,再睡睡!你自己去早朝吧!我逃掉一天算了!”
  “今天你要出門的!去膠州!”他的話,如個冬日裡的悶雷,把我炸了個措手不及。
  “什麼時辰了?”
  “已經晚了一個時辰了!”他提醒我,我只能勉強的拖著我的疲累不堪的身體坐起來。
  碧玉為我梳發的時候,我發現鏡子裡的自己憔悴難掩,整個是被榨乾了的虛脫樣子。到底誰餵飽了誰啊?他這是幾個月的份兒,一次性吃完了嗎?
  冬宵才是真正地苦短啊!等我整裝完畢,匆匆踏出門,看見,一個太陽老大老大咧,掛在天空的正當中。我默了……
  他當初讓我休沐日出發,本來就是為了親自送我。我膩在他身上,坐在車裡,出了宮門,出了城門。果然,兩部人員都已經齊全了,全部在冬日的冷風裡等了很久很久,從早上直到中午。不過他們不能有怨言,為什麼呢?因為,皇帝陛下親至了!
  能抱怨皇帝陛下嗎?不能!所以,當梁璋下他那八匹馬的拉風車的時候,所有人都欣喜了,能目睹天顏,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而我隨後搭著他伸給我的手下車,我知道我很憔悴,我知道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所有人都開始炯炯有神了,看到小陳侍郎已然被掏空了,一路上貢獻了多少八卦談資?讓旅途不再寂寞,不再無聊!
  他看著我,幫我鬢角的一縷碎發,挑進耳後說:“阿帆!出門要小心些!飯要準點吃,別像泉州那般,忙起來飯也不吃。北邊的海邊冷,多穿點衣服,別著涼……”
  陛下啊!你的話是聖旨,不帶這麼囉嗦的,囉嗦的聖旨不值錢的。
  總之,千愁萬緒傷離別,我倆好歹也算是新婚,是不?這個那個地,又扯了好一會兒,再不走,太陽公公要跑西邊去了,梁璋才放我走。
  當眾表達恩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目前我們不是以帝後形式的,而是以皇帝和他小舅子的不倫之戀,北風那個吹啊!嘩嘩的,一群那個人啊,風中凌亂ing!
  我知道看到這個景象,小張肯定是傷心透了,他一直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騎在馬上。我從馬車裡看他在寒風中,顯得特別蕭索。他跟人打賭,說我不是斷袖。說我就是一個少年能臣,那些說我是斷袖的,全是因為嫉妒我,全是在詆毀我。對不起,小張,我真的不是斷袖!但是,現階段我沒法子告訴你,也沒法子給你做證明。可憐的娃兒啊!夢幻破滅真的不是很好受的!
  哎!沒有秋風,沒有秋雨,也愁煞人啊!

  第七十六章:沒轍

  經過了一天,以吃和睡作為主題的休息之後,我的體力值已經雖然沒有到滿格,但是起碼已經恢復了七八成。
  我走出了馬車,開始換騎馬匹。這次沒帶紅豆出來,紅豆隨我十年都多了,也算步入中老年了。它和黑球是先皇送給我們夫妻倆的禮物。看著它們總能思憶起我公公的種種好,它們能多活一天,我們倆個也多個念想不是?所以,平時京郊短途,我和阿璋還騎乘它們。長途跋涉就捨不得了。讓它和黑球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吧!
  這匹馬是梁峰童鞋送的,通體雪白,幾乎沒有一根雜毛。所以我起名叫它“白糖糕”。我家阿璋罵我沒文化,我不服,我已經多加了一個字了,你看紅豆和黑球都是倆字的,這個已經三個字了。再說了,我覺得他應該很喜歡這個名字才對,白糖糕代表著細膩白嫩,軟糯香甜。一如我給於他的感覺。
  沒文化但已經恢復體力的我騎著“白糖糕”,作為一個從六歲開始騎驢,之後從未斷過騎馬訓練的人來說。我應該能夠表現出那傳說中的英姿矯健。
  這次出行,我的官銜最高。這麼說吧,老頭和我男人覺得,目前不宜打草驚蛇,有我這個半紈褲半專業的人員,作為海監司常規出巡了解情況是最好的。這樣刑部的人員就可以在我戶部的幌子下,好好查證,而且戶部的專業人員也可以給他們以幫助。
  另外,按照目前調查的情況,那裡有官匪勾結的情況,恐怕民怨已深了。需要有個人能夠便宜行事,穩定民心。我無疑是最好的人選,我便宜行事的權利可以大到,任何事情都能代表梁璋進行直接決策。
  但是,辦事的主力還是在刑部和大理寺,雖然,他們只是一個郎中為帶頭的團體,也都是精選出的能人。不過大家很少派到這樣的任務,覺得這跟戲文裡唱的八府巡按,欽差大臣出巡有地一比,只是沒有一柄尚方寶劍。
  我在旁邊暗笑,你說,大程朝最為尊貴的寶劍的專用配套劍鞘在這裡了,還要什麼牢什子的尚方寶劍?
  白天行路,剛開始兩天晚上大家還一起討論討論資料,但是翻來覆去就這麼點東西,也沒啥好看的,有人就開始開桌打馬吊。剛開始,由於他們見識到了我的特殊身份,除了戶部的幾個人員跟我比較恭敬的說話以外,其他人都貌似對我心存敬畏之心,能少跟我說話就少跟我說話。
  胖劉也加入了馬吊的行列,我就去站在他身邊看了幾圈。一下子,好些人都緊張起來,出公差的時候,玩這個好像不太好。鼻尖上開始水珠冒了出來,額頭上還掛了水滴。小劉已經輸了好幾圈。我叫胖劉站起來,我來摸上兩圈。連著兩圈我都胡了,接著我就開始跟胖劉講解如何算牌,算對傢什麼的。馬吊這個東西雖然是靠運氣的,但是,從某種角度來講也是一個數學問題,如果算得比較好,贏面肯定會大很多。其他三家開始面面相覷。
  “今天贏的自己拿著,輸了的全部到我那裡報賬,算我的!”很多時候這種事情就是團隊建設,我是老大,當然我要照顧好一起出門的人員。不能讓大家覺得很不爽是不?
  接下去的日子裡,我做好了一個上頭給我的方向性的要求,半個紈褲。紈褲子弟,要走雞鬥狗,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我唯一能夠表現的就是在尋找吃食方面的長才,一路上開發了好幾家偏僻的食肆,這五臟廟祭地十足的服帖。在這樣的前提下,跟刑部的人員也開始熟悉起來,這就對了,這樣大家才能夠合作比較愉快嗎!他們也漸漸地把看我的重心,從之前的皇上的斷袖愛人變成現在團隊游的導遊。
  才沒幾天,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大家已經非常熟悉,一個臨時組建的團隊,最大的問題就是會以各自的利益為中心,這樣就會在處理事情的過程當中小摩擦不斷,尤其是我們這次的目的是來挖爛根的,要是自己不能保持基本的步調一致,困難將成倍的增加。我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他們完全融合,但是,基本的了解能夠解決大一部分的問題。
  膠州是個歷史悠久的城市,有很深的文化底蘊,城市不算很繁華,但是絕不像當初泉州那樣一窮二白。小孟出去的時候,在每個城市都給我搞了座宅子作為我的落腳點。這個主要是我的考慮,一來這些地方都要新開發,房子升值有保障的。二來,反正手上有錢,住自己的房子,總歸舒服。這邊的房子是現成的,買了一座三進的院落。
  “我道這座宅子給誰買了去,卻原來是大人出手的!”膠州知府吳明遠送我過來的時候說。
  我點點頭說:“小孟上次來的時候,就幫我備下了。說這裡風景不錯,房子也寬敞,今天看下來,他眼光倒也真不錯。”
  “孟大人好眼力,這座宅子原是前朝禮部尚書鄭夢龍大人的舊宅,後賣給了本地一家富戶,幾經轉手如今卻到了大人名下。也算不枉了他尚書宅邸之名。”他這話是拍我馬屁呢!
  我低頭笑笑說:“吳府台見笑了,本官蒙皇上垂愛,領如今這一份職已是皇恩浩蕩了!”說著還對著西方拱了拱手。
  “大人如此年輕已經身居要職,登台拜相指日可待!這宅子可是沾了大人的光了!”
  我跟他你一言我一語的,見招拆招,這人是個官場的老油子了。難怪李相跟我說,這個地方不太好搞,孟愈能夠拿回來那些資料也是很有本事了。老爺子跟我說,如果直接把這些地方官端掉也不是不行,但是雷霆手段不宜多用,雷霆手段很容易讓別人以為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讓人對他們報以同情之心。如果能夠有足夠的證據處理掉是最好的,就怕他們知道人來了,就深藏不露了。
  梁璋和李相的想法是,我以主管官員巡視,順便進行開發商務之名,在這裡做掩護讓刑部的人私下查,有了眉目才能進行下一步。可這麼一隻或者說一群老狐狸,雖然尾巴已經露了出來,但是真要拽出來容易嗎?雖然,我當時跟他們兩個說:“朝廷要搞他們總是搞得掉的,關鍵是想不想搞而已!”並拍了胸脯保證的。人總說義氣千斤不敵胸脯四兩,我這既有義氣又有胸脯的一定能做好的!
  送走了膠州的官員,我就安置了來人。好在院子夠大,四五十個人的隊伍,居然也能住下了。其實,正職人員不多,單單我自己就帶了僕從侍衛二十來人了。
  晚上的接風宴,不得不說這位知府很健談,從風土人情到地物風貌乃至孩子的教育問題,一一涉獵表示無壓力,還談著詩詞歌賦,女伶名妓。這跨度大的,整個一大忽悠,你要跟他談一點點跟正事搭邊了,他就給你繞了過去。說今天接風洗塵,不談正事,只喝酒。說實在的做事風格和我還是很像的。
  接下去的幾日,我也不跟他談那些所謂的政事,就到處遊山玩水,看風賞景,吃喝玩樂。我曾經私底下招呼刑部的郎中和大理寺的兩位,問他們是否有著手的地方。他們都告訴我,無處可以插手,這裡看上去一切好像都非常非常規範。
  這就是怎麼說呢,其實就是如一個糞坑,裡面已經泛著陣陣惡臭,但是,上面被蓋得嚴嚴實實,要不孟愈他們上次怎麼能查到那些東西呢?這次,只是第二次來,他們警覺性提高了。我也嘗試跟他們輕微地暗示我有同流合污的慾望。一則我才來幾天,二則,我一少年侍郎,如他們所說的,又是皇帝寵臣怎麼可能為了一點私利,而放棄大好的前途呢?
  我在想,李相和梁璋是不是派錯人了,我過來反而讓他們收斂了呢?我一時間好生困惑,該如何是好呢?
  一天下午,當我和膠州府的人喝完酒,回到住所,靠在椅子裡撫著額頭的時候。胖劉和小張求見我,他們兩個一臉嚴肅甚至有非常痛心的那種表情。
  “大人,卑職想和大人談談!”小張擰著他那本來就糾結在一起的眉毛,實在不好看。
  我招呼他倆坐下,碧玉端來了醒酒湯,我灌了下去,真的不能這么喝,我再這樣下去要陪上自己的健康了。沒辦法,讓那群人鬆懈,就不會有進展,真是心煩。
  “說吧!什麼事情!”我看著他們兩個問。
  張品書看了看我,鼓起勇氣說:“大人,容卑職從頭說起。”
  我點點頭,叫他go ahead。
  “卑職初見大人,是在三元樓。彼時卑職是一個狂放的書生,自以為定能拿下三甲,眼高於頂!”他說,我點點頭,第一次見他,他還真就是這麼不受人待見。“我在那裡妄議大人的行止,甚至辱及大人的清譽。還自以為說的句句都是璣珠之言。卻未料想大人與陛下就在旁邊。當卑職殿試之時,認出了大人與聖上,一時間心如死灰,自認為今生前程已經盡毀。此時,大人翩翩而行,只那一句言語,讓卑職起死回生。”
  “品書,我早跟你說過,背後說人這真的不算什麼事情!”我聳聳肩說,他完全沒有必要掛懷。
  “大人,這一事,只是讓卑職見識了大人的胸懷。”他說。我卻在心中默念:“哎,兄弟,我的胸懷只能給皇帝陛下看的,你就別見識了,見識了要出大問題的。”
  他繼續說:“後來大人教授我等課業,我方知自己當真是夜郎自大。大人博學廣聞,才思敏捷,所講的道理讓我等茅塞頓開。大人是有大智慧的。大人確然是少年英才,堪比李朝的方長治。”李朝的方長治是十六狀元及第,二十四歲入的閣,名相錄裡面排名第一的。
  “大人,卑職比品書更早知道大人,大人在閩地作為,無人不欽佩的!”胖劉也跟著說。
  “別扯這些了,是這些天我讓你們失望了是嗎?”我使勁地擼了擼臉,喝地稍微有點多,頭微微發昏。
  “大人那日遲遲不到,一路上又講究吃喝,到了這裡每日不做正事,天天和這裡的官員胡吃海喝,還到處遊玩!恕品書直言,大人和那些紈褲子弟何異?”他真夠大膽的,不過也算率直。作為他的偶像,我這個時候給他的感覺,讓他直接覺得,心裡的一座雕塑轟然而碎了。
  我直直地看著他們兩個,他們兩個站了起來,深深的對我作揖。藉著酒勁我說了一些可能稍微有點過頭的話,後來我回想,我覺得自己還是有控制力的,沒有合盤托出。我說:“第一,那日遲到,我不解釋,那是我私人的事情,和戶部以及目前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我和陛下的關係,無論你們怎麼猜測都不為過。路上吃喝是因為(前文已經說過,不湊字數了)……說實話,如何打開這個口子,我真的沒轍,至少現在沒有辦法。所以,只能外圍的先去了解一些基本情況。”
  “大人,是我倆僭越了!”他們兩個繼續跟我賠罪。
  “沒事,是我疏忽了跟你們的溝通!以後有什麼疑問,還是要當面問的好。團隊合作的關鍵就是坦誠互信!”
  他們兩個還是我的人,現在已經等待的開始不耐煩了,其他人再等下去,本來就不牢靠的團隊就要成散沙了!可怎麼辦啊?

  第七十七章:傳言

  當事情停滯不前的時候,我也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但是,和我一樣焦躁不安的還有碧玉。我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躁的。難道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不會吧?她才大我兩歲。
  晚上,我趴在那裡,碧玉和翡翠給我做按摩,我知道碧玉心中一直把我當成嬌嬌嫩嫩的小妹妹,雖然,嘴上不再喊我“娘娘”,心裡還是希望我做個水嫩嬌柔的女子。在她的調理下我一身皮肉很是細緻,尤其是這幾天,沒有了梁璋地折騰渾身雪白中透出著粉嫩。
  當她的手在我的腰側使勁按摩的時候,又是一聲嘆息。我聽地覺得不對勁,忍不住開口問:“碧玉,有什麼心事嗎?”
  “沒!”她回答地非常迅速。
  “碧玉,我跟著你長大的。你有沒有心事,我看不出來嗎?說出來,要是我能幫你的,一定幫!”我抓住她的手,拍了拍,讓她淡定些。
  “沒有!真的沒有!”沒有的話,會聲音都有異樣,帶著哽咽?我坐了起來,批上件袍子拉上,對著她看。
  “碧玉,別瞞著娘娘了!”翡翠一口娘娘,讓我明白了這是跟宮裡有關了。
  碧玉低了低頭,又抬起頭看著我說:“娘娘,皇上他……皇上……”
  “皇上怎麼了?”一說到梁璋,我就心急了:“病了?”自從我回京,和他一起吃喝,一起鍛煉,他的身體很好了啊!這個我最清楚了,精力比我還旺盛。
  碧玉搖搖頭,眼睛裡有水光,這不是存心急死我嗎?
  “姐姐!你就告訴我吧!你要把我急瘋嗎?”我抓住她的手問。
  “瑪瑙來信說,皇上在御花園裡和一個宮女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兒,之後又幾次和她匆匆會面!”碧玉終於說出來了。
  “就這事兒?!”我問,我當是什麼大事呢!說會兒話,又什麼問題?梁璋是我丈夫,我又不可能把他栓在褲腰帶上。將心比心,我天天和那麼多男人說話呢?我和孟愈的話題幾乎百無禁忌,什麼不談?“瞎操心什麼!沒事的,你家皇上不會出格的。”
  “娘娘!你怎麼這麼不當回事情,陛下以前從未對任何女子假以顏色?這次卻在你離宮的時候,跟個女子說那麼多話。這怎麼就沒事了?那個女子聽說就是朱家的長孫女!罰進宮裡做宮婢的。輪到灑掃御花園都能勾住皇上。這個女子壓根就是狐狸精轉世的。”碧玉跺腳跟我說,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好似已經看到我失寵在即。
  說起狐狸精,我笑了出來,昨天梁璋來信裡寄來了本前朝的孤本,裡面說一隻狐狸精報恩的故事,情節不怎麼地,但是內容甚為豐富。他還叫我多加研習,回去後讓他品鑒品鑒。他還說他餓地好快,目前已經處於饑荒狀態了。我回他說:“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學習新的技術,報效皇恩!”順便提了一句,人有兩隻手,勤勞的雙手。
  “你還笑得出來!”碧玉柳眉倒豎,一副你已經沒得救了,“失寵了,當心後悔都來不及!”
  “失寵?!”哦也!我終於找到突破口了,我一下子抱住碧玉說:“好姐姐!你幫我解決了大難題啊!”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我幾乎高興地跳起來。
  我立刻提筆給梁璋寫信說:“相公,傳說你有了一個紅顏知己,有紅杏探出墻頭,改邪歸正的趨勢。你斷袖愛侶,我已經被列為黃臉公了,可以隨時準備替換了。這個傳說可以有,你能不能再把它擴大一些,比如讓人以為我已經處於失寵的邊緣?這樣我就給了這裡的官員一個,我要拼命撈金的理由。讓他們以為,我會利用自己的職權,給自己創造最大的財富。那樣他們才能放鬆警惕,我們才能順利查出問題……”
  我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的一個具體的計劃書,搞到了半夜才寫完,寫完還興奮地睡不著,總算有機會了。碧玉輪到值夜,她看我這麼愣頭愣腦,不將這件事情掛在心上,憂心忡忡。
  我拉住她,讓她坐在我的床前跟她說:“碧玉,你就像是我的一個姐姐,我知道你心裡擔憂,可是,真的,你不是我,你不可能了解我在陛下心中是什麼樣子的。我相信,我一個人就已經將阿璋的心給填滿了!不會有人能夠再住進他的心裡了。如同我一般,無關乎忠貞,只是其他男子已經沒有辦法進入我的心了!”
  這些是我自己悟出來的。我在男人堆裡做事,我可以把他們當成哥們,當同事,當長輩,我可以欣賞,可以欽佩,可以尊敬。但是,梁璋給我感覺是唯一的,他就是我丈夫,他就是讓我愛的。我想道理是相同的,如果不是相愛相知,僅僅是寵愛,如同喜歡一隻波斯貓,或者巴兒犬那般,他不會放任我跑南闖北,早就將我困鎖在宮中了。既是如此,我有何理由去聽了個風雨,就放在心裡?有這點功夫,不如去做掉點正事。
  碧玉看著我無語地搖了搖頭,認為我絕對是當局者迷,繼續嘆息著,我跟她說:“碧玉、翡翠,明天起我稱病,你想法子透露出去,就說是我接到了京城來的消息,心裡不痛快!要說得一半明一半暗,勾地所有人都想來打聽。可明白?”
  “你連這種事情都拿出來用,你怎麼就不忌諱!”碧玉跺腳走了出去,翡翠也很不滿跟著出去。燈花爆了一根,能夠有個突破口,也算是喜事一件。
  第二天,信送出去了之後,我找來刑部郎中和我手下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員外郎,這位老爺子是個倔脾氣,還囉嗦,老喜歡教育人,有些不知進退,所以專業技能再好,也很難得到升遷。其實,工作是講究藝術性的。
  我跟他們分享了我的全部想法,我會用我自己作為誘餌,讓他們以為找到了一把保護傘。一個正在受寵階段,但是又受到地位威脅的人,最希望抓住的是什麼?
  他們聽了之後,沉默了良久,刑部的杜郎中問我:“大人,是不是要向皇上請個旨意?”
  “我已經遞上去了,不過也沒必要等陛下的批示!陛下允我便宜行事,我做得主的!兩位早做準備,畢竟這裡的事情他們強捂是捂不住的,只要能夠撕開了口子,查起來應該不難。”我跟杜郎中說。
  杜郎中點點頭說:“是!的確不難,有些事情畢竟是浮在上面的。其實,大人完全不必如此,只要多等些日子,就會有進展的。下官刑部做了近二十多年,類似的案子也經歷了不少。多花點時間而已!”
  我嘆了一口氣,笑了笑說:“什麼事情能拖的都拖上幾天,那麼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們求快,求穩,求真。”
  “可於大人的名聲……”
  “無妨,古有范錚卸臂詐降,我這點不痛不癢的,算什麼?更何況還是半真半假的。”他是擔心我這陣子要扮演貪婪小人,一個地道佞臣。
  賴員外郎卻是虎著臉說:“大人,青鳥尚且愛惜羽毛,為何大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大人,乃爍爍其華的美少年,即便是年少,但是戶部誰人不知,以大人之才學足以高立廟堂之上,大人何必……”
  最近怎麼回事,人品大爆發麼?連著有人來忠言逆耳,規勸我改邪歸正。等他們兩個走了之後,我開始盯著鏡子練習表情,何謂眉宇間有解不開的憂愁,何謂憂鬱而深邃的眼神,何謂心有千千結,何謂垂頭半含淚,何謂強顏作歡笑,有了這些基礎表情之後,我還要進行組合練習,疊加練習。
  碧玉進來看見我那酸黃瓜臉,一下子就著急了:“爺,別難過,如你說的,陛下不會亂來的。碧玉知道,你心好,安慰我們!可心裡頭比誰都難過!”
  “碧玉,你說怎麼辦?他……他……紅顏未老,恩先斷,未曾開口淚滿腮!”我抱住她的腰埋在她的懷裡,悶笑。
  碧玉攬著我說:“別難過了!一個罪婢而已,回去處理了就好了。”說著摸著我的頭髮。
  “碧玉,你真好!”我抬頭笑看著她。
  碧玉一看我油滑的樣子,美眸寒光凌冽,擰著我的耳朵說:“我整日介為你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還有心思跟我玩笑!你還有沒有心啊?”說完,氣呼呼地做在旁邊,吧嗒吧嗒掉眼淚。
  哄女孩子不容易啊,我哄了N久她總算是消停了。我才發現,我實在是好騙,從來沒有為了一句兩句話,哭地跟淚人兒似的。看來我還需要多加練習了。
  幾天閉門謝客之後,膠州知府上門探病來了。我那個樂啊!臉上還要表現出憔悴憂鬱,但是想強行遮掩的樣子。N種情緒混合還真是難搞。
  他跟我東拉西扯了很久,我裝作強撐著敷衍他。他狀似無意地說:“陛下與大人自幼一起長大,不知道陛下可有什麼喜愛之物?”他說這話,就是說要進貢所以問我討個信兒。
  我眼皮微微闔上,輕輕喘了一口氣,身體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說:“陛下樣樣皆能,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最好珍本古籍。我每到一處必然會為他收羅這些,常常令他……歡喜。”
  接著他又扯了些別的,看我一臉倦容就說:“多謝大人指教,大人既身體抱恙,下官就不便多打擾了!下官告辭!”
  不便多打擾?還打擾這麼久?提皇上,無非是想看看我到底什麼樣的心情,我的表現是否剛剛好讓他確認?傳言是真的?

  第七十八章:悶酒

  當我認真地扮演著憂鬱小生的時候,梁璋童鞋的回信到了。他罵我連賣男人的事情都想得出來的。居然還說男人靠得住,母豬也上樹這種話?真是人中奇才,鳥中夜梟,花中奇葩。既然如此,為了配合我的表演,也為了展示他的能力。他把另外一個李家姑娘一起收了,統統地全部地放到乾元殿,一個值上半夜,一個值下半夜。
  當然,說完這些,他開始解釋了。那位朱小姐的確有御花園偶遇之舉,由於山高水長,他也不便叫我回來觀賞如此精彩的劇目。他跟她聊天是因為,他娘,我婆婆說要找個抄佛經的婢女。那個朱小姐那日在御花園灑掃,百分之一百可以肯定的是,她想和梁璋來個浪漫的偶遇,人家都是在春花爛漫的季節,她怎麼選在大冬天,冷的索索發抖的時候,在戶外,誰不穿的如狗熊。能看的出纖纖細腰嗎?
  梁璋到達的時候,她迎著風做四十五度杜甫狀吟了一首詩。之後,就含羞帶怯地假裝,發現,哎呀,皇上怎麼在旁邊了?驚訝啊!謝罪啊!反正非常之狗血!我家阿璋從善如流問了問她一些基本情況,覺得這種女子放在宮裡不安分,最好打發了,而放到庵堂卻是很不錯的一個選擇。碧玉說半個時辰,到了我的信上我翻倍了說一個時辰,他說扯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在御花園喝西北風吶?連前帶後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傳言太離譜了。
  後來,他就召見她一次,讓她抄了段東西,看了看字跡,他覺得還不錯正打算給他娘扔過去呢!
  另外,他跟我說,我這個媳婦兒真不是個玩意兒,男裝勾搭他姑姑不算,女裝還勾搭人。李劍威這位仁兄,跑五百里外的行宮,蹲點去了,只為見我一面。
  我給他回信問,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你行嗎?
  順便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我前世老是要出差,有些比較偏遠的地方,賓館管理非常不正規。剛剛住進去就有非常嬌嗲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問需不需要特殊服務。之前,我都是非常生硬的回絕說,不需要。後來我發現人還是需要點幽默感的。所以,每次有這種電話進來的時候,我都會用更為酥軟的聲音說:“他在洗澡呢!我已經來了!你看你還是等下半夜吧?”通常,對方得到這樣的回覆,就沒有後續了,我可以安穩的睡了。可是,有一次,那個女子居然真的在下半夜打進來問我:“他行不?要是還行,我現在就過來!”至此,我再也不用這一招了!
  接著跟他寫道:“最近好幾撥人說我真乃神人,站得朝堂,滾得大床。但是,他們都建議我放棄大床,保留朝堂。你說怎麼辦呢?”
  關於我勾搭人的那一段,我跟他說,知道了吧?你媳婦兒很吃香的,愛慕的人有的是,所以自己管好自己,別讓我找到理由,要不,哼哼!
  我接下去的日子,每天都帶著上墳的表情,到處去看地皮,看酒樓等投資項目,一副想要買田買地,撈金的樣子,順便還看港口,要找進口貨品的船主談。我的僕從非常盡責地往外非常非常不小心地透露了一個訊息,說小陳侍郎認為自己了青春有限,陛下早晚還是要後宮佳麗三千的,所以,他只不過借這個機會為自己撈以後的本錢。
  在我扮演了半個多月的失寵怨男的之後,事情終於有了很大的進展。刑部和大理寺的幾位跟我說他們這裡走私十分猖獗。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我建議大家繼續。我就說嗎?蓋的雖然嚴實,但是並不牢固。
  吳知府邀請我參加一個宴會,有他們的膠州府的一些官員和膠州的一些商人。一時間杯斛交錯,很是暢快。經過這半個月,我和吳知府的距離上的拉進,他已經開始跟我不是特別避諱有些事情了。關稅乃是海監司的大事,走私導致關稅流失。膠州雖然要建新港,但是老港口已經用了三百多年,是北地最大的海上關口。
  他們在那裡大談如今執政的不懂關口貿易,走私查的太嚴格了,就會導致商戶的流失,港口的貨運量就會減少。進而影響膠州府的發展。我執著杯子在旁邊聽著,還不時地點頭。放他娘的屁,是為了他們口袋裡的錢吧?
  “陳大人,所以,下官以為打私不可打死!否則膠州城如何再發展?膠州城談何未來?”吳知府跟碰杯後說。
  我點點頭說:“先人所提中庸之道,乃是不偏不倚之說,用在此處也是可以的!”說完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可以理解為我同意他的說法。我理解為,我什麼都沒說。
  接下去的幾天,他帶著我去看個各個地塊,跟我說:“大人早先,在泉州以七錢銀子一畝買下萬畝山田,乃是一壯舉。這裡的田地也不甚富庶,雖然,沒有萬畝之多,但是,也有四千多畝。大人不知道有沒有興趣為膠州解資金之圍?”
  “吳大人,膠州能有今日之勢,確然與吳大人的勤治是分不開的!”我看向遠方,這個地方處於海灣口子上,前面雖然不是細軟的沙灘,但是懸崖峭壁,浪怕打著岸壁,翻起陣陣浪花,另有一翻雄渾的景致。
  泉州當初是權宜之計,為了防止他人拿這個做幌子,早就已經有新的法規出台規定說,以後這個算是違規操作,所有徵用的土地,都要經過拍賣走流程。從下達開發令起,各個府的公有土地買賣全部凍結。
  他這是拉我下水呢!這拉下水,其實跟女人和男人首次上床一樣,總要半推半就,扭扭捏捏方才正常。是以我須得先不太強硬地推上一推才好:“吳大人,這樣恐怕不好。這詔令剛下的。”
  吳大人笑看著我說:“這手續自然是完備地,大人無須擔心。”我當然不擔心,他們做假賬的能力已經非常有手段了。
  “嗯!我等下再看看其他的!銀子籌措恐怕要點時間!”我跟他說道。
  他看向遠方說:“這個不著急的!膠州只要一年之內銀子到位就成了!”這會兒又不著急了。
  碧玉幫我換下日常的衣物,那個吳大人說要帶我去個地方。現在我們倆把對方都看做魚兒,都想勾住對方,他既然拋出誘餌,我自然要咬上一口。
  頭簪白玉冠,身著紫色雲錦絲綿袍,腰纏白玉百寶鑲嵌帶,腳踏玄色緞紋皂羅靴,出門之前身上披上了孔雀金裘披風。當我步下車駕的時候,吳大人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他看著我稍稍愣了一下,之後說:“大人,果然好風姿,當日初次相見,已經讓下官覺得,貌比秦原,今日再見,所謂天人,也不過如此吧!”馬屁啊!馬屁!真是無敵!
  我帶著連方和秦宣跟著他進了一個院落,那是一個非常精緻的院落,堪與宜春院相比。他這是帶我來嫖妓?我默不作聲跟著他進了去,裡面別有洞天,竟然有江南園林的風貌。
  “大人請!”他將我請進了一個廳堂之內,“這裡布置皆仿照李朝,大人需脫了鞋子,席地而坐。”
  果然是好去處,一切的設置很有復古之風雅。我脫了鞋子後坐好,立刻有標緻的侍女舉著托盤陸續將茶點送上。秋冬之際深深庭院之中,幾株寒梅已經包裹著紅色的花蕊,修竹挺拔翠綠,蒼松風姿遒勁。
  這裡只有茶而沒有酒,伶人或是抱著琵琶彈奏著曲子,或是來吹一管蕭曲,極盡雅致之能。那些歌妓沒有一個會衝撲上來,膩歪在你身邊。這人啊,就是犯賤,貼上來的不要,若即若離的,才是最好。如同高端的化妝品櫃檯小姐,不會高聲喝賣一般,這裡的伶人用她們的肢體語言進行冷淡,而別具誘惑地銷售。
  “冷月公子呢?”吳知府不太愉快地問,前面這些不是正餐啊?都是充充數的?
  老鴇子走過來說:“大人,冷月公子今天身體不適!已經去催了!”
  吳知府臉色寒了下來:“又不是女子,還要推說有那麼幾天!他搭什麼架子?要搭架子,前幾天那幾個南方客就別接!快去催!”
  這個吳知府還真是見識廣博,知道女子有幾天不說,還能把這個事情給說出來,實乃人才!
  “不用叫了,我這不是來了麼?”一個慵懶的男中音傳來,應該算好聽吧!接著人就走了過來,頭髮微微有些散亂,臉生的俊俏是俊俏,卻是多了一份刻意,一身白衣,白褲外加白色的襪子。常言說的好,要想俏,一身孝!
  皇城裡,不說我家阿璋如何如何,情人眼裡麼,反正我是覺得他千般萬般都好看,渾身上下無一不吸引我的。單單一個楚王童鞋,那個姿色絕對是天下無雙的。所以這位白衣兄,我看起來很一般,好看的沒有神采的,算不得極品,或者說還沒我身後的這兩位耐看。
  “在下,見過吳大人!”他那個禮行地也很隨意,很高傲。刻意的表現出的所謂的高傲和隨性,實在不合我的口味,真的不如朝露那般即便淪落風塵,還有一絲真性情。
  我喝了一口茶,茶倒是不錯的,還算醇香,吳大人問我:“陳大人,冷月的六藝都是不錯的。大人想聽琴曲呢?還是想看畫,或者和他手談一局?”
  我轉動著茶杯,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位冷月公子說:“那就舞上一曲?”
  那個冷月眼睛瞪地大大的,想冒充莫少聰嗎?說:“大人要冷月如何?”
  “跳個舞?”喝茶喝多了,沒吃茶點,連帶說話都有點淡。順便用眉宇間有抹不開憂愁的表情看了一眼吳大人。
  “快跳吧!”吳大人催促著。
  “我不會跳!”那個冷月公子,就這麼站在那裡。
  我手上茶杯一扔,冷笑一聲說:“真真叫無趣!”起身就走,吳知府追了上來。
  “大人,莫要動氣!”他過來勸我,“是下官招待不周!”
  我轉了話題問:“找家酒樓,去喝上兩杯!”
  “好!”他帶著我到了一家裝修不錯的酒樓裡,要了一間雅間。我什麼都不吃,單單就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了灌,邊灌還邊咳!喝悶酒大約應該表現得不差了。
  “爺!”秦宣過來叫我。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我指著秦宣和連方,“滾!”
  他們兩個退到了邊上,我繼續喝酒。喝了半壺後,我表現出有些迷糊,開始張口說一些自己的經歷,真假參半。吳知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聽著。
  “一個風塵中人尚且敢說個‘不’字,我堂堂世家公子,卻如條狗一樣呆在他的腳邊,高興的時候抱我在懷裡,不高興的時候一腳把我踢開!說什麼子嗣要傳承,說什麼不讓我傷心,讓我避開。我終究不過是一個玩物!玩物……”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吧?我是被皇帝給趕出來的,因為他要跟女人上床了,生孩子了。玩物後,我就開始表現出喝酒喝急了,昏昏欲睡的樣子,趴在桌上不動了。
  “吳大人,卑職帶我家大人回去了!”秦宣的聲音傳來,他將我扶起來,把我半拉著下樓,上了車。
  秦宣在車子裡倒了杯茶遞給我,我接過喝了一口問:“他可有什麼表情嗎?”
  “驚疑,了然!”秦宣看著我,突然笑了起來說:“爺,你也太逗了!我差點控制不住。”
  “不會吧?連你都能笑場?”秦宣笑點實在高,這些年我很少能讓他表情變幻的。
  “哎,爺和平時相差實在太大了!”他說完,就坐在我對過了。馬車軲轆的聲音傳來,我在這樣的聲音裡哀嘆,為了能夠把握情緒,我把兩世苦逼事情全部掏出來反覆回味了個遍,我容易嗎?

  第七十九章:收網

  刑部的人員告訴我,事情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果然,只要撕開一個小口子,很多東西就能扯出來了。我相信經過今天的表演,他們會更加堅信,我來這裡不過是找個藉口被扔出來而已。他們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因為他們覺得我和他們是一丘之貉。
  隔日,吳知府見我的時候,跟我暗示前日晚上喝酒的內容。我裝做一概不記得了,我家阿璋就是如此,喝醉以後自己說什麼,全部忘光光的。我繼續在淡淡地朦朧地憂愁中,急切地抓現錢,看投資。
  人相信自己看到的要多過於別人提點的,他們京城也有個不太牢靠的靠山。估計會跟他們說兩句我的事情。但是,我在他們面前日日出現著,他們估計已經不會再相信那些了。
  我負責把口子扯扯大和給他們打掩護,而查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我最多聽兩句,不會介入過多,隨著數據的增多,戶部的人員也開始一起幫忙核算了。
  膠州雖然是團體貪腐,而且勾結奸商和走私匪徒。但是,這個地方有位姓盧的通判和一個姓黃的捕頭非常的盡職。盧姓通判還是一個非常具有工作藝術性的人,他這樣一個主張緝私勿盡的人,還能在這樣的夾縫中生存,而且支持黃捕頭抓捕私販。黃捕頭卻對盧通判虛與委蛇很不屑。
  我也很無奈,城南遷戶被打死,因著大局我不能動手。西村的百姓因為舉報走私被全家殺害,我也不能出手。我一邊和那些混蛋勾結,一邊心裡鬱悶地怪難受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都快裝不下去了。
  幸好還有梁璋的信能讓我高興一會子。除了正事,我們的私密話總能讓我樂上很久。我上次問他行不行,他就罵我說:“小壞蛋,男人能說不行嗎?不知道誰成天求饒的?”關於朝堂和大床之間的關係,他說,這個世間除了僧尼等特殊人群是沒有大床問題的,其他人都離不開滾大床。尤其是站朝堂的人,可以肯定個個都滾大床的。所以,這兩個是不矛盾的。
  關於我的魅力,他給予的是否定,說李劍威喜歡的是嬌弱可人的美女陳涵紫,要是知道陳涵紫就是把他打趴下,勾引了他媳婦的陳帆梓,估計他情願自殺也不會去行宮整夜逗留了。
  我跟他說,那個吳知府帶我去嫖男人了,沒嫖成,我對著吳知府發了一通酸。由此帶出了我的一個疑問,斷袖裡的受,去嫖小倌的時候,是不是依舊是被壓的那個。麻煩幫我淘兩本該方面的話本,讓我解解惑。
  轉眼來這裡接近兩個月了,已經進入臘月,家家戶戶開始準備年貨。雖說,我成天往外走,好歹我也是陳家的姑娘,梁家的媳婦。梁璋是說這些事情讓張太妃操持算了,給皇叔、皇嬸的孝敬,給母后的禮物,爹娘和兩位哥哥嫂嫂的東西要自己想想的。
  朝露改名字了,她是前朝罪臣黃韻的後人,所以就叫黃念恩。她還求我幫暮雨和她的另外一個姐妹脫了籍,我找人辦了。調查報告做的也比較順利,大部分人還是想要脫籍的,也有少部分人,覺得自己幹這行還是吃上口飯,做其他可能就連活命也困難了。的確,除了護士這個職業我還沒想到其他的什麼行當。這個也要加緊了。
  海監司其他地方還可以,一切都在推進中,目前處於投資階段肯定支出大於收入。設計方案發回重審了之後,幾個地方這次都說要建地方特色的海港新城。再看吧!希望能夠保留傳統。
  刑部的精英還真是精英,結論已經到我桌上。就在一天夜裡,從其他地方調集的人馬直接進入膠州,臘月十二那晚全線收網,除了涉案官員全部抓獲以外,涉及走私的商戶和很放肆的走私團夥也抓了個七七八八。
  臘月十三的早上,依舊是一個寒冷的早晨,膠州的街上沒有人知道昨晚出了什麼樣的事情,商店到了時間就開張了。對於我來說是非常愉悅的,可以上街吃點自己喜歡的早餐,一張雞蛋煎餅,一個又大又喧軟的饅頭都是美味。人說臥底做久了,自己也會變得模糊,我不過短短兩個月,已經讓我的心情常常處於低潮。
  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的繁忙,昨天晚上,我宣布正式接手膠州的政務工作,暫代幾個月的膠州知府,這個政務工作不是那麼好接收的。前期他們已經給你搞得亂七八糟。不是像戲文裡演的那般,反派抓住了,正義伸張了,萬民就慶賀了。
  等我吃完早飯的回到住地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起來了。我召集了人到前廳,刑部的人員進行收尾,他們會核實一些舊案,而戶部的人員的忙碌才是剛剛開始。賬冊虧空,真假已經辨別清楚,但是如何撥亂返正是關鍵,哪些需要花的繼續花下去,哪些可以砍掉的砍了,哪些拖欠的需要還上……凡此種種,我初步預估了一下,起碼要搞上三到四個月,還是不停不歇的做。
  好在大家已經做好了在這裡過年的思想準備,所以也沒什麼好埋怨的。我想想還是不妥,過年每家每戶都是大事,我就建議如果大家想接家眷過來的也可以,費用我來出。年三十放到初四,這點時間還是擠得出來的。我自己盤算著等過了年稍微穩定點我回去一趟。
  臘月二十三了,年味兒已經很濃了。我站在膠州的監獄的辦公室裡,看著一個一個往外走的人,這些人經過刑部和膠州府的核實,的確是無罪的。冤獄的悲涼,只有親臨了現場才能感受到。
  剛剛走出來的一個黑瘦的漢子,看著他目光裡毫無神采地,木訥地走了出去,行屍走肉便是如此吧?因為他家的田地在新港附近,被人強賣,起了爭執。被抓了進來,抓進來後他媳婦和兩個孩子被逼到最後跳海自盡,也不可能有人給他去找親人的屍骸。即便是我已經叫人核實了情況後,拿出了說是撫恤,其實那是國家賠償。可這幾十兩的銀子,賠得起他的妻子和孩子嗎?賠得起他的人生嗎?
  下一個是一個中年人,是一個父親,他的兒子因為看見那些人當街打人,就喊了一句。被打斷了肋骨。而這個父親去府衙告狀,被關了進來,至今他兒子的生死,他並不知曉。
  ……
  每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故事,每看一個案卷,心裡就多一份沉重。很多時候沒有親眼所見,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比如朱李兩家當時查抄的時候,我並沒有這麼多的感慨,即便是針對我自己的。但是,這次看到這麼多的家破人亡,我的心無法平靜了。貪腐的權利之下,不僅僅是國家金錢上的流失,而且罪惡勢力最為肥沃的土壤。
  我記得前世印度的聖雄甘地曾經說過,有七樣東西可以使人類毀滅:沒有道德觀念的政治、沒有責任感的享樂、不勞而獲的財富、沒有是非觀念的知識、不道德的生意、沒有人性的科學和沒有犧牲的崇拜。
  這七樣東西,這些人占了多少?當我看著這些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以前的嚴苛酷刑,針對這些貪官還真合適。看著別人妻離子散,讓他們的家眷進入教坊又如何?我真的模糊了。
  前世,商業案例裡說過這樣一件事情,說當時某家外資公司人員去一家集體企業參觀,當他們看到食堂的飯菜很爛的時候說:“吃這樣的飯,根本不應該給公司幹活!”,而當他們看到車間的工人自由散漫根本不肯好好幹活的時候說:“幹這樣的活,根本不應該給他們吃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矛盾,處在某個境地之下,你會有完全不同的判斷。我的心一時異常的吃緊。
  我踏出門口,看見四面高墻之上,太陽掛在正當中,一時之間,有點感覺眩暈,站定了很久,穩了穩心神,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後,繼續進去。
  我到裡面坐下,外面強烈的光線和裡面的幽暗,一下子讓我的眼睛有點無法適應。稍稍坐定之後,德旺遞給我下一份案卷,宋冷月,進來才半個月。查核下來的原因是,吳知府讓他接待海外貴客,他把人給踹了,就關了進來。
  人走了過來,灰撲撲的一個人,身上的衣服上有血跡斑斑。“這是三十兩銀子,出去後好好過日子!”典獄公式化卻又是含著一絲溫情的話響起。
  “不用了!”這個聲音好似聽過,我抬頭看,那張不甚乾淨的臉,我認得,就是那個淪落風塵的,不肯跳舞的冷月公子。
  “宋冷月!”我沉聲叫住他。
  他愣了一下看著我,等了一會兒才甚為無禮地說:“原來是你!”
  我原以為他的冷淡高傲是裝出來的,原來是真是天生的。我在案卷上看到他是樂籍的,他母親是本地的一位名妓,本也是官家千金,一代才女。他原本應該是做個龜奴的,但是生的俊俏,又承襲了他母親的才學。沒想到讓他更為不幸,成了小倌兒。
  “跟我走一程!”我說。
  他先是不解,後又點頭說:“好!”
  這是一個很怪異的組合,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與我走在一起,身上散發著不太好的味道。
  “你打算回去嗎?”我問他。
  他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我說:“不回去,我能去哪兒?大程天下之大,到哪裡我都是要賣的。”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衝?”我跟他說,一個對自己的出身極度自卑,又對自己的才學極度自負的人。
  “大人如果不習慣,可以不和小人說話!跟小人說話是要花錢的!”他挑著眉毛看著我。
  我認真地回看他說:“你目前這個姿色,實在不值一文!”
  他看著我,即便是臉上不太乾淨,我依然能夠看得出他額頭的青筋冒了起來,突突地跳著。我們踏出了牢門,牢門上的狴犴威武地呲著牙。牢門外一駕驢車停在那裡,一個大漢走過來對著宋冷月說:“公子,小的來接你回去!”他果然沒有去處。
  他回頭對我一笑說:“大人若是想跟冷月說話,請到館裡付了錢再說!”目前這個形象,還回頭一笑,那風采跟零零發裡的如花一般。
  “好!”我回他,我的確要去。
  我繼續回了監獄看了一會兒之後,回了膠州城裡,吃了口東西,給梁璋去了封信,這封信很壓抑,我的困惑,我的疑慮都傾瀉於筆尖。這十天,我行進與膠州的街頭與小巷,我發現在虛假的繁榮之下,那近乎可怕的凄涼。民眾對政府並不抱有希望,他們認為即便是這些人被抓了,後面的人還是一樣的。一方面膠州城的走私嚴重,另一方面稅賦也是很繁重。
  傍晚時分,我帶著秦宣和連方一起去了冷月那裡。冷月已經換上了白衣白褲加上不沾一塵的白襪子。比起上次見面他還是清瘦了些。
  “大人今天不是想看在下跳舞的吧?”他問我。
  “不是,何謂五美?何謂四惡?”我問。
  他看著我說:“大人可真有趣,居然拿這個來問我這等風塵中人?”不過他還是跟我解說了論語中的這一段,還加進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能給我將你自幼的一些經歷嗎?還有你對自己的一些想法?”
  “大人這是做什麼?難道小人賣藝賣身,還需要出賣自己兒時的經歷嗎?”他生氣地問我,這個人脾氣真不好。
  “我就是想告訴自己,有些決定是對的!你可以選擇說或是不說!”不知道堅定而真誠的目光是不是就如我這樣的。
  他看著我想了很久,然後坐下來,給我倒上茶水,開始講述起他的故事,總之,是個非常悲摧的故事。
  我聽完了之後,心頭一口氣呼了出來。讓我回歸了堅定的信心,跟他說:“宋冷月,我幫你脫籍!”
  “不必了,我不會跟你走的,你不用可憐我!”他剛才的目光還算友好,現在又開始不善了。
  “我要你跟我走做什麼?我對詩詞歌賦沒興趣!論長相,你跟我比,好像差距還不小!即便是我的隨身侍衛,都比你強上三分!”
  “那你幫我做什麼?”
  我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實話告訴你,陛下要取消樂籍,我希望這些人裡面能夠走出一個非常成功的典範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春闈的試場上見到你!讓你去告訴所有樂籍的人,只要有努力了,未來是有希望的!不要讓曾經樂籍的枷鎖綁縛你們一生,這才是真正的脫籍,你想不想試試?”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你逗我呢?即便我能夠中了,又能如何?一個有著不堪過去的人,能夠行走於官場嗎?”他又開始譏諷了。
  “昨日已死,不必介懷。今日新生,自當珍惜。脫籍了之後就是另外一個人,別人知道你的過去又如何?我隨便你!如果你一直想過這樣的生活,或者你根本就沒有真才實學,所以不敢去嘗試一下!行了,我要走了!”我扔下一張三十兩的銀票,就往外走去。
  “大人,我願一試!”他跟我說。
  “好,脫籍的事情我會盡快辦好的!”站在門口跟他說,然後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以後,皺著眉頭說:“你不知道,一身白已經過時了嗎?以後別穿的這麼土!”
  出門的時候我的心情獲得了一絲輕鬆,我為自己能夠調整過來而感到高興。以暴制暴可以作為臨時措施,比如對待這些貪官。但是,不能作為長久的策略,延禍他們的後人。道德底線和責任感是我必須具有的。

  第八十章:除夕

  臘月二十四那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覺得昏昏沉沉地,摸了摸臉,覺得可能是最近睡少了。一摸嚇了一跳,覺得燒的厲害。把碧玉翡翠給嚇壞了,德旺招來了隨行太醫,一把脈,得出了。一是風邪入侵,二是肝郁氣結。不就是生理期的時候,著涼了感冒了嗎?還搞了兩種混合,鬧得我好像是黛玉妹妹那樣弱不禁風似的。
  這樣一來我想出去已經沒門了,碧玉將我鎖在屋裡哪裡也不許走!還一臉悲戚地跟我說:“爺,其實你心裡還是擔心的是不?只是為了不讓我們為你操心,所以,才那樣說的。其實,你不是裝出來苦的,是心裡真苦,真的掛心的。碧玉知道!碧玉都知道了!”
  她又知道什麼了她?我心裡那些不暢快,若說肝氣郁結,全是為著那點子公事,我不是專業演員,演戲久了難免會帶點情緒。過個兩天,事情告一段落,雖然不能回家,但是可以一起高高興興過個年,就會好的。
  “碧玉,給我倒水來,我要多喝水,多睡覺才能早早好!行嗎?”喝了水之後,中午喝了半碗粥,又喝了藥。幸虧我的身體素質一直非常好,三天后基本好了。
  說起來人真的很沒用,一個小小的感冒,居然能讓我在鏡子裡變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精神萎靡了好幾分。我不想裝苦逼了,可現實卻讓我成了苦逼。哎!
  由於我的提議,果真有幾個戶部的年輕人,將自己的家眷接了過來。幾位嫂子的到來,讓院子裡熱鬧起來。
  手上有權就是好辦事,宋冷月的脫籍手續辦好了,他自己這些年攢了幾個錢,贖身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拿到手續,他立刻就搬了出來,由於臨近年關一下子找不到房子,就在一家農戶家裡借了間茅草屋安身。過來跟我答謝的時候,我非常欣慰,他終於知道要穿其他顏色的衣服了。而且,明白了頭髮還是要梳地規矩些了。要一直那麼尖銳,以後即便是給了他機會,前途也是有限的。我給了他一張名帖,介紹他去棲霞讀上兩年。
  出門巡了一下街,做了一些就當是重要的指示吧!比如要求各家寺廟、道觀開放,讓無家可歸的乞丐和流浪者,有個避風雨的地方,也能過一個好年。
  比如,去一些遷戶家裡看看,很多人家都借住在外,新房的土地遲遲沒有給批下,幾乎是流離失所了。剛看我們過去,先是冷淡,後是你爭我搶的發泄,怒罵!還有痛哭的!我承諾了,年後建房的土地一定立刻批撥下來,賠償的資金盡快到位。
  又比如,雖然這個地方走私泛濫,但是人家收稅還是照收的,所以稅收就多從一些小商戶那裡出。我就遇見了這麼一件事情。
  “大人!”一個年長的老人,帶著一個少婦抱著個嬰孩過來。一起跪在了地上。我不知道,這算是什麼一個狀況。
  “大人,這個孩子的爹死在了稅官的手裡,他娘聽到噩耗月子裡怒極攻心,也命歸了陰曹!那稅官還將他們家的僅有的東西全部搜刮了乾淨。”老人跪在地上控訴。黃捕頭對著盧通判說了幾句,盧通判對著我點了點頭。這幫人搞的什麼事兒啊!
  “這位是?!”我指著抱著孩子的少婦說。
  “奴家是這孩子的大伯娘!大人,我自己尚有三個孩兒,再加上這一張嘴實在活不下去了!”那個女子說,她懷裡的孩子,小臉皴裂了一道道,看著怪心疼的,可惜小人兒不懂事,裂開嘴對著我咯咯地笑了起來,露出了下面剛萌出的兩顆細小的牙齒。
  我俯下身去,從那女子手裡接過孩子,抱在手裡。那孩子也不怕生,看著我直笑,我這心一下子就軟了起來。我說了句:“好可人的娃兒!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還真看不出!”
  “大人,是女孩兒!”那老人家答我,小傢伙張牙舞爪之間,把她冰冷的手伸進我脖子裡,冷得我一個哆嗦,卻被她一把扯住了掛我脖子裡的傳世鳳佩的金鏈子。
  我抓住她的小手,輕輕地捏開說:“這東西可給不得你!”
  她開始癟著嘴巴要哭出來了,那小模樣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繞著阿娘裙子,抱著腿哭的情形。“好了,別哭啊!”說著,從腰裡取下了一塊玉,塞進她手裡。“我跟這孩子也算有緣,既然她無父無母了,不如我認她做個螟蛉義女。”
  “爺!”德旺在旁提醒我。
  我看向他說:“我知道輕重。這孩子身世可憐!雖說是這前任膠州府官員之過,卻也是朝廷用人不當,導致這孩子的失去父母。拿來!“我伸手向他。
  “什麼!”他問我。
  “銀子!”我橫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他如此不知我的心了。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我。
  我拿著銀票給那個婦人說:“這孩子,我今兒認做義女。然我到膠州雖有僕從,卻沒有人有餵養孩子的經驗。還讓她住在你這裡,等我回京後,我自會派人來接她!你好生看待!”
  我看著那些商戶說:“稅官多抽的稅賦,過年核實之後,就會放還,也請鄉親們放心!”
  德旺非常細心,過去要了地址,孩子姓名,這個婦人的姓名等等。
  秦宣走在我邊上的時候問我:“爺!你認了乾女兒?”
  “嗯!有問題嗎?”他不是個多廢話的人,也想來勸勸我?
  “你說,這孩子以後叫你乾娘呢?還是乾爹?”他面無表情地問。
  “……”
  海邊幾艘木船隨波浪飄搖,此地的漁民算是賤民,不得上岸居住,靠下海捕撈海參鮑魚等海產為生,但是,不允許他們自由定價買賣,全部是官府以及其低廉的價格來收購的。如果說那些遷戶還有一些激昂的情緒的話。這些漁民,幾乎就是麻木不仁了。
  和泉州相比,更為艱難,泉州雖然沒錢,但是,底子是清白的,所以比較容易取得民眾的信賴,而這裡淤泥很深,清理起來很困難。還好有盧通判跟在旁邊,他幫了我不少忙!當然,我對自己也有信心,與泉州相比,我有了幾年的經驗,這些比什麼都強。
  就這樣吧!年前能夠稍微拍拍平過去就算了,年後好好收拾殘局。大年三十那天,各家的僕役都忙活開來,我提議各家各戶做自己擅長的菜品,咱們雖然回不了家,在這裡也好好過個年不是?其實,排得上號的一共才四桌人,其中一桌還是來的家眷,放在了後面的花廳。
  氣氛很熱烈,我也在那裡跟大家大聲的談笑,忘掉困難,不講工作,都說要好好過個年。我這裡有御廚,他們也有自己家的長隨,各種風味的菜被一個一個端上來。熱鬧繁雜之下,是空落落,依舊是空落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回到宮裡,回到有他的地方。
  正當我吃在興頭上,心頭卻難受的時候,門房急急忙忙,不顧禮儀地衝了進來,慌張地連話都說不穩:“大……大……人,京……城……來人了!”
  這個時候?他會派誰來,恐怕是又得了什麼稀罕物件給我送來了!
  我正待站起來,只聽得一陣皂靴的聲音傳來,一行十來個人,領頭的不正是,不正是……他嗎?那人滿臉笑意地看著我。
  空落的心房一下子被喜悅填滿了,要不是還有自持能力,我恐怕就飛奔過去,撲進他懷裡了。我起身疾步走到他面前,大禮參半,迎接聖駕。
  他彎腰托起我說:“免禮!平身!”之後,等我起身的時候,貼在我耳邊問:“高興嗎?”一口熱氣吹進我耳內。我點點頭,兩個多月沒見面,他的這一動作,一下子讓我臉熱辣起來,可見我當真想他想地入魔了,居然會有臉紅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他拉著我的手走到主位上,問:“這是你的位子?”我點點頭,他直接坐了下來,轉頭跟德旺說:“給阿帆搬個位置過來!”八仙桌本來一門坐兩人,我這桌上人員稀少,就坐了四個人。我們戶部的那個老爺子、大理寺的一個推丞和秦宣。
  我看著他,這都吃到一半了,不太好吧?在怎麼說他也是大程的頭號人物,裝B應該是一貫的,不好到這裡就打破規矩了吧?我就貼近他說:“要不,讓廚房再準備,你等等?”
  “讓廚房準備其他人的,我就跟你一起吃了點好了!”說完拉著我坐下之後招呼說:“眾位不必拘束,該怎樣還是怎麼樣,今天不分君臣,只管好好過年!”
  最最侷促的就是原來這桌上的三個人,秦宣還好,其他兩人手都不知道怎麼擺了。我看著他們說:“既然陛下說不必拘束就別拘束了,快過來坐下!陛下長途而來必然是餓了!你們這樣不是讓皇上也吃不得嗎?”
  他們只能坐下,德旺拿過來一副碗筷,我想把我的拿過來給他換上,他卻拿了我的筷子已經夾著開吃了。我只能接過來放在自己前面,看來果真是餓了。我招了德旺過來,叫他讓廚房煮上一鍋麵疙瘩湯,讓他們幾個都先墊墊底。我自己已經吃了個半飽,索性就坐著給他剝起了大蝦,剔起了蟹肉來。
  明顯的黃員外郎看我們這些舉動非常不適應,眼都不敢抬或者他不願意抬了。而大理寺的那位更是可能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比如斷袖斷地如此理直氣壯正大光明。
  廚房端了一小碗海鮮麵疙瘩來,這是我最喜歡的小食,接了過來,拿給他說:“吃點麵食,舒服點。”他拿了勺子吃了起來,他吃了兩口,含著笑說:“味道鮮美,倒是你喜歡的味兒!”說話就說話,手還伸過來摸了摸我的腿做啥?
  我看著他,心裡卻在想:“我的陛下,你別這麼泛酸!這裡的人可經不起你這樣的表現!”
  一碗麵疙瘩下去,他估計已經打了個底了。就開始和一桌上的人交談起來,對著下屬,他雖然言語親切,說話也算風趣,但是總是帶著那遙遠的距離。
  “我要放煙花!我要放煙花!”林推丞家的小兒子跑了出來,在那裡跳著叫著。
  林推丞,因著有梁璋在,就喝住他的小兒子說:“別胡鬧,還不去你娘親那裡!”
  我對著他說:“幹嘛?今天是大年三十的,孩子要放煙花算什麼胡鬧!本來就準備了好些煙火等著一起玩兒的!”我走了出去,對著孩子招手說:“小四兒過來,大哥哥陪你去放!”
  小孩子一下子高興地跳了起來,進去找了其他幾個孩子出來。我帶著他們放起了焰火,絢爛的禮花在空中爆開,綻放出碩大的花朵。梁璋走到了我身邊,我倆並肩而立。
  
  第八十一章:丈母娘

  吵吵鬧鬧地,過了三更天,廚房上來了各色的餃子,湯圓,當真是一鍋亂煮。我幫他弄了兩個鱍魚餃子,催著他吃了兩口也算應過景了。
  回到房裡,碧玉和翡翠已經在了,衣服整齊地疊放在旁邊,浴桶裡水汽蒸騰。她們兩個見我們進來,就出去了。我伸手給他解開衣服,脫好了,讓他去沐浴。
  “阿帆,一起?”他坐進去呲牙咧嘴的,甚是難看,還問這樣的問題。
  我正將自己的外衣脫了,房間裡很暖和,脫剩下中單走過去問:“怎麼了,水燙了?”伸手試了試水溫,剛剛好,就拿起了手巾給他擦背。
  “沒什麼,腿磨破了皮,下水有些疼!”他跟我說,我叫他給我看,大腿內側一片淤青,還破了油皮。平日裡,我和他胡鬧的時候,他那裡最吃不得痛,我不高興的時候,就掐他一把大腿內側,肯定能讓他嗷嗷地叫疼。這樣子肯定很疼了,我一時間愣在那裡,心裡絲絲的疼溢出來。
  “阿帆!阿帆!”他叫我,我回神來問:“怎麼這樣?你又不是第一天騎馬?”不管如何,手還是不自覺地撫上他的腿,心裡還是酸酸的。
  難得他笑的如此之憨厚說:“我昨天傍晚出發,一路驛站換馬而來!”我這心裡一抽,一千三四百里地,他一天一夜就到了。為什麼沒有飛機,至少有個動車也行啊,六七百公里地兒奔馬而來,那不累死人嗎?
  “媳婦兒,你別摸了,要不你來親兩口!我就不疼了。”他臉上那個笑的,可真盪漾。“別摸了,快進來!我今天沒啥力氣了,你多動動?”我一轉念,這貨兒又是進水的時候苦逼表情,又那麼積極地給我看,指不定就是讓我心疼他。他的手,已經把我胸前的衣服弄的濕了一大片。
  “親你個頭!”我拉出他在我伸進我衣襟的濕漉漉的手,放在嘴邊一口咬下去,兩排牙印顯示我的牙齒宛如編貝。
  “我可以讓你從頭到腳親,沒叫你咬啊!”說完,揉著自己的手說:“媳婦兒真野蠻!你不一起的話,別老摸我腿,成不?”
  不摸就不摸了,我剛要抽回手,他就拉住我的手,開始讓我轉移方向了。我強抽回手,對他說:“一起,怎麼一起?這又不是家裡的池子,一個木桶,能經得住你折騰?洗好了,睡覺去!”他還沒完沒了,速速幫他洗了之後,絞乾了手巾,給他從上擦到下。打發他穿上衣服,我自己也不叫碧玉給我換水了,就他的水裡稍稍洗了一下。這個不正經的,說是幫我擦,其實為了摸上兩手。被我拍了下來,說:“滾床上去!”
  “娘子,我腰酸!”等我坐上床沿,他就跟我說。
  “趴著,我給你捏捏!”剛開始他嫌棄我手輕手重的,我就說:“要不叫碧玉來給你按摩?”
  “剛才我還在想呢,我家阿帆是這麼賢惠,這一下子又要叫別的女人來看你男人了。你就不能多賢惠兩天?”他趴在那裡說。
  “得了,你這身體又不是我一個人看的,你那些大宮女哪個沒瞧見過,伺候你穿衣帶帽的?”我手上力氣經過適度的調整,應該已經好很多了。
  “哪有?小時候被你罵生活不能自理開始,我就自己弄的,反而是你現在洗個澡都要碧玉翡翠伺候著。”那隻手還真不規矩,從我膝蓋摸到我小肚子。不過,沒一會兒就規矩了,規矩了,呼嚕聲就出來了。平時他基本上不打呼,可見真的累慘了。還誰多動動呢,還親呢,還摸呢,現在是一動都不動了。我俯下身去,在他側著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順手摸了一把。就躺在他身邊,蓋上了被子。清爽的皂角水的味道進我鼻管,近三個月的相思,得到了慰藉。
  當我想著他大過年的,怎麼跑出來的?這些相關問題的時候,他翻了個身,將我摟住了。得,我也累了,不想了,睡覺吧!這一睡,咱倆還真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初一的傍晚才醒過來。那些爆竹聲,喧鬧聲,我是醒了繼續睡,他是壓根就沒醒。醒來了,就開始鬧得我也不能睡了。
  剛才他跟我說,其他的儉省些都可以,這床得弄張紮實些的,他的要求也高了些,這裡本來就是個臨時落腳點。傢具都是買現成的,急急切切的搞出來的東西。自然沒那麼精緻,紮實。再說了,家裡那是他的龍床,自然是再敦實不過的。拿那個跟這個比,有比頭嗎?
  我們兩個起床後,碧玉端來了吃食,由於昨天晚上吃的多了些。今天,她弄了兩碗清爽的粥就了點小菜。填下肚子後,我開口問他:“你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家裡的事兒怎麼辦?”
  “我原想著等過了年過來看你,你的侍女瑪瑙,站在我門口,眼淚汪汪的。瑪瑙收到碧玉的信說你病了。還是什麼肝郁氣滯,情志不舒。我這一看,就收拾東西,過來了!再說了,於我,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父皇去了,母后又住庵堂,我總不能去庵堂陪她過年。一座皇宮不過是房子連著房子罷了。”他捏了捏我的臉說。
  “什麼情志不舒?全是亂說,她們啊就喜歡誇大其詞,估計是擔心你有兩個美人值夜,忘乎所以,就來提醒提醒你,還有個媳婦兒的!母后最近如何?你出來了你皇祖母又要不高興了!”我又不是林黛玉,不會因為四十五度的明媚憂傷,而顯得風情萬種,我擔心事情可比這個偉大多了。
  “她們可沒亂說,你臉色還真不如在家的時候好。我比那些藥丸好使。你看我一來,你情志也舒坦了,肝氣也順暢了。”
  “是啊!你是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
  “至少,對於你,我就是這麼管用!”
  他跟我說母后在庵堂就那樣,不過很開心我送她的那串孔雀藍的珍珠佛珠。那串佛珠比給太皇太后的那串品相還好。母后和太皇太后婆媳是面上堪堪過得去,關係一直很一般。而我作為他們家的童養媳,從小他娘一直待我很好。給了老太太,我婆母沒有,一直心存愧疚。那個如意是弄不到了,搞串鏈子還是能行的。我說,“能博母后一笑,我就很高興了!”
  “你說我們家怎麼就是倒著來的?”他皺著眉頭問我。
  這話說地沒頭沒腦的,我就問:“什麼叫倒著來的?”
  “人家家裡都是婆媳不睦。母后,喜歡你,有時候甚至我覺得,超過了我這個兒子。而你娘,不是俗語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我丈母娘怎麼老是對我沒個好臉色呢?”他攤了攤手錶示無奈,跟我抱怨起了阿娘。年節前,因著我不在家,所以他抽了個空,御駕親臨了我娘家。阿娘對他冷冷淡淡的,一副他欠了錢沒還的債主模樣。
  我拉著他的手,安慰他,讓他別惱了。我說:“阿娘一直希望我嫁個阿爹那樣的經濟適用男。不用位高,不用權重,只要一心一意對我好就行了!對於你,我覺得是超出了她的預想太多太多了!”順便跟他解釋了經濟適用男的概念。
  “我除了是皇帝,有哪些不符合她的要求?比起我老丈人,我覺得半分不差的。”他那個鬱悶樣,可見阿娘真的沒給他好臉色了。
  “我知道你好就行了!阿娘讓她彆扭就彆扭去好了!可能,這次你搞了兩個美人,弄的阿娘以為我失寵,你移情別戀了!我何時抱怨過你皇祖母?她不是一樣也瞧我什麼都不順眼嗎?這次你這樣出來,回去她肯定要說了!”只能安慰他,順便轉移話題。
  “朱、李兩個已經被我送到庵堂去了。皇祖母沒事情,我們成婚後皇叔和皇嬸跟著峰哥一起去了和闐。節前回了京城,等過完節才回杭州。你知道皇祖母一直偏疼皇叔的,有他在。我在不在一樣的。而且,京城裡的事兒,有皇叔坐鎮。我才能安心來尋你!”他拉著我的手,帶著我一起出了門口。燈籠一盞盞地掛在屋檐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焰火鞭炮了。
  看著煙花,他稍稍低下頭貼在我耳朵邊上說:“我出來前,去了趟你阿娘那裡,問她可有什麼要帶給你的。她問我怎麼過來,我跟她說了一路換馬而來!她總算對我笑了!怎麼樣?嫁到我這個相公,可比你爹更好吧?”
  他這抱怨只是讓我心疼,博兩句安慰的。藉著去問我娘,有什麼東西好帶的,實際上告訴她:“丈母娘,你看,我對你女兒多好!不惜千里奔襲,就為了和她一起歡歡喜喜過個年!你可不能再嫌棄我了!”我阿娘,本來就疼我。之前,多有抱怨說,幾個月出去,梁璋又年輕氣盛,不曉得要出什麼紕漏。這下,女婿用實際行動說明,沒有她女兒日子是過不下去的,你叫她有什麼氣不能消的。看來從今以後,他可以走上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道路上了。我手伸進他袖子管裡,掐了他的手臂一把!就他心思多。
  “那是!你要不好,我要了幹嘛?”我仰著頭,非常高傲的表示。
  他低頭,舔過我的嘴脣說:“也是,要不我豈不是接了皇叔的大程朝第一光棍的帽子?”這兩條金光閃閃的棍子,如今都已經脫光了,值得慶賀啊!不過比起皇叔,我實在覺得他太容易了。我沒讓他怎麼追,就投懷送抱了。我太不矜持了!
  的確太不矜持了,貌似院子裡還有好多人呢?剛才好像都看見咱倆的表演了,這已經是我倆第幾次公眾出演了?你看看人家小夥兒多矜持,看見了只能低著頭走回房了。
  梁璋看看天上的月亮,摟住我的肩膀說:“咱也回房?”
  “剛起來,回去做什麼?”沒電視,沒得春晚看,沒網絡,沒有毛片可看。回房間能幹什麼?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剛好做點別的!”他的手指撓著我的掌心。
  “剛做好!”我說,他睜開眼,第一件事情不是吃不是喝,就是這個好吧!
  “補之前的!算兩天一次,或者三天一次,咱們起碼還要補上三十趟!”他還真厚道,為什麼不照那些話本上的,一夜七次呢?那豈不是要幾百次了?可以跟獅子比一下高低了?
  三十趟……三十趟……寒風吹著我的臉,我被他拖進了房。
  
  第八十二章:三十趟

  回到房間,正當我考慮會如何補足之前的三十趟的時候,梁璋開始翻東翻西了。
  “你找什麼?我幫你拿!”我跟他說,真不知道他要翻看什麼好貨色。
  “我昨天懷裡揣著的一張圖呢?”他問我。
  我拉開抽屜,今天凌晨的時候,我幫他脫衣服的時候,他懷裡的零零碎碎我都全部扔進了床邊的小茶几的抽屜裡。“是這個嗎?”我拿出幾張紙頭。
  “是!你看!你二哥真是個人才,現在兵部的朱老將軍一直跟你爹要將你二哥調到他那裡!你爹不肯。”他將紙頭遞給我,我仔細看了看,是一張類似裝甲車的圖紙。
  “我二哥,就迷這些!”我笑著說,在二哥作為總設計師的織機坊,如今在姑蘇杭州各地非常的有名。最近用於雲錦的織機將整個效率提高了七成,這簡直是革命性的創新了。二哥還跟海外的洋人交流機械設計,沒想到這次搞了個這麼個東西出來。
  “這幾張是他跟洋人史蒂夫雞同鴨講,沒鬧清楚的。你幫他翻譯一下!”他將其他幾張紙給我,上面是鵝毛筆寫的各種英文,問題是這裡面全是專業術語。我這些年不用,又沒個前後貫通,讀下來,還真有點難度。
  “你千里而來就是為著你的大殺器啊?不是為了見媳婦兒吧?還三十趟呢!糊弄我呢?”這男人,尤其是像他這種男人,看見個強悍的武器,早就樂的忘乎所以了。估計已經開始YY稱霸世界的夢想了。
  圈住我說:“我丈母娘說,沒啥好帶給你的。我二舅子說,叫我帶給你。我要來在前,帶這個東西給你在後。再說了,我二舅子叫你做的事情,和我沒啥關係。”
  “我明白,我明白,別解釋了!我翻,立刻翻不成嗎?”當我在那裡翻譯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坐在那裡剝著松仁。剝了一小把,我攤開掌心,他放進我手心裡。我一把推進嘴巴裡。
  “李相,明年開春就致仕了!”他跟我提。
  “是嗎?老爺子看上去很清健。多留兩年不成嗎?”我邊看,邊回答他。
  他盯著我說:“他想退了,之前因著父皇的囑託。如今我親政了,他想頤養天年。”
  “也是,皇叔才這個年紀就跑了,別說老爺子了,也可以說為大程幹了一輩子了。”我點頭,我的想法是,等五十歲前,趁自己走得動,也要跟阿璋一起到處跑跑,也不枉一生。
  “他的意思,讓你這裡好好處理。還有把樂籍的事情,開個好頭。有這些功績在那裡,等他致仕的時候戶部交給你,應該不是難事了。”他頓了頓說:“不過,取消賤籍之後,什麼時候能讓這些人和其他良民一樣,還是個問題。”
  這句話讓正在進行核算的我,抬起頭來問:“有什麼問題?”
  “有人諫言說,賤籍之人,畢竟之前從事賤業,需三代以後方能參加科考,這是為了保證進士出身皆是清白之人。”他有些無奈,可能這些人逼的也滿緊的。這肯定是士大夫流派的人。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很多職業,我從不認為是賤籍,比如捕快,從職業本身來講,是為了匡扶正義,維護國家穩定的。比如,漁民和農人都什麼區別。即便是僕婦,他們出賣自己勞動本身,換來養家餬口的費用。有什麼下賤的?我覺得除了娼門,乞丐這些算得上賤業以外,其他的都應該給予尊重。”我一下子情緒有點高了,忘記了自己身處於封建社會,還是封建統治者的地位。
  他摸著我的頭,如同安撫一隻正High的小京巴說:“你火氣這麼大幹嘛?”
  “誰說這話的?”
  “禮部的方侍郎!”他跟我說。
  “你說他已經滿臉疙瘩了,怎麼還不多修修德?”那個方侍郎就是去青春痘前的青蛙,滿臉疙瘩,看上去像只癩蛤蟆。當初點進士的時候,有人就說他難看,進士及第,多少也要講究點外形的。先皇說,進士以才以德為先,才點了他。如今,他滿臉疙瘩依舊,倒是為難起別人來了。
  “反正我讓個小倌兒去覆習迎考了!”我憤憤地說。
  他盯著我看說:“哪個小倌兒?就是你信上說的那個?”
  “恩!我覺得他學識不錯,你要知道這種地方,學的都是些詩詞歌賦,吟風弄月的東西。真的能有幾番見解,即便是很粗淺,幼稚的也很少。他倒是有,所以我想讓他考科舉。這個世上,有人生來就是含著銀湯匙出身的,比如說你我,很多東西得到的比較容易。但是,也有人是從底層出來,我們需要讓他們相信通過努力,也可以改變自己的生活,獲得成功和滿足。”
  “那就好好幹!沒關係的,聽說那個林諸豪跟古師然介紹了你,古師然很想見你!你可以讓他們為你鋪路。這些新派的人員雖然力量還不強,但是如你說的那般,他們是有影響力的。”他給的提議很好,這些人是新派思想的先驅,他們是理論者,我是實踐者,和他們合作肯定是雙贏的。
  “搞定!”我落下最後一筆,翻譯完成之後,還將所有數據進行了校對,有兩個地方是有點問題的。我跟梁璋說了下,還用紅筆做了標注。讓他回去的時候跟二哥說一說。
  “你跟我哥說說清楚,幾個關鍵部位一定要用鍛件,鍛打的力度叫他掌握好,別到時候內部結構疏鬆,要出問題的。”我囑咐,前世,我有一批部件出了很大的問題。我到印度的供應商處,才發現他們那裡的鍛件沒有統一的標準,也不是機器鍛打。基本上都是一個穿著花褲衩,赤膊著上身的男人,用鐵錘掄出來的。要是力氣大點,鍛件質量就好,否則就出問題。
  我順帶跟他說了,收了個乾女兒的事情。其實,我有些不確定的,這個算是大事了。畢竟收入我名下的,以後再怎麼幹,公主的位份是逃不掉的。
  “這事兒做的好啊!”他嘴都裂開了高興地說:“一位皇后,才能輔助君王,德能惠及百姓,愛能恩澤四方。你常年男裝,做的事情又是風口浪尖的。人們多能看見你大刀闊斧,披荊斬棘。卻很少能看見你,溫情柔和的一面。這也就是為什麼李相讓你去做取消賤籍,他的意思是也是作為一位皇后,你需要積累的是母儀天下的讚譽。收一位民間孤苦孩子做義女,不也是如此嗎?”
  “被你一說,這事情都成了帶了功利!我是真覺得這個娃娃跟我有緣。還有,我名下的資產越來越多了。你知道那些官妓的出路很有限,我想各地開些孤兒院。收養些這樣的孤兒,那些女子要是願意也可以來做孤兒院的保育員。你說呢?”我倒了一口茶,遞給他。自己也喝了一口。
  “我看行!”他喝下一口茶說:“事情都差不多了吧?咱們再商量商量,怎麼補這三十趟?”
  “其實,你要知道一個問題往往會有多種答案,你需要的一個數據,往往因為統計方式的不同,也會產生不同的結果。比如,膠州這裡的稅收一樣,多本賬本的數據差異非常大。”我跟他解釋。
  他非常閑涼地看著我問:“所以呢?”
  “所以,三十趟這個事情,要看你怎麼看了,比如說,最長的,我們以一個晚上或者一天為單位為一次,那麼至少要三十天才能完成任務。中間算法,也可以以你釋放壓力為一次,那麼以我們的體力的話,即便是勉力而為,估計也要個半個月。也可以,以我的比較高的狀態作為一次的話,那麼十來天,也是需要的。還有一種,比如說,傳統意義上的九淺一深,九加上一就算是十了。那麼,我估計傍晚那一場全部已經還清了!沒有所謂的拖欠了!你說呢?”我撓撓頭,拿出我的理論依據。
  他索性坐了下來,托著腮,直勾勾地,眼睛裡還帶著笑意跟我說:“那梓童以為該如何選呢?”
  我在那裡屈膝道:“臣妾以為,作為一國之君,當行能行之事。陛下,定然是無法在膠州逗留一個月或者半個月,更何況有些事情過猶不及,傷了身體就不好了!是以第一、第二個是不能選了。第三個麼,計量起來比較麻煩。萬一臣妾以次充好,假冒偽劣,豈不是欺君?自然也行不得!看起來,最後一條,有章有法,計算甚是公平合理。不如就用最後一種?”
  他摸著下巴,嚴肅而認真地進行思考後說:“梓童所言甚是,確然最後一種很是公平合理!然今日傍晚的那一次沒有進行準確計數,就不能算了。”
  唉!?這不是他的風格啊?一下子就同意了?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面的話。
  “既然說到公平,朕以為公平與賞罰是分不開的。梓童等下計數,朕進行校驗。若是全對,一次性就算過了,若是有錯的。錯一罰一,也不算過。梓童以為如何?”
  我點點頭,覺得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尤其是他知道我數學好,還讓我點數量,絕對地照顧我了,人不能過分貪心的,就跟他非常規矩地行了個禮說:“臣妾遵旨!”如此這般,夜已深沉,自當歇息了。
  想像很豐滿,現實它太骨感。
  我能說髒話嗎?不能?那我還是要說的。我被坑了,我高估了我自己,要是平時,數數這個事情絕對是我的強項。但是,世間總有例外,我這種時候,腦子從來就沒清楚過。智商直接下降為零,從高等的靈長類直接到只能哼哼唧唧的無脊椎動物。我從一到十還沒數完,腦子就由數字模式轉換為模擬模式。
  最後帝後在和平友好的磋商之下,由於這次的計數存在問題,決定這次就不算了。繼續保持欠債三十,當舊有的訂單還沒有進行交貨,新的需求又不斷產生的情況下。會產生很大的問題,供貨瓶頸就會凸顯出來。最後導致的直接結果是,債多了不想,蚤多了不癢。我就破罐子破摔,隨便他了!不還了!
  
  第八十三章:別了,膠州!

  阿璋回去了,沒辦法這幾天功夫都是抽出來的。哪裡可能膩歪時間長呢?
  他和我去看過收養的那個小女嬰,孩子叫董秀娘。梁璋給她改了個名字,叫做董瀾,波瀾壯闊的瀾。單單叫她“瀾瀾”也好聽,寓意也真的不錯。他說接回宮中,先讓張太妃和李太妃養著就是了。宮裡如今人口簡單,兩位太妃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情,找點事情給她們也算解解悶。秦宣說得對,稱呼成了問題。那天,我們去探望小瀾瀾的時候,她大伯娘對著我一口一個“乾爹”,把梁璋的臉都喊綠了。最後他決定,孩子叫他“父皇”,在我身份沒有恢復前,叫我“小舅舅”。好吧!繼續姐夫和小舅子搞不清楚算了!
  “阿璋,等我們有了孩子,把母后接回來,給我們帶孩子吧?”那日,我看著瀾瀾在那裡揮舞著小手。母后帶發修行這些年,當初那個坎兒,如今也淡了。沒必要為了當時的無奈,將自己深鎖一生。雖然,我不能也不會鼓動她去尋找第二春,但是天倫之樂,兒孫承歡膝下的日子總該享享的。
  看著梁璋抱著瀾瀾的時候,那一刻,我真的想跟著他回去,回家要個孩子,真的呆在宮中相夫教子也未嘗不可。無論我怎麼裝扮,我到底是個女人,或者說跟著阿璋,我從來都是個徹徹底底的女人。
  分別的時候梁璋彈了彈我的額頭說:“傻瓜,真要叫你在宮裡帶上幾個月,會悶壞的。好好把膠州給理出個大概,等孟愈來了接手起來也簡單些。”
  他說讓孟愈來做膠州知府,孟愈有泉州的經驗,在這裡積攢些單獨處事的經驗。
  他還壞壞地跟我說,等孟愈夫妻兩個來了,就讓他們住這個宅子裡。讓他們也試試,我買的這些破傢具的煩惱。他叫我查查,購買傢具的人員,是否也有貪腐存在?有空的。我這些事情,我全權委託碧玉處理的。再說了,我們是短期住,當然湊合著,人家要是長住了,不會換新的啊?真是的!騙我的時候,腦子那麼好使,這個時候怎麼又叫驢踢了。
  梁璋一走,我又開始了忙得如陀螺的生活。每天喝口水的時間有有限,總算經過又三個月以後,那些缺也補了七七八八,基本的大窟窿都填了,平不平我就不敢保證了,反正八九不離十了。
  二月裡,大理寺派了他們的二號人物大理寺少卿來膠州主審膠州府貪墨舞弊,勾結匪徒一案。審案結束,幾個主犯判了斬立決。那吳某人臨死前,大喊,錯信了我這個孌童。世上沒有後悔藥啊!孌童的話不可信啊!
  三月裡,阿娘來信說,二哥成婚了,我這個身份不知道怎麼出席,索性就不讓我回去了。禮物我還是送的,尤其是和我有生意合作的二哥要結婚了,我怎麼能不送個大禮呢?
  四月初,柳絮飛飄,膠州有種牡丹的習俗,一時間牡丹花開了遍,反正我覺得很國色天香,奼紫嫣紅,原諒理科生的形容詞匱乏。總之,讓我覺得這裡也開始欣欣向榮起來。每一次,當一切開始步上軌道的時候,就是我離開的時刻。
  孟愈童鞋來信,叫我幫他把小張留下,他好有個助力,我在信裡進行了義正言辭的回絕。戶部去年的那場案件,把人手拔了個七零八落,好不容易經過一年緩過氣來,海監司才成立一年多一點。梁璋又將他放到這裡來做知府,我等於又少了一個得力干將。小張腦子很靈活,如今跟著做事也算得心應手的,給了他,我那裡怎麼辦?我叫他自己去想辦法,實在不行回家去哭爹找娘。他爹做了這麼多年的外官,給自己的獨子,搞兩個得力的師爺來總是能行的!
  雖然,我要求他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但到底這些年的革命感情了,我還是讓小張多留個三個月,幫著孟愈熟悉熟悉,想想他比我可幸福多了。
  四月的天氣,時冷時熱,我帶著小張和已經升任為同知的盧通判去了鄉間視察。這天,天氣突然就熱了起來,即便已經穿上春衣薄衫還是汗涔涔地,一個上午由於不是海邊就是去田間。用馬代步地不多。我又因為外出,多半不大願意喝水,主要是這個時代公共衛生設施不到位。比較麻煩。一時間口渴難耐。
  來到港口的時候,有小販在那裡賣南邊海運而來的甘蔗,以前在泉州,這東西到處可見,那裡的農人收割了甘蔗後,挖了坑埋起來,到來年春天拿出來賣。北地,由於運輸成本太高,買的人不多。我看著勾起了饞蟲,就來了幾根。隨行的幾個人一人一根,這小販服務太差了,也沒把刀來削一下。我拿出身邊的小匕首,砍了一兩下,拗斷了,看了看四周找了塊石頭,蹲坐下來,撕皮吃了起來。
  正當我很沒形象的蹲在路邊,啃著甘蔗,吐著甘蔗渣的時候。一對滿臉橘子皮老頭老太太過來了,在那裡問,我們同行的幾個也正在啃甘蔗,但是比我文雅很多的人。盧同知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然後指了指我這邊。估計是問路的,我繼續啃,甘蔗水很多,也很甜,我渣渣已經吐了個滿地。反正是泥土地,一下雨就和泥土混在一起了,增加肥分,我內心為自己的不文明行為做辯解。
  “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啊!”他們不是問路的,他們是讓我問案的!這麼說很多路人都知道,我就是小陳大人?那麼我的很挫的形象被廣大膠州百姓給看在眼裡了。我為毛每次都那麼地不正宗,人家是攔轎喊冤,為什麼輪到我了,就是攔甘蔗喊冤。甘蔗塞在嘴巴裡,我一下子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地看著前面跪著的那對夫婦。
  算了,我側了側頭,把嘴巴裡的甘蔗往身後吐掉。將剩下的那段遞給秦宣,從懷裡摸出帕子擦了擦黏糊糊的手。站了起來,能不能誰幫我搬條板凳來?我蹲著問案,明顯不行。站著好似也不行。還是站著吧!以後記得出門隨身要帶條小板凳。
  “你們有何冤情?從實說來,本府定然為你們做主!”這是電視劇裡的台詞,我說地沒錯吧?盧同知你坑我,你丫的是專業的,卻讓我這個業餘的上。
  “大人……”他們開始敘述起了冤情,我越聽,腦門上黑線越是掛地多。既然是這種情節,好歹要弄個複雜點的,比如凶殺啊,連環案啊,那種很有難度的。好讓我過一把包青天的癮,可整個故事聽下來當真是家長裡短,雞毛蒜皮。
  原本想著這麼件事情,我這個三品的代理知府實在沒有必要理會,卻一下子耐不住性子,想著不是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嗎?那就勉為其難斷上一斷!可真要斷吧,我又覺得自己就是前世電視裡,那種家庭調解員,扯得慌。
  老頭老太太,養了四個兒子,如今年紀大了,大兒子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所以想把老人踢給小的幾家,小的認為老大是長房長子,理應負擔老人,最後,都不肯贍養老人。兩個老人以前見過盧同知,看見了就來喊冤。盧同知覺得今天我在場,不好僭越的,就把家庭調解員的任務扔給我了。
  得了跟他們走一遭吧!就這樣我們去了旁邊的街道,他們的家。那是一個院子,也不算很小,正北面的三間瓦房住著老大家,東邊住著老二家,西邊住著老三家。老四家剛成婚,在旁邊另外有三間。老兩口就住在後面柴房旁邊的一間又黑又暗的破敗小辟間裡。剛才聽著的時候,我覺得不算什麼事兒,可一親見,我就火大了。百善孝為先,怎麼能這樣。盧同知已經著人去叫老人家的幾個兒子過來。
  一會子功夫,老大,老二老四來了,老三外出了,沒來,老三媳婦到了。幾百子鴨子開始吵起來了,呱噪地厲害了。無非是埋怨老人偏心,沒幫著這戶帶孩子,沒有傳給這戶什麼家當。老人家抖抖索索地說了句:“不管俺有沒有給你們什麼東西,你們都是我生的吧?”
  老二一句話把我雷倒了,他跟他爹說:“你那是尋開心尋出來的!”
  不孝兒,不孝到這種程度,還擺事實舉例子跟我說什麼公平,什麼合理,好像不贍養老人就是合理的,就是公平的。還跟我說,都是有生意的,沒時間照顧老人。賺錢為了什麼,維持自身的基本需求以外,無非是養老育小。
  對於這種家務事,我實在沒經驗,也不知道做的對與錯,我只判了他們立刻讓老人住回大屋,每家一年一輪著住,另外讓他們每日抄弟子規,入則孝十遍,每日去衙門報到一次,交抄寫的文章,需要其父母的手印按上,方算有效。這樣的方式需要做上三年。
  判完這個案子,已經是黃昏了,我想著大家一天也累了。就找了家酒樓,一起吃頓晚飯。這家酒樓的生意很好,我進去的時候,小二帶著我們上了二樓的雅間,他給我們看了菜單,我就打算點菜了。
  “這個雅間,最少的費用是十兩銀子。”小二來了這麼一句。一下子我心頭的火就燒了起來,剛才在那家人家,為了幾個錢可以父母不孝。到了這裡,你什麼都不說就來一句要十兩銀子。要是換了往日,說實話,這麼點銀子,出了就出了,我也無所謂。作為一個知府一年賬面上的薪俸不過一百五十兩,私底下咱就不說了。他們這是當自己是米其林三星餐廳了?米其林餐廳也不是他們那般德行的。
  我這火氣一上來,我看著菜單說:“炒白菜,一百碗,涼拌海帶,一百碗!”
  那小二,張大了眼睛看著我後,跑下去找掌櫃的上來,“誰來找茬了?”一瞧見盧同知,就一陣低頭哈腰。說全算他們的,不要錢。
  我揮了揮手說:“沒必要,錢照算!”就重新點了菜,吃了起來。我知道,我這無名火發的多餘,這家酒樓並沒有多少錯。
  “大人,這些事皆是常事,不必介懷!”盧同知跟我說。
  “盧大人,這不是常事,膠州靠海,這些年往來商戶不少。我以前總覺得,商人重利輕義,乃是那些士大夫固有的看法。人之本性是一般無二的,我現在想來是錯了,輕了教化之道,而片面追逐利益,這種不孝不義之事就多了。”我跟他說,回去之後要好好想想如何進行教化,防止金錢至上的風氣漸長。
  “大人思慮地極是,膠州以後要著力於教化之道!卑職記下了!難得大人如此年輕,卻能想到這些。”他跟我說。
  “讓盧大人見笑了,帆梓年輕氣盛,難免做的不妥當的!”我自己想著都要發笑了,覺得自己稍微不淡定了些。不過,追逐金錢如果沒有了道德的約束,如果成了風氣,會出現一個自私,攀比和貪婪的社會。這個的確是需要注意的,尤其是這個時代資本主義的萌芽已經產生,我們是希望它能夠發展壯大的,那麼很多地方都要防止這棵樹苗長歪了。
  不是每次的離開都是那麼隆重的,泉州有萬人相送。這裡就冷清多了,只有膠州府的那些官員來送我,幸好牡丹沒有完全凋謝,還有這國色天香的花兒給我踐行,也算是另外一種風情了。別了,膠州!接下去就看小孟的本事了!

  ==================大家呼籲娃娃出場,我就臨時碼了一段,解解饞=======
  某日,我戶部事務處理完畢,回到宮中。乾元殿裡,德旺在那裡如奶媽子般的聲音傳來:“大皇子,二皇子,別鬧了!”
  我快步走了進去,看見兩個小子,當真是越發趨於一致了。臉上不曉得是弄了墨汁還是其他的,弄的渾身跟兩隻花貓似的,把個德旺身上都弄的黑乎乎的一團一團的。
  一下子讓我怒火中燒起來,進了房間抓住一根雞毛撣子,衝出來就要揍這兩個小混蛋。“梁宣熠、梁宣燦給我滾過來!”
  兩個臭小子一看見我拿著武器,撒腿就逃,扒開籬笆鑽進了文清閣。我只得繞過去,看見兩個圓滾滾的小球,快速地爬上階梯,我加快步子過去,打算拎著他們的領子好好地給他們吃頓屁屁。怎奈,被旁邊的侍衛一聲:“參見娘娘!”給耽擱了一瞬間,兩個混賬已經逃進了文清閣。
  “父皇,你的彪悍媳婦兒要打我!”大的那個奶聲奶氣地告狀。
  “外公,你家暴力女要打我了!嗚嗚……”小的那個更乖刁。
  等我進去的時候,大的趴在梁璋懷裡,摟住他爹的脖子。小的坐在我爹的腿上,臉還蹭著他外公的官服。林相直勾勾地看著我,我拿起手裡的雞毛撣子說:“這裡有灰嗎?我來撣掉點!”

  第八十四章:皇后的權力

  上次抄家弄來的錢大部分都被他投入軍中了,戶部如何撈錢就成了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人家都是男人能掙,女人會花,我們家就是這麼倒過來的。回家聽阿爹說,二哥半調入兵部,他以後可能要主持武器設計的大局了。
  晚飯過後,我被阿娘拉進了房裡,叫來了二嫂,幫我把了把脈。“娘,您不需要擔心小妹,小妹身體好著呢!就能懷上的!”二嫂笑看著阿娘。
  “那會不會是皇上那邊有什麼呢?”阿娘繼續皺眉。
  我板起臉,不悅地說:“阿娘,你瞎想什麼呢?我和梁璋什麼問題都沒有!”
  “沒有?你大嫂都快臨盆了,你的肚子連個信兒都沒有。你婆婆不好問她兒子,你也成天大大咧咧的,她也沒法子開口問你。那日,我去看她,她跟我嘆了兩聲。我就想著,這次等你回來一定要好好跟你說說!”阿娘開始數落我。二嫂看我們娘倆開始說體己話了,就走了。
  “我吃著藥呢,咱倆想等兩年再要孩子。你女婿問過太醫了,說太早生風險大。再說,我也擔著戶部的重任,也沒空去懷孩子。阿娘,你別瞎操心!我明日,去庵堂自己跟我婆婆說清楚就是了!”我甩甩頭,這算什麼大事?
  “不早了,你都十七了,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大哥都快會走路了!你可知道我現在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喝茶了。只要一去,她們就問我,皇后什麼時候為大程誕下皇嗣?背地裡那些人都說我,生的出外孫的不受寵,寵冠後宮的卻是個什麼都生不出的兔兒爺。天下的丈母娘,就數你娘做得最最悲苦!”阿娘坐在那裡沉著臉,看也不看我。
  可見,她不是為了我婆婆來問這個事情的,是為著她自己。女人嘴碎,尤其是深閨之中的貴婦人,尤其沒事情有那麼點八卦更是談地天昏地暗,阿娘不爽也是正常的。這才是阿娘對她女婿真正的意見。我安慰了她許久,我才被允許鑽進被子裡睡覺,阿娘坐在床沿,看了我良久才離去。
  次日上午,我去了文清閣,梁璋不在,事情卻還是不少的。李相和幾位內閣大臣在那裡,我匯報了一下膠州目前的情況和海監司日常運營。倒是對於樂籍人員的安置,他們幾個都非常有興趣。無論是護士,保育員還是說以後的女士用品的銷售員的培訓方向,他們都覺得不錯。
  “確然,嬌妾美婢非家和之像,老夫原想這些女子都是不安分的,如果放了出去,要麼私娼泛濫,要麼被人藏到家中,家庭不睦的就多了。如果能讓她們自己養活自己也是好的。”林大學士的這番話,我實在不敢苟同。如果當真是那種不安分的女子,她們大可以繼續從事這個行業。既然願意轉行的,願意從事這些辛苦的職業,領一份微薄的薪水過活的。她們是值得人尊敬的。不過,不和他們爭辯了,達成一致即可,何必要他們認同我的本來意願呢?
  吃過飯,我沒有回戶部。回去接了碧玉翡翠他們,乘車去了庵堂,看看我婆婆去。等我去的時候,前庭已經停著兩輛馬車,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平時母后這裡基本沒有人的。一路上師太對著我行禮,我進了母后住的院落,槐花如雪,飄飄灑灑,清香陣陣。
  綠珠姑姑腳步匆匆地迎接了出來:“阿帆,怎麼來了?”
  “我昨兒回京了,今天來看看母后,母后最近如何?”
  “娘娘很好呢!前陣子,陳夫人來看過娘娘,娘娘很高興!”綠珠帶著我進門。
  “那以後讓阿娘多過來,她們年歲差不多,談得來的!”我邊走邊說:“外面我看見停著馬車,誰來了?”
  “長公主!跟娘娘正在說話!”綠珠姑姑口裡的長公主是阿璋的親姐姐,梁珍,廣福公主。
  綠珠姑姑幫我掀起門簾,我一腳踏進房門,我婆婆坐在羅漢榻上,一隻手撐著手枕,才半年不見,頭髮又白了幾許,嘴角邊的法令紋又深了些,愁眉深鎖。
  我剛要上前拜見,“母后,兒臣告辭!”紅袖將長公主從內室出來,走到太后面前拜別。雖然妝容規整,但是紅紅的眼圈掩飾不住,哭過的痕跡。聯想到我婆母剛才的憂慮神情,我想著肯定有事發生了。
  “回去拿出點皇家公主的氣勢來!好好過日子!”母后走過去扶住她,跟她說。這話一說,公主有淚盈於睫。我婆母長嘆一聲說:“珍兒,是母后沒能好好看顧你!”兩人摟住又是眼淚滾滾。
  我不知前後因果,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只得站在那裡。等太后將公主送出去後,“母后,怎麼了?”我走到她面前。
  “沒事兒!剛回來?”她一手拉住我,一手還拿了帕子要擦眼淚,我接過帕子,給她擦了眼角。
  我坐在她身邊說:“嗯!昨兒回的!母后,跟我說吧!大姐到底有什麼事情?也許我能幫上一二!”
  “哎!你如今是這個身份,如何幫得上她?”她又是長嘆一聲,不過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她還是跟我說了。
  當初,太后出宮清修,公主就被接到太皇太后宮中教養。太皇太后將自己的女兒教殘了,對這個孫女卻是要求非常高。強硬要求她不能行差踏錯,成婚之時還指了一位跟隨太皇太后幾十年的嬤嬤給她。作為公主府的管家嬤嬤。這位嬤嬤就是個規矩的範本,即便是公主與駙馬見面,也要求至少間隔五天。否則,就是不規矩了。前陣子,公主有些身體不適,駙馬就想著日日過來看上一看,幾次這位老嬤嬤都擋了他回去。終於,駙馬不堪這種苛刻的規矩,他強闖了公主的房間。這位嬤嬤不僅對著公主說了一整天的規矩,還跑回皇宮,在太皇太后跟前告了駙馬一狀,太皇太后一封懿旨斥責駙馬不守禮儀。
  “邱安大長公主如此不檢點,也不見她好好約束。大姐,夫妻恩愛,本是天理人性!她卻這麼管著,也忒缺德了!”我聽完,心裡如堵了一塊石頭,將心比心,若是將我和梁璋如此分開,那肯定比死還難受了。“母后,這事情我自會處理!是我和阿璋疏忽了大姐。”
  “你打算如何做?”母后問我:“你現在是以著陳帆梓的名義處事的,如何處理著宮闈命婦的事情。”
  “我自有辦法,另外,阿姐這些年被祖母約束著,心性都約束壞了。我會找點事情給她做的。母后,你放心!幾天之內,肯定讓你見到效果。”我安慰她,我成日想著其他那些人,卻忽視了自己身邊的親人的,也有這種種的不如意。
  “母后,我回來被阿娘罵了呢!是我們倆不好,沒跟您說清楚。”我轉移話題她解釋,我和阿璋的想法,想等些日子再要孩子,“阿璋和我商量著,等咱有了孩子,您回去幫我們帶孩子可好?”
  她搖搖頭說:“先有了再說!”
  “你兒子、兒媳這般恩愛,以後就怕您來不及照看!”我抓著她的手,做小女兒態地搖擺。到底是童養媳,要真是長大了嫁過來的,我還真做不出這麼親昵的動作。
  “小沒羞!”她刮了刮我的面皮,總算是舒開了眉頭。
  “母后,你這裡的槐花開得好香哦!我想吃槐花炒蛋!還有槐花餅子!”我蹭在她身邊道。
  “綠珠,吩咐廚房準備槐花餅子,皇后留下用晚膳!”母后笑著吩咐,不過她到底擔心自己的女兒,幽幽地說:“剛才,你大姐抱怨說你父皇,只想著兒子,從不顧女兒的死活。既然,如此當初生出公主,緣何不掐死算了!其實,你父皇當初選這個駙馬也是費了多少的心思。”
  “母后,大姐誤會了!駙馬雖然出身寒門,卻為人敦厚老實。您別動氣,當初我阿爹就跟我阿娘說,如果不是方潤已經被皇家訂走了,而且,歲數大了些。卻是個佳婿配得紫兒。我阿娘也覺得方駙馬和我阿爹很像呢。父皇定然也是看到了駙馬的好,才早早將大姐配給他的。”我跟她說,駙馬確實是個很好的人,為人謙和,也有才學。比公主大了六歲,十六歲中的進士,也算是神童一個了。是先皇主持的最後一屆春闈,先皇欽定的駙馬。
  母后撫摸著我的頭髮說:“你父皇,事事思慮在先。當初,你救下璋兒,璋兒求他去謝你!他將你的身世查了個遍,回來跟我說,他得了個好兒媳。我原當他說笑,他卻說,兒媳不僅要賢德,還要與我兒的心性相配,才能琴瑟和鳴。幾次催著我將鳳佩給你!”
  “母后,你們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女的啊?那還讓我和阿璋住一起?”我站起來,鼓著兩頰問。原來不是我受傷的那次才暴露的。他們早就打這個如意算盤了,難怪了,我生活上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阻礙。
  她坐在那裡,拍著我的手道:“早晚是我梁家的媳婦,何必防著?”她可能覺得我的臉上表現出來不太高興繼續說:“難道阿璋不合你心意!”
  我想想,無論公婆怎麼做的,反正結局很完美,就繼續笑開臉說:“母后,你明知故問!”
  陪著她吃好晚飯,我回到宮裡。叫碧玉執筆,寫下我作為皇后以來的第一封中宮箋表,上面的大致內容是這樣的,聽聞廣福公主府的XX嬤嬤是一部移動的規範,皇上幾次斥責邱安公主不守規矩。因此,著調XX嬤嬤前往邱安公主府,領公主府掌事女官一職,好好教導邱安公主的言行舉止規範。廣福公主由嬤嬤教導多年,想來已經得到嬤嬤的精髓,掌事女官就自行選拔。
  這樣做的確有點濫用手中權力的意味,尤其是中宮箋表,是不能亂發的,要是濫用會被彈劾的。問題是,咱最不怕的是啥?就是彈劾。作為陳帆梓,我成天被彈劾,做為陳涵紫,我一點壓力都木有。
  這個玩意兒一發出,很多渠道都在打聽,是從哪裡來的,真的假的的問題。尤其是太皇太后和邱安公主直接質疑,這玩意兒是個假冒偽劣商品,邱安姑姑要成為打假鬥士。然而,本人乃是千真萬確的大程皇后,梁璋的老婆。最多有點不靠譜,但是絕對正品,原單出廠的。而鳳印肯定是經得起考究的。沒有任何問題。
  退休的皇后和任上的皇后的區別,就在於皇后金冊和鳳印上,代表著我是正在進行時,她是過去式。所以,即便邱安公主接受地很勉強,太皇太后也沒辦法。
  完成了一件任務之後,我很驕傲很自豪,尤其是第一次,完成作為一個皇后的任務。我立馬跑到庵堂邀功去了。母后果然開心地摟著我叫心肝,其實,我是幫助了她的心肝解決了困難。不要想在婆婆心中的地位超過她女兒,兒子,她說手心手背全是肉,咱能頂個手背肉,已經很不錯了。我很滿意!
  
  第八十五章:護士

  梁璋是皇叔教出來的,梁璋的思路是,離開三個月要補回來。不知道他叔是不是一樣的想法?當我想找皇嬸商量開辦醫院的事情的時候,發現怎麼都找不到這兩個人,據說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說是遊山玩水,其實,誰知道幹啥去了?
  找不到老的,我找小的,我找了皇嬸的兒子,王真童鞋來商量這個事情,最後敲定,京城,金陵和杭州作為試點,先各開一家醫院試試。他們王家拿四成的本金,我賬戶出三成,另外的資金由國庫撥給。作為有國有資本的醫院,是不以盈利為目的的,每年國庫將給予一定的貼補。
  王家的濟善堂,其實也有慈善,不以盈利的特點在裡面,所以我們一拍即合,立馬就做,他操持實際的醫院建立。而我這裡開始廣招醫生,和泉州不同,這裡提出了一個住院治療的概念。醫生坐班,不需要出診,但是,有住院病人。
  隨著梁璋的詔令的下發,脫籍的試點也相應在這三個州府展開,最先的當然是京城。黃念恩,也就是朝露,根據她先期的調查結果,第一批,先篩選了五十名,有志願從事護士工作的官妓。
  二嫂接手了這個培訓項目的部分專業授課。才剛開始,她就回來抱怨說這群女人不好管,成天塗脂抹粉的,行止浮蕩,根本不好好聽課。這群人很可憐,可悲,但是她們又集中了種種的惡習在身。
  一個下午,我去了培訓地,還沒有進門就聽見嘻嘻哈哈,嬌聲軟語沒半點正經的聲音,太醫院的老太醫非常惱怒的在那裡吼了兩聲。
  等我站到門口的時候,作為組織管理人的黃念恩,看見了我,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高聲道:“陳大人來了,安靜一下!”如此喊了好幾聲,這下才全部停了下來。
  我沉著臉走了進去,走到講台中間,拿起擱著的筆,蘸了蘸墨,在鋪著的紙張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人”字,我把這個字拿了起來,遞給身後的德旺,德旺展開在胸前。
  “什麼是人?作為一個人,首先,要挺直了脊梁走路。什麼是賤籍,就是故意讓一個人,永遠挺不起脊梁來走路。今天,你們都已經脫籍了,可你們能說,你們是挺直了脊梁走路嗎?”我厲聲喝問。
  學所內一陣靜默之後,有一個艷麗的女子小聲地說:“叫我們學這個,還不是伺候人的活兒?”接著就有人開始附和了。
  “是!這是一個伺候人的活兒,你說的沒錯!”我說,“可你知道我是怎麼會選中這個活兒給你們的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看著她們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艷麗的,可愛的,妖嬈的還是大方的。
  “我讀到過一個故事,那個故事曾經深深感動了我……”我開始講述南丁格爾的故事。
  你問我作為一個理科生,一個商業人才,怎麼會詳細的知道這樣一個人物的故事。那要感謝我的高中同學,我的室友,一個將堅定地將護士作為終身職業的女子。作為一所重點高中的學生,我們大部分人都想考,當時的熱門專業,我的這位同學,填報的志願就是護理專業。她最後以可以上臨床醫學的分數,讀了護理專業。
  那三年裡,我聽了她講述了無數遍的南丁格爾的故事。使我也知道了這樣一位偉大的女性。與其說我是在講南丁格爾,或許我更是在講這位同學的故事,有一次我在醫院裡看見她的時候,她正被叫去給一個小娃娃扎針。“妹妹,看上面的氣球,小叮噹在對你笑呢!”,就在這樣一句話之間,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上已經把針給扎上了。
  所以,當同學聚會的時候,很多人都說我很成功。其實,真正成功的是她,那個有著溫和笑容,戴著餛飩帽的女子。
  “‘余謹以至誠,於上天面前宣誓:終身純潔,忠貞職守,盡力提高護理之標準;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慎守病人家務及秘密,竭誠協助大夫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謹誓。’這是她的終身誓言,她做到了!”我稍稍改動了誓言內容,作為一個故事的結尾。
  此時,那些女子的眼睛都直愣愣地盯著我,我接過德旺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說:“告訴我,‘提燈女神’和‘巫山神女’是一樣的嗎?告訴我‘影壁之吻’和‘朱脣一點萬人嘗’是一樣的嗎?‘擔負保護人們健康的職責以及護理病人使其處於最佳狀態’和出賣肉體供人玩樂是一樣的嗎?”
  我後退了一步,非常緩慢而認真的跟她們說:“賤籍不是一張紙,它生長在你們的心中,只有從你們心中真正的將它拔出了,才是真正的脫籍了。所以,我選擇的第一個讓你們可以用自己雙手養活自己的職業就是這樣一個職業。而這個職業,你們也是選過的。沒關係,如果有人覺得自己選錯了,可以走!我不希望自己心中如此神聖的一個職業,最後會墮落成一個骯髒的勾當!”
  看過《大長今》的人都知道,與護士類似的醫女,也是非常不受尊重的。而護士從剛開始也是那些無所事事的女人去從事的一個被人瞧不起的行業。我們這裡有醫婆,但是醫婆僅供奉於宮廷。所以沒有任何參考價值。我希望從一開始,護士就成為讓人有足夠尊敬的職業。
  我拿起筆,蘸了墨汁,在粉白的墻上寫下了,剛才在故事裡提到的,“正直,誠實,莊重”這六個字後,轉身大步離去。我真TMD的有趙麗蓉老太太,當年演小品“打工奇遇”裡,寫下“貨真價實”這幾個字的氣勢。
  這群女子既然願意最早一批報名,肯定是不願意再從事那樣的勾當了。只是她們覺得從上床伺候人,到伺候躺床上的人的變化不大,才心生怨懟的。我這番講解後,效果非常明顯。而讓我意外的是,太醫院的醫正找到了我,非要問我要那本書,他要看怎麼護理的,他覺得護理概念的提出實在是太好了,他跟我說:“這病啊!三分治七分養,很多毛病就是沒有好好養,造成不能斷根,或者最後沒治好,丟了性命的。”可我上哪裡給他弄書去?只能哄他,找不到了!哎!真是個專研本職的好老頭!
  我回來已經兩個多月了,梁璋還是沒回來,除非是特別重要的奏章會快馬送過去以外,基本上日常事務就是內閣在那邊處理掉了。看來他再不回來,真的好直接組閣,進行君主立憲了。他們梁家的男人都有一個從軍夢,算了,讓他在那裡呆著也好,估計等回來的時候,身板就更壯實了。
  天氣已經很炎熱了,我裡面襯了竹衣,外面罩了寬袍。我基本上處於忙的時候做事情,閑的時候想男人的狀態。一切穩步而有序的進行中,吃著冰鎮的西瓜,看著往來的文書。新城的設計圖已經易稿多次,四個城市已經定稿,還有兩個待審核,還算順暢。海監司基本上平安無事,戶部零零碎碎的小事不斷,不過好在從都轉運使裡調了一個上來做侍郎,相對我的壓力就輕了些。原本,老李相爺就出了指示,跑腿的就是我的事情了。現在我除了海監司,自己操作以外,其他的也就和李相商量商量,跑腿的就讓新來的去幹了。欺負新人,是職場潛規則嗎!我是順應天道。
  這期間出了一件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的事情,某個官員居然上表請皇上封我為男貴妃,當李相抽出來給我看的時候,我一時間百味陳雜。裡面列舉了我的種種賢德事跡,只差沒說我可以以男子之身,母儀天下。我另外添上了幾句,就打包在重要信件中給梁璋扔了過去。李相給這位官員寫了封斥責信,讓他好好做好本質工作,少管皇家內廷之事。
  有背景的人做生意就是順暢,翻翻賬本,我對做夢的時候財富都在快速增長非常非常滿意。年中的時候,我下令全部員工多發一個月的獎金。奢侈品旗艦店在京城開張,一時間吸引無數京城貴婦的到來。我想要一個品位超群的女子作為這家店的掌櫃,我第一個想到的是碧玉,我問她可有興趣,白天去那裡管管事情?總好過呆在宮裡也沒什麼事情。翡翠和碧玉是搭檔,兩個人白天不跟在我身邊的時候,就去店鋪看看。
  一日,我正在和李相商量南方大澇的處理問題。瑪瑙差了小內侍匆匆而來,慌慌張張地說:“爺,太皇太后走掉了!”
  我一下子愣了,昨晚德旺跟我回報各宮主子情況的時候,還說太皇太后半夜還吃了半碗蓮子羹,身子骨兒強健著呢。
  我站起來問:“什麼時候走的?”
  “今兒早上,張太妃去太皇太后宮裡請安的時候,太皇太后就不見了!”小太監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誤會了。他說的走是離開宮裡了。老太太幹啥去了呢?
  我立刻起身回了宮裡,雖然,我常年留宿宮中,但是作為一個外臣去見先皇的妃子,還是多少有些奇怪的。好在,再奇怪的事情,到我身上已經不足為奇了。
  “陛下有信給我,要我多照拂宮中的事情!”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那個彆扭啊!按理說我是順理成章搞這個事情的。可這個情形還真是象足了一個妄圖登上男後寶座的小三說的話。
  起先張太妃,雖然,表情侷促,但是不肯說。後來跟她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她們才告訴我說:“太皇太后前幾日突然昏倒,肢體麻木,太醫說是小卒中。從那日開始她就念叨著,恐命不長久了,到了地下怎麼去見成宗皇帝。她心心念念想在走之前看到陛下能有個皇子。可皇上和你,那般要好,聽說朝中還有人要立你為貴妃。太皇太后焦急萬分。昨天,她說要去行宮找皇后,說陛下答應她的,一定會讓皇后懷上孩子的。想是……想是去找皇后了!”
  “備馬!”我立刻往外走,追老太太去。我一直從內心不太喜歡咱家這位老太太,她成天折騰。因此,從來不曾與她親近過。聽得張太妃的一襲話,我在馬上飛馳的時候,挖出前塵往事,細細地思慮了一番。
  老太太是個標準的老太太,一個統領著六十幾位妃子的皇后過渡而來的太皇太后。她的很多作為很不對我胃口。可將心比心,當初,作為一個母親,她不過是為了保住小兒子的命。後來楚王攝政,她不過是覺得自己兒子很優秀,為什麼要去配一個有孩子的寡婦。她不喜歡陳涵紫,是因為陳涵紫身體不好,她厭惡陳帆梓是因為陳帆梓是個男的,勾引她孫兒墮落了。仔細想想,天下的老太太處在她這樣一個位置上,十個老太太有八九個會像她這樣做的,剩下的那幾個不這樣做的,肯定是一個不盡責的老太太。
  載著老太太的馬車跑不快,才將將一個時辰不到,看到了這個六輛馬車的車隊。六月天,剛才太陽還熱辣辣地,一會子就開始大雨瓢潑,豆大雨點打落在地上,將地上的泥塵砸出了一個一個小坑。連我在內的幾個人都淋了個濕透。老太太的車隊也停了下來,官道旁有個稻草頂的涼亭,老太太被扶了進去。我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勉強睜開眼,也跟著進去。
  老太太見我進去非常地詫異加上慍怒,她在劉嬤嬤的攙扶下,坐了下來,拿著我送的黑珍珠開始念佛。
  “恭請太皇太后回鑾!”我撩起濕漉漉的袍子,跪倒叩頭。
  老太太睜開眼睛看著我說:“哀家已經不求皇帝納妃了,哀家只想讓你姐姐為我梁家留下個後嗣都不行嗎?你為什麼這麼惡毒?”她眼睛圓瞪著我,怒火中燒。
  “只要梁家有後了,你做男貴妃也好,做男後也罷!哀家老了,哀家都不管了!”轉瞬臉色暗沉起來,“你好歹是我陳家的後人,你就不能為陳家考慮一二嗎?你就定要讓陳家背上千古罵名嗎?你個妖孽!”
  “請太皇太后回宮,阿帆會給娘娘一個解釋!”我跪直了說,從我的領口掏出龍鳳玉佩,我想拿出這個,她定然能夠了解一二了。
  沒想到,她拿起龍頭拐杖,往我背上掄下來,我閃避不及,雖然她年紀大了,沒多少力氣,但是還是生生地疼。
  “他連這個都給了你,可見真的有心要你為後了!大程因你而千古蒙羞啊!哀家有何面目去見成宗啊!都是先帝將你這個禍害接進了宮!”拐杖杵著地面,砰砰地響,外面電閃雷鳴,著背景還真應了她目前的樣子,整個一悲劇的高潮。
  速斷速決,我站起來喝了一聲:“來人,請太皇太后回宮!”來時,帶了一隊侍衛。人圍了過來。我看著外面雨勢已經減緩,就下令出發回宮。自己先行回了宮裡,換洗了乾淨的衣服。內侍來報說太皇太后已經回宮了。
  我去到她宮中,她怒氣沖沖地坐在羅漢床上,我揮手讓左右全部出去。然後上前跪下口中喊道:“臣妾,給皇祖母請安!”
  她冷冷地看著我說:“等你封了男後再這麼稱呼不遲,不過那時哀家早被你給氣死了!”
  “不會有男後,涵紫就是帆梓。”我回答。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我掏出象徵皇后的金冊,鳳印,外加龍鳳佩,然後直起身子看著她說:“皇祖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情就在這兒了!”
  她盯得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太太還是很有氣勢的:“知道你身份的還有誰?”
  “聽母后說,父皇當初接我進宮,就存了讓我嫁給皇上的心思。皇叔也知道的,李相也知道!”我老實回答。
  “合著就瞞著哀家一個人,是嗎?”她鼻孔裡出氣地問我。
  我跪在那裡仔細地想了很久說:“好像是沒想著直接跟您說!”
  “那這次怕事情泄露,所以來追哀家了?”她已經習慣性哀家了,你說成天擺著個譜兒,怎麼跟你說這種事情?
  “不是,瞞過這麼多人,瞞了這麼多年!要繼續瞞著您肯定沒什麼問題的。只是,本來我就想著是該要孩子了。所以,覺得沒必要繼續瞞著祖母了。讓祖母成天為阿璋擔心,也是我們做小輩的不是!”我是老實人。
  她看了我半晌之後說:“起來吧!剛才雨淋成那個,去喝點姜茶去去寒,女人著不得涼的!”
  “臣妾,謝皇祖母!”
  “你別謝我!你傷了身體,哀家的玄孫從哪裡來?璋兒看起來只要你一個了!哀家服老了!”她揮揮手,叫我退下。
  好吧!目標一致了,敵人也會變友人的!
  
  第八十六章:夫妻之道

  梁璋回來了,一個夏天不知道在搞什麼,上半身是黑巧克力,下半身是白巧克力。
  “你身為皇帝,不會在軍營裡打赤膊吧?”我看著他那半身黝黑的肌膚,真不知道他怎麼能弄成那麼黑。
  “軍營裡都是大老爺們,打打赤膊沒關係的!峰哥也打赤膊的!媳婦兒,我學會鳧水了!以後教你啊!”他高興地跟我說,一國之君,真成那樣,還成什麼體統?可見我倆當真是一路的。還是他已然被我帶壞了?
  “不用,我本來就會的!”
  “那以後咱倆鴛鴦戲水?”這話說的,在池子裡那就不算鴛鴦戲水了?哦,對了!他說那叫游龍戲鳳!
  難怪了,整個夏天去泡水裡了,“你曬成這樣沒蛻皮?”
  “豈止蛻皮,還起了水泡了!”越是白的人,越是容易曬傷,成這樣不知蛻了幾層皮了。
  他那個無比興奮,他的秘密武器試驗非常成功。唧唧歪歪跟我說地口乾舌燥,我在最後跟他提了廣大長輩們的意見,要我們搞個孩子出來。
  他說:“好!那咱就去搞吧!”
  連著搞了兩個晚上,不知道搞沒搞到?第三個晚上,他祖母叫我們夫妻兩個去她那裡吃晚飯。
  太皇太后等我們兩個吃完了之後說:“哀家今日去白雲寺裡上香,悟能法師,給你們算了一算,他說明年生孩子的話,跟你們兩個的屬相有衝,所以,哀家想來想去,你們還是再緩上一年吧!你們兩個也還年輕,不用著急的!”
  我內牛滿面啊!您怎麼現在才說啊?按照我的推算,這兩天是排卵期啊,咱倆也努力了。不曉得中獎沒有,要真有了可怎麼辦啊?
  我回房的時候跟梁璋說:“要是當真有了,可怎麼辦?還有現在也不能吃藥了,萬一有了吃藥自然是不好的。要不接下去幾天我們節制些?”
  “能怎麼辦?自然是生下來,你可記得當初有個算命的,胡謅一氣,把我倆弄了個龍鳳顛倒。這些話不信也罷!既是如此,這月要是能有也好,沒有也行。都不必介懷!”他安慰我。
  誰想半個月過去了,我月信如期而至,我又開始擔心了,既然沒有什麼措施,這會不會是有什麼問題?才一個月,二嫂是說我沒問題,我又開始擔心他是不是有問題了。就想著是不是下個月繼續試試。
  他卻回絕了我的提議:“你莫要以為皇祖母當真是變了,她之前那是以為自己大限將至,所以才會想著那些大程血脈,梁家傳承。對你也不計前嫌。可一旦日子過得舒坦了,她讓你隔年再懷孩子,你今年就有孕。她必然以為你不聽她的話,又會生出事端。”
  我看著他,想想也是,說:“其實,當真有了,我也不在乎她如何的。我只是覺得她是你祖母,父皇的母親,說來說去,她心裡再偏,也是將你放在心頭的。”
  他繼續道:“祖母她是很專橫的一個人,不好相處,但是說來說去,她終究是維護著梁家的。原本,如果你不去想著和她貼近關係,自然不必理會她。如今,既然已經花了心思和她相處好了。又何必再去製造事端,讓她惱怒於你?那前面做的那些事情豈不是浪費了,可能她會更加怨恨於你。再說了,一年的時間我們也需要,畢竟李相致仕,你要接戶部。恐怕也會忙碌一陣子,不如等安定點再說?”
  太皇太后和太后是兩種婆婆的典型,太皇太后是那種比較苛刻的婆婆,除了自己誰都不入眼,運氣不好遇上這種婆婆,那就問題多些,大部分的事情順順她,原則上遠離她,只能這樣啦。太后是那種比較溫和的婆婆,一般情況下,看上去都是時時刻刻幫著你想著你,但是千萬別說什麼關鍵時候,天下母親都一樣,關鍵時候誰不想著自己的娃兒。我算運氣好的,到底隔了一代,不太會正面衝突。
  我記起他大姐的事情,就跟他說,抽個空約著長公主夫婦一起去庵堂吃頓飯。跟自家姐姐多親近親近,即便是皇家,也是家,骨肉親情不可斷的。就這樣我以他的名義下了帖子去了公主府,約了下個旬休日一起去庵堂。
  等我們到達的時候,公主與駙馬已經到了。他們一左一右站在太后身邊在中門等待我們的到來。梁璋先下車,我跟著下。他娘一見他非洲小白臉的模樣,眼淚都快落下了,上前在他的臉上摸了又摸,喃喃著:“我的兒,我的兒!”這就是手心的待遇,對我的話最多問一句:“怎麼黑了許多。”不過,換了我阿娘,也肯定是偏疼我的。
  “母后,不過是黑了些!西北那裡風光還是不錯的,兒子成天在外面跑,就曬成這樣了!回家已經被阿帆說過了!”梁璋拉著太后的手說:“咱們進去?”
  “好!好!”太后拉著她兒子進去,我伸手請公主夫婦先行。
  “小陳大人先請!”駙馬與我禮讓。
  “皇姐與駙馬先吧!”我笑著說,他們兩個眼中還是有驚奇的,不過還是往先一步走了。我和阿璋商量著,我的真實身份就先從家人開始公開。
  坐定了以後,駙馬先給梁璋見禮,梁璋笑著說:“姐夫不必多禮,今天是在母后的庵堂,不必說什麼君臣之別,就是自己一家人說個話兒。”
  “母后,今兒可有什麼好吃的?”我問太后。
  太后點點我的腦門說:“你個饞嘴的猴兒!”轉頭對長公主說:“那日你去了,你弟媳婦兒,就嚷嚷著要吃槐花餅子。弄得滿院子的人,給她摘槐花。可惜你沒得口福,當真清香得很。”
  “母后,你在這裡,只能吃素。否則現在炸知了猴吃,可香了!阿璋你說是不是?”我偏過頭去問正在和駙馬談話的梁璋。
  他搖頭說:“這人饞得,叫人到傍晚就去御花園裡挖知了猴,晚上上樹摸。堪堪弄了幾十個,自個兒吃的嘎吱響,還追著我,塞給我吃。我擰不過他,吃了兩個,天天問我是不是很好吃。我是閉著眼睛吞下去的,哪曉得什麼味兒!七里拐彎的東西,樣樣都要嘗嘗的。”
  “咱倆不是說好的?大事兒聽你的,小事兒聽我的!吃什麼是小事兒,自當聽我的。給你吃就吃,還廢話那麼多!皇姐,你家駙馬可這樣難伺候?”我看著公主說。公主的臉色很尷尬,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我早跟你說了,換套女裝出來。你讓皇姐怎麼適應你這不男不女的樣子。”他接著跟她姐說:“皇姐,阿帆就是你弟媳婦兒,涵紫。我回來她就跟我抱怨了,她為你發了中宮箋表,你也沒謝她!”
  公主和駙馬再次沉思了下,公主這才到我這邊來說:“謝過弟妹了!”
  “應該的!應該的!”我非常憨厚地回答。
  公主和駙馬之間的相處,還是謹守禮節的,基本上連並肩而行的時候都很少。而我和阿璋到了這種地方,幾乎親昵之姿盡顯,常常牽著手而行。
  太后說,讓阿璋和駙馬說會兒話,我們娘三個一起講講,我就被拉進內室了。太后進去坐定對著她女兒說:“珍兒,夫妻相處,不要時時刻刻謹守君臣之禮。你日日端著為君的架子,他時時守著為臣的本分。這日子過得還有何趣味?即便是我和你父皇,當初也不是如此的。你再看看你弟弟與弟媳的相處。”
  “母后,皇祖母教導兒臣說,為公主當知道自己的身份……”聽了梁珍童鞋的一番公主守則,我滿腦袋汗。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怎麼教導邱安公主的,邱安公主我看看一條都沒做到。“皇祖母說了,因為姑姑名聲在外了,如果我再有差池,恐怕我大程的公主以後也沒有人敢娶了!”
  太后摸上了公主的臉龐說:“我家珍兒姿容秀麗,若是能夠再有三分柔軟,一份嫵媚。夫妻琴瑟自當更加和諧!”
  太后看公主不是很認可又指著我說:“你別看這潑皮,平時風風火火的,男子做派。可真要和你弟弟在一起的時候,那個膩歪勁兒,我看著都酸啊!”
  我一跺腳,拉著她的手甩了一甩說:“母后埋汰人,我哪有這樣啊!不理您了!”說完裝出小女兒嬌態,跑一邊鼓起腮幫子。
  “別這樣了,你那身男裝,再做這樣的動作,母后可受不了!”太后指著我笑說。
  哎!媳婦兒難做啊!大姑夫妻不和諧,我還得親自進行示範演出,配合婆母達到目的。公主看著我,撲哧一笑說:“母后,兒臣知道了!”
  我看著差不多了,就跟她們提起了一件我跟梁璋商量過的事情:“皇姐,可想出門做點事情?”
  她疑惑地看著我,我繼續說:“你看皇嬸也是在外有生意的,我就不用說了。日日在家,如果你覺得沒什麼意思的話,出來做做事情也不錯的。”
  我跟她說了,賤籍取消,要成立醫院和孤兒院的事情。這些都可以歸類為慈善事業,從一方面來說,以後國家會負擔部分費用。但是,也需要一個類似於紅十字會的機構來幫忙進行善款的籌集和應用。公主出身高貴,在貴婦中會有很強的號召力。由她來出任這方面的主持人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樣合適嗎?我能行嗎?”公主看著太后。
  太后看看我,我點點頭又看看公主說:“合不合適,不必去多想。有你皇嬸和你弟媳在先,你做這點,不會有人當回事情的。行不行,母后也不知道!不過有你弟媳在,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事情。”
  “嗯,皇姐初期的人手調配,我會弄好的。還有,這個位置,其實更多的是你掛個名,當然,如果你真要做的話,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也就是說你進可攻退可守的。要不你和駙馬商量商量?”我跟她說。
  她搖搖頭說:“不必跟他商量,我自己決定了就成。那就按弟妹的意思去辦!”
  太后攬住她的肩膀說:“剛剛跟你說的都當成耳旁風了?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決斷,即便是已經有主意了,也去問上一問。讓他知道,你看重他的想法。那樣才是互相扶持,尤其是做女人的對男人放軟一點,對下人手段硬一點才是。你就是本末倒置了,虧得駙馬也是個性子溫和的。”
  公主點頭。等後來出門的時候,他們夫妻在那裡說了半天話兒,之後公主跟我說:“駙馬說,讓我去試試。”一時間,駙馬的腰板挺地更直了,眼睛中神采更亮了。
  回程的路上,梁璋跟我說,他要讓駙馬從翰林院的一個閑差,調到禮部,去主管算學,格物的推廣。他現在發現緊缺工程人才。我也跟他說了他姐姐的事情。我們兩個都呼出了一口氣,重用駙馬,給他姐姐找事情做。這樣也算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哎,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都要關心的人苦啊!
  
  第八十七章:致仕

  十二月,又快過年了,李老爺子宣布致仕。三朝元老,先皇帝師,顧命大臣……老爺子的頭銜說起來,那是一口氣接不上的。人家武林中人有金盆洗手一說,老爺子也擺宴百桌,告別他的政治生涯,以後去徽州老家過田園生活。
  那場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那是相當的壯觀!你問我,為什麼抄襲宋大姐?是不是江郎才盡了?我挖空心思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個句子最能表達李府的場面,誰叫白雲是文化人,出過書。人江郎至少曾經有才過,我這不一直被人說沒文化嗎?只能拿來用用。你說為嘛我腦子裡記得不是本山大叔就是麗蓉奶奶或者就是丹丹阿姨?前世,我覺得平時要裝逼裝的已經夠累了,回家就別文藝了,看個小品啥的,二逼一下,笑過之後洗洗睡了就好。
  經過老爺子的一再推薦,梁璋駁了又駁之後,我這個大程朝史上,最年輕的尚書就這麼牛逼哄哄的出來了。一時間風頭無兩,蓋過了升任相爺的林大學士。這世界上永遠不缺阿諛諂媚之人,尤其看到李相,不畏艱難,幾次上表,要求升我為尚書。下面男貴妃的呼聲再次響起,更有甚者,甚至說要立倆皇后,一男一女,還TMD有才的說,都是陳皇后,那個堅持不懈啊!把上官御史可坑了,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因著以前挺胖的,這些年估計有糖尿病,所以瘦了下來,面皮耷拉著,這一開口要反駁這些惑眾妖言,寬鬆的面皮就得甩上好幾甩,抖上幾十抖,我看著甚是不忍心。
  我記下了所有上表請奏封我為男貴妃的人,阿璋問我為什麼?我說這些都是溜鬚拍馬的,以後要遠著他們。他笑了笑,搖頭。我說:“我如此賢德,親賢臣遠小人,你還不高興啊?”
  他跟我說:“那你為什麼不記下那些為你請封尚書的人?可見你也是合心意的就覺得馬屁拍的舒服。要是不合心意的就說人是諂媚小人。逢高迎,逢低踩是常事。你也不必介懷,你以前不是說過,政績為先!旁枝末節的事情少操心嗎?什麼時候你也糊塗了?”我這才發現,在京城呆久了,人也想多了,居然誤入了歧途了。懸崖要勒馬啊!
  我就跪請,此事休要再提,再提起就是要將我往死裡逼了,陳帆梓只能碰柱而去了。可能是這幾年的政績不錯,幹了好幾件的事情。我這麼個從私生活上,完全可以被人看做離經叛道的人,居然有人同情我了,說姐弟情深,不忍姐姐傷心。這是一個多麼懂事的小三?情願沒名沒分地跟著。實際上,光小陳大人和陳皇后兩個身份已經扮演地灰常吃力,還要加一個,那就恐怖了。就這樣,這件忒扯淡的事情告了一個段落。
  我和皇叔都很乖,早早地到來招呼客人。他老岳丈不管如何不喜歡他,他都舔著臉上,老爺子看他心煩,叫他到門口迎客,楚王殿下,在大程那個地位其實真的可以說是太上皇一樣的,居然做了個門童,真真是一個好夫婿。
  和他一比,我就幸運多了,老爺子將我帶在身邊,那些客人通常跟老爺子打過招呼了,就跟我來說上兩句:“小陳大人恭喜啊!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指日可待啊!”其實,一人之下,我已經很久了。萬人之上這件事情很有難度,我家阿璋根本不可能同意。
  站了小半天后,我覺得吵得慌,不知道李相這麼個文化人,為什麼這麼潮,喜歡重金屬音樂。請了幾個戲班子來吹吹打打,唱的還全是武戲。大人物梁璋最後姍姍來遲,他落座之後,先是一番讚譽。把李相從政五十年的功績數了個遍,弄的李相老淚縱橫,抖著身體山呼萬歲,感謝隆恩。梁璋早就先一步托起了他,口中稱著“恩相!”
  昨晚,他跟我說,皇叔淡薄名利,給他的東西盡量實惠就成了。李相重名,所以能夠多給面子就盡量多給。讓我今天一早就來站崗,也是這個原因。
  我偷了個空兒,抽身到門外的拐了個彎,到了邊上的小巷子裡。巷子很窄卻很深,我站在兩堵墻的中間,望著天空,發呆。偷得半刻閒工夫可以什麼都不想,就發個呆也是不錯的。
  “小陳大人!”有人叫我,我轉頭,原來是老熟人,李劍威。
  “李兄!”我朝他笑了笑。
  “能和大人單獨說兩句嗎?”他有些急切的望著我,又看看秦宣和連方。
  我點點頭說:“李兄,但說無妨!”我揮揮手,讓他們兩個稍微走遠點。
  他定了一定,咽了口吐沫開口說:“在下冒昧,去年此時,我曾去過濯州行宮!”
  我抱臂對著他站定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沒有見到令姊!”他眼睛盯著我,死死地盯著我,我內心裡吸了一口氣,都已經如此高位了,該見的人和事見了不少了,這麼個人能夠讓我心緒不穩的?
  我笑說:“李兄說笑了,家姐乃一國之後,怎麼可能讓你輕易見到?今日不會就是想與我說這些?帆梓不便久留,就不奉陪了!”說完我往他那邊走去,與他擦身而過。
  “但是,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她!”他在我身後說,他的聲音一下子放緩了說:“就在剛才!”
  剛才,我抬頭髮呆的一刻?一個研究了你幾年的人來說,要將我的時間湊一湊,發現些什麼也是可以的。
  我轉身看著他,他一副探究的意味,我說:“李兄,文和前兩天來信說,他在西南看見了比貓還大的耗子,也發現了一種木材,可以沉於水中。張靖去了南方做了一方縣令。走出自己編織的夢境,世間是很開闊的。”我很抱歉這些年給他的感覺,讓他困在自己的局裡出不來。
  “我去行宮,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情!”他往我這裡走了過來,“我上心的不是那個虛幻的陳涵紫,而是你!”這個“你”字一出,我的手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裡。這算哪一出?
  作為一個半吊子水平的練武人員本能的反應,我抓起他的手,一個過肩摔,將他扔在了地上說:“李劍威,不管你喜歡誰,你記住,我都不是你所能喜歡的!還有,想要用強,先判斷一下自己的實力!”
  我往前走了幾步,想起件事情,轉過來對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他說:“我會幫你安排的個差事,省的你整日介想這些有的沒的,就到你岳父的軍隊裡去,我再說一遍,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傷春悲月,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一廂情願的事情少想想!”
  等我回去的時候,梁璋已經不在座位上。我坐下來,看前面戲文裡講的是,前朝女將封四娘血戰黃家壩的故事,此刻,正唱到封四娘在黃家壩看到自己夫君葬身之處。心神俱傷,婉轉凄厲,一個英氣又柔媚的女聲唱到:“生又何戀,死又何懼?”這出故事我是讀過的,在這個摺子戲裡,黃家壩一戰封四娘凱旋而回。可真正的故事結局卻是,這位年僅二十四歲的封四娘,戰勝之後,回到家中捧著她夫君的牌位服毒自盡了。因此,不僅記於前朝的《大裴將軍傳》中,在前朝的《烈女傳》也是大肆旌表。
  我不喜歡看戲,尤其不喜歡看這齣戲。人人道,封四娘忠貞,為禮教典範。可誰人知道,那只是愛的至深,因此,無法孤寂地一人獨活。我怕看這戲,是因為心裡上有共鳴,是會有代入感。一時間我有些魔怔了,那伶人演地真好,表現出的奮勇,完全就是想血祭沙場的氣勢。
  “怎麼了?”梁璋的聲音在頭上傳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別看這戲了,有件事情要你處置下!”他將我拉了起來,我才回過心神來,一抹眼角居然有濕意。
  他的臉有些泛紅,恐怕吃酒有些多了。他拉著我往裡走,李府經歷三朝,接駕無數次,有個獨立的院子,修建的金碧輝煌,專門給皇帝歇息的。今天,兩邊侍婢恭立,進了正廳,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跪在青石磚上。
  看來,今天不僅是我艷遇了,他也艷遇了。他遇的比我還意外。這少年身姿窈窕,姿容秀雅,雙眼含情,跪在那裡無聲而泣。那張臉與我相似了有四五分,可我除了在兩人私下相處,平日的姿態卻萬萬不似這般柔若無骨的。
  才幾分鐘過去了,李相匆匆而來,要跪下請罪。被梁璋給扶住了說:“恩相併不知情,何來之罪!”
  這孩子是李相兄弟家的二爺收羅來的,這才是真正的孌童,據說從小豢養,等稍稍長大就讓其看各種無形無狀的東西,以後就能將那些事情視如無物,供人玩樂才能盡興。
  李相忙道要去斥責他管事的大兒媳婦,梁璋跟他說:“不必了,我叫阿帆來看的意思是,這等樣殘害孩童的事情,以後需要管管。私娼難完全取締,但是這種天良淪喪的事情卻是要制止的。”
  回到宮中,我問他,為什麼叫我去看,不會光給我布置任務吧?他說,這是其一,其二卻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這有什麼好奇的?我倆為大程的第一夫婦,長期這般做樣,的確會讓世人效仿,還是需要將身份公開了好。他也點頭稱是,何時公開卻是需要一個契機的。
  我跟他說,我又把李劍威給打了,不過我確認了,李劍威應該是喜歡上我了,所以繼續證明我很有市場。他攬著我說:“阿帆從來都不乏人上心,無論男女老少!幸虧得我早早與你相識!”說罷吻上我的脣,心裡的那些人和事一下子全部出走,天地之間於我只有他的存在而已。
  “剛才怎麼看戲看得入神了?”他問我,一下子把我本來已經淡去的心神勾了起來。我環住他的腰說:“阿璋,讓我走在你前頭!”
  “傻瓜!以後別看這種東西,我們是要一起百年白頭的!”他手托著腦袋,將我貼著臉頰的汗濕的頭髮撩開之後,親了一口。是的,我們要百年白頭的!
  
  第八十八章:備孕

  時間過地真如蒼狗,一躥而過,就是快兩年了。即便如我兩世為人,六歲開始接受政治培訓。獨立擔下整個戶部還是很艱難的。加上去年上半年春旱,下半年秋澇。
  一路上看著田裡長勢喜人的稻子,我默默祈禱,今年別有什麼事情了,我想歇歇了,一直想要個孩子,但是總被這些事情給牽絆著,沒要成。孟愈上次回京述職,女兒都已經會走了,花姐姐肚子又大了起來。
  阿娘也戳著我的額頭罵我:“我生了你這麼個混賬東西,如今還要演戲,說什麼小妾生的兒子搶了女兒的丈夫。你就快點給我把事情給攤開吧!再不攤開,我快瘋了!”
  我也想啊!之前阿璋想試探朝中官員的想法,說如果女子入朝為官如何?他拿了西南的一個土司的遺孀為例子,這位夫人非常能耐,整個部族治理地僅僅有條。可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說什麼千年以來,都是男子為官的,女子為官寥寥無幾。加上我彼時剛任戶部尚書一職,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年少登高位,熟悉的人或許會說名至實歸,但是不知道的,總以為是仗著皇帝的寵信罷了。再扔一個炸彈出來,估計會更艱難。
  今年春上,我直接到了南邊來,勸農桑之前不過是儀式。我卻是實打實的去推進去做,再說一句,有了背景,業績就是再好不過的護身符。
  梁璋給我寫信說,春闈結束了,今年是第一年實行工科和文科兩科並行的考試。取了兩位狀元。值得一提的是,新出爐的工科狀元,出身棲霞,在造船技術上很有造詣,梁璋覺得覓到寶貝了,他想要弄一個船舶研發中心。戰船、航海船都要設計,錢啊!錢!又成了我的問題。之前他的大炮,因為裝彈速度的改進,又費了一大筆的銀兩。我一時間又覺得壓力很大。
  另外,宋冷月點了進士,二十四名,這已經是刻意拉低了的名次了,公正地講第六名是穩拿的。朝中大臣還是有頗多爭議的,好在那般護士姑娘爭氣。兩年多來,在保濟堂裡她們以自己的溫柔,細緻,貼心的服務,樹立了很好的形象。最初的五十位姑娘裡,有三位已經進入太醫院實習,她們會轉型為大夫。其他的大部分開始了帶徒弟生涯。這三年,全國已經有將近五百多名的官妓接受了培訓,轉型。所以,宋冷月的出現,雖然有一定的壓力。但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梁璋跟我說宋冷月,不避諱自己的出身,要求去禮部,教坊司,專門處理教坊司人員的轉型事宜。
  我覺得不避諱出身是好事,但是沒有必要刻意去面對。既然他想去管管這些事情,秦淮之邊,做個縣令也是不錯的。
  說起秦淮河之畔,我路過的時候見到另外一個熟人,上官大人的女兒,之前說戀慕我的那位。如今已經是一個男孩的母親了,匆匆一見並沒有多說什麼,看上去她過得還是不錯的。
  凡是我的店鋪開到的城市,我就開一家孤兒院。實際的操作打理是長公主在做。如今夫妻兩個關係非常不錯,駙馬在禮部做的也很好。
  一路上想想這個,想想那個,也不覺得煩悶。京城很快就到了,阿璋已經派了人來接,他啊!每次都這樣,非要第一時間見到我,就怕我回了娘家就不進宮了!
  等我進宮的時候,他和林相正在商量著事兒。我跟他們招呼了一聲就回寢宮洗洗弄弄,換了衣服。叫人去張太妃宮中,將瀾瀾接過來。小妞妞已經三歲,能說會道,經過幾年的嬌養,皮膚細細嫩嫩的,圓滾滾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母后!抱!”她撲了上來,我一把抱了她起來,又沉實了不少了,不過比我小的時候可苗條多了。梁璋把瀾瀾接回來以後,也不讓她叫我小舅舅了,直接叫我母后。他說免得孩子以後搞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說皇上嬖我,狀如夫婦,所以無論怎麼叫,現在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母后,瀾瀾會自己吃飯了!不要嬤嬤餵了!”小丫頭抬頭期待我的表揚,我出發前,把她的教養嬤嬤訓了一通,這麼大個孩子了,連筷子都不會拿,像個什麼樣子。
  “瀾瀾很乖!母后親一個!”我親了她一小口,她咯咯地對著我笑。這孩子就是喜歡笑,一笑大眼睛就彎彎地像一勾新月。
  “瀾瀾!”梁璋的聲音傳來,小丫頭從我身上爬了下去,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向阿璋,阿璋蹲下把她一把接住。抱到我這邊,說:“忙壞了吧?”
  “還行吧!如今絲綢出口需求量大,價值也高。絲綢已經占出口關稅的三成。既然是如此高利潤的一個行業,蠶農的利益也是需要保障的。”我跟他說此次的見聞。
  他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跟我說:“確實需要,你可讓他們調查數據?”
  “查了,基本資料在我行囊裡,我明日給你看!”我跟他說。
  瀾瀾把小手塞到他嘴邊,他輕輕咬了兩口,小丫頭估計是麻癢了,笑地前俯後仰說:“母后,父皇咬瀾瀾!父皇是狗狗!”然後回過頭來,咬住了梁璋,梁璋捏住她的鼻子叫:“放開,放開!”怎奈小丫頭擰得很,不肯放。
  我摸著瀾瀾的頭,教育她:“狗狗咬你,你能咬回來嗎?”她大眼睛非常茫然地看著我,然後搖了搖頭。搖頭的時候,梁璋那個臉扭曲啊!我繼續說:“那父皇咬你,你能咬回來嗎?”她想了想,繼續搖頭。梁璋繼續喊疼。
  我點點頭說:“那你還不快放開!”她放開了梁璋,我看見阿璋手臂上深深的兩排牙印,有血絲滲出。
  我對著梁璋說:“看,解決了吧?”說完,把孩子交給瑪瑙,讓她帶回張太妃那裡。
  梁璋拿了塊手巾過來擦了擦說:“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把我當狗了!”說著過來環住了我,從我的耳垂開始啃咬,嘴巴裡說:“我咬給你看!”
  當我正想進入狀態的時候,靈機一閃,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問:“我帶回了件衣服,等下穿給你看!先吃飯?”
  “想你了!先一起?”他堅持。
  我拍拍他的臉說:“聽我的,肯定給你驚喜!”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那就拭目以待?”
  這睡衣是我進口的奢侈品中,洋人忽悠買貨人拿下的。我在杭州巡視的時候,進入倉庫,看看哪些滯銷?就發現了這個,比我們大程自己出產的該類產品尺度大了很多。反正,如今這個地方還沒開放到,這種衣服都能登堂入室的賣,與其堆在倉庫裡,我索性各種式樣打包了一堆回來。我跟他說:“定,不負聖望!”
  吃晚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從南而來,經過之處,館驛很是奢華,接待標準實在很高。這些費用可要裁剪一下。
  “你說這一年公費接待,用掉多少銀子,雖然,我一直喜歡大手大腳的,對待自己生意上那些掌櫃也盡可能大家花得高興。那是自己的生意,不是一個國家,一個朝廷的行為。政府官員,公款吃喝,天下多少雙眼睛盯著。”我跟他說,“以後全部兩葷兩素,工作餐得了。你看以前我在泉州的飯菜不挺好的?你可知道,不光吃了,還要拿,我看到過一個個籃子裝的土特產,論不同的品階給的。這個吃相也忒難看了!”
  “正當如此,每年禮部報上來的預算銀子,一大塊就用於這些招待上,按照年接待量,往下砍!其他部裡的這些不必要的費用也收收緊。”他同意我的看法以後,就開始跟我講這些日子朝中的事情,“古師然,我延請過來,明日起你和我一起聽聽他講學,還是有些道理的。所謂理不辯不明。你也說有衝突才有改進,我最近收益良多。”
  “跟你說件事兒,孫文和回來了,他那兩個女兒真是漂亮。跟小仙女一樣!”吃完他站起來跟我說。
  “那是,他媳婦不是西南土司的女兒嗎?從遺傳學上來講,距離越遠,親緣越是遠的,生出來的孩子越是優秀!可惜,咱們還沒兒子,要不現在就把小姑娘定下,也召進宮來陪著咱兒子!”
  “你什麼腦子?我和文和是表兄弟,這血緣近的!以後,咱兒子,以後納個洋人小妞為妃算了!這樣可算遠了?那個史蒂夫家的小姑娘也很不錯,兩隻眼睛碧綠碧綠的。”他還真夠開放的。
  “皇上,太皇太后請陛下與小陳大人移駕慈寧宮!”黃公公過來傳。
  “看看,又要去被一頓數落了!”我看著梁璋說,從去年開始,只要我在宮裡,太皇太后必然召喚去,數落一通。我出發前,跟我說,要是我沒空,就賢德點,無論如何勸著梁璋,納一兩個妃子。生完孩子,就送出宮也成。
  “這女人再能幹,生不出孩子,那也就不叫女人了!皇后,梁家血脈單薄。哀家想來也時日不多了,總想著能夠看一眼玄孫,到了地下也好跟成宗皇帝有個交代。”太皇太后如復讀機一般重複這些話。
  “峰哥,不是上月才添了兒子嗎?皇祖母要是想看玄孫,等郡王妃出了月子,叫他們來京一趟也是一樣的!”梁璋轉移方向說。
  “不一樣,哀家是要大程江山的正統,他們生再多,也與大程江山無關!真真被你們倆氣死!”龍頭拐杖,點著我。
  “皇祖母,臣妾今年內,不再出京了,戶部的事兒,也該當能放下一二了,我會好好調養身子的,期待早日有孕!”我誠懇地回答。
  離開了太皇太后的地兒,我呼出一口氣說:“我沒做好皇后的本職工作,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皇家,對不起大家啊!”
  “那你說怎麼辦?”梁璋問我。
  “從現在起,列一個詳細的計劃,把以前欠的全部補回來,還要超額完成任務!”我兩眼放光,一派犧牲也在所不惜的堅定表情:“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一切皆有可能!”
  “怎麼超額完成任務?”他問我。
  “五塊錢三個!”我脫口而出,梁璋疑惑地看著我,哎,不對,我錯了,應該是:“五年抱三個!”
  正當我們夫妻投入到雄心勃勃的,製造新生命的偉大事業中的時候,正當梁璋以一天一件睡衣或者兩件的速度,進行破壞的時候。邊關告急,那卡察叛亂,連破邊關兩座城池。西北的駐防軍隊已經趕了過去。這日子沒個消停的時候,生個娃兒,都那麼難。
  書上說,但凡偉大的君主,都曾經御駕親征過。梁璋立志做偉大的君主,而那卡察看著聲勢浩大,實際上並不是強悍。所以,梁璋想利用這次機會再軍中建立威望,順便有機會的話,試驗一下,最近開發的新式武器。
  他看著我,徵求我的意見,意思上咱們的要娃計劃推辭半年。我問他:“要是有了呢?聽說剛開始孕吐很厲害,我還是想你在身邊!”
  “不太會吧!容我再想想!”他兩邊糾結,我想想算了,他既然這麼想去,那就讓他去吧!
  就這樣,出兵的那日旌旗飄飄,他豪邁地上馬,身姿挺拔,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圈光暈……

  第八十九章:夢熊有兆

  梁璋出門了,我以為這次計劃要再次擱淺,為了免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煩心,我還是住娘家去。娘家也難住,家裡最近幾年因著發展非常快速,所以,新來的人口不少。要扮演一個奪了親姐夫的小庶子,即為難了我,也為難了阿娘!實在心煩。
  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神奇,他悄悄地就那麼來了,某日清晨起床,我拿青鹽擦牙的時候,胃裡翻滾難耐。我當自己是犯胃病了,想找太醫過來開兩服藥。誰想到二嫂給我一搭脈,說我有了。這個,我首先表達了我非常萬分的歡喜,接著我就鬱悶了,聽說四五個月就要顯懷了,公布身份就迫在眉睫了。
  一切回到本文開頭,我將信寄了出去,這等煩心事情等孩子他爹去解決吧!我現在要安心養胎。
  我過起了朝九晚五的有規律生活,每天處理完日常事務,不是回家就是回宮裡,吃吃喝喝,吃的不對味,就吐吐,有時會乏力犯困,戶部反正我也有特權,有間休息室,去眯一會兒。因此,日子也算不賴。
  當我一個早上的第三碗吃食被端上來的時候,林相笑著搖了搖頭說:“你這是打算做回小時候嗎?”
  我抬頭詫異地看著他,問:“什麼?林相,也來一碗?宮裡燉這些還是不錯的。”
  “別等陛下回來,你換個人似的!”他撫摸著頜下的山羊須。
  我撇撇嘴說:“那不是林相一直期望的嗎?”他是翰林院學士出聲,我小時候聽過他的課,這些年他已經對我態度改變了許多,不過對我害得梁璋性向不正常一直是很有意見的。小時候,對了,他意思是我小時候胖啊!
  “老夫,不巴望了!”他搖搖頭。
  “有夢想就會有希望!林相,千萬不要放棄啊!”我喝下最後一口山藥排骨粥,接過德旺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後說:“德旺,去幫我買幾個鴨掌回來,下午我回戶部的時候吃!”
  我摸摸臉,的確肉好像開始有增加了,肚子才四個月不到,還看不出來。
  林相看我吃完了,就將我拉回工作中來。討論完正事後,他說:“陛下應該就快回了!大軍凱旋,又是陛下首度親征,這聲勢一定要浩大點才行。”
  “這個不是禮部會做嗎?”我問。
  “你不是銀兩還沒調撥到位嗎?”他跟我說。
  “不能樣樣靠戶部撥款不是?像這種事情也要讓百姓表達下對陛下的景仰不是?”商業贊助這個事情還是做得的。我從書桌上抽出昨天寫下的一個簡單方案,給林相。
  林相看後說:“你就這般錙銖必較?讓那些商人來承擔這些費用,當他們都是傻的?還是以後官商勾結!”
  “不是錙銖必較,是好鋼用在刀刃上。陛下,還要造船,還要造火炮,火銃。這海邊的匪患定然是要徹底清理的。北方也是要將他們打服帖的,戰爭非常耗錢財。如今,國庫雖然比以前充盈,但還是不寬裕。這些表面的東西,讓民間來參與,做出了聲勢,還讓人覺得與民同樂。何樂而不為呢?”別怪我摳,我自己的那些生意去貼補一個國家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作為戶部大臣,如何讓錢用得更為有效,實在是我的一項艱巨的責任。
  梁璋班師凱旋,一時間聽說人人奔走相告,一場勝仗有利於提高民族的自信心。我不知道京城以外如何,京城之內總之人聲沸騰。前幾天就開始張燈結彩,跟過元宵似的熱鬧了起來。茶館裡說著梁璋如何英勇,親自抓獲叛亂頭子伊東的。
  “那是有如神助啊!……”那個說書人,說得唾沫亂飛,下面的人喝彩連連。說到最後就開始神化了,不過封建社會嗎!這招是常用過的,這些說書人不知道被誰買通了。
  那個說書人說了告一段落,通常都會留個懸念在那裡,今天,他卻開始了另外一段,說起了我的故事:“昨日,我們說到小陳大人憐憫失怙幼女,收為螟蛉義女,今日要說小陳大人,拔蛀蟲,護弱女的故事……”我有這麼好嗎?這油鹽醬醋添多了!
  “真是可惜了,這位陳大人是位男子,否則有這般仁愛之心,為我大程的皇后該多好?”桌邊一個茶客說到。
  “是啊!陛下愛小陳大人,又不似那些達官貴人玩弄孌童那般。我聽說,小陳大人從六歲就常伴陛下左右,兩人也算的是青梅竹馬了!只是,因為同是男子,就有那麼多人說三道四的。情比夫婦,愛如鶼鰈!也是值得敬重的!”另外一個茶客回應到。
  “小陳大人,將那些女子一頓……”那說書人還在繼續,我慢慢走了出來。梁璋是開始輿論造勢了,也開始用托兒了。幫我開始洗白了。
  十二月初五,晴,有微風。整個京城非常地亢奮,就跟磕了藥似的。所有人都早早地聚集在規定的道路兩旁。我原本不想去的,接駕這個事情很累的,叩頭再叩頭要叩半天了,尤其是凱旋歸來的接駕,真的不適合我目前的身體狀況。
  昨天下午,我跟林相定最後版本的來年財政預算的時候,順便跟他提出,我是不是可以不去接駕,我找的理由是最近身體不適,實在不太適合跑來跑去,我還是歇著去吧!
  林相非常不滿地說:“一個下午吃掉了半隻紅燒豬蹄的人,身體不適?跟誰說去?明天,是文武百官同迎西征大軍凱旋。你算文武百官中的一員嗎?”
  我點點頭,說:“可是……”
  我的可是還沒出口,他就說了:“明日辰時,你必須到場!”他就不給我機會說話了。
  所以,我只能坐著馬車,準時到場。我在德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慢步走到了官員的隊伍裡,按照品階我立在阿爹旁邊。
  “你來做什麼?不好好呆宮裡,跑這兒來做什麼?皇上回來以後天天可以見的,又不急在一時!”阿爹小聲,但擰著眉,嚴厲地說我。
  我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說:“我又不想來的,我不僅是百官中的一員,品級還不低,這不是一定要來的嗎?”
  “迴車上去,好好給我呆著!”阿爹給我下命令,這些話雖然壓低了聲音,旁邊的人卻都能聽個大概的。都豎起了耳朵聽著我們父女倆的對話,對他們來說這是父子倆。
  我看看最前排的林相說:“這樣不好吧?”
  “沒事,快回去,等下跪來跪去的,有個閃失,才是誰都擔不起的!”阿爹擺手叫我走人。
  當有必要的時候,我是個傳統的好女性,從夫從父。所以,我就從人群離開,一邊走,一邊還說“XX大人,麻煩讓一下!”
  就這樣我回到了車上,由於還有些時間,所以我靠在墊子上打起盹來。按照理論來講,肚子裡的孩子恐怕還沒拳頭那麼大,可我卻已經感覺到容易疲累,分外渴睡了。
  “爺,陛下過來了!”德旺將我推醒,我還有些不清楚,揉了揉眼睛,撐了起來。
  “阿帆!快出來!”梁璋的聲音傳來。
  我站起來推開了車門,他已經等在那裡,見我出來,張開了雙手,將我抱了下來。我在那裡嚷嚷:“你小心些!”他卻貼著我的耳朵說:“沉了好多!”
  我落地後,他拉著我的手,走到了百官面前。臉上笑容燦爛啊!他說:“今日,除了那卡察平定以外,朕這裡還有一個喜訊!”
  林相看著我的眼神很複雜。林相跟李相還是有差別的,李相當年梁璋不過稍稍提了一句,他就知道了。林相,其實我表露出來的無論是行為還是語言,都已經透露給他很多了,他還一定要梁璋說有喜訊的時候,他領悟。
  “皇后陳氏,已經懷有龍嗣。”他大聲宣布完之後,就看著我說:“有身孕了,還來接我做什麼?萬一傷了我兒子怎麼辦?”
  “哦!你重男輕女,也許是女兒呢?”我答非所問。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反正要是傷了我兒,我跟你沒完!”剛宣布完喜訊,就跟我急起來。
  我眼光看向林相,定定地看著他,他就在身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大冷天的額頭上冒著汗,我挑起嘴角,對他冷哼了兩聲,電視裡奸妃怎麼演的,表情要把握好。他更加地緊張了。
  我轉過頭,看了看梁璋,對他說:“臣妾,知錯了!臣妾思念陛下!故而忽視了自己有身孕的事。”
  林相舒了一口氣,帶領群臣參拜道:“恭賀皇上得勝歸來,恭喜娘娘夢熊有兆!”這話前面的大臣帶領下有些參差不齊的喊了出來。明顯有些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下子人群裡像是炸開了鍋,聲音不斷。
  “阿帆,你先回宮!要不等下走不了了!”梁璋低頭跟我說,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上了馬車,先他們一步進了宮裡。宮裡也異常繁忙,都在準備今天晚上的慶功宴。
  他到黃昏時刻才得了空來瞧我,將我圈在他的懷裡,手撫摸著我不明顯的小腹說:“說有就有了,這孩子來的還正是時候。剛好打了勝仗歸來,總算把你的身份給公布了!”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肯定會有很多人出來反對的!”擔心怎麼會沒有,《尚書》中有言“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別去想這些事情,你就是你,該做的做,一切有我!”
  說的話很有氣勢,可做的事情太猥瑣。我的胸因為有孕,一直發沉,發脹。被他這麼一摸越發敏感起來,我將他的手拉出來。說:“節制點!”
  “親一口,解解饞總可以吧?”他拉著我吻了個天昏地暗,等穩過心神後,他對我說:“等下晚宴你出席一下,好好打扮一下,我家阿帆是可是位美人!”
  “哎呀!這幾天我胖了許多,不知道那些衣服還能穿得下不?”當我想到這個,叫碧玉幫我拿過來的時候,很悲劇沒一件套地上了,這些衣服件件強調胸部線條,我最近胸圍增加更快,全都卡在那裡。我一時間淚奔!
  正當我在那裡鬱悶的時候,碧玉出去又回來了,拿了一套大紅的宮裝笑著說:“娘娘何曾記掛這些事來?”她讓我站了起來,幫我換上,稍稍有一些些寬。
  “娘娘等等,我拿去稍稍改動下!”等再回來的時候,果然是樣樣正好了。
  “碧玉,等你嫁人了,我可怎麼辦?”碧玉實在太貼心了,什麼都幫我弄好。
  “不嫁人!跟著娘娘!”她幫我梳頭。
  這可不行,我這人粗糙,這麼些年忙著外面的事情,從來沒有好好關注過她們幾個,她們還長我幾歲,已經都耽擱了。以後該好好留意了。
  就這樣,晚上宴會我一身宮裝環佩玲瓏地出現在梁璋身邊,剛才誰沒有理解地透徹地,這下可以非常明白的看清楚了。剛開始我還是一派小鳥依人地坐在梁璋身邊,可等大家說戰事說地高興的時候。在座的那些大臣大部分都是我同事,我基本上開始又開始比較爽朗的風格。本性難移啊!梁璋只得在那裡看著搖頭。

  第九十章:一生

  戶部我照管不誤,上官大人也繼續彈劾,很是盡職盡責。早朝自從宣布我懷孕,我就缺席了。所以,他老人家再多話,耳朵裡面不進去,也就沒啥了。前朝安安穩穩,後宮我覺得人又少,應當是沒啥事情的。再說他奶奶精神頭十足,實在用不著我關係個啥。我正想著挺著肚子,安安穩穩過個年。
  誰知道某日一大早,梁璋去早朝之後。我還在那裡睡覺,宮裡的幾個女人一個接一個地找我哭訴。我只能勉勉強強地起來。宮裡的主子,除了我和梁璋,基本上就是梁璋他爹的兩個媳婦和他爺爺的剩下的二十幾個中年與老年媳婦。梁璋幾次放人出去,又沒補新人出來,她們幾個就吵著說服務質量下降了。我就說了,先優化流程,如果,發現的確人不夠用,再添新人。所以,讓尚宮局的,司儀作為項目的leader,去協調這個事情。
  “娘娘!這事情奴婢沒法做了!”許司儀跪在那裡,邊拿著絲帕抹著眼淚,一邊癟著嘴巴說:“她們根本就不肯聽奴婢的。娘娘,長公主娘娘已經在那裡等了一炷香了,她們還不過去!嘴巴裡還啷裡啷聲說著她們忙得很,沒空來跟公主談話。”她這一說,將司饌和司制兩位女官都告了。
  她期期艾艾地哭著,我難得對付女人。因此,覺得她的確是有些可憐,覺得這些女人怎麼回事?我下了命令了,她們怎麼能夠不配合?而且,也請了這兩年在建立孤兒院,招募和使用善款上非常有經驗的廣福公主給她們作為流程優化的顧問。難道她們是在牴觸我對內宮的改革?
  “我去看看!”我帶上碧玉和翡翠往鍾靈殿的暖閣走去,皇后的寢宮我除了大婚那天睡過以外,基本上沒住過。既然空著,我就讓改了暖閣作為和文清閣一樣的書房。用來讓她們內宮女官處理內務的地方。我慢慢地走了過去,等到那裡的時候。聽見仇司制已經在和廣福公主談話了。
  既然已經談了,事情已經在進行中了,就算了。我帶著人往回走,進了乾元殿,躺在美人榻上,拿了賬本看了起來。可沒看兩個字,司儀又開始跪在那裡說了,反反覆復,囉囉嗦嗦好生地呱噪。我揮手叫她出去,如何和同事協調是她的事情。人家並不太當你回事情,那是你自己的協調有問題。難道事事都讓上司幫你解決?
  接著司饌親自過來問我中午想吃什麼,平時怎麼不來問我。我基本上什麼都吃,問的奇怪哇?然後,她就開始告狀了,說原本今天是司寢和司樂談話的,可昨天晚上,司儀也沒去跟她們商量,就直接說今天讓她們兩個來談話。今天早上,司饌去得晚了些。司儀就跑去義正言辭地說,司饌和司服不肯好好配合。她向我信誓旦旦地說,她是絕對支持我的改革的。所以,她去跟廣福公主談了。
  中午,梁璋陪我吃飯,我跟他說:“這宮裡女人當真煩,你不知道,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為了幾句話,就你拿喬來,我不買賬。說話做事,樣樣都計較,你說效率怎麼可能高?要是戶部的人這樣,我早就抓了桌子上的硯台扔上去,讓他們開染坊鋪子了。
  “說得好像你不是這宮裡的女人似的!這宮裡的人手還需要充裕些!皇家氣度還是要的。”梁璋提醒我。
  我看著他說:“貓多不捉鼠!人太多了,吃閑飯的多了,就容易同化,最終導致效率低下。再說了太監制度非常之殘酷。而宮女,我也想等到成熟之後,以後像服兵役一樣,每三、四年換一批。這些事情總能解決的。你放心了!有時候,我覺得成本,效率,質量等等的東西已經刻進我骨血裡。這些考量已經成了我的本能。”
  “你如今有著身子,別太累了就是了!”他隨我去做,但是也勸勸我。不過,前世的職業女性,誰不是上班上到快生養的,還真是無所謂。
  可等到晚上的時候,碧玉跟我說司儀下午和司饌爭執了幾句,晚上就要求換宮室,不跟司饌做鄰居了。第二天一早,張太妃帶著兩位尚宮來跟我說,這些事情看起來很難做。
  難做的地方在於,我讓一個平級的女官去協調其他女官做事情。這個女官認為我賦予了她權利,所以,忘記了其他人都是有其本職工作的,不是二十小時待命為她做事的。而其他的女官又覺得級別既然一樣自然就不聽她的,頗有怠慢她的事情也是有的。如果宮中的這些中層管理人員,沒有培養出溝通與協調的技巧,勢必要封很多層的品級,越來越多的人在管同一件事情。這個就是前世看到的一幅管理漫畫中,描寫的。一群人站在上面指手畫腳,只有一個人在那裡揮汗幹活。加上成年在宮中無所事事,有的那點心思都用來勾心鬥角的。宮廷的效率自然就低下了。
  再者作為一個組織協調人,她可以利用的資源有很多。沒有想到好好利用資源做事情,卻是去先跟上司告狀,這意思是什麼,先打好招呼,做不成也是正常,尋好退路嘍?去他娘的心計,去他娘的謀略,統統都給我滾蛋,能幹的留下,願意幹的留下,耍花腔的,滾!
  戶部的事情已經進入正軌,我每天處理些日常事務就可以了。只是那些同僚看我捧著個大肚子上班,很是緊張,有時候說話就怕出什麼問題,很明顯的和之前對待我的態度兩樣了。不是因為我和梁璋的關係,僅僅是因為我是個女人,直到有一天,我拍了桌子道:“你們認為我是個兔兒爺的時候,你們還是真心拿我當頭兒的。如今,我不過換了身衣裳,我就不是陳帆梓了?你們就開始兜圈子了?你們最好適應我這個戶部尚書!我不會鎖進深宮的。所以,不是我適應你們,你們必須適應我!”
  有一件事情,大家都是有志一同的。那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宮裡各個主子,都覺得這些年宮裡孩子太少了,都巴望著孩子的出生,所以,各種湯品,補食,流水似的送進來,長輩所賜不敢拒之。吃又吃不下這麼多,我只能找人幫忙,梁璋童鞋就開始幫我一起打起了消耗戰。在我的肚子日長夜大的情況下,他的肚子也開始了擴張。
  終於有一日,他意識到問題好像挺嚴重的。跟我說:“阿帆,我不能陪你這麼吃了,搞到最後,別我中年沒到就發福了。”
  我安慰他:“沒關係等我生完孩子,一起減肥就行了!咱倆還能作伴呢!”這話一出,他也就放寬了心,繼續了。所以,我們兩個同步長出了雙下巴。居然,被人說夫妻相。哎!無奈啊!
  我這個孕期過得很充實,六個月的時候,嫂子告訴我,肚子裡有兩個娃娃。我一下子真的又高興,又擔心。吃一趟苦,可以生兩個娃娃,絕對是高效率的事情。不過貌似風險也會增加。
  四月的時候,阿璋把他娘從庵堂接了回來,婆婆一來,更加麻煩了,又加了一頓了。我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了。越是臨近生孩子,我越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如果,梁璋已經閱讀了N本的育兒和產婦護理的書籍。這個準爸爸當的還真是盡職。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這一天總是要來臨的。在後悔,為什麼我前世不是學醫的,那樣我就能剖腹產了!到後面疼的幾乎沒有力氣的,這輩子都沒感受過的疼痛中,我生出了一雙男嬰。確認,兩個零件完整,質量過關後。我精疲力竭地睡著了,等我睡醒的時候,梁璋在我身邊,拿著手巾不停地幫我擦著臉上冒出的虛汗。
  半年多以後,又是新的一年。這一年風調雨順,皇后產下一雙皇子,周邊小國開始稱臣的多了起來,相繼來進貢朝見,大程的大國之風已經開始顯現。我倆和皇叔夫妻兩個,帶著宣熠、宣燦兄弟倆和瀾瀾小妞登上高高的城樓和萬民共同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民間流傳將我們兩個的故事,編成了戲文叫做“龍鳳呈祥”!
  自從我生下宣熠和宣燦後,即便我倆再恩愛,卻再也沒有懷上孩子,我一直覺得這是憾事,然而梁璋卻覺得沒什麼,省的我吃避孕藥了。
  老大老二很頑皮,有時候我真的無法忍受,使用暴力。咱們夫妻兩個就開始有意見了,他不許我打孩子。
  “那你說怎麼辦?我控制不住的時候,你說怎麼辦?”
  “你控制不住,就打我好了!別拿我兒子出氣!”我打他?無語。
  “你說這兩個小混蛋怎麼就這麼無法無天?”我鬱悶。
  “再混蛋是你生的!”
  “可瀾瀾就不這樣啊?”
  “瀾瀾是你生的嗎?”
  “……”
  梁璋即便再寵兩個孩子,他也有鬱悶的時候,老大喜歡舞槍弄棒,而且臉皮奇厚無比。梁璋說那個混蛋遺傳了所有的優點。這個“優點”,我知道有引號的。
  老二精於計算,從商這塊天分奇佳。
  梁璋說沒有一個像他的。其實,老大像他的,對國事的熱衷和悟性,甚至超過了他。我這個人其實很愛好和平的,而老大,卻是個好戰分子。跟著他伯父梁峰從軍,建立不少軍功,東征西討的。大程的版圖擴大了不少。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大程真正的開始富強了,有了海上強大的軍隊,海外貿易的稅收占了財政收入的五成。白銀大量的流入,十幾年的功夫,國庫富足,百姓安泰。總算實現了先皇遺願,大程出現了中興。
  百姓純良,將我比作了李朝賢後,藺氏。也有人說我善妒,所以弄的大程皇族子嗣不豐。
  不過,我家那個老大,用他的實際行動,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十五歲開始,就和宮女搞不清楚。後來除了太子妃,良娣,良媛,奉儀……,能用上的位份全部用上都不夠。我四十不到,就開始做祖母,到五十歲的時候,已經是一群孩子的祖母了。不過,他好像很搞的定,每個女人都對他好地很。宮裡還有外國美人,各個附屬臣國的美女。反正來著不拒。什麼玩意兒!你說?孟愈的女兒有一陣子挺迷戀老大的,我絕對不允許她進宮!我可捨不得,這個小丫頭給他給糟蹋了。
  我問梁璋,咱們夫妻兩個都是一心一意的,而我們的父母也都不花心,怎麼搞出這麼個混蛋來?他說,像他祖父!他祖父一共有六十幾個妃子!好吧!返祖現象也可以套用在這裡的。
  老二,倒是不錯,自己帶了一個美麗爽朗的商家姑娘回來,夫妻兩個也算舉案齊眉。
  瀾瀾有一陣子我很擔心,她太依戀梁璋了!不過,好在總算開竅了,喜歡上了廣福公主的大公子。有她姑母做婆婆也是好的。我只跟她說了一句,以後有了孩子,記得有一個要承襲董家的香火,也可以慰藉她親生爹娘的在天之靈。
  如果不是阿璋走在我前面的話,我這一生堪稱完美……
  

  ——正文.完——


  【後傳】

  一、歸位

  人生總有盡頭,從內心裡我一直希望能夠走在阿璋前面,受他呵護了五十多年了,沒有了他的日子,我眼前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跟我說:“你要好好的過下去!”我怎麼能?我怎麼能過沒有他的日子?
  他難道不知道,他走了,我的心也沒了!沒了!
  “母后!別寫了!夜深了,歇息吧!”皇后進來勸我。
  我抬頭看了看她說:“沒事,剛好腦子裡有貨,再寫會兒!”其實,我怕睡覺,漫漫的長夜,無論我喝多少安神湯,我都無法真正的入眠,神思恍惚之間都是他的點點滴滴,即便是醒來,枕頭上也一灘濕印。阿璋臨走前交代我一個任務,將我們兩個這些年執政的得失,好好整理一下,寫成心得,交給孩子們。
  我聽他的,我要早早地寫完,早早地……
  當我收完最後一筆的時候,離阿璋走已經兩年了。朝青絲,暮如雪就是說我的,我迅速的老去。我實在無力再支撐起自己的生命了,因為我存著一個希望,人是有前生來世的,我怕我去晚了就找不到他了。其實,不用怎麼樣,這兩年的煎熬已經讓我油盡燈枯,無力在這個世上多存一天了。
  當我的魂魄飛離身體的時候,我覺得異常輕鬆,宣熠他們嚎啕個什麼?
  還是瀾瀾懂事,她說:“母后找父皇去了!”
  嗯,我要去找阿璋了!阿璋定然在等著我呢!

  金光陣陣,讓已經是魂魄的我,閃到了眼睛,一下子無法適應這樣的光線,只得閉上眼睛。等我睜開眼的時候,腳下是五彩祥雲,眼前是翻滾的白色雲霧。
  “恭迎鳳王歸位!”齊聲的唱和,兩排瑞氣千條的仙官恭立。這個景象讓千萬載的記憶一下子滾進了我的腦海。
  我恍然,豈止只有兩世的記憶?我有著四萬多年的記憶。九天之上,三界之內鳥類羽族的王,天界的長風上神,正是區區在下,不才我。
  “殿下歷劫歸位,可喜可賀!”為首的東方歲星君澄瀾過來給我道賀。
  我扯了扯面皮,露出一個不知所謂的笑容:“喜從何來?本座實不知這歷的是哪方的劫?”這話出口,讓澄瀾星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然我說的卻是千真萬確的實話,萬年前,我經歷了天雷七十二道,升作了這三界之中最高階的上神。若無過錯,實在不知道要去歷哪門子的劫?
  “太子殿下,請殿下過去覆旨!”星君與我言道。
  是了!我當初下凡是為了一個與西方合作的項目,本來那個項目在我三十來歲,有人接替之後,我就算順利完成任務,自當歸位了。卻為何去了另外一個時空,還有了那麼一段旖旎的經歷,當真如大夢了一場。
  “緣何是去向太子殿下復旨,長風當向天帝繳旨才是?”我領的是天帝旨意下凡,卻因何要跟太子繳旨,實在奇怪。
  “太子,如今接了這個項目。全權負責,自當向他繳旨才是!”星君跟我解釋道。
  這到也是,我對著星君說:“也是,自當如此!”
  太子東宮,白玉為階,巍峨聳立,我拾階而上,一個聲音從上面傳來:“長風可回來了,讓孤好等!”太子便迎了下來,我抬頭看他,實在無甚可看的,我與他都是幾萬年的老臉了。再精緻好看,也不過如此了。
  此刻,我卻難免將他和梁璋去做個比較,人間英俊帥氣和神仙容貌終是差了一大節。一想起梁璋我這心頭卻是狠狠一抽,抽的我所有氣血都停滯不動,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
  長風啊!長風!你是幾萬年的女神,神仙歷劫,本就應該看做如凡間伶人演戲一般,歷劫歸位就等於曲終人散,不該有絲毫留戀,否則就是入戲太深,乃入了魔障了。這將將六十年的記憶於我四萬多年的生命來說,實乃滄海一粟,無需掛懷!
  我調整呼吸,繼續向上,這天族太子據說是我命定的夫婿。九重天上的第一位天后,就出自於我鳳族,與我一般無二乃是一隻金光燦燦的鳳凰。天后大賢,得天地之間稱頌,卻因此有了這麼個傳說,金色的鳳凰,生來就是要做九重天上的帝後的。我卻不以為然,這羽毛的顏色,如同人的發色,有人顏色深些,有人淺些,與一個人的品行實在沒有半分關係。金色等於賢德,這是毫無根據的亂說。
  他伸出修長細白的手給我,我對他笑了笑,伸出了手,錯開了他想拉我的手,說:“太子殿下先請!”
  他笑著收回了手說:“長風請!”就這樣我跟著他進了東宮。我先問了一下項目的進行,六十年的歲月,已經讓一家百年公司徹底地淡出了人們的記憶。
  “長風,這次凡間歷劫可還順當?”太子微笑著問我,手上把玩著白玉茶盞。
  我想了想後問:“此次應當算不得歷劫吧?我只是有一事不明!”
  “對,也算不得歷劫。有何事不明?”他問我。
  “太子殿下,長風本是下去執行任務的,當日斂去我的記憶,也是為了不擾亂人間秩序。原當執行完畢就返迴天庭,為何讓我去另外一個空間,憑空呆了那麼些年?”我問出心中疑惑。
  太子暢快地一笑說:“想著要你去創一家公司不難,要你毀一家公司卻難,所以從另外一個世界調了個魂魄過去,本來那魂魄要投生到那裡的。就只能讓你去頂些日子了!”
  也算說得通,然而我卻是不太相信的。嘴上卻說:“太子考慮甚是周詳!”看來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我也無意於和他多囉嗦什麼,就起身告辭。
  他送了我出門,臨別時,他說:“長風,孤的心意你當知曉的!”
  我看著他,緩緩道:“殿下說笑了!”
  我並非不清楚,但是他對我有心意,我需要回應什麼嗎?我在天界也是個商人,慣常用金錢來衡量一切了,說句實話,他的這個心意,我還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上兩個錢兒。
  天界男子以龍族最為俊美,而女子卻是我族類最為出色。然我鳳族女子從來不以他們龍族的男子為佳婿。龍族的男子個個都花心,對情事又是非常熱衷的。這位太子又是其中的翹楚。
  他這宮裡的鳥語花草,但凡能夠化出個人身的,恐怕沒哪個是完璧之身了。我下凡之前,因著天帝旨意要和他共事合作完成一個任務。當時,幾千兵將在那裡等著他。我左等右等不著,鳳凰屬火性,我既然為王,脾氣更為不好。等的不耐煩了,我就去他宮裡,想把他揪出來。
  我非常不爽地一路衝進他的宮中,到達他的書房,推門進去的時候,這位太子,褲子不在身上,身下壓著一個木芙蓉為真身的小仙,正在進行時。小仙女正在婉轉承歡,聲音大得很。我看著這活生生的春宮圖。沉著臉對他說:“我在外面等你一刻鐘!”
  說完在外面等著,我原以為他會盡快出來,誰想到他繼續,那個木芙蓉叫喚地更誇張了。等了兩刻鐘,他才出得門來,出門之後,也不提這件事情,還跟我繼續表白。一般的女子,男子對你表白,不管是當真喜不喜歡這個人,多多少少是有些欣喜的。可當他剛從一個女人身上爬下來,就來跟你說情深幾許,你將它當做什麼?只能當做笑話,聽的時候還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他話的意思是,情之所鐘只在你一人,然欲之所至,恐你一人無力承擔,自當給你找些姐妹來分擔。不過,這位殿下也不是他們龍族中最為厲害的。
  在天界,各族通婚是常事,生下的後代,一般都是隨其中一方的。比如我下面有位仙鶴君娶了花族的一朵石榴,生下的女兒的真身是一隻帶了三根火紅尾羽的仙鶴。而他們的兒子卻是和他娘一般無二。故而天界也沒有亂成奇物怪草橫行的地步。
  可若是與那些沒有仙根的禽獸攪合在一起,那就奇了怪了。一般的神仙都是有這份羞恥心的,口味大多沒這麼重,唯獨他們龍族出過這麼幾條,到下界去與那獸類行那般事情,連凡人都知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後來,龍族自己都覺得這樣會搞亂物種的,才禁止神龍與凡物發生關係。這種事情也就漸漸的少了起來。不過,還是時常會鬧出與凡人的種種故事。
  我出了太子宮中,就去了與我私交甚好的雲曦君宮中,也算多年未見,去看他一看。雲曦的管事出來迎接我的時候說:“長風殿下,我家殿下下凡歷劫已經快四十年了。”得,想見見的人到是沒見到。雲曦是天帝的二子,太子的同胞兄弟。這傢伙與我卻是脾性相投,很是投緣。你問我他花不花心?比他哥好一些,但是宮中也儲著八位美人,基本上每夜必然召喚兩女伺候。
  是以狼王飛揚曾說:“我們狼族真真叫枉擔了這色狼的虛名,他們龍族才是四海八荒第一色胚!”
  我本以為回了自己窩,自然能夠放定心神,睡個好覺。哪裡曉得先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後又是亂夢顛倒,我在迷糊中摸著身邊,喊著:“阿璋!我口渴,倒杯水給我!”身邊一片空落落地,才睜開了眼,看著房頂,啞然。這已經是九天之上的靈碧宮了。
  披上一件睡袍,拉開窗簾,推開門去,坐在露台上的搖椅裡。夜涼如水,星辰伸手可摘。旁邊的一株曇花開的很是熱烈,簇擁著一朵朵盛放。我在凡世與梁璋相擁著看過曇花開放,也是這樣的夜裡,只是凡間的花朵,沒有天界的這般好……
  夜間的思緒,總是更難以控制,或許說我有些放縱自己,一遍遍地回味著凡間的種種。濃情蜜意化作細密的銀針,根根插進了我的心頭,然而這般的疼痛卻無法阻止我的回憶。我躺靠在椅子裡,抬頭望著天空,緩緩地閉上眼睛,淚水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會合,淌進了頸脖子裡,濕潤了胸口。
  莫要去多想了!即便他是按著司命的命冊來演這一生,我也可以,去找找他,想來他的位份當是沒我高的。就算看在他給了我這麼完美的一世情緣,我也該去找到他,以後多多照拂他,也算是答謝了!我說服自己之後,攏了攏睡袍進了房,靜等天明,好去司命那裡問問他的來歷!

  二、雲曦

  既是來找司命,就少不得先要拜見一下南極長生大帝。
  “鳳王近來少見啊!”南極仙翁須發皆白,高聳的額頭,上面油光蹭亮。
  我笑著說:“去凡世走了一遭,離開天庭快百來年了。”
  “確實,看老朽居然忘了!”仙翁拍了拍腦袋。
  我搖頭說:“仙翁,你這廂喊老了,莫不是提醒長風也老了不是?”他與我年歲相差不過五千來歲,他不過是為著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常年以這幅面目出現,還自稱老朽。這扮來扮去,也就懶得換回本來面目了。
  “是我說錯話了!”長生大帝笑著搖頭,一臉慈祥地說:“今日鳳王光臨寒舍,不是有何事?”
  我想了想說:“日前,下凡之時,有些不甚明白的地方。想問司命借下命冊,看上一看!”
  “鳳王,這就執念了。既然已經歸位,過去的種種當如煙雲散去,何必再回看!”長生大帝說的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三十年前,天帝下令,歸位神仙,不允許再看自身歷劫命冊,違者天規處置!”
  “長風不知道,這幾年居然出了這麼個規定!看個已經完成的命冊,已然影響不到任何人,卻為何不可呢?”一個完成的命冊唯一有的意義,恐怕就只有紀念意義了。
  “近些年下凡歷劫的年輕神仙多了些,這些神仙定力不佳,將凡世間的恩怨情仇帶迴天上。屢屢發生歷劫正神,去傷害陪劫之人的。三十年前,寶靈天尊的愛徒歷劫歸來,將陪他歷劫的一位狐仙給劈地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是以,為了防止這類事情的再次發生。天帝下令,所有歷劫完畢的命冊全部立刻銷毀,不再留存借閱。我宮中之人也不允許透露半分陪劫人的訊息。”仙翁緩緩道來。
  “仙翁所言極是,這命冊不看也罷了。既是如此,長風去見見司命星君!敘個舊。”當初,司命將我的魂魄調入大程的時候,被我埋怨過一回,甚至還動過手。再說了司命是個八卦的人,指不定能探聽一二。
  “司命換人了!鳳王想見的是閣旗吧?”長生大帝問我。
  我訝然道:“這卻是為何?閣旗在司命的位置上已經八千年了,為何就這麼換了?”
  “也就是那些事情,他被貶下界去了!”南極仙翁一直樂呵呵的臉,皺眉道。
  之後的日子裡,我動用羽族之力,核對了四海八荒所有可能陪我歷劫的仙僚的名冊,一個個篩選過來,也曾去探訪過。但是,很明顯都不是。我也曾懷疑過是否有可能是凡人魂魄或是妖族魂魄。從理論上講,人間帝王基本上不可能是凡人投胎的,而妖族魂魄投胎為帝王,除非是這個皇朝要覆滅的時候,才會讓妖魄去。梁璋被定為一代明君,被世人稱為熙照大帝。所以,只能是神仙魂魄,到底是誰呢?也許當一個人認真要躲你的時候,你就很難將他找出來。我真的魔障了!
  想到了這些,我讓自己盡量看開點,雖然,全然拔除是不可能的,但是,塵封還是行的。如同入侵蚌殼的沙粒,經過層層包裹了之後也就不那麼難受了。就這樣,除了夜裡的夢中,其他時候,我不再顧及這件事,能夠放開了,時間就過得快了。轉眼將近四十多年過去了,對於天界來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麼。
  “王,雲曦殿下來訪!”青鸞跟我來報的時候,我正在書房處理日常事務。
  “我還需要通報嗎?青鸞你真真是無趣!”我還沒說見不見,腳步聲伴隨著雲曦那吊兒郎當的話語已經傳到我耳中。這人從不把靈碧宮的守衛放在眼裡,或者說我靈碧宮的人從來沒把他當成要守衛的對象。
  雲曦頂著他一貫的燦爛的笑臉,走了進來,大喇喇地坐在我辦公桌前的椅子裡,笑嘻嘻地看著我說:“長風,聽說你又一次拒絕了雲昊的求婚?”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消息也太靈通了些吧?”這是前兒個的事情,他怎麼就知道了?太子雲昊跟我求婚,我依然拒絕。天帝召我過去問我,如果,雲曦和雲昊爭鬥起來,我會幫著雲曦,還是會袖手旁觀。天帝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幾萬年,與其騙他,不如實話實說。我就說自然是幫著雲曦,朋友之義,自當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天帝就跟我說:“那就嫁給雲曦,斷了雲昊的念頭。”
  我當時迴天帝的是:“長風與雲曦,只有朋友之義。而且,做雲曦的朋友,好過做他的妻子。所以,無論雲曦想怎麼樣,只要不違天地大道,長風都站在他這邊。但是,斷不可能嫁給他。”
  天帝說了一句:“這樣也好!”就讓我出來了。我知道天帝已經對雲昊這個儲君很有看法了。而雲曦,又有那麼點吊兒郎當,所以一時猶疑不決。
  “昨日歸位的,被老爺子抓去嘮叨了許久,順便聽到了這個消息。”他用身體將椅子推出了兩尺,腳翹到我的辦公桌上,鞋底面朝著我。我吸了一口氣,對於一個兩萬多年都跟我這麼相處的貨色,我已經不要求他改什麼了!
  “呦!你怎麼開始抽煙了?”他拿起我桌上的煙盒,抽出了一支金色的煙,叼在嘴裡,拿起火機點燃。抽了一口後說:“還是很帶勁的嗎?”這款煙是女士香煙中比較口味醇厚的那種,和它同品牌的香水的帶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我從剛開始的吞咽起來嗆的咳嗽,到現在已經能夠自如的吞雲吐霧了。
  我也拿了一支,點燃,吐出一口煙後說:“覺得不錯就開始抽了!”何時開始抽的?就這幾十年的事情,晚上常常不能好好入睡,就喜歡上了這一口。一支接著一支地點燃,看著白霧裊娜上升,一切變得虛無,我可以覺得自己恍若不再是自己。簡單點說就是:“姐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想知道我去凡間歷了個什麼劫嗎?”他彈了彈白色的煙灰說。
  我微笑地看著他說:“你跑過來,不就說想跟我說這個的嗎?給你機會,說吧!”
  “看來你的興趣不大!算了,我不說了!”他的這個表情,意思就是,快給我個台階啊,我非常想告訴你的。我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這傢伙,如果旁人不給他台階,他會自己拉來小板凳,然後爬下來。比如現在,他就打算開口了:“我在凡間歷的這回劫,可真TMD的風光!”看看,不用我接,他就繼續了吧?他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口霧說:“我投胎做了一回人間帝王。”這個有什麼奇怪的,他是天界的皇子,跑去做個人間帝王那是綽綽有餘的。
  “你就這點出息!做一回帝王就得瑟的!”我的第一支煙已經抽完,又拿出第二顆來,接著點燃。
  他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看著我說:“我凡世間的名字叫做梁宣熠!”
  這句話絕對天雷滾滾,他居然投胎做了我那一世的兒子。我的煙掉在了桌上鋪著的文件上,燒灼出了一個小洞。我忙將它扔進煙灰缸裡。我喃喃地說:“這也太巧了吧!”
  “巧什麼啊?投胎之前,司命拿了幾本命冊給我選,我就選了投在你肚子裡了!好歹咱倆交情不錯!”他挑挑眉毛說,“你找到是誰投生了梁璋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我的腦子處於被震驚地一時搭住了,所以順著他的話答了。
  “是沒有找,還是找不到?”
  “找不到!”
  他將腳收了起來,人也坐正了,咱倆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當然,火花是不可能有的,要有幾萬年前就有了。
  我只要一想到他是梁宣熠,我就想到了當初我堅持,自己親自哺乳。那雖然是凡間的肉身,但是靈魂卻是我本人,我給這個混蛋哺乳,我想想就抓狂。
  “你那是什麼表情?一臉嫌惡,爺,我才憋屈呢!等我昨日記憶回來,後悔了去了。怎麼就投胎到你這麼個女人肚子裡,被你看光了不說。還隔三岔五地打屁股!以後我再下凡去,你定然要陪我一趟的。讓我找回來!”
  哦!原來不是光我囧啊?我一轉念,當初雖然給他餵奶,可好歹嬰兒時期是沒有記憶的。我揍他卻是,他記得,我更是記得清清楚楚,他屁股上還有一塊胎記呢!這樣看來,還是我賺了!我笑著問他:“繼續做你娘?”
  “想得美,你做我女兒!”他嘿嘿一笑,臉越發貼近我了說:“你先做我女兒,然後等長大了,不可自拔地愛上我,咱倆來個不、倫之戀!你說呢?”
  我看著他非常嚴肅地指出,這樣還不夠段數,要這樣口味才重:“這已經不流行了,不如這樣,你下凡到未開化的蠻荒時代,被一頭母獸給抓了回去,然後生下了我。再跟我攪在一起,那才夠味,你說呢?”人、獸戀+不、倫之戀才叫奪人眼球。
  “唔!長風啊!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知己啊!不過人獸什麼的還是欠了點。咱們直接禽、獸算了!”他提議道。
  有他這麼個混蛋知己,確實不錯,我一下子笑開了懷:“怎麼個禽、獸法?”
  “就現在,咱倆就能禽、獸了!”他色咪咪地看著我,繼續解釋說:“咱倆,一個禽,一個獸!絕對重口味啊!”
  靠!我將煙灰缸往他扔去說:“滾!”灰白的煙灰如雪花般飄飄灑灑,落在他身上。
  他撣著身上的灰說:“你不能裡面放點水的啊,你看看!我頭髮裡都有了!”
  放水了,放水了就是一塊塊黑色的了,這個貨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直接可以染成奶牛出去了。
  把灰拍完,他認真地說:“長風,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選擇投胎去你肚子裡嗎?”
  我搖了搖頭說:“你那個腦子,我能猜得出嗎?”
  “我當初選你,是因為看了你的命冊,命冊裡你異常凄慘,簡直是凡間悲情戲的典範。那司命好似可這勁兒地要虐你!裡面你被始亂終棄,最後在冷宮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抑鬱而終!我就想著我投胎去你那裡之後,憑著咱倆的交情,肯定會有天生的好感,也好讓你的凡間生活不會太凄涼。”他站了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說。
  “你扯吧!”我說,“如是需要這樣的命數,司命還不如直接讓你投胎做梁璋了。那才叫真悲摧了!”
  “我要做了梁璋,你也不會悲摧,寵妾滅妻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幹的。咱倆定然也是琴瑟和諧,你正室原配的地位那是一百年不可能變的。你怎麼對我那麼沒有信心,咱倆的少說也有兩萬年的情誼了!”雲曦從我的博古架上取出一件玉雕,拿在手裡把玩,眼梢邪邪地看著我。
  我站了起來,抱臂而立說:“怎麼投胎做了幾年皇帝,開始對太子之位有興趣了?”
  “這話從何說起?”
  “你不在說咱倆有奸情,傳說中我還是天后的命。年輕人心思不要太野!”
  他放下玉雕,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太子之位,算了吧!說實話,我家老爺子和我們弟兄兩個前後歲數上相差不過一兩萬歲,說實話,還不知道誰先魂歸混沌了。這做一輩子太子,還不如我現在自在。只有雲昊那個二傻,才會把個太子之位看得跟什麼似得!不過,如果你當真對我有意,我到不介意娶你為妻!”
  我將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挪開,說:“別,我謝謝你!對你們龍族的男人,我提不起興趣!”
  他退後一步,雙手反撐著我的書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你說天庭炙手可熱的皇子,怎麼就這麼沒教養。他盯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的說:“你說你找過梁璋的原身,別告訴我,你壓根就沒查過龍族的人?”
  我心裡一驚,難道梁璋當真是哪條龍投胎的?不可能,我立刻否定,投胎之後本性是改變不了多少的。比如我,依舊大大咧咧,個性爽朗。而這個雲曦,也還是張牙舞爪的痞子一個,當初,我和梁璋說他是返祖了,跟成宗皇帝一樣。原本空著的宮室,塞地滿滿的,從更衣到皇后,我要是真有空,讓她們一個個請安,每個人十分鐘,一天接見不完的。我活了四萬歲了,何曾見過一條不色的龍?“別忽悠我,梁璋那般的人,不可能是你們龍族的人。”
  “長風啊!長風!你是不是是活太久了,腦子不活絡了?龍族也有好男人的!你不能一根棍子打死一大片,看了我,就否定龍族所有的男人。”可見他還是不是無藥可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一邊說,還一邊貌似很可惜地搖頭,然後一字一頓地道:“梁璋的原身是我那堂兄,東海龍君的麼子。我的堂侄兒,鄱陽湖龍君,景朗!”
  我的心如同一個沙包,被拋到高空,又狠狠地落下,一時間胸口緊緊地如一根即將斷裂的弓弦。

  三、尋找

  當我聽說,梁璋是雲曦的堂侄兒,景朗的時候。我確實被驚到了,一時間呼吸都很是困難。那是封印在心的,前塵往事被鑿開了一道口子,深深的思念一下子流瀉了出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問道:“你如何得知?”
  “我是雲曦,我投胎之時,司命哪樣沒有告訴我?”確然,無論是凡間還是天庭,一切都是權勢說了算。我雖然貴為鳳王,但是,絕對沒有這位得天帝盛寵的皇子有能耐。
  對於景朗這個名字的記憶,我是有的。那是一個粉嫩嘟嘟,一說話就臉紅的童子。那是一條翠綠綠的小龍,盤恆在我的手臂上。萬年過去了,當初俊俏的男孩,如今該是一派風流的少年郎了吧?我記得,曾經許過他,等他長大,任他選一隻鳳凰為妻。沒想到,我卻去凡世做了他一世的妻子。他那般對我,估計,是還我當初救他的恩情。即便是命數天定,以他們龍族的秉性來講,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雲曦拿起我桌上的一顆糖,扔我頭上,將我從沉思中拉□,說:“你呆愣在那裡作甚?既然是有心於他,那立刻去找他便是了!在這裡磨嘰個什麼?”
  我喉嚨口一下子發緊,說:“許是於他來說,不過是紅塵的一番悲喜,從未掛懷。”說出這句話,我覺得很是傷情。我這幾十年從未停止過尋找,雖然方向不對。但是,鄱陽湖離九重天的距離,於他一條神龍來講,只是從湖的對岸散個步的時間。他卻從未在我面前出現過,可見他並不想見我。
  “長風,我說的話你根本沒信是嗎?”雲曦皺著眉頭看我,難得地這般嚴肅,“我剛才跟你說了,司命給你寫的命書甚是悲凄。景朗若不是對你有情,緣何能夠在喝了孟婆湯之後,還能逆了天命對你一心一意?這份情看來還深得很呢!我自問與你兩萬多年相識,也斷斷不可能做到他那樣的。”
  雲曦問我:“最近沒有下凡去弄些新奇的玩意兒上來?”
  “左邊第三個抽屜!我買了幾瓶男士香水,你要的話拿去!”我坐在椅子裡,十指插進頭髮裡,心煩意亂。即便順應天命,我已然覺得是承了他的情了,別說違逆天命而為了。我與景朗相識不過幾日,這,這是不可能的!我跟自己說,別自欺欺人了!哪裡可能這樣啊?
  “這麼清淡的木質味道,可不是我的喜好!”他拿著一瓶冷香聞了一下。前幾日,我到凡間去,逛了巴黎時裝周。實在無聊,就一直在那裡逛街,在導購小姐的忽悠下,買了一堆東西回來。包括這幾瓶男香,還有男士皮帶等等飾物。
  在我的衣帽間裡,有一整排都是男人的衣物配飾,來自於各個空間的各種式樣。每當我走進店鋪,當售貨人員,問我:“小姐,給先生添置新裝嗎?我們新到……”在這樣巴拉巴拉的銷售攻勢下,我從來沒有抵抗能力,就這樣一件件的衣物被買了回來。
  “你看,連香水都是他喜歡的味道!長風,不管我說的你當不當真,你去鄱陽湖走一遭,不就什麼都知道了?”他抿著脣,對我眨著眼。
  我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說:“好!去走一趟!”就要往外走。
  看他不跟出來,我轉頭看著他說:“主人都要出門了,你一個外人還呆著幹嘛?給我出去,愛上哪兒上哪兒去!”
  “你要去找內人了,就將我歸類成外人了!還真是無情!我原想著等你領著我侄兒回來,叫我一聲‘叔’了,再回去!”雲曦慢吞吞地跟著走出來。我一腳將他踢了出去,想地美!
  我站在雲頭上,思慮著如何去見景朗。他會認得我嗎?如果不認得的話,是真不認得還是假不認得?如果他認得的話,他會想和相處嗎?如果他不願意和我相處,我要不要貼上去?正當我想到,該怎麼貼上去,才貼出我鳳王的高貴的時候,鄱陽湖已經到了。
  我站在石鍾山之上,看著煙波浩渺的鄱陽湖,遠處水鳥群群飛起,我兜了一圈,發現剛才想的太深了,其實,當務之急是見面的第一句話,該怎麼開口。我又兜了一圈,我想還是先想想該以什麼身份通報去見他才好?第三圈的時候,湖邊上的一個大眼睛的妹妹緊緊地盯了我看了又看。
  算了,再兜下去,人家要當我投湖自盡了。我念了分水訣,直衝鄱陽湖底,靠!看上去一個湖的鄱陽湖,其實是幾個湖泊相連的,這個窪地裡我沒找到水府,那個裡也沒找到。最後,在一個犄角旮旯裡,一隻老鱉和一條長著鬍鬚的老鯰魚蹲守的門前,看到幾個不甚光亮的字,寫道:“鄱陽水府”。我家阿璋就住這種地方?他不會覺得自己家底差了,才不來找我的吧?
  在人身上,有所謂的王霸之氣,而作為一個上位幾萬年的神仙,我身上磅礡的仙澤,也會不自覺的漏出來。那隻老鱉甚是吃力地走過來,對著我結結實實地行了一個大禮。我受了他這個禮後說:“煩請老丈,稟告你家龍君,就說靈碧宮長風路過鄱陽湖,想見見故舊!”
  “老年,我走不快,你快去稟告龍君,天上的長風殿下到了!”那老鱉指揮老鯰魚起來,這鯰魚精剛才懶洋洋的,一下子如打了雞血似的,哧溜躥了進去。
  我對著老鱉說:“老人家,我去去立刻就回!如果你家龍君出來了,讓他稍作等待!”沒等他回答,我也哧溜的跑開了。我快速回到水面上,拿出化妝鏡,仔細照了照,還行,不難看。那個心是撲撲的亂跳。就安慰自己,長風,你要淡定!慌個什麼啊?
  然後又原路返回,等到了門口的時候,一個黑袍的陌生男子站在那裡,我沒有一絲熟悉感,失望油然而生。
  “鄱陽湖龍君,斐玨見過鳳王!”那個黑衣男子對著我大禮參拜。
  我淡淡地看著他說:“免禮!”
  他彎著腰看著我說:“不知鳳王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本座,聽說景朗小友做了鄱陽湖的龍君,原想著今日路過,來敘個舊的。未曾想,鄱陽湖是斐玨龍君領著,恐怕是本座聽差了。”我微微笑著說。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兩眼,低頭說:“這裡本來的確是景朗殿下領差,百年前殿下下凡,小神過來替補,沒想到殿下至今沒有回來!許是回了東海龍宮也未可知!”
  “未能見到景朗小友,也是憾事一件,既是如此,本座也不打擾龍君了!就此告辭!”我和那龍君道了個別,就出了鄱陽湖水面。等我到岸邊的時候,真真叫有緣,又見到了那個大眼睛妹妹,這位姑娘是一株水生植物化出來的,透著骨子水靈清透勁兒。
  可惜今日不是我長風結善緣的好日子,我立刻招了朵祥雲來,飛去東海。
  四海龍王中東海龍為首,這東海龍王乃是前任天帝的嫡出愛子,前任天帝與魔尊一戰,雖然勝了,卻也耗盡了真元,最後落得形神俱滅。那時,這位東海龍君,不過三千來歲,而現任天帝,已經羽翼豐滿。所以,就上演了一場,侄兒禪讓帝位給叔叔的佳話。天帝也頗為照顧自己的侄兒,就將四海中最大的東海給了自家侄兒。這位東海龍君過得倒也一直很是自在。
  頃刻間,東海那華麗麗的水晶宮已經到了。蝦兵蟹將把著門口,直不起腰的龍蝦校尉問我:“來者何人?”
  “靈碧宮長風,前來拜會東海龍君!”我與東海龍君相識很久,卻只是點頭之交。他為了避嫌,除了重大宴會,基本上很少上天。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個和他沒太多交情的人跑他這裡,他定然是要起疑心的。
  正門打開,裡面一隻萬年的老龜率領著一遛兒水將出迎,他洪亮的聲音道:“有請鳳王大駕!”
  正當我跟著龜丞相走一步步地走進水晶宮那富麗堂皇的次殿,想著該如何跟東海龍君開口問景朗的事情的時候。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妾身見過鳳王!”
  我前面的是一個頭插金龍含珠步搖,身穿五彩霞光流金衣的婦人。那面相端莊和順,只那眼睛漆黑而含著溫潤,即便是生做凡人的梁璋也像極了她。
  “龍後多禮了!本……長風今日路過東海,一時間口渴難耐來討口水喝!”我跟她說道,這簡直是扯淡,我有能力一日之間游遍三山五岳,何曾少得一口水來?
  不過,龍後也不是個計較人。她微笑著說:“鳳王請上座!”。
  不一會兒,珍珠蚌姑奉上香茗,我緩緩喝上一口,說:“東海的茶,果然是極好的!”
  “鳳王見笑了!龍君往西海去了,妾身想,鳳王既是女身,妾一直仰慕鳳王風采,當能見得一見,望鳳王莫要見怪!”龍後很是客套。
  “……”
  我倆你來我往的客套來客套去,一直都切入不了正題。直到我無法再忍受了,就開口問:“當年,長風曾與令公子,景朗小友有過伸手之緣。不知景朗現在可好?”
  龍後溫和的眼神盯著我不放,讓我覺得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她才開口說:“景朗本司著鄱陽湖,百年前,曾與我說,要下凡去陪劫,至今未回!”
  她說至今未回的時候,我的心顫上了一顫,剛端起的茶杯抖上了一抖。杯托與茶杯之間的移位發出了很低,卻清脆的響聲。我將茶杯放下,回看龍後說:“哦!那當真是可惜了!”
  再閒聊下去的時候,我是不在狀態,而龍後貌似也不在狀態。既然,沒有投機的話題。我就起身告辭。轉身打算步出龍宮。
  “長風殿下!”龍後在後面喊道,我轉身看著她,她眉宇間的焦急顯而易見:“是不是景朗出了什麼事?”
  “龍後何來此言?”,其實,她說景朗未回龍宮的時候,我也開始擔心了。
  她看著我,似要將我看穿,說:“長風殿下,難道不是來尋景朗的嗎?”
  既然被看穿,那掩飾還是不要掩飾之間,在我一時難以下決心的時候,龍後已經一步一步地到了我面前,雙手攥地緊緊,抬著頭看著我,復又轉頭,不再看我,聲音有些哽咽說:“景朗那日回來說要去陪劫,那孩子的臉上是滿滿的歡喜。陪劫從來不是什麼好事,能讓我兒去陪的這位神仙,品階一定不會低,而能讓景朗陪劫,還陪地滿心歡喜的,這四海八荒,只有一人。那隻能是他惦念了萬年的長風殿下了!”
  這惦念萬年,卻是如同一隻拳頭,使了十分的勁力往我的胸口砸了下去,那是真的,景朗是真的違了天命,與了我一世的幸福。
  “殿下,景朗找不到了,是嗎?”龍後問我。
  我嘴裡發苦,我心裡不好的預感已經填滿,點點頭,聲音暗啞地說:“恩!我今日就是來找他的!我以為他回來東海!”
  “我雖然猜到了他可能陪你去歷劫了,但是從你回來,龍君告訴我,說你一直暗中查找陪你歷劫的人,卻從來沒找過我家景朗。我就暗暗慶幸,許是他並沒有和你一起歷劫。今日,聽說你上門,我心裡就覺得不好,你不是沒有找他,你是一直不知道是他陪著你的。你既然一上來就找他了,他必然是早於你歸位的,是也不是?”龍後啊!龍後,你當真是個人才,居然能猜地如此清楚。
  我被她逼地後退了一步,點點頭說:“是!”
  她突然間慌張起來:“那他去哪裡了呢?他到底去哪裡了呢?四海八荒,他父親都已經派人找過了!我只期望他還在凡世,可他也不在那裡啊!”說完,她嗚咽地哭了起來。
  “你說什麼?四海八荒全都找過了?”聽到這個消息,我更是不可控制的收縮著心室。
  回去的路上,我各種想法都涌上心頭,一邊是抽絲剝繭的想著,景朗會去哪裡?一邊卻是亂糟糟的那些,他惦念我萬年的話。雲曦看到我的第一句就說:“長風,怎麼臉色這般的蒼白?”
  我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只跟他說:“動用你一切能用的力量,幫我找景朗!龍族那裡你查起來比我容易!”

  四、命數

  我這裡盼望的心如烈日當空,異常煎熬。每日,必然到雲曦那裡報到,總想著下一刻能夠聽到好消息。而自己鳥族那裡也下了命令秘密查找,日日飛鶴過來的傳報裡翻了又翻,幾乎以為自己有強迫症。
  雲曦是個花花公子,尤其是雲曦歸位後,我倆不是你來就是我往,外界看起來關係已經不是親近可以描述的。傳聞中,我成了雲曦的新寵愛人,我倆耳鬢廝磨,交頸而眠。九重天上的人,無聊的太多,有一絲風立刻就說成大雨瓢潑。
  “你說滿天庭地傳聞咱倆有私情,景朗回來了,會不會醋勁大發?”雲曦靠在躺椅上,手持紅酒看著輕輕轉動流掛,透過酒杯看著我。
  我非常自信地說:“不會!若梁璋從來都信我,景朗也當如是!”
  “查來查去,查不到!你說誰會針對一條神龍,還是東海出身的神龍?還是他自己跑哪裡去玩兒了?”雲曦查了這些日子一無所獲,他也怪鬱悶的。
  “不會的,即便是去玩,他媽喊他回家吃飯,他總是知道的!”這話我雖然說地有些不太正兒八經。可卻是實情,景朗既然下凡歷劫前能跟龍後道別,回來後定然會去跟他娘說一聲,免得他娘擔心的。
  “你還是量定了他出事了?”他問我。
  “我自然不希望,可查不到他的下落我自然心難安定!”我將手指伸進自己的嘴裡啃著。
  雲曦望著我說:“你的手指很好吃?”
  我驀然想起,自己怎麼做這麼幼稚的動作了?
  他點點頭說:“也是,凡世有道小食叫做泡腳鳳爪的實在好吃!你到是得來容易,啃啃自己的爪子,便是了!”
  我抄起旁邊的花瓶往他身上投擲過去,他一個伸手接住說:“長風,你宮裡值錢寶貝多,扔掉一兩樣自然是無妨的。我這裡才幾個好貨,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亂扔呢?再說了,不溫柔的女人,沒人愛的!”說完,還走過我身邊在我耳邊說:“要不要我教教你如何溫柔?”
  “男人要高富帥!”我說:“缺了一個富字,再高再帥的男人,有何用?”我搖了搖頭,輕蔑地看著他。
  “外界都傳說,鳳王長風倒貼給雲曦,是因為雲曦我,器大活好!長風,你說是也不是?”他邪邪地看著我。
  我定定地看著他,嗤笑著說:“你叫了我四十年的娘!”
  “看來長風還是長風啊!”他拍了拍我的肩頭說:“鳳爪少啃啃!別多擔心,總能查出來的!”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在靈碧宮裡,只要有閒的時光,就覺得孤寂難受,心就顫起來。就想著出去走走,隨著雲頭亂跑。等祥雲降落,居然是在鄱陽湖畔了,這邊哪有我要等的人,妄想也不是這樣想的!我就想掉頭走人。
  “長風殿下!長風殿下!”隨著清風聲音傳入耳中,上次來鄱陽湖,見到的那個可愛姑娘在呼我,我立定等她。
  “白荷見過長風殿下!”她急匆匆地走過來。
  我沉聲道:“你認得我?”
  “小仙在景朗殿下的水府見過殿下的畫像!”她說得有些拘謹。
  “你與景朗?”我很是奇怪,也許景朗那邊如龍後所說的,對我多有關心,存著我的畫像也不奇怪。但是,能夠給她看?那關係是否不一般?尤其是她這樣的大眼睛,看上去可愛靈動的小姑娘,景朗要身邊真要有一個這樣的,也算不得奇怪了,雖說安慰自己,算不得什麼。可心裡面卻冒著酸氣。
  “小仙是鄱陽湖的一株白蓮花,四千年前修煉成了人身。就一直在鄱陽水府當差,兩千年前,景朗殿下到任,小仙就在殿下跟前做個侍女。小仙之後遇了一個劫難,虧得景朗殿下相救,雖然沒有魂飛魄散,卻幾百年來化不出個人形來。”她娓娓道來,“六十多年前,司命星君來找小仙,讓小仙守在湖邊,等景朗殿下一回來就請他立刻回東海躲著,千萬別呆在鄱陽湖。沒想到小仙剛見殿下,殿下就被暗守著的天兵天將給帶走了。”
  我盯著她問:“你可知是哪路天兵?”如果是官方的天兵天將,那麼直接在歸位的時候抓就可以了。更何況,著命運有差錯,是不能追究投胎人的錯的。該為此負責的當時司命才是。
  “小仙不知,不過小仙想司命星君應當知曉,否則也不會來提點殿下了!”她說的很對,司命看起來知道這些細節。
  “司命已經換人了!本座一下子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我看著她說。
  她舔了舔嘴脣說:“小仙知道,當日,司命還說,等事情安定下來,請景朗殿下去修啟山找他,他去那裡做了土地了!”
  修啟山的名字普通,卻是個貧瘠到,近乎寸草不生的地方。到那裡做土地與流放何異?我點了點頭,問她:“白荷,那你為何不將這些消息告訴東海之人?”
  “白荷法力低微,身份更是卑下,如何去得東海?即便是有東海的人來尋殿下,我也不認得,也不敢說的。初見鳳王第一面,小仙也不敢上前相認的!”她忙說,“鳳王能去幫幫景朗殿下嗎?”
  “好,我知道了!”我對她點點頭,看著她期冀的眼神。我心裡頭的懷疑漸漸可以肯定,也許是太子雲昊做的。先上修啟山一探,貿然行事也是不行的。
  當我按下雲頭之時,已經是昴日星官收工之時了,這修啟山確實偏遠。我站立在龜裂乾燥的土地上,喊道:“閣旗何在?”
  “小神,修啟山土地閣旗見過長風殿下!”灰撲撲的土地制服,原本四方的臉膛已經凹陷,有杜甫的憂國憂民之狀,原本齊整油滑的黑色長須,如今已經胡亂糟糟的掛在下巴上……這種地方,沒有鳥獸魚蟲相伴,想來很是寂寞的。
  “閣旗,咱們也算老相識了!就不兜圈子了!我剛從鄱陽湖過來……”我跟他說我仔細找景朗的經過。
  他聽完問我:“長風殿下想怎樣?”
  “找到景朗!”我呼出一口氣說。繁星已經上工,這個地方也不是一無是處,看星辰還是不錯的。
  “殿下,這件事情要從源頭說起……”閣旗找了塊石頭,用袖子擦了擦讓我坐下。接著他就開始跟我講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去他娘的讓我去接替魂魄活幾十年,壓根就是雲昊的陰謀。他覺得我遲遲不答應他求婚是因為他太花心。他就想出了讓我下凡受盡情傷。這樣回去就會明白,嫁給他還是個不錯的選擇。他這個是什麼邏輯,若是我對他有情,或許這一招可以用用。他與我來說,不過就是認識而已。簡直莫名其妙!
  他選上景朗就是因為景朗是龍族的,他和我以前一樣都是認為龍族男子個個花心。所以,景朗一定能夠擔當好這個任務。而且,他還派了一隻狐妖,一條蛇精,一株罌粟花精等很多出名嬌嬈騷媚的妖物,投生後來勾引梁璋。那個和闐美人就是一條蛇精投的胎,而朱家,李家的小姐,曾經讓梁璋不屑一顧的青樓艷妓,按照原來的命運的話,都會來搶奪梁璋對我的寵愛。
  我們兩個一直沒能有身孕,不是因為我和梁璋的積極避孕,而是,我們之前關係時好時壞。而到我十九歲那年,已經和梁璋有了很大的裂痕,我為了彌補夫妻裂痕,勾引梁璋得逞,而懷孕。但是,梁璋卻因為朱妃的嫁禍之言而廢後,將已經懷有身孕的我打入冷宮,在凄苦的冷宮中我生下了梁宣燦。母子兩人相依為命,梁璋已經忘卻了我,可那些妃嬪卻記得,因此,常常過來實施心靈和肉體上的雙重迫害。我在感嘆“天下男兒皆薄倖!”中抑鬱而終!
  而梁宣熠小盆友是這樣加進來的,天帝命閣旗,選個曲折點的命運給雲曦,看看他是否能在逆境中翻身。司命就把我的命冊一起偷偷地放了進去,作為待選。雲曦看見了,立刻就選了我,並且他進行了藝術加工,所以,就有了兩個孩子,一起呆在冷宮。梁宣熠為了能夠走出冷宮,使盡了一切手段。終於得到了梁璋的重視,最後進行了搶班奪權,將梁璋奉上的太上皇的位子。他將我接出了冷宮,成了皇太后。
  雲曦是非常高興地跑來投胎了,其實他爹在他背後,又讓閣旗,不停地給雲曦的上位之路製造困難。即便是把梁宣熠整死了也在所不惜!看來天帝是想藉著機會,看高壓下的雲曦能夠做到什麼樣的狀態。
  但是,事實的發展沒有按照天上各位老大的願望發展,在梁璋近乎一意孤行,一條道走到黑的待我好的前提下。閣旗說,他終於看出了景朗對我的情意,已經掙脫了命運的安排。景朗是他的好友,他就悄悄地瞞了下來。
  天上有個規定,也算是很人性化的。比如,關於投胎下凡的神仙在做什麼。除了司命可以看以外,別人都不允許私自查看。主要是為了保護大家的隱私,誰都不願意自己在下面恩怨情仇,卻被同僚當成肥皂劇看。就這樣閣旗,用假的報告頂了幾十年。直到天帝想自己看看雲曦到底怎麼幹的,拿出了回溯鏡才發現了問題。
  事情敗露,天帝震怒,將閣旗貶下界來,做了這一方的土地。
  “也就是說,是天帝派了天兵抓的景朗?”我覺得這說不通,天帝要抓,直接魂魄離體就能抓了。
  “不會的!陛下明白,這命運七分是命冊安排,還有三分是靠著本心,但如果本心強大的,完全可以掙脫命運的安排,活出另一番模樣。要不天帝也不會要我寫那麼複雜的命運給雲曦殿下了,天帝的意思,無非是想看雲曦殿下能不能,掙脫命運安排,靠自己的本心,打開局面而上位。陛下是不會因著這個而怪罪景朗的。”看來天帝廢太子之心已經起了很久了,只是對雲曦還沒有完全的信心,所以才想去弄段狗血的命運試試雲曦的能力。
  閣旗繼續跟我說:“因為擅自修改殿下您的命運,太子被天帝訓斥了。小神被貶的時候,太子曾經派人將小神打了一頓。太子心量狹窄,我想著他必然遷怒於景朗,所以,到這裡前,我去了鄱陽湖,跟那白荷囑咐了幾句。那個丫頭,忠心耿耿,定能將我的話帶到。我原想著景朗只要躲進東海龍宮,太子也不敢放肆去東海找景朗的麻煩!沒想到太子還是先了一步!”
  “閣旗,多謝你!”果然是雲昊在搞鬼,與閣旗道別後,我飛身上天。是直接去太子宮呢?怕打草驚蛇。還是先找雲曦商量。

  五、暗底幽潭

  我上了天,匆匆往雲曦那裡趕去,心裡頭紛紛亂。雲昊不夠聰明,卻是個心狠手辣的,曾經將一位忤逆他的貓美人,活活剝下了皮,用貓皮做了塊坐墊,說從此以後這位貓美人只能在他身下了。景朗落在他手中,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情形,一時間我心痛難以抑制,各種想法紛至沓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這已經是午夜時分。
  正當我我思量著,找雲曦是要翻墻呢?還是直接正門進?這個時候,旁邊閃出個侍衛,對我行了一禮說:“太子殿下等候鳳王多時,請鳳王去東宮一敘!”
  “夜深了,不合規矩!明日再說!”我看著他說。
  “鳳王夜半徘徊於雲曦殿下宮門前,恐怕也是不合規矩的!請鳳王移駕,太子說,鳳王若想知道某人的下落,最好立刻過去!”這是拋出誘餌了?偏偏我還真就沒辦法拒絕的上鉤了。
  我轉身往太子宮中走去,沒等我站到門口,門已經開了。仙婢向我行了一禮道:“殿下在清歌苑等著鳳王呢?”說完,她在前面帶路,帶著我來到了清歌苑,
  “殿下請!”她推開了門。我走了進去,雲昊臉色陰沉地坐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我。
  “長風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半夜三更地找長風前來所謂何事?”非常草地行過禮後,我找了個座位坐下,平靜地看著他。
  “長風,半夜去雲曦那裡又是為了何事?”他不答反問。
  我扯了扯嘴角,看著他說:“我找雲曦需要理由嗎?太子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砸去,怒火中燒地說:“長風,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命定的妻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挑起一抹笑說:“太子說的什麼話?你我定過婚?行過聘了?你我什麼都沒有!我與雲曦,男未婚,女未嫁。白天見面也好,晚上見面也罷了!與太子殿下無干。”即便是命定的,也是命定天后,你是太子,卻未必是天帝。
  他臉色鐵青著,眯著眼睛看著我,之後驀然睜開含著狠絕的神色說:“長風說地也是,我倆確無干係!不過,東海的那條小青龍,長風可惦記著?”
  切入正題了哈?我回答道:“我救過景朗,確實有過一段善緣。”他這一提起,我身上已經開始氣血不太穩當了。雖然,我已經判斷是到了他手裡,但是看他這樣的狠戾,景朗在他手裡恐怕受了不少苦楚。
  “僅僅是善緣嗎?”他問我。
  我看向他說:“那是什麼?我萬年前救下了景朗!確然是結的善緣。”
  “長風尋了他幾十年!當孤不知道嗎?”他提高了聲音問。
  “你要說什麼,就明明白白地說清楚!這些沒頭沒腦的話,讓人猜起來麻煩!”我站起來跟他說:“不說,我就要走了。雲曦說等我的!”我心裡頭暗跟雲曦抱歉,我現在是想把火苗引到他頭上,畢竟雲昊的本事,還不足以跟這個弟弟抗衡。讓雲昊以為我與雲曦有私,那樣他對景朗就沒那麼恨了。
  “景朗就是你下凡歷劫時的丈夫!”他在我背後提醒。
  “歷劫如夢一場!何須當真?”我站定說。
  “不必當真?當真如此?即便他魂飛魄散,也和長風無關?”
  打蛇打七寸,他的這一句話,卻是我最最擔心的。我剛想跨出的一步踏空,整個人晃了一晃。我轉身急聲問他:“你把景朗如何了?”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我知道中了他的計了,他就是想探知景朗在我心中的分量。
  “果然如此,一世的情緣,長風很是當真。你在凡間與景朗的種種恩愛情狀,讓孤看地心情好生激盪。原來,九天上無心於男女情愛的鳳王,竟可以如此蝕人心骨?風、流之姿不可名狀!”他走到我身邊,貼近我說。
  我深深吸氣,胸口起伏說:“把景朗交出來,我不跟你廢話!”
  “怎麼,控不住心神了?”他走回自己的主位,坐了下來,“想要我放了景朗,拿出你在凡世的本事。取悅於孤,如果孤滿意了。或許就放你的心上人出來了!”
  雲昊,你個傻逼!你個賤人!能不能不要這麼惡俗?還叫我來取悅你?脫衣服,陪你睡,睡滿意了,你就放人?即便是狗血小白,這橋段也過時很久了。還居然,把我和梁璋凡間的生活當三級片來看。
  我心裡頭的火燒了起來,但是,還是走了過去。
  “玉人何處教吹簫?長風當深諳此道!”他和雲曦是一母同胞,流氓話,雲曦跟我說的比這個露骨多了,我從來不覺得雲曦怎麼猥瑣的。但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還真叫人噁心。可見,這話惡不噁心,還是要看是誰說的。
  距離他身邊三尺,我站定抱臂而立說:“我在凡間看過一個笑話,說一個武林人士撿到一本秘籍,他翻開的第一頁上面寫著,‘欲練神功,必先自宮’,他就揮刀忍痛一割。然後他練了一陣子,發現沒什麼進展。就往下翻了,發現寫著,即便自宮,也未必成功。他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倒霉的貨兒,就繼續往下練。練到後面他發現還有一句說‘如不自宮,也可成功’。這跟我目前面對的何其相像,我即便委身於你,你就一定肯放景朗嗎?未必吧?如果我不跟你來上一段,我就救不出景朗嗎?也未必。所以,我來取悅你,而求得釋放景朗,這事情我覺得賠本的可能太大了,這種賠率太大的事情,你以為我會做嗎?”
  他從胸口顫出笑聲來說:“長風就是長風!即便是這樣還嘴硬!你今天來了,你以為還能走嗎?”
  我轉頭看看,門是關上的,沒了門,窗也是關上的。這是什麼意思呢?他站了起來,欺近我說:“今天,孤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你的人。”他使勁地拉住我的手,貼了過來。
  俗話說,生活就像強奸,無力反抗,那就好好享受,這意思裡也就是說,當你遇到強奸的時候,你沒辦法反抗,就順從,並從中獲得快樂也是可以的。但是,這俗語還有這麼一句,決定權在於強者。
  我發現雲昊判斷錯誤了,我和雲曦領兵跟無論妖界還是魔界,都是雲曦把人打地落花流水,然後,我最後秀一秀,收點戰利品,就算完成任務了。而和雲昊合作的幾次,全是我猛力幹架,他在旁邊打醬油的。
  所以,平時的打架水準說明,我的能力,比雲曦差點,但是比雲昊要好很多。這裡的強者應該是我。我不僅能反抗,而且我還能掌控局勢。我謝謝他跟外面說,多大動靜也別進來。他太子宮裡的侍衛全部一起上,我是不行的。對付他,我綽綽有餘。誰都知道,鳳王的脾氣不好,打架這種事情算不得熱衷,卻也不覺得厭煩,尤其是最近,心裡頭悶的難受,送上門的沙包,不好好用,怎麼對得起他,於是乎……
  “怎麼樣?還想要嗎?”我捏著他的下巴問。
  “不要了!”他從嘴巴裡吐出幾個字。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著說:“這女人在狀態的時候,說不要了,通常的意思是,來吧!我要地更多。我在凡間就是如此的,你不是在回溯鏡裡看過嗎?所以,你還是要的!對嗎?”我將他的腦袋卡地死死的,他想要左右搖晃都不能。嘴巴更是被我掐住了,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是要的!”我笑嘻嘻地對他說,雲曦那貨的表情通常就是如此的。然後,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唔!”地出聲。
  “告訴我景朗在哪裡?我可沒那個耐心!”我問他。
  “在……在……暗底幽潭之中!”暗底幽潭幾個字傳到我耳朵裡。我渾身熱氣散盡,冰冷的感覺從腳底冒到頭頂,猶如被投入了冰窟窿。冰冷的水下,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裡面封印著幾萬年來抓捕回來的魔物的魂魄,日日在那裡吵鬧不休。難怪無論是東海,還是雲曦,還是鳥族都無法找到景朗。
  我放開了他,最後,一腳把握住了力量,踢到他的命根子上,他捂住下身,五官扭曲。既然已經打算得罪他了,就得罪徹底些,我上前說:“你那物件,腫起來就是根牙籤,軟的時候就是根棉線。還吹簫呢!給人剔牙都嫌細了!”一掌把他給劈暈過去。
  將他拖過去藏了起來,我拍拍門叫喊道:“來人!來人啊!”
  門外一個仙婢的聲音道:“娘娘莫喊了,沒有太子令喻,奴婢不能開門的!”
  “太子已經睡下了,本座要換件衣裳!你幫我遞件衣衫過來!”我剛才試過穿墻術,他這裡今天是卯足了勁兒,下了血本了,居然用了天羅地網。我怎麼穿都穿不出去。看來只能靠大門走了。
  “娘娘等等,奴婢這就去取!”說完噗呲一笑,我耳朵很尖,聽她跟另外一個宮女在說:“太子還是老脾氣,鳳王要換衣服,定然是將人家的衣服,扯地粉粉碎了。”
  一小會兒功夫,門口開了條縫兒,遞進來一套衣服,我接過就往裡扔了,化作一隻夏日的飛蟲,飛了出去,躲在宮女高聳的髮髻上。
  那宮女嘴裡念念有詞,停頓一下後,走了出去,到了園子裡。我知道已經出了天羅地網了,就飛出了太子宮中,直奔雲曦宮裡,在他的後院裡化身人形,我不確定這個混蛋睡在那間房裡,所以立定高聲喊道:“雲曦,快起床!”確定他無論在後院三百多間房中的任何一間都能聽見。
  當我喊第二聲的時候,雲曦暴躁地跑了過來大聲嚷嚷著:“你幹嘛呢?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天亮了再說嗎?”身上還是一件睡袍。
  “陪我去暗底幽潭!景朗在那裡!”我跟他說,急切地看著他。我是鳳凰原身,屬於火性。而那地方是三界之內最為寒冷的地方,我進去猶如一團火投入水中。只有他這種神龍才能進得去。
  “你稍等,我去換衣服!”他立刻返回,效率還是很高的,一下子衣服穿好了,過來說:“走!”
  才剛剛接近目的地,一股子冷風撲面而來,我打了一個寒戰,雲曦跟我說:“等下你在岸上,我下去!”
  我看著他說:“我一起去!你護著我就是了,不知道景朗如何了!”想想在暗無天日的,冰冷的水底,景朗過了幾十年,我的心疼地無復以加。無論如何,早一分一秒見著他也是好的。
  這潭水不大,但是聽說深二十里。歷來除了困鎖魔物,還有就是對龍族犯了大錯之人的懲罰,不過父神,劈開混沌以來,不過三條天龍曾經被投入此處,皆是犯下了潑天大罪。我看著冒著冷氣的潭水,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緊跟著我,我下了結界,雖然寒冷,但是要不了你的命。我們一起下!”雲曦拉著我,我點點頭。
  剛開始還有點亮光,接著什麼光線都沒有了。雲曦從懷裡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我們身邊這一小片水域。到了水底,反而有一些一閃一閃的小光點出現。
  “這些是散魄,雖然沒什麼能力,但是好啃咬,就好比人間的馬蜂一樣,被它咬上一口,要紅腫好些日子的。你注意了,別出結界。”雲曦囑咐我。
  我跟著他前行,嗚咽的哭聲傳來,還有悲戚的吟唱,加上這比冰更為寒冷的水體,我汗毛根根豎起。雲曦攬了攬我的肩,我把他的手拿開。
  “怕景朗看見?你如今很有做人娘子的自覺嗎?”他笑的說。
  “反正你別動手動腳的!”
  “跟你說說話,你會好過些。這潭水上面看著不大,下面還是有點大的,我們離關押的地方還有點距離呢!”他跟我說。
  我點點頭說:“嗯!”
  “雲昊怎麼會告訴你,景朗在這裡的?”他問我。
  我跟他說了,他哥的行為。他笑著說:“這也太沒品了,居然要挾來求歡,把我們神龍的臉都丟盡了。還想用強?對你這個女人用強?虧他想的出來!你那個牙籤和棉線的比喻真的不錯,你看過他了?”
  “誰要看他啊!本座可沒興趣!”
  “你有興趣看的,可就在前頭了!”被他這麼一說,我立刻抬頭看前面。想起他話語裡暗指的意思,即便是在這深冷的潭水裡,臉依然覺得燒熱了。
  “怎麼回事,沒有啊!”雲曦急急切切的走過去,看見捆龍鎖打開著,空盪蕩地沒有人。
  我心裡存著一絲希望說:“會不會景朗自己掙脫了,逃出去了?”
  “不可能!捆龍鎖專門用來捆龍族的。即便是我也逃不掉的。”他的這話,讓我的心涼了個透。景朗不過萬年出頭的修為和神龍裡面武力值排第一的雲曦是沒法子比的。
  懷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雲曦和我搜遍了整個潭底,沒有任何發現,我們兩個只能回到岸邊。雲曦身上那個類似凡間手機的玉璧閃著藍光。雲曦拿了出來一看,大驚說:“快去剮龍台!”

  六、剮龍台

  據說龍族皮糙肉厚,誅仙台的設計標準無法滿足需求。因此,另外建了這個剮龍台。無論是地基還是所用的刀具,都是特別打造的。
  神龍的鱗甲是天下最好盔甲。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和雲曦打仗的時候,都是先他出去硬拼,我後頭靠靈巧打配合。他每次都說:“給我滾下去,別打個架,弄的雞毛滿天飛!”,這個混蛋,我好歹是鳳王,三界之內,有幾個能夠傷我的?還是回來說剮龍台吧,為了能夠一刀斃命,龍神上斷頭台的時候,先用刮鱗刀,由屠龍手先刮去頸部到後背三尺和前頸脖到胸口的鱗片。然後,用斬龍鍘鍘下龍首。
  “雲昊瘋了!”雲曦在快速飛行中跟我說。
  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心急如焚已經無法表達的心情。
  接近剮龍台的時候,我聽見一聲龍吟,那是剜心般的痛苦,我只覺得胸口一股腥甜涌出,我沒有忍住,嘔了出來,血色染上了衣襟。
  “長風,你自己要挺住!快到了!”雲曦,索性過來拉著我飛,總算到了剮龍台。
  我看到三十丈高的兩根柱子上,鎖著一條巨大的碧綠蒼翠的巨龍,低著頭顱在那裡閉著眼睛喘著粗氣。我直直地飛過去,卻如那進來玻璃房的小鳥一般,被罡風吹彈了回來。我落了下來,站定在通往剮龍台的台階上,只有通過這條路,我才能進入裡面。
  “沒有太子殿下的手令,誰也不能進去!”看守的金甲神對著我們說。
  去他娘的,我手持金翎劍,冷冷地說道:“擋我者,今日我直接讓他灰飛煙滅,我長風說得出,做的到。”說完直接就要闖進去。一群兵將過來圍住了我,景朗已經受過一刀了,我只要一想到他的刮鱗之痛,我就無法多等一分一秒。
  “全部讓開,太子怪罪下來,本殿擔著!”雲曦朗聲道,他揮手使出他的絕技,前頭的兵將被他掃地跌倒在地,他跟我說:“你先進去阻住刮鱗。我去拿鑰匙!”
  我顧不得回應他,立刻衝了進去,屠龍手已經剛才已經刮下了背後一刀,正要往前來準備頸前的這一刀,我高喊:“住手!”立刻飛了上去,將他一掌劈開。
  他聽見了我的聲音,睜開了眼,看著我,即便是神龍的原身,即便是巨大的龍首,可那幽黑而溫柔的目光是烙刻在我心中的印痕,我雙手撫觸上龍首,喚他:“景朗!”
  那黑色的眼眸中水澤瑩起,他閉眼,水珠滑落,燙印在我的摸著他臉頰的手背上。他的腦袋垂下,我凄厲地喊著:“阿璋,我是阿帆啊!你已經扔下我一次了,你不能再丟下我了!你不能啊!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
  “長風!長風!”雲曦喚我:“景朗只是疼暈過去了!你去打開鎖鏈!我接著他!”雲曦遞給我幾個鑰匙。
  我咬了咬嘴脣,穩了穩心神,拿了鑰匙打開了鎖鏈,景朗巨大的龍身眼看要壓到雲曦的身上了。之後,雲曦飛到半空,嘴裡念念有詞,將景朗縮小成三尺餘長,抱入懷中。
  雲曦將景朗交給我,我抱他,看著從後頸到背上一塊,鮮血淋漓,只能更緊地抱住他。雲曦帶著我一起往外走,雲昊匆匆趕來。
  “二弟好雅量,幫著情人救小白臉!”雲昊譏笑著說。
  “雲昊,你立刻滾!今天,我沒功夫收拾你!否則我一定,親手把你的鱗片,一片一片地揪下來,泄我心頭之恨!我只恨昨晚沒閹了你!”我想此刻的我一定是雙眼可以滴出血的。
  雲昊退後了一步,他在那裡悲涼地說:“長風!我為了你,毀了我自己!卻得你恨到如此地步,也好,有恨,總好過什麼都沒有!”放你媽的高貴屁!不管是明戀還是暗戀,他幹了什麼?萬年以來使盡了各種招數,從下藥到下套子讓我鑽,原本我最多訓他幾句,念著兩族的情意,更是天帝從小對我照顧。我的寬容,他卻從不知收斂,這次幾乎造成了我終身的痛苦。
  我走上前去說:“我沒興趣聽你說這些,你滾開!”
  我懷中的青龍身軀動了一動,我貼下臉去說:“景朗,稍微忍耐一下,我們回宮!”
  “長風,我得不到你!別人也休想得到!”雲昊對著我,說完他祭出了天地至寶混元珠。混元珠吸食魂魄之後會在珠子當中煉化。因為這個東西具有很大的危險性,一直收藏在宮裡。已經快萬年沒有催動過了。
  “長風,帶著景朗走!”雲曦揮手讓我走,“雲昊,你別腦子犯渾!為了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值得嗎?收起混元珠,跟我去父君那裡領罪!”
  “你不用惺惺作態,你覬覦太子之位很久了,當我不知道?”混元珠發出耀眼的金光,如萬千利劍射向雲曦,好似要刨開他的身體,取出魂魄。我怕雲曦一下子對付不過去,停住了腳步,想要轉身回去幫他,可景朗還在我懷中。
  正當我思索這如何辦的時候,雲曦化作一條白色的巨龍騰空而起,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混元珠之後,變回人身,衣裾翩然地站在那裡,從口中緩緩吐出那顆珠子,拿在手中說:“給我家秋思,做個掛墜也不錯!”秋思是他新納的小妾,一條紅紅的小金魚,如雲曦所愛,胸部估計有F
CUP的長腿MM。
  沒事了,我朝雲曦點了點頭。他繼續一個人和雲昊的大部隊對峙,不過剛才那一幕估計已經震懾了所有在場的生命體。這個混蛋在琢磨床上功夫的同時,修為又精進了不少。萬千殺氣的混元珠居然能吞進去,強悍到這個程度,我看來已經是望塵莫及了。
  不去理會他們的那些事兒,我直接奔回宮中,吩咐道:“青鸞,立刻去請白藥神君!說清楚是龍鱗之傷!”
  “春鶯,去一趟東海,跟龍後說一聲,景朗殿下已經找到了!”
  我命人將我的暖玉床上的褥墊全部取下,露出了潔白細膩的玉質,當初崑崙山上女媧娘娘補天留下了一塊大石頭,由於受了天火的煉化,所以一年四季散發著暖意,它的神奇之處不僅在於此,除了會提高修為以外,還有就是對傷痛有很大的助益。剛得到的萬年,我天天睡在這個硬邦邦的石頭上,後來我覺得何必太辛苦地修行,就開始鋪上了厚厚的褥子,當它普通的床用了。
  我將景朗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拉了條天蠶絲被給他蓋上。我坐在床沿,景朗化作人身,俯臥著。背上潔白的皮膚和模糊的血肉映襯地異常刺目。肩胛骨,背脊骨凸出,消瘦地整個身上沒多少肉。看見這個樣子,我前面的玉石上水漬灘越來越大。
  “長……風……”他喘著氣喊我,手艱難地伸過來要將我的淚拭去。
  “景朗!”我俯下身去,抓住他的手,貼在我的臉上,眼眶子裡的淚卻像泉水一樣,停不下來,我的脣印上他可見骨節,青筋冒出的手,淚水滑到脣邊流在他的手上。
  “不哭……了!我……我心裡……很歡喜!真……的!很歡喜!”他斷續地說著。
  我拿起床邊的紙巾,擦了擦說:“景朗,我不哭,你也別說了,稍稍等一下,藥君就要來了!”他闔上了眼。
  百藥神君是隻幾萬年的老黃芪,天宮中醫術最好的一位,坐定看了看景朗的情況。跟我說:“龍鱗之傷,很是麻煩。他們的鱗甲不易傷,傷了卻也不易好啊!我這藥只能止白天的疼痛,養血生肌。但是,每夜三更到五更是他們龍族生血之時,鱗傷在血氣的衝擊之下,是剜心之痛。是極其難耐的,小殿下這傷口又這麼大,底子裡又是被寒氣侵擾,傷地厲害了,恐怕難熬啊!好在這暖玉床,卻是很對症的,能溫中散寒。”說著便離開去拿了藥過來,細細地給景朗敷上,一邊敷一邊嘆息。
  “飛羽,去將我宮中藥材的清單拿來給神君過目。”我錢多沒處花,又時常要被派出去打架,就養成了收集稀世丹藥和藥材的習慣,以備不時只需。
  “藥君,這是我宮裡現成的丹藥,您看著配伍用。只要能讓他減輕痛苦也好,早點恢復也罷,都用上!”我遞過一本小冊子。
  “殿下的收藏連老夫也及不上啊!既然這樣,我先挑一些,配著用!當是會好地快些!”他去開調配方子了。
  伴隨一陣快速的腳步聲,雲曦走了進來問我:“怎麼樣?”
  “鱗傷加上底子虧了!哎!”我說,突然想起雲曦曾經與魔族的少主一戰,魔族少主被俘獲了,雲曦卻也傷了一大片鱗甲。“你當時的鱗傷怎麼熬過來的?”
  “第一天咬牙硬挺的,後面不是你給我找來了火芝神草,才緩解了點!”經他一提點,我想起來了,當初他傷重要借我的這張床睡,畢竟我是個女人,什麼都能借,這床我卻是借不得的。所以,我細問了之後才知道,火芝神草的藥效更好,於是因為我的那點彆扭,捨近求遠,我去正在噴發的火山口中,取了這麼一株草給他。順便把自己弄成了一隻烤過頭的黑乎乎的烤雞。好在鳳凰涅槃,浴火而生。七七四十九天之後,褪下了這層燒焦的皮膚,也就沒事了。
  等藥君進來我就問他,是不是拿來火芝神草會緩解疼痛?
  “鳳王實在是愛子心切啊!如有神草自然會緩解一些,不過拿草很難拿到。有了這張床,還是等上一兩天吧!”神君說這話的時候,景朗動了一下。
  雲曦,一口茶噴了出來,問神君:“你剛才說什麼愛子?景朗怎麼成了她的愛子了?”我這才發現這個老頭說的話有問題。
  “這位不是您和長風殿下的愛子嗎?”白藥看著雲曦,旁邊的兩個小藥童也瞪大了眼睛看著。
  景朗在那裡欲起,百藥忙說:“別動,別動!剛剛敷好藥,當心再扯傷了!”
  “胡說八道什麼?我生地出這麼大的兒子嗎?”我怒道,坐在床沿拉著景朗的手撫摸著說:“別亂動,當心扯疼了!”
  雲曦淡定地說:“要是咱倆真有那麼一腿子,估計孫子這麼大也是可以的!”他這麼一說,我一轉念果然是可以的,雲曦繼續跟藥君說:“那是長風殿下的親□人!藥君別搞錯了才好!藥君從哪裡聽來這麼有趣的傳言?跟本殿說說!”
  “你們出去扯!別影響景朗休息!”我揮手讓他們滾出去,景朗疼成這樣,他們還要扯淡,我看著都煩。

  七、采草

  他們說笑著出去,我就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景朗。五官比凡間的時候更為精緻了,只是因為瘦弱,反而沒有梁璋看上去有味道。
  “王,藥煎好了!”飛羽進來的時候,景朗剛剛睡著。我示意她輕一點,接過藥,我拿起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嘗了嘗,苦澀的味道在口中漫開。
  “去先端點粥來,打個底再喝藥。還有拿根麥管過來。”我跟飛羽說完,輕輕喚了幾聲:“景朗!景朗,醒醒!吃點東西,喝藥了!”
  他睜開了眼睛,我倆只是靜靜地一個餵一個吞咽著,他眼睛一直盯著我看,半分不曾移開過。把粥吃完了,我拿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角,他的額頭上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即便是用來吃點東西的力氣,都讓他難以維持。
  我讓人給端了盆水進來,絞了毛巾,給他擦去額頭的汗。對他說:“別這麼看著,費神!閉上眼睛養養精神,等下把藥給喝了!”我伸手摸進被子,他背上沒有綁上的地方也濕嗒嗒地,“我叫人換盆水,幫你身上擦擦,換條被子,乾爽些!”
  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問我:“長風,凡間的一世,我當真了,你也當真嗎?”
  我看了看他,腦子裡轉了轉說:“我如你一般,當真的。我們是夫妻,你哪裡我沒見過?”
  我仔仔細細把能擦的給他擦了個遍,他身上還有斑駁的疤痕和紅色新的傷口,看來是那些散魄啃咬的,我心裡是疼地如被撕扯著,但是想想最困難的已經過了,也不該時時掉淚的,就轉移話題說:“看來我買的那些衣服都太大了,你現在瘦成這樣子都不合適了。”
  “等以後養出肉來再穿!”他跟我說,“好像每次初見你,我都是這麼狼狽!”
  “是啊,你生來就是讓我心疼的!那衣服沒事兒,你媳婦兒有錢,咱買新的!”我笑看著他說。
  “媳婦兒,你還是這樣得瑟!”他扯開了嘴角笑。
  “那是!誰叫咱有錢呢!”摸著他的臉說,“把藥給喝了,再睡一覺!”
  喝完藥,他拉著我的手,盯著我的眼說:“別去采那草,我受得住!”
  我點點頭說:“好!你先睡吧!”
  我守在邊上,看著他,神君的藥現在將疼痛止住了。可我見過,雲曦鱗傷發作的時候那種疼得翻來滾去的模樣。即便是我與雲曦那樣的朋友之情,我尚且看不下去了,冒險去采火芝神草。更何況景朗呢?只是,我把他交給別人照顧不是很放心。
  “王,東海龍後到了!”青鸞過來跟我說,我看了看熟睡的景朗,走了出去。
  龍後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問:“景朗在哪裡?”
  我對她笑了笑說:“請龍後隨我來!”我帶著龍後進了房間,龍後看見了床上的景朗,一時間眼淚紛紛。
  被她這麼一哭,我也掉下淚來。景朗醒來看見他娘:“娘,兒子沒事!”
  “怎麼沒事?都傷成這樣了!”龍後那著手帕抹著眼淚說:“我告誡過你,不可用心於她,你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招來了這麼大的禍事,差點把命給丟了!”
  “娘,別說了!我真沒事!”景朗對他娘繼續勸。
  我走上前說:“龍後,景朗還虛著,讓他先歇歇!”
  龍後挑起眼睛看著我,轉頭不搭理,坐在景朗身邊說:“那就好好睡著,別動了!”
  龍後坐在床沿,我坐在椅子裡,景朗睡著,我們三人成了三角。你看著我,我看著他。我看看不行,就跟他們兩個說:“我先出去下!”
  我走出了門,吩咐飛羽,若是看見景朗睡著,速速將龍後請出來見我。
  走到園子裡,走在小橋上,下面的泳池貼了珠母貝的馬賽克和著池水,在陽光下反射著光澤。這個園子是天界獨一無二的,大大小小的七的溫泉池組成。每個既獨立又連貫,旁邊種滿了各地收集來的奇花異草。其實,天界哪裡會全是雲霧綿綿之狀,過了三重天,基本上雲霧就沒有了。也是一派日清月朗的模樣。而我這些池水,散發的霧氣,很多人都讚嘆有韻致。這池泉水,也有療傷的作用。雲曦說地對,我這裡完全是個寶物集中營。等景朗好些,讓他泡泡這泉水,肯定是喜歡的,他是龍族,本就親水。
  我坐在園子裡的椅子上,呆呆地看前面開放的芙蕖,總算找到他了,而且他還對我說,他當真的。
  “鳳王!”龍後的聲音響起。
  我站了起來回她說:“龍後!”
  “鳳王與景朗不適合!”龍後看著我說。
  我雖然不喜這樣的話,但是我沒有接下去。我只說:“龍後時間不早了,麻煩龍後照顧景朗!我去采火芝神草!你萬萬不可讓景朗知道!有什麼其他事情,等我歸來再說!”
  她點了點頭。我立刻飛身而走。
  今天異常不順利,幾座山口都沒有見到這種草的影子,我一路尋找,一路計算著,景朗應該要快發作了,一時間心急如焚。總算看到一個口子裡長有這種草了,我化出鳳凰原身,衝了進去。
  他們說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煉不化孫悟空是有道理的,因為孫悟空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而老君用的是煤爐。我有爹有娘,雖然他們走得早,但也是血肉之軀。這火山的岩漿溫度高出老君的煉丹爐不知數倍。都道鳳凰涅槃,那是自己撿拾了梧桐枝,然後自焚。說簡單點兒,鳳凰的涅槃方式,跟烤鴨差不多,烤鴨用的是果木,鳳凰用的是梧桐木。也就是說普通的鳳凰能熬住的,就是拿柴燒。如今,我能夠衝進著融融的岩漿中,憑藉的不過是四萬多年的修為,和這身天生的金色羽毛,我悶著一口氣,進去叼了兩棵草出來。
  等我滾落在雲頭的時候,疼地打了幾個滾。等燒灼的疼痛稍稍好了些,我仔細查看自己。比上次多了一萬多年的修為還是有好處的,我這次表皮烤地剛剛好,所謂外焦裡嫩就是這個樣子,還散發著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我感到非常滿意地回了靈碧宮,如果不是我之前有過這種經歷,估計沒有人能認得我了。
  一面我叫人將草熬了摻在湯藥裡給景朗喝下,自己也啃了幾顆止疼藥。一邊我走到房前,我是不敢進去給他看見現在這個樣子的。
  “景朗,疼就喊出來,沒事的!”龍後心疼地跟他在說。
  “娘,我答應過長風我能熬過去,不能讓她為我去采那草!”景朗喘著粗氣回答,一聲聲的悶哼,讓我心疼不已,我慶幸還是去給他采了草回來。
  “景朗,景朗!”龍後喚著她兒子。
  青鸞走了過來,我跟她示意別出聲喚我,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她就進去了,說:“藥君給景朗殿下開了止疼藥,請殿下服用!”
  “長風呢?”景朗問。
  “王已經睡了,這幾日查訪殿下,沒有好好睡過,今日既然龍後到了,她先去歇息一下!”青鸞答道。
  過了一會兒,我在窗口聽著,景朗的呻、吟漸漸小了,我知道藥力起了作用,遂放下心來,去書房睡下。
  (這一段是阿橋的抱怨,盜文的朋友,反正咱這文不V,你拿來拿去沒啥關係,但是別在上面說晉江V文,打包送人啊!你這不是讓我枉擔了虛名嗎?我就正文裡寫這些了,怎麼樣?又不收錢的,所以多幾個字沒關係吧?)
  雲曦不是個東西,來見我的第一面就說:“呦,成烤鵪鶉了!雞毛全燒乾淨了嗎?”我腦袋矇著面紗,身上穿著長袍,他看的清楚個什麼。
  “你來幹什麼?”這已經過了兩天了,估計他是來匯報情況的。
  果然,他開始說了:“雲昊,被關了!老爺子的意思是,廢了太子之位,下凡九世歷劫。歷劫歸來,去做暗底幽潭的龍君。這已經罰地很重了,算是給東海和你一個交代了!”
  “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景朗已經被他殺了!”我說。
  “那不是沒殺嗎?得了,我透露你一個消息,他七月二十三,投胎去。所以,你要幹什麼,趁早!”
  “他是你親哥哥,你有做人弟弟的自覺嗎?”
  “氣一定要讓你出的,反正是遲早的事情!與其讓你憋著,還不如早早讓你撒乾淨了算!”
  他拿起我這裡的一個蘋果啃了起來,說“你知道那天百藥老頭跟我說什麼嗎?”
  這貨永遠說八卦來得比正事起勁,百藥聽傳聞,我和雲曦萬年前生了一個孩子,因為怕給雲昊發現,就一直寄養在外。可事情到底敗露了,所以雲昊將這個私生子給抓了起來,要殺了他。因此,我和雲曦去了剮龍台救下了那個孩子。雲曦為了這個孩子和雲昊鬥了起來。天家的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不得不說的故事啊!
  “說這個故事的人,也忒沒常識了。我們兩個一隻金鳳,一條玉龍,可能生條青龍出來嗎?”景朗沒什麼事情,我也開始放寬心調侃起來。
  “可能,我被戴綠帽子了!”他笑呵呵得說,“然後再傳聞就會出來另外一個姦夫,接下去帽子就會戴一圈。長風你將不再是能賺錢出名,也不再是能打出名,而是以天界第一緋聞女王而出名了!哎,早知如此,我也不該枉擔了這虛名!”
  “你是說,你想坐實綠帽子?這個沒問題的,你那麼多妾侍,總歸有一兩個會幫你實現夢想的!”我安慰他。
  “我跟百藥說了你和景朗的事情,我告訴他,你萬年前就遇見了總角之年的景朗,就喜歡上景朗!從而和他發生了不得不說的故事!好像他已經將這個故事傳播了出去,而且衍生出了很多版本。總之,你戀童,已經是逃不掉了!鳳王高貴的形象毀了!長風殿下,你也忒猥瑣了!”猥瑣這兩個字,明明就是為了他而特創的。
  飛羽進來跟我說:“王,景朗殿下一定要見您!”
  “你沒跟他說,我出門了,有事情?”
  “他不信,說不見您,藥也不必吃了!他要下床自己找!龍後沒辦法,只能遣小的來找您!”飛羽向我稟報。
  “哈哈哈!你這燒鳥裝去見心上人!”雲曦看著我,捧著肚子笑。我走過去,往他肚子上就是一拳,讓他捧地時間長點兒。
  我不再理睬雲曦,跟著飛羽回了房間,在門外就聽得龍後在勸:“景朗,你把藥吃了!”
  “娘,你老實說,長風是不是為我取草藥,傷了,沒法子來見我?”他逼問龍後,兩天下來他好似已經好了很多。可見家裡那些藥還是很有用處的,沒白花那些錢。
  “我也不知道!”龍後被逼急了,“我那日後再也沒見過她!你別太掛心上,本來這件事就是她惹出來的,如果不是她和雲昊雲曦兩兄弟扯不清楚,你怎麼會被雲昊遷怒?她為你去取火芝神草也是應該的。”
  “娘,你不要說這些了!我遭此難,與長風沒有關係。當年,她救了我,便不當回事情了。是兒子痴念了她這麼多年。能和她結一世夫妻,兒子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能得她傾心,兒子
  即便吃再多苦也是願意的!”景朗聲音略微消沉。
  “痴兒!”龍後恨鐵不成鋼。
  我在窗外咳嗽了一聲,走了進了外室,說:“景朗,你找我可有事情?”
  “你進來!”他倒也一點不客氣地命令。
  “我還有事情,立刻要走的!”我說。
  “你不進來是嗎?你不進來,我來找你!”
  龍後驚呼:“景朗,你不能動,傷口好不容易結痂了!”
  我一聽,知道他要掙扎了出來,就立刻走了進去站在門口說:“你別起來了!我進來!”
  “娘,你先出去,我有話跟長風說!”景朗跟他娘說。
  龍後看看我,看看景朗,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
  “過來!”他繼續命令。
  我站在門口不動,我這滿身的褶子,硬皮不嚇倒他才怪。要等裡面新皮生好了,這些東西才能脫落個乾淨,回覆我的本來面目。我為了不嚇人,已經跟天帝請假了兩個月,不出席任何公共場合。
  “你是我媳婦兒,就給我過來!”那口氣,一如在凡間。我犯錯了,梁璋就是這樣,叫我過去,每次說是要懲罰,最後結果就是倒床上了事。
  可今天,我身上這樣,他的身體那樣,無論如何也倒不了床上了。我猶豫著別過去了。我說:“我本來就不是你媳婦兒!咱倆還沒成婚呢!”
  他聽了這話,明顯表情一滯,將頭側過去,不給我看見,悶悶地說:“是我痴心妄想了!九天上的鳳王,怎麼可能戀上我這條小龍!”
  他這話一出,我就站不住了,急忙走過去說:“景朗,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咱倆現在還沒成親!可我心裡切切實實是將你當成夫君的。”
  他轉過頭,一把抓住我的手,臉上大驚失色問:“竟傷成這樣!”
  我看也躲不掉了,就順著坐下。說:“你別太當回事情,就是難看些。等四十九天后,自然會好的,而且更細膩光潔的。我是鳳凰,燒不死的。”
  他將我的面紗扯下,我扭頭不給他看。他說:“轉過頭來!”
  “忒難看了!別看了,咱這些天別見面了,好不好?”我央求他。
  他頓了頓說:“不行,你晚上守著我,否則我不吃藥!”
  “你威脅我!”
  “是!我知道,你吃這一套!”他定定地說,“長風,莫說你是為了我才成這樣的,你當知道,我心裡喜歡的人,無論什麼樣子,只要她是長風就行。”
  當晚我在龍後的矚目下搬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好吧?別一副我要調戲你兒子的模樣,你兒子要求我和他睡,我有什麼辦法?
  睡在了自己睡了幾萬年的床上,旁邊多了一個人。我睡的不太好,除了景朗,含著悲切,摸遍了他那隻手能夠觸及的,我的上半身以外,因為萬年不睡這麼硬的床板了,咯得慌!

  八、同居

  作為一個女人,即便是我這樣大大咧咧的女人,也不願意將自己最為醜陋的一刻展現給心愛的人看。因此,那天起床後,我跟他說,我還是回書房吧!這也太難看了點!
  他說:“龍宮裡巡海夜叉看多了,習慣了!”這話氣的我伸手擰了他一把腰,可是順帶撫過他的腰上半段的時候,心裡又開始不住地心疼。這肋骨根根清清楚楚的。
  “你陪著我吃?”他抬眼看著我,家裡的藥,用在他身上無需算數量與成本,我只求他早早地好起來。所以一天之內,藥補食補不斷。
  我不知道該笑看著他,還是該嚴肅地沒表情,這個臉面無論表現什麼都可怕的,說:“別哄我,等你媳婦兒吃成個肥婆,你就該討厭了!“
  “不會,有肉點,摸起來舒服!”他扯著嘴笑。
  其實,這個人在人前一直是一派正經溫和,實在是個悶騷的。我跟他說:“你長點肉才是,別以後這床咯人,你也咯人!”
  我這話一出,他嗆咳起來,蒼白的臉色瞬間紅了起來。
  我站起來說:“我出去辦點事。你好好養著,等下百藥還會過來的,有什麼不舒服繼續跟他說。早早好起來才是!”
  “你還是不太想讓我見你?”
  “沒有!真的沒有!不過,我是真希望你見我,皮光滑嫩的時候。”我俯、身在他耳邊說:“讓你摸摸什麼叫剝殼雞蛋,什麼叫新出籠的饅頭,什麼叫嬰兒般柔嫩!”我這話一出,他的臉又刷地紅了起來。
  “想歪了吧?我到時就給你摸一小手!好好養著!我走了!”說完,我踏出房門,在外室看到龍後站在那裡,尷尬地對我一笑。我掛著面紗,也不用露出什麼表情了。不過估計我剛才跟她兒子的情話,她全聽了去。
  鳳族的四大長老全部到齊,原因是要面見鳳王進行諫言。
  “王,萬萬不可下嫁東海的小青龍。”
  “為什麼?”
  “王乃金貴之軀,豈可委身於東海龍王的十八子?以後讓東海龍君給王行禮,還是王給東海龍君行禮?”合琴長老道。
  我看著他們,玩味地看著手上的焦皮,褶皺層層。我張口道:“要是不能嫁,我就不嫁了,我給景朗做情婦去!”
  “王怎可說這樣的話?王乃天地之間唯一的金鳳,無上高貴!豈能做人姘婦?”尚起長老頭髮根根豎起,非常不恥我的想法。
  “我不成婚,你們煩惱!如今我要成婚,你們還是煩惱。你們讓我走的路,就是做天后,現今的天帝有天后,所以你們就想著我嫁給雲昊或者雲曦,只要他能當上天帝。權利的慾望已經讓你們矇蔽,鳳族在天上的權勢已經很大,你認為我嫁入天家的結果是什麼?只是一隻被囚禁的鳥罷了。”我手指敲著桌面說。
  “王,一定要東海龍子也可以,立他為鳳後!”合琴長老的話,雷倒我了。這個提議我覺得太扯,他們覺得合情合理。我既然為王,要個王后也可以。
  “要不就王夫也行!總之招贅入我鳳族!”尚起的意思也很清楚。總之,目前雲昊已經倒了,我要想嫁,只能嫁雲曦。而其他人通通只能招贅。敢情這嫁與娶的區別在於,這軀體的金貴程度,如果遇到一個比你更為金貴的,你就該嫁過去,那意思就是,你給人睡。如果,那個沒你金貴,你就該娶,那就是你睡別人。
  “你們實在沒事情做是吧?扯這些事情?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通通給我閉嘴!”我站了起來,“我愛嫁就嫁,我愛生孩子就生孩子。沒你們什麼事!”
  我唯一擔心的是歸位後的景朗是否一如當初那般喜歡我,如今確認他依舊愛我。其他的什麼都是浮雲,什麼年紀,什麼戀童,什麼名聲,什麼地位,去他媽的。
  當我正在罵去他媽的時候,另外一個去他媽的來了。東海龍君一來,就要接景朗回東海,一句話我和景朗什麼都不是,所以於禮不合。龍君無非就是怕天帝生疑心,認為他們家有非分之想。
  最後,龍後哭著求了龍君,說景朗身體還沒好,呆在天上有藥君照顧,還有我這裡一溜兒的藥品供應,能恢復地快點,才罵了幾句:“慈母多敗兒!”就走了!
  看來我男人在家裡還是不太受寵愛,難怪給他謀了個鄱陽湖那種破爛地方的差事,早早將他打發走了。難怪雲昊敢向他下手,一個膽小怕事的爹,加上不受重視,除了他娘對他好些,哎!
  “長風……”他叫了我名字,卻沒有下文。被他爹這麼一罵,他心情低落了很多。
  “想什麼呢?隨便他們說什麼,咱們就是在一起!兩族不允許,咱就同居,日子照過!”我拍了拍他的手說。
  “好!”他點點頭。
  什麼叫靈丹妙藥,靈丹妙藥會因為數量多了,而藥效減低嗎?不會。景朗的恢復非常快,才過了兩三天,他就能下地行走了。雖然,面容疲乏,但是背上的鱗傷結的血痂也開始脫落,百藥跟我說,體內的寒毒已經祛除地差不多了,再等新的鱗片長好,就沒事了。
  有了龍君一事,龍後反而什麼都不提了,看見景朗大好,就說自己回龍宮了,只跟她兒子說,好好養傷。
  百藥真是太多嘴了,將我家裡藏著比老君家更多的丹藥的事情給泄露出去了,一時間過來求取丹藥的,盜藥的多了起來,煩不勝煩。我都是真金白銀買進來的,憑什麼就因為一個個可憐的故事就能讓我白送?我目前的樣子很適合對付出沒的那些盜藥賊,晚上一站他們面前,就嚇的如被追逐的老母雞,自動趴下。
  某天夜裡,我躡手躡腳地爬上床,景朗一把摟住我問:“去哪裡了?”
  我笑著說:“抓個小賊!”
  “真的?”他半眯著眼睛問。
  “千真萬確!”我睜著眼睛跟他說。
  當然,這個是瞎話。我去了雲昊哪裡,用目前的皮相嚇唬了他一下。
  可當我進去的時候好像沒有嚇倒他,他看了我,我想要逼著他化出龍身,原以為要多費力。他似乎知道我的來意,沒多掙扎就化出了一條墨色的龍身。我的金翎劍化作刮鱗刀,給他去了幾片鱗,沒有掙扎與反抗,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就收了手。
  雲昊喘氣坐在那裡問我:“你可以給雲曦去取火芝神草,也可以去為東海那條小龍去采草。長風,我這裡放了你兩萬年!你可曾……”他沒有說下去,指了指心口。
  我挑了個地方坐下,看著他說:“沒有!你與我,連朋友都不是!”
  “你難道騙我一騙都不能?”他抬起布滿紅絲的眼睛。
  “不能,我騙你的話,等你歷劫回來,你還會糾纏不清!”我看著他說:“你將我放心裡,是因為那個傳說,你認為得到了我就能得到你要的一切,所以你一直將我假想成你的私有物。忘記了作為一個太子,真正需要去做的事情,比如修為,比如德行!算了,我走了!”被他這麼一搞,我原來興高采烈的報復的快感就沒有了。
  “長風,我的心裡真的都是你!”他在我背後說。
  我轉身看著他,冷冷地回了他:“扯淡!”說完,我就離開他軟禁的園子。
  第二日,天帝召我覲見,我說形貌不整,無面目見天帝。他第二次又派人來說:“就算是燒成了灰,也滾過來!”
  我穿著阿拉伯婦女的長袍跪在天帝的書房裡,看著地面。我爹娘一隻鳳一隻凰,當初兩人為了封印萬妖之王,傷了身體,最後沒有能夠歷過十萬年的天劫。我作為他們兩個唯一的孩子繼承了鳳王之位,天帝一隻念著故舊,對我頗為看顧。而我也沒有讓他失望,出任鳳王的兩萬多年,幾乎沒有敗績,這當然也跟他那個彪呼呼的兒子雲曦有莫大關係。
  “出氣了?舒心了?”天帝看著我問。
  “嗯!”我就一聲,“就三五片而已。”
  “三五片,你還真沒下重手。不過,夠他疼幾世了,望他能記得著傷痛!”
  “他不該動景朗,兩萬年了,他在我身上使得各種手段還少嗎?即便沒得逞,不見得我不記得,這次一起總算帳而已!”
  “你和你娘一樣,看似硬氣,其實最是心軟的。”天帝,將手上的那些摺子扔給我說。“自己看去!”
  東海和我的族人同時上書給天帝說,我和景朗日日在一起不妥,要是搞出了人命來。將對兩族的聲譽是個很大的損傷。
  “你打算如何?就如此姘居嗎?”他問我。
  我站了起來,陛下這裡的玉磚連灰都沒有,撣灰塵的動作都可以免了。我站著說:“我跟雲曦兩萬年前,就謠言四起,我歷劫歸位,咱倆天天跑來跑去,天上誰人不說我和雲曦有私情。如果我和雲曦有孩子,就不是聲譽損傷了?蓋因眾神都認為我合該嫁給雲曦,即便是有什麼,也是佳話。可偏偏我進不了雲曦的心裡,雲曦也不是我的那盤菜。只因為景朗是東海的十八子,只因為我是九天的鳳王。東海覺得招不起我,鳳族覺得我下嫁不得。所以,就拿著聲譽出來做文章。無非是怕陛下猜忌!”
  “那你認為朕不猜忌?”他寶相莊嚴地坐在那裡。
  “要是您兒子全是像雲昊那樣的,我估計你連招我做兒媳婦的心都不會有,直接找個機會將我給消失了就好了!可您有雲曦那樣強悍到可以將混元珠當彈珠玩的兒子,扔不扔我進後宮,應該無所謂了。”我跟他說。
  他坐在那裡看了我半天說:“隨你去了!讓你過的混賬點,也算我對她盡心了!”
  天帝對我一直不錯的一個原因,大概就是曾經與我那隻五彩金鳳的老娘有過不得不說的故事。不過,我娘作為一隻標準的鳳族姑娘,一生一心一意,愛上了我老爹。
  我一時間考慮著,要不要還跟雲曦搞搞曖昧啥的,為我女兒以後胡作非為求張護身符。不過,那首先要雲曦喜歡我才行。而且要是喜歡成雲昊那樣,就可怕了。這條路不太靠譜啊!
  回到宮中,景朗已經在等我了,問我怎麼回事?我跟他說了:“奉旨姘居!”
  姘居的日子是很好過的,景朗從身體恢復,到身材恢復還是要點時間的。除了給他繼續補以外,我天天叫他去園子裡的泳池游個泳啥的。我就躺在椅子裡,拿著飲料看美男,很是愜意。這兩天身上奇癢無比,是該到褪下這層皮的時候了。我看著還在游兩圈的景朗一眼,跟他說了聲,我上衛生間,你繼續。我走進了房間,劃開身上的焦黑的皮膚,裡面細膩潔白幾乎看不見毛孔的皮膚露了出來。
  褪下焦黑的烤雞皮,我洗了把澡。九重天的夏日,不太熱,但是如我這般整日從頭包到腳,也很難受的。總算可以穿的清涼點了,我挑了一條裙擺上定位大花的喬其紗掛脖長裙,深綠色的花裙將皮膚襯地越發瑩白了,腳上一雙涼拖,走出了房間,進了園子。看見我家景朗剛剛游完,從池子裡爬起來,拿了浴巾在擦,身體剛好,腹肌還不明顯,需要繼續鍛煉。
  我走過去,雙手圈上他的脖子,仰著腦袋看著他。我個頭算高的,他貌似還能跟我搭上比例。他之前要親我,都被我給擋了。今天,剛剝出新皮的我,親上他微微有些呆滯的臉。剛說他呆呢,他就立刻撥拉著我的臉過來,含住了我的脣……

  九、相守

  哎,到底是有凡世的經驗在,當他和我的舌頭交纏的時候,手已經摸上了後頸的抹胸裙帶子,抽了開來。他將我抱得緊緊的,僅僅穿著一條泳褲的他,讓我感受得清清楚楚。
  “長風!給我!”他暗啞著說,我點點頭,這個是理所應當的。姘居這麼久,沒什麼實質性的事情發展,豈不是對不起姘居這個好詞?
  正當咱倆決定進行天上的初次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打斷一下!”雲曦個賤人,翻墻進來了,景朗手腳勤快地將我脖子裡的帶子繫上,拉了塊浴巾披到我肩上。自己抓了件浴袍穿上。
  我抄起旁邊的茶几上的琉璃杯,往他頭上扔過去。罵道:“你進來前不能通報下?這裡現在有男主人的好吧?”
  “你這是什麼邏輯,以前咱孤男寡女,你都不避嫌,如今多了我侄兒,我反而要避了!這算什麼道理?我那裡女人一群,怎麼沒見你避過?”他接過杯子說。
  “我進過你房間,看過你……”我突然想到了,一時語塞。我這是在室外,在園子裡。他那裡的幾個園子,我也是過如無人之境。而且,見過他在桃林中的正在進行時。
  “說不下去了?”他笑著走到咱倆面前看了看說:“我今天來給你們一個重要消息的,破壞好事只是順便!”說完,大喇喇地躺在了躺椅上。
  “有屁快放!”我含著慍怒看他。
  他痞痞地看著我又看看景朗,然後看天上說:“卯日星君還當值呢!你們兩個就這麼猴急了?”
  我還要再說上兩句,被景朗拉了拉手說:“還是等二叔說完!”
  “還是我侄兒乖!長風,叫聲叔來聽聽!”他還沒完了,“老爺子剛剛跟我商量說,把景朗認在我名下,算我兒子!這樣以天孫的身份娶長風!鳳族也沒話說了,東海也撇清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胡說八道!我不結婚了!”我跺了跺腳,要我認這個混蛋做公爹,還是死了吧!叫聲叔,已經非常為難了。
  景朗看著雲曦道:“二叔,這樣不妥,二叔是天帝已定的繼承人。我若在二叔名下,多有不便。這事情做不得!”
  “行了,就知道你們不樂意!我已經跟老爺子說了,讓景朗過繼到雲暖名下!”他站了起來,雲暖是天帝那個出生沒多久就死的兒子,按照排行老三,看著我說:“老爺子對你也算盡心了,天庭裡哪有承襲香火之說。聽說讓景朗任天河龍君,位同四海龍君。為了能讓鳳族長老閉嘴,老爺子說,以後生下龍子,算入龍族,生下鳳凰算是鳳族的繼承人。”
  我們倆個一時間到不知道說什麼的好,無論是天帝還是雲曦待我們都不薄的。
  “我走了!”他走到景朗那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夥子,拿出點本事來,讓這個女人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神龍!”
  你走就走唄,還轉頭對我所謂的百媚一笑後,莊嚴肅穆地說:“明天要是讓我看見你爬起來了,那就是景朗不行,要是你沒爬起來,就是你不行!兩位,你們捍衛的不僅是自身的名譽,鳳族和龍族的名譽都懸繫在你們身上!”說完翻墻而去,留下咱倆在那裡仔細的回味他的話。事關兩族的名譽問題啊!
  景朗將我攔腰抱起,貼著我的耳朵說:“看來園子裡的野趣是要不得了,我們回房!”也不待我答應就抱我進了房間。我提出疑義,這床太硬了,不舒服。他卻說:“至少結實!”
  原來撕衣服是他們龍族的通病啊?雲昊宮裡的侍女就說過雲昊好這一口。我這才想起來,在凡間,他就沒好好脫過我衣服。我身上這件才穿了一會兒的,據說是凡間某個天才設計師的傑作,就這麼報廢了。這也太不環保了,凡間不過幾十年,咱們在天界與天地齊壽的,這樣太浪費了。
  他親上我的臉,舔上我的耳珠說:“這算不算剝殼的雞蛋?”
  他的手包上我的胸問我:“這算不算新出籠的饅頭?”
  他繼續向下摸上我的臀問:“這算不算嬰兒般的觸感?”我記得當時說只給他摸手的,哎!
  我摸上他的胸,身上有一些細碎的淡淡的粉色傷疤,這些天日日給他抹藥,以後會完全消失的。身上已經開始長肉,觸感軟軟的,很是舒服。不過,我還是喜歡有點肌肉的男人,要好好讓他練練。摸上腰,腰上沒有贅肉是我喜歡的,要保持。我雙手拉下他的泳褲,將褲子褪到他的腿上,我一驚,大叫道:“你不是梁璋,我不要了!不要了!”說完,就要離開,跳下床!
  他一把將我抓住,緊緊地壓在了床上,暖玉床從背脊處傳來的溫和,將我渾身都熏地粉紅。他一口吻上了我的脣,將我肺裡的空氣使用乾淨了之後,他開口說:“我不是梁璋,你也不是陳帆梓。我是景朗,你是長風。”
  “能不能等等,讓我再想想?或者測量一下,做個可行性研究報告!”我提出建議。
  他已經往下,啃咬著我的胸口說:“我等的太久了,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你還想什麼?實配一下,立刻知道合不合適,做什麼報告!浪費時間!”
  我掙扎著,要不從。他將我壓住,我受到他的禁制,無法動彈,只能在那裡說:“不要了!我承認不行了,可不可以?”
  “不行!?”他已經在我最敏感的地方點火,我的額頭,胸口開始冒出細密的汗,漸漸的言語不再那麼清晰,身體開始想避開他的挑逗。
  他這才上來,在我耳邊說:“長風,你已經準備好了!”說完再次含住我的嘴脣。是不是準備好了?應該是。但是,再怎麼準備,這一關總有的,疼痛的瞬間,我還是咬上了他的肩膀。他悶哼了一聲說:“長風,你是我的!”那聲音裡透出的欣喜,讓我幾乎無地自容。
  你說將自己初次獻給自己愛的人,該覺得高興才是。這是沒錯的,可想想我的年齡,你就能了解我為什麼覺得那麼彆扭,這個年齡,我需要在那個光榮的詞語面前加上一個“老”字,那就變成恥辱了。哎,真對不起我在天上的名聲!不過,也該高興下,我總算摘掉了這個帽子了!
  景朗顧及著我的不適給了我一刻喘息的機會,讓我有機會思考了一下,神生值得紀念的一刻。但是,轉瞬間,他開始加快了速度起來,我只能跟著他的節奏沉浮與臣服。比之前熟悉的感覺,更為熱烈的情、愛,讓我只能攀上他,貼緊他。他將手指撫過我的脣,我張口含住,當身體無法自控地戰慄的時候,我咬住他的手指……
  慢著,是不是發現哪裡不對勁了?一隻修為有四萬多年鳳凰,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四萬多年,居然被一條剛剛重傷初愈的小龍給辦了。這是為什麼呢?仔細看看我剛才的表述,我說一驚,驚可以分為驚嚇和驚喜。我表示兩者都有。掙扎前面我說拼命了嗎?沒有。不從上我沒說抵死吧?也沒有。所以,基本上可以理解為我只不過,作為一個大姑娘羞澀地欲拒還迎!女人說不要的時候,也許是要的更多!這是供求如何平衡的關係處理過程,整個過程持久而熱烈。
  “你是隻鳳凰,不是條狗,怎麼咬起來沒輕沒重的?”他伸過手指給我看,牙印很深啊!
  “嘿嘿,不是說龍的皮很厚實嗎?檢驗一下!”靠,那個時候做的事情,我哪裡明白啊!理性飄走,感性主導。
  他摟著我,我把頭埋在他胸前,耳朵貼著他的心口,靜靜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這是多少年的習慣了!“景朗!”我喚他。
  “嗯?”
  “我一直想問,卻不敢問一件事情!”我抬頭看他。
  他親了我一口問:“什麼?”
  “你在暗底幽潭是怎麼過過來的?”明顯他的心一下子收縮了,我和他五指相交,握住他的手說:“那就別說了!”
  他呼出一口氣說:“就回想和你的那些日子,也就熬過來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明知道那是極度痛苦的回憶,為什麼要給他扒開來?我抱住他的腰說:“不是想著和我用什麼姿勢吧?你媳婦兒的柔韌性是極好的!要不再試試?”
  他的笑盪漾開,說:“好,只要你別討饒就好!”
  我信誓旦旦地說:“天界神將,豈可隨便討饒?”
  你問我討饒了還是沒討饒?這是天界神將,鳳族之王,長風上神我的秘密,就不告訴你!
  第二日,我想起床的時候,思慮了半天。這起來麼?讓雲曦誤會我男人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起來吧?被誤會我不行,也是不能的。正當我糾結的時候,景朗說:“那今日就別起來了,等明天起來,不就沒事了?”我一想,也對。那就這樣吧!索性不起來了,本來也累了,就補了一覺。
  第三天,當我坐在書房處理文書,雲曦大喇喇的跑了進來,在我身邊轉了兩圈後,又坐進椅子裡,看著我。這個時候景朗走了進來,和雲曦打了招呼之後,坐進了另外一張椅子裡。
  “我說,你們兩條龍盯著我,還讓不讓人做事情了!沒事兒幹,可以找點事情做做嗎?”我對著雲曦吩咐道:“雲曦,你帶著我家景朗去除除怪獸好了!鍛煉鍛煉可以增強體魄!”
  “長風,你這是不滿意你家景朗?被他折騰地兩天不下地,你居然還不滿意?你不會已經到了虎狼之齡吧?景朗歲數還小,經不起你折騰!”他看著我,轉頭看景朗說:“小侄兒,這女人不會真欲壑難填吧?辛苦你了!”
  “你丫的個混蛋,就知道曲解我的意思!”我罵他。
  景朗靠在椅子裡懶散地坐著說:“男人到了一定年紀,某些功能就退化了!就喜歡打探別人的閨房之樂,過過乾癮。二叔!你不會年紀也到了吧?”
  “你個小混蛋!你叔我是向這你呢!我七天不日,一日就連日七天,能力強著呢!”雲曦跳起來說,然後走到我的書櫃前,打開抽屜,那出一盒煙,拆開。問我要了火機點燃。
  “你要不要?”他問我。
  聽到這個問話,景朗看著我,眼睛裡盡是不贊同。我就說:“不要!你要的話,連打火機一起送你了!全部拿走!”
  雲曦走後,景朗看了看我,過來攬住了我說:“長風!我們不會再分開了!”我點點頭。

  轉眼,結婚都已經一年多了。景朗既然被認作了天孫,管著天河,自然就住在了天上,天河的龍宮成了他的府衙,天河之中,司雨的天龍眾多,他只要安排好就可以了。咱們的家,還是安在了靈碧宮,他的說法是,這麼舒服的窩不要浪費了。
  還有前司命閣旗那個傢伙,雲曦將他調了上來,只是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放了個閑差,這下就問題大了,成天和百藥老頭混在一起,八卦那個八卦這個!順便開始編寫起了天界十大不得不說的秘史,我和景朗的事情,編撰的天雷加狗血,他還擺起了書店賣了起來,天界女仙眾多,很是熱銷!
  “景朗!你來幫我選一下,穿哪件好!”我身上就穿了貼身內衣,拿了兩件禮服在鏡子前比劃,有些舉棋不定。這件正紅的斜肩禮服,非常突出身材,配上我新購入的鑲工極好的一套卡鑽鏈子剛剛好。那件寶藍色的露肩禮服也很好看,尤其是下擺處的不對稱設計也很好看。我有個漂亮的藍寶手釧配它。
  景朗裸著上半身走進了衣帽間,我跟他說:“我給你配好了,在那邊放著,你去穿。”然後比劃給他看,問:“哪件好看些!”
  他貼住我的後背,手伸到前面將衣服拿了,放一邊說:“你不穿最好看!”說著,在背後解開了我胸衣的釦子……
  功虧一簣,五六天了,我擋著他的嘴巴,不許他在我胸部以上搞出印痕來。我看著鏡子裡從脖子到胸口的青紫,還有被壓皺的兩件禮服,只能長嘆一聲,臭美不成了。
  “你叫我穿什麼?”我怒視著他。
  他幫我挑了一套紫色調的宮裝給我。層層疊疊從領口到腳沒有跟空氣接觸的地方。他拿了一套同色系的錦袍,邊穿邊跟我說:“快點!你不是說要去我娘那裡做個好媳婦嗎?”
  我捏了個訣將這複雜的宮裝套上身,虎著臉跟他說:“走吧!”
  今天,是他爹的六萬歲的壽誕,龍宮大宴賓客。雖然,說是過房,但是到底是親生爹娘。他娘已經不是很受寵了。作為兒媳婦,我早早地陪伴左右,是給他娘無言的支持。我是個二皮臉,到了龍宮,我立刻就堆上笑臉,站在他娘身後,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女眷,一副貼心兒媳婦的嘴臉。
  天界派了新出爐的太子,雲曦殿下來賀壽。吃過宴席,我覺得無事就到龍宮的後園逛逛,珊瑚為樹,海草為花,珍珠點綴到也別有風情。
  “宸羅,你到底對我是何感覺?”我在珊瑚旁聽見雲曦的問話。透過珊瑚縫兒看見,那廂著一位絕美的人兒,青丘之國的帝姬,九尾白狐宸羅殿下。狐族美人,多媚姿,唯獨這位美冷中帶著艷色,卻不讓人覺得有絲毫媚態。
  宸羅看著雲曦,冷冷地道:“風騷有餘,魅力全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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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bake088 時間: 2012-08-13 12:17:11
※ 編輯: bake088 時間: 2014-03-25 19:4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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