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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bake
作者 bake088 (ba.)
標題 白驢公子》 作者:龍笑
時間 2013年01月12日 Sat. PM 07:11:51


《白驢公子》
作者:龍笑
 
  01 楔子

  「百里,你雖榮登仙班,但仍需修行,你知否?」
  「弟子,知。」
  「為師方才為你算了一卦,算出你大劫將至,對此,你有何想法?」
  「可是死劫?」
  「非也。」
  「弟子愚鈍……」
  「情劫。」
  「情劫?……弟子六根清淨,情絲未生,何來情劫之說?」
  「哎……你尚為妖時,曾為修行,體味人間情仇,而與一女子交好,你可還記得?」
  「……弟子記得。」
  「那女子,本也是一心向佛之人,但因你而情根深種,深陷情苦。你離她而去後,她為尋你,而踏遍千山萬水。往生之時,從地府孟婆處得知,你本是石驢化身,無愛無慾,一心修行,只為仙道。她不甘,於奈何橋上發下重誓,以三世孤苦換你一根情絲,世世尋你,只為與你重逢……如今,已是她第四世了。」
  「……」
  「她因累世執念過深而心魔生,百年善德俱毀。這一世,她注定孤苦寂寥、殺戮無數……而你,也必會因她之故,飽受牽連。」
  「弟子……」
  「百里,你本是女媧補天所遺的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白驢,吸收天地之精華幻化而成的精妖,雖然萬年修行讓你得道,但是,畢竟在這天地之間,無論人神還是妖魔,總免不了曆劫經難……」
  「弟子……知道了。請師尊指點迷津。」
  「嗯,且聽為師慢慢道來……」


  02
  天災不斷,人禍接連,統治者卻不思朝政,只顧驕奢淫逸,縱情享樂.民間哀鴻遍野,皇宮大院淫聲浪語、酒色淫靡……看來,這大燕國,是真的氣數將近了!
  「公主殿下,陛下召見。」
  門外傳來大內總管李得寵尖細刺耳的聲音。
  顏傾城輕輕合上手中的史冊,旋身,任水藍色的絲紗裙擺,在空氣中盛開一朵雅致的蓮。
  「主子,要更衣嗎?」貼心的丫鬟蘭心迎上來,問。
  墨黑的羽睫半斂,讓人看不見那墨藍妖瞳下旖旎的風景,朱唇輕啟,字字清脆若玉珠落盤,「不必,走吧。」
  「這……」蘭心為難,雖然主子顏貌傾城,可是晉見皇帝,一身樸素的水藍儒裙,總是隨便了些吧……
  可惜,不等她忠言出口,那纖弱風流的人兒早已若一縷青煙,飄飄然出了「傾城殿」。
  大燕上下,自太祖皇帝當政時,就時局日下,這上層官宦貴族之間,腐朽頹敗之風凸顯,時至今日,已經演變到罔顧倫常、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最為顯著的,就是這淫奢之風。
  父女母子相奸,叔嫂手足互淫,這樣天理不容的勾當,在如今這黑白顛倒的大燕王朝,不引為恥,反以為榮。各大貴族官僚,更以攀比自家孌童、男寵數量容貌為潮流。京城重地,青樓倌館更是鱗次櫛比……
  這大燕國,此時,就像是一坨腐爛招了蛆蟲的爛肉,到處散發著淫慾腐朽的惡臭。
  傾城抬起蒙了面紗的臉,望一眼依舊湛藍的蒼穹。
  人在做, 天在看。
  馬上,馬上這塊腐肉就要化作一灘臭水,滲入這哺育了大燕子民千百年的中原大陸了……
  金鑾殿門前。
  「殿下,您請。」容貌豔麗猶勝女子的大內總管諂媚地向她微微彎下了腰,即使這樣,他傾長的身材仍是高了她許多,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卻自上而下,毫無尊敬可言地俯視這位大燕國第一美人。
  傾城微微頷首,提起裙擺,欲進。
  一隻大手卻突然在她臀上撫了一下,便聽李得寵用那刻意壓低的尖細嗓音貼著耳廓道,「今個兒陛下心情好,殿下可要口下留情啊。」
  傾城緊咬牙關,這就是大燕國啊!一個奴才都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調戲生為公主的她!若不是還指著他……忍住想要將那鹹豬手剁碎的衝動,垂眸,面若嬌羞「謝公公指點。」話落,再無任何停頓,逕自進了那本是議政宣科的金鑾大殿。
  03
  金鑾殿上,一如往日的這個時候,沒有一絲不同。
  酒池肉林,受邀而來貴族官僚裸奔戲期間。他們有的是五六歲的孩童,有的是七八十的老朽,有的是親生父母手足,有的是陌生侍衛鸞寵。
  這樣的世界,這樣污濁的世界,她究竟還要在這裏生活多久?
  呼氣,吸氣,壓下那胃中翻湧的惡吐,蓮步輕移,風華絕代。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整個大殿,因她的到來,靜了下來,只聞人們漸漸濃重的呼吸和呻吟。
  這就是顏傾城,大燕王朝最後一朵純潔的白蓮,也是最美最豔最讓人垂涎的白蓮啊!
  她目不斜視,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緩緩靠近王座之上、一身龍袍的男人──大燕國君,錦華帝,顏崢。
  「傾城見過皇叔,祝皇叔萬歲萬……」話未盡,一雙蜜色大手已攬上纖腰,眨眼間,柔若無骨的人兒,已經側坐與皇帝懷裏。
  「傾城,出落的真是越發美豔了。怪不得次次見朕,都要薄紗覆面,否則,朕可守不了那成年之約……」說著,大手肆無忌憚的在人兒身上遊移。
  顏傾城靦腆一笑,不語。
  反倒是皇帝腳下跪趴的裸身女子,抬起一張豔麗異常的小臉,似羨似嫉道「傾城公主薄紗覆面都如此風流韻致,若是除去那面紗,恐不止是陛下,整個大燕都怕是要徹夜難眠了!」
  聞言,眾人大笑,皇帝更是笑不可抑。
  隔著面紗在懷中人兒唇上啄了一下,「豔妃所言極是!我傾城花容月貌,真真到了傾城傾國的地步了!」
  那豔妃輕歎一聲,嘟起紅唇「可惜啊!」
  皇帝挑眉訝然,「可惜?」
  豔妃美眸輕轉,吐氣如蘭「可惜,如此妙人兒終是難逃嫁人之命,到時候,不知道要傷了多少人的心兒呦!」話落,真真面容悲慼的掉下淚來。
  眾人見此,亦紛紛效仿,一時間,大殿之上啜泣飲淚無數。
  顏傾城不悲不喜、不聲不語,像一隻精緻的瓷娃娃,靜靜地在皇帝懷中坐落。
  皇帝突然大笑,狀若恍然大悟,「眾位愛卿愛姬實在是多慮了!不久之前,我夢中得見先祖,先祖告知朕,我大燕傾城公主面貌不凡、命格奇異,若是嫁與常人必定多災多禍……」
  皇帝話未盡,有人興奮的問「那公主豈不是不需嫁人了?」
  皇帝搖頭,「嫁,還是要嫁,只不過非常人……」
  「非常人?那就是王公貴族嘍?」有人又插話道。
  皇帝又搖頭,「我亦以此問先祖,先祖說王公貴族、富賈官僚,乃至朕,都脫不了肉體凡胎啊!」
  「那駙馬要何許人也?」
  皇帝一臉鄭重,「非人。」
  「非人?」
  「對。先祖說,傾城之夫命定非人,乃是一頭世間罕見的──」
  眾人屏息,靜待下文。
  皇帝深吸口氣,擲地有聲「白驢!」
  就這樣,堂堂大燕國公主的夫君被「先祖」定為一頭白驢。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顏傾城冷笑著,褪盡衣衫。
  這便是今天皇帝召見的目的了吧!
  他以為,將她嫁於畜生,奪了她正常婚配的權力,就能永遠留住她了嗎?
  纖臂輕揚,雲絮一樣的紗裙飄飛身後。
  做夢!
  04
  「嘩啦。」投身浴池,撲面而來的沁香溫水,將她吞沒,一如她黑霧瀰漫的命運。
  可惜,她不認命!從來都不!
  揮舞四肢,在浴池中暢快遨遊,還有三天,還有三天她就滿了十六,到時候……
  「嘩啦」又是一陣落水聲。
  驀然回頭,高大強壯的男人步步向她逼來。
  是錦華帝。
  其實,顏崢身高九尺,體格強健,五官深邃俊美,氣勢桀驁不馴,若不是眉眼之間那過於濃重的淫邪之氣,他會是英挺陽剛的大好男兒一名。
  「傾城,怎如此磨蹭,讓皇叔等的好苦!」顏崢似真似假的嗔道,同時伸手,將嬌顏半掩進水中的人兒提抱起來。
  「呀!」顏傾城嬌呼一聲,瞬間被男人鐵臂包圍,「皇叔不可!」
  「不可什麼?」顏崢呼吸沈重,癡迷的看著那即使驚慌失措也美麗不可方物的小臉。
  黛眉星眸,瓊鼻櫻唇,面前這張臉,是窮盡了人類所有語言也無法形容的極致魅惑。
  他該怎麼辦?怎麼辦?他愛死了這張臉,這個人兒!哪怕是窮盡天下,他也要得到她!
  顏崢瞇起與她一般墨藍的眼,提氣一縱,帶著人兒躍上岸,又是一躍,躺上那鋪著厚厚獸皮的超大玉床。
  「不、你不能……」顏傾城無措地握住那分開自己雙腿的大手。
  顏崢大手一翻,揮開那柔若無骨小手,粗喘著,柔聲誘哄「乖,傾城乖,皇叔看看,只是看看……」
  說著,不容拒絕的一把將兩條纖長玉腿分開,得見那粉嫩誘人的絕色幽地。
  顏傾城面上又羞又狼狽,心中卻是滔天的恨意在翻湧。
  感覺男人粗糲的指尖在那密實的縫隙上刮了一遭,難以抑制的酥麻傳來,她驚呼「皇、皇叔!你說過,只是看看的!」
  男人就像魔怔了一樣,盯著那裏一個勁兒點頭,「對、對、對,只是看看,只是看看!」手指卻刮了一遭又一遭。
  05
  顏傾城難耐的弓起身子,掙扎著欲逃。
  「傾城!」男人大吼一聲,一把握住她纖腰,臉也迅速壓了下來。
  「啊!」傾城嬌聲驚呼,「皇叔、皇叔……你不能……嗯~不能……啊~」
  男人不管不顧,任人兒小手在他頭頂推拒,臉埋在那幽谷,像是飢餓了許久的獸,如饑似渴的在那處吸吮咬啜。
  巨大的快感讓傾城渾身顫抖,推拒的小手改為牢牢揪住男人墨一樣的發。
  突然小腹劇烈抽搐,眼前泛白,在高潮來臨的霎那,她無數次的在心中對自己說,今日之辱,他日定將用血來償!
  「傾城,傾城,我的傾城!你看,你流了好多水,好多!皇叔都喝不過來了!」男人幾近瘋狂的欺上來,俊美且帶著淫邪的臉,洋溢著癡狂的笑,他半張臉都被愛液打濕,低頭吻她的時候,也粘了她一臉。
  她不躲不閃,身體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
  狀若羞澀的婉轉承歡。
  她知道,現在他還不敢。
  「怎麼辦怎麼辦?」男人與她唇舌糾纏許久,氣喘吁吁的在她耳側呢喃,「我等不及你毒解了,等不及了!」
  顏傾城心中冷笑,他如今謹守最後一道防線遲遲不越的原因,就是她體內繼承自母親的蠱毒,此蠱毒極為詭異,平日對她並無多大傷害,但對與她第一次交合的男人卻是致命的!以他急於佔有她的慾望來說,找個男人替她解了毒就是,可是,顏崢對她的佔有欲極強,不許任何男人碰她一下,所以才想出了「白驢相公」的荒唐想法!
  一想到自己初夜,竟要獻給一頭畜生……顏傾城心中恨不得將顏崢剝皮拆骨!
  但面上卻嬌憐不捨道「不行~傾城捨不得皇叔……」
  顏崢聞言一震,大喜,低頭在她酥胸上又啃又咬,疼得傾城小臉煞白,「是是是!傾城捨不得皇叔,皇叔也捨不得傾城!等傾城解了蠱毒,皇叔定與傾城日日歡好,時時不離!」
  顏傾城勉強將痛呼化成嬌吟,扭動身軀迎合他幾近殘暴的燕好。
  ……
  06
  抹去嘴角流下的精液,顏傾城冷冷地看著床上累極睡去的男人。
  須臾,起身。
  門外,早有等候的李得寵和一干婢女。
  見她出來,婢女們忙上來替她穿戴,李得寵則是立在一邊,肆無忌憚的打量她的身體。
  穿畢,李得寵微微行禮,在「雜家送公主回殿。」
  顏傾城懶懶瞥他一眼,點頭。
  他立馬弓身,抬起一隻手臂。
  傾城小手搭在那手臂上,隨著他,緩緩出了皇帝寢宮。
  從皇帝的寢宮到她的傾城殿,有三條路可走,可是,李得寵偏偏領著她走了最遠的一條,這條路繞過禦花園,走外城路,還要經過一處冷宮。一路上人煙稀少,尾隨他們的一干婢女侍衛也在李得寵的示意下,落後他們一大段。
  「看來,皇帝陛下,是真是豁出去了,竟然將我們傾城公主許配給一頭畜生。」李得寵尖細的嗓音在這樣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顏傾城微微蹙起眉,沈聲問「大金國可有消息?」
  李得寵低笑,也隨之降低了嗓音,「就算有消息,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您的婚期就在三日之後,您覺得,這三日之內,大金就能打過來嗎?」
  顏傾城扭頭看他,見他作為男子美麗地過分的臉上掛著嘲弄的笑,也冷笑起來,「不勞李公公的費心,本宮再草包,一頭畜生還是應付得了的。」大不了一劍刺死,說它衝撞了自己,一頭畜生而已,顏崢還能降罪與她?
  李得寵也回頭看她,二人目光空中相會,誰也不讓,「公主說的是。那麼,雜家就放心了。」
  傾城挑眉,冷聲道「那公公,可以跟傾城說了吧?大金到底有何打算?」
  李得寵步子一轉,拉著她拐進路邊的一道小門。
  顏傾城心頭一涼,就被他壓制在門後的牆上。
  07
  他說「公主想知道不難,但總得給雜家些好處吧?」
  顏傾城心頭惱怒,明明是個太監,卻淫慾滔天,連她的豆腐也吃得明目張膽!
  這個人,將來一定不能留!
  見她只是等著自己不說話,李得寵淫笑著俯下身,豔紅的薄唇毫不猶豫的壓上她飽滿水潤的唇瓣,輾轉吮吸著,長舌刺進她口中,撩撥勾纏,雙手也不甘寂寞,一手扯開她衣襟,握住一方柔軟;一手繞道她身後托抱起她嬌臀,同時一腿頂進她雙腿之間,用大腿摩擦那溫軟之地。
  傾城嬌喘著,任他為所欲為。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將自己的垮下與她的身體保留著一定距離,所以她感受不到他殘缺的男性性徵。這倒也好,省的她感覺到了,一個忍不住吐了出來。
  李得寵越來越放肆,最後直接將她衣物扯開,讓她幾近赤裸。唇舌也沿著她的身體下移,然後半跪在她身前,臉埋在她兩腿之間,「嘖嘖」有聲的吮吸玩弄。
  「小騷貨!小騷貨!被顏崢玩兒了一宿,這裏都腫了!」說著牙齒叼住陰蒂,輕扯了一下。
  「嗯~別……痛~」傾城嬌呼。
  李得寵低笑著,又咬了一下,「痛?哼哼……等你的蠱毒解了,看我不操死你!那時候再讓你知道什麼是痛!小騷貨……唔……啾啾……真甜……唔……滋滋……」
  傾城低頭,視線模糊,勉強看清半跪在自己腳下的人輪廓。
  「嗯~啊……」嬌吟掩不住她聲音中的嘲諷「操死我?公公忘了自己的不……啊!」
  李得寵突然狠狠嘬一口花唇,惹得風傾城話未盡,叫先聞。
  「我就算沒那玩意兒,也照樣操死你!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傾城心頭一震,她這才發現,李得寵的聲音早沒了平日裏的奸細,雖然仍然陰柔的難辨雌雄,但是絕對是個正常人的聲音!
  李得寵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冷笑一聲閉了嘴,起身將她壓住,一手探到她兩腿之間玩弄,一手撫摸著她完美到極致的容顏,「大金丞相來了密函,說是大金國君已接受咱們的提議,決定五日後發兵,一舉殲滅大燕!」
  08
  聞言,顏傾城嘴角揚起瘋狂的弧度,像是突然放下了什麼,伸手主動攬住李得寵的頸子,在她耳邊嬌媚的勾引「來吧,李公公,現在就操死我吧!操死我吧!」大燕、顏崢,我終於要自由了!
  眼見著那傾城容顏瞬間魅惑嬌豔,李得寵低吼一聲「小騷貨!」狠狠吻住那欲仰天長笑的小嘴,手上的抓弄愈加用力快速起來……
  這便是她的「夫君」?
  顏傾城斜睇著洞房之內,紅燭搖曳中的雪白──畜生。
  看來,顏崢還真是下了功夫呢,找這樣一頭通體雪白的驢子,恐費了不少功夫吧?
  她早早就退了鳳冠霞帔,現如今,一襲正紅絲綢抹胸長裙,輕飄飄地裹著她婀娜妖嬈的身體;及地的長髮,若墨雲似流瀑,慵懶的垂在她身後、胸前,隨著她步步生蓮,飄逸若飛;一張巴掌大的傾城面,妝容精緻,極盡妖豔,只可惜嘴角冰冷的弧度和眸中嘲諷的流光讓她看起來像是一樽會活動的冰雕,讓人親近不得。
  喜娘丫鬟也在伺候「駙馬爺」喝過「和倉酒」退了出去。
  此刻,只剩她與它。
  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步履優雅的踱到白驢身前。
  這白驢體型比普通驢子要大上許多,高壯堪比一匹剛成年馬駒。
  纖白的手,緩緩覆上那雪白的皮毛,絲滑若水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
  自圓潤的臀,到流暢的背,然後是伸的直直高高的、生著短短鬃毛的頸,還有那兩隻只有她踮起腳尖才能摸得到的長耳朵……
  這就是她的夫君哈!
  「哼、哼哼……」喉間翻滾著悶笑,然後低笑,最後終於承受不住那壓抑的衝動,「哈哈、哈哈哈哈……」
  紅衣雪膚的顏傾城靠著那白驢笑不可抑。
  許久,她才止住這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的笑聲,摸去眼角的淚,重新正視她的夫君。
  她發現,她的白驢夫君,安靜的異常,驢這種動物,不是應該時時「昂昂」亂叫的嗎?
  繞到它正前方,雙手捧住它碩大的腦袋,原來,竟長得如此俊俏呢!
  濃密纖長的睫毛,圓大晶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樑,方正的口唇……可惜,是頭驢!
  想到這裏,顏傾城又想大笑。
  09
  但想了想,正常人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哭吧?
  她不是正常人,但也不想不正常,於是,壓住喉間的笑,正了臉色。
  既然,顏崢決定用一頭驢替她解蠱毒,那便是做了準備。
  雖然貴族婦人小姐間也有鸞寵牲畜的,可是,這人獸交合之事,她還是頭一次經歷。
  說不好奇,那是騙人。
  細細打量這位白驢夫君,難道是被餵了媚藥?否則,她可不認為這牲畜會對除了同類之外的生物發情,不像人……
  想著,視線懶懶下移道它胯下,果然,那裏,一根頭部尖尖的棍狀物,正一點一點的變長變粗。
  傾城驚訝地摀住小嘴兒,原來這畜生的那處是這般「壯觀」,這要真跟她顛鸞倒鳳一番,她還不得去了半條命。
  突然,那白驢尾巴搖搖,然後邁開修長的四肢,緩步踱到窗口。
  傾城訝然,這畜生,莫不是在……害羞吧?
  只見那白驢,頭顱低垂,圓目半斂,長長的睫毛在在雪白的驢臉上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還真是!
  顏傾城難以置信。
  難道這畜生還有靈性?
  這樣想著,她再不懷著戲謔的心態去打量它,隔著數丈的距離遠觀。發現窗前的它,還真有一股飄逸出塵的雅致,特別是一雙墨黑大眼,清澈純粹,若天池之水,彷彿天地間任何污穢在那墨瞳之下都無所遁形。
  傾城突然覺得胸口悶痛,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搖搖頭,再看過去,恰好與那雙默眸相對,「咯!」心驀地一跳,「你……」
  那一瞬,她竟然從一頭畜生的眼裏看到了悲憫!
  悲、憫?!
  哈!
  顏傾城無聲大笑,原來,她已經可悲到要一頭畜生來可憐的份兒上了嗎?!
  想著,傾城一把抽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明晃晃的刀鋒迎著燭光,寒光森森。
  「不管你有沒有靈性,本宮今日都留不得你……」話落,拔地而起,身若翩鴻,直向那白驢刺去。
  白驢自始至終不動不聲,睜著一雙墨玉一樣的眼,淡淡地看著殺氣淩然的顏傾城。
  10
  突然,顏傾城半路陡轉,匕首劃過臺上紅燭,兩盞紅燭應聲而滅。
  「對啊!」翩然落地,傾城一臉恍然,她怎麼忘了這點,若是她現在殺了白驢,顏崢定為了她破身未成再想他法。大金五日之後才舉兵來伐,這五日之內,要她心急的顏崢指不定還會玩兒出什麼花樣。
  墨藍妖瞳,詭光流轉。
  旋身,飛上床榻。
  若是今夜造成她破身假像,明日顏崢定會迫不及待的「以身相試」,那樣的話……
  勾唇低笑,就讓她親愛的皇叔,死在她身上吧,也算是她對他十六年來「哺育之恩」的報答!
  說著,纖手一揮,火紅長裙悄然滑落,玉般的胴體,水做的人兒。
  燭光搖曳,暗香悠然,紅羅帳內,春光旖旎。
  百里從沒想過,再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
  重重紅帳之後傳來女子自瀆的嬌吟,室內漸漸充斥著淫媚的甜香。
  他被師尊封了仙根,除非傾城記起前生種種,否則他都只能以原形示人。
  他知道現如今,人世動盪,人心墮落,沒想到墮落到人獸交合、血親相奸的地步!
  他先前被一據說是「淫獸調教師」的女子調教與女子交合之術,因他本性寡慾,且對此事無意,而多次不舉,調教師便給他日日食用的糧草中加了媚藥。
  這種媚藥平時不發作,只有嗅到女子動情之時的體香,才發作。
  而顏傾城先前的所喝的和倉酒中加了藥物,讓她在自己不知的情況下動情。
  現下,那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面自瀆起來,饒是他有萬年修行,也抵不住這媚藥的霸道。
  胯下之物脹痛難耐,他知道自己再不紓解,就會有性命之憂,而他,又不想以原形與之交合……
  「嗯~啊……」紅羅帳內傳出女子高低婉轉的嚶嚀。
  11
  百里身不由己,身體自動向著那聲源靠近。
  數百年前,他曾與她一度燕好,那銷魂滋味,他至今記憶猶新,可是,他是修道之人,本就不應眷戀紅塵,又因他靈石化身,天生少了情絲,對這男歡女愛即便新鮮享受卻不沈淪迷戀。那一世,那一月,那一天,是他數萬年來唯一放縱的一次……
  「恩~」這原來就是自己體內的感覺嗎?
  溫熱的褶皺,濕滑的觸感,緊致的糾纏,怪不得要讓世間男兒迷戀!
  顏傾城平躺在床上,分開兩腿,一根玉白的纖指刺入尚無人佔領的小穴,緩緩進出。
  那手指太過纖細,竟然連處女膜都不曾穿破,她卻早已被這熟悉又陌生的歡愉拋上極致的巔峰。
  「啊~啊!」
  這個時候,她眼前卻浮現出那白驢的物什,那粗長的、青筋爆出的錐狀肉棒……
  要是那樣的東西插進來……「啊~」
  她因這個假像而酥麻了骨頭,無力的轉頭,視線迷離的往床下望去,卻在下一瞬,駭得一聲尖叫「呀!」
  那雪白的驢子正一動不動地立在床前,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將她籠罩,昏暗裏,她看不清那張在驢子中算是俊俏的長臉,只看見兩隻又圓又亮的大眼睛,清澈不復,慾火奔騰。
  顏傾城因它大喇喇的逼視而渾身癱軟。
  她好似知道要發生什麼,又好似不知道,想抗拒,身體卻不由自己。
  那畜生的碩大的頭顱緩緩移動,視線也自她嬌媚的臉,到她挺立的豐盈,再到她妖嬈的纖腰,然後是被玉手玩弄的私處。
  「呀!」傾城嬌呼一聲,驀地合上腿,小穴卻因它越來越直白的眼神而情潮氾濫。
  她從沒想過要跟一頭畜生顛鸞倒鳳,更何況還是第一次,可是,現在,她竟隱隱生出了,做一次也無妨的衝動。
  這樣想著,身體像著了魔一樣,慢慢坐了起來,然後面對白驢,緩緩打開兩條修長的腿兒……
  **************************************************
  人獸人獸,哦哦,人獸!
  我就是製造變態的終極無敵大變態!哦吼吼吼吼~~~~
  12
  百里的意志力,在那微微腫脹的粉嫩花穴在眼前盛開的剎那,盡數瓦解。
  粗重的呼吸自鼻孔間噴薄而出,猛的低頭,伸出粗長地舌頭。
  「嗯~」粗糲滾燙的長舌表面磨過花露瀰漫的粉瓣,異樣的刺激讓顏傾城馬上情潮湧動,大聲嚶嚀出口。
  一股酥麻的戰慄自尾椎流竄而上,脊柱一軟,原本勉強坐著的人兒,重重跌回柔軟的床褥之中。
  白驢上前一步,直到前蹄半跪在床面。
  那舌,靈活的翻攪過幽谷的每寸土地,磨得大小花唇血絲豔紅,腫脹不堪。
  「嗯啊~嗯……」傾城揉捏著自己的椒乳,眸光氤氳,嬌喘不止「好難受……好難受……」花道裏空虛異常,急待被填滿被操弄。
  而那畜生,竟傻不拉恰的只知道在週邊舔弄,隔靴搔癢也不過如此!
  「傻畜生!……還不進來!難、難道……教習的嬤嬤沒有訓練你嗎?」
  百里大眼灼灼,他當然知道要怎麼做,可是,他原形的肉棒何其粗大,怎是人類女子能承受的?!
  要不是為了她,他又怎會忍著這脹爆之痛,只是為她紓解?
  「笨畜生!一個勁兒的瞎舔什麼!」傾城嬌語吳儂,墨藍色的水眸,霧氣迷濛,又嗔又怨地瞪一眼床前的白驢,吃力的坐起身,抱著它的腦袋,把它往床上引。
  百里自是不想傷害她,可是慾望之箭蓄勢待發,嬌媚人兒又是如此盛情相約。
  饒是他有千百個顧忌,也身不由己了!
  待到白驢大半的身體都懸在自己上空,傾城這才看清那完全勃起的肉棒是怎樣的規模,跟剛剛所見根本……不可同語!
  「天哪!」傾城倒吸口冷氣,下意識的後退。
  但這動作,恰好讓那巨型肉棒尖短與入口相抵。
  傾城駭得屏住呼吸,那肉棒有半條手臂長,最細的尖短也有嬰兒手臂粗,這樣的尺寸,要是插進去,那還不……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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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票票票票,別忘了票票啊~~~
  13
  「不!」
  顏傾城小臉煞白,手腳並用的往後爬。
  可惜慾火焚身的百里根本不給她逃跑的機會,碩大的頭顱照著她花容失色的小臉壓下來,長舌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硬硬餵入她口中,那厚長的舌頭,帶著青草和和倉酒香,將她小嘴兒撐得鼓脹脹的。
  小舌強迫與之糾纏。
  傾城感覺那火熱的頂端已經撐開穴口,正蓄勢待發,準備一進到底!
  小臉大驚失色,「唔唔唔~」揮舞著小手、踢騰著玉腿想要將百里推開。
  百里知道自己會傷了她,可是,他已經忍到極限,心一狠,腰臀一沈,一挺。
  「唔!!!」淒厲的悶吼自風肆意被填滿的小嘴裏發出。
  那撕裂般、要被戳穿一樣的劇痛,讓她生不如死,她多麼希望此刻自己暈過去,可是,意識卻越來越清醒。
  她感覺白驢渾身顫抖,肉棒在初進入後就再也未動。
  這是……在等她適應嗎?
  許久,那疼痛終於淡去,瘙癢伴著鼓脹感自下體傳來,好難受……
  百里見她小臉微皺,不像痛苦,知道可以了,這才放下心,緩緩抽插。
  他的肉棒對她來說真的過大,處子血流了很多,小穴周圍也被撐到極限,冒著鮮紅的血絲。
  他不敢一插到底,這樣的深度只進入了一半,可即使這樣,也讓他興奮的欲仙欲死!
  數百年前的那次,他是以人形與她歡好,雖然歡愉,但卻沒有這次來的震撼。
  顏傾城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像想像中那樣被他一撕兩半,反倒在他深深淺淺的抽插中,體味到了漸趨劇烈的快感。
  花穴分泌出汩汩的愛液,內壁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肉棒上那青筋的粗糙,「啊~嗯……」
  這時,百里已經放開她的小嘴兒,轉而進軍她胸前的椒乳,聽見她嬌嗲的呻吟,他渾身一震,腰臀不由得一個深挺。
  「啊~」
  傾城嬌喊,它竟然全進了去,粗大的根部將穴口撐得火辣辣的痛,火熱的尖短戳起子宮,在她小腹表面形成輪廓鮮明的凸起。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這樣的近乎淩虐的疼痛竟讓她興奮異常,雙腿不由自主的纏在它腰臀上,啞聲嘶喊「快!我要!我要!快……」
  百里腦中一片空白,也因為那突然深入的快感而失了分寸,下意識的隨著她的命令,狠命抽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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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巨大的肉棒每一次都是完全抽出再完全沒入,顏傾城被它插得像是浪尖上的小船,顛顛簸簸,搖搖晃晃。
  極致的快感伴隨著疼痛一波又一波,她覺得自己要死了。
  死了吧,死了吧,只要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顏傾城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跟這頭畜生做了!而且還做了不止一次!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趴在自己床下的白驢,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荒唐又真實的夢!
  可是,不是夢!
  身上、床上乃至地上,都有他們歡愛的痕跡,自己的小穴至今都紅腫著,無法閉合。
  身子像是被碾過一樣的痛……即便這樣,她卻沒有一絲後悔,反倒覺得竟然合該這樣……
  合該這樣?
  傾城苦笑,難道她也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嫁給畜生的命?
  不,不能再叫它畜生了,它現在是自己的相公……
  顏傾城又是一晃,她這是怎麼了?竟然有種跟他好好過日子的衝動?!
  她真的瘋了!要不就是刺激傻了!
  搖搖頭,撐著身子,下床。
  可是雙腿酸軟,雙腳剛一落地,就往下倒去。
  預計的疼痛沒有到來,睜眼,是一雙澄澈而純粹的黑眸。
  心,咯!一跳。
  「喂──呀~」下一秒,她竟被它馱上背。
  這樣頭腳朝下掛在驢背上的感覺並不好,可是它步履穩健,帶著她平穩的出了內室,繞過屏風,拐進被石壁後的浴室裏。
  傾城睜目結舌地被他帶下水,直到身下失去支撐,整個兒沈浸水裏,她才恍然,「這驢也太聰明了吧?」連她想沐浴也知道?
  事實證明,這隻驢不但聰明,而且還很會享受!
  偌大一個浴池就被他佔去了三分之一,看著對面閉目泡澡的白驢,傾城無語良久。
  15
  浸了藥材的溫泉水讓她身體恢復大半。
  隨意穿了件豔紅睡袍,便踱到窗前。
  推開窗,抬頭仰望,皓月當空,群星黯淡。
  春風料峭吹酒醒,微冷。
  猶帶著水光的櫻唇輕輕揚起涼薄的弧度,顏傾城對月舉杯「敬你,顏傾城。」
  百里靜靜地站在喜房角落,曜石般的眸,注視著窗前對月自酌的淡薄纖影。
  突然想起,師尊說她三世孤寂,孑然終老,百年執念,不曾放下,只是為了他。
  不知為何,此刻,那顆從不為仙道外之事波動的心,竟隱隱不舒服起來。
  窗前傳來一聲淡笑。
  百里恍然回神,望去。
  顏傾城若一抹紅煙翩然而起,飄出窗外,立上院中那棵百年合歡。
  合歡,合歡,一生同心,世世合歡。
  百里心跳一窒,身體自有意識地跟著躍出窗去。
  她就站在那裏,樹之最頂端。
  夜風吹起她豔紅的絲質睡袍,飄飄然,好似下一瞬,她便隨風消散,再不復存在。
  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再次襲來。
  百里難受的低下頭,移開仰望她的視線。
  傾城望向西方,那裏有茫茫的草原和浩瀚的大漠,那裏有奔騰的駿馬和颯爽的兒女,那裏有奔放的馬頭琴和絢爛的大蒙舞,那裏……是母后思思唸唸、魂牽夢繞了一生的故鄉。
  纖臂揚,袍袖舞,踏雲逐風。
  她盡情的炫舞,香汗淋漓。
  若一朵綻放的荼蘼,又若一片虛幻的纖雲。
  墨發飛揚,麗顏含笑,灼灼其華,暗香縈繞。暗淡了日夜星辰,羞煞了百花千嬌。
  百里閉上眼,他畏懼了,他不敢去看那翩然孤舞的人兒。他怕,再一眼,她便會刻在他腦海裏,再也抹不去、丟不下……
  可是,遲了。
  那絕望而又高傲的人兒啊,竟然若煙似霧,繚繞在腦中黑暗裏,揮之不去。
  16
  天旋地轉,過往前塵,一幕幕在腦海走馬重現。
  恨、怨、嗔、怒,竟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起來。清晰得濃烈,濃烈得洶湧,彙集在胸口,急欲爆發。
  真氣凝結,彙於右掌,翩躚舞姿瞬間化作索命毒步。
  「轟轟轟──」玉手所揮方向,瓦飛牆裂,塵煙瀰漫。
  百里站在原地不動不驚,片刻,塵埃落定,他緩緩睜開一雙曜石黑眸,淡淡地望向斷瓦殘垣間垂首而立的人兒身上。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到他的腳下。
  她緩緩抬頭,絕色小臉無波無瀾,墨藍水眸望向蒼穹,空洞而寂靜。
  她在哭嗎?
  明明雙眼乾澀,他為何會認為她正在默默垂淚?
  百里心頭一顫,為自己這個想法而稍微慌亂。
  他今夜是怎麼了?為何頻頻心緒失寧?
  恍惚間。
  顏傾城已經翩然轉身。
  一雙赤裸玉足踩過一地狼藉,然後來到他身前。
  她仰頭,他垂眸,四目相對,她嫣然一笑,「白驢相公,以後要多多指教了。」
  他心頭又是一顫,她喚他白驢相公,他卻差點聽做「百里相公」。
  那一刻,他竟想開口應下她這甜膩的一句。
  下一瞬,她抬起柔白的小手緩緩撫上他碩大的腦袋,輕柔的撫摸,然後閉眼,額頭靠在它前胸,似是放鬆一歎又似是無聲哀鳴,許久,她說「人心難測,人欲難滿。我寧願一生與一頭畜生相依相伴,也不要讓自己的身子染上人類的惡腥!」
  話落,她抬頭,又是展顏一笑,「相公,來,咱們就寢吧。」
  說著,輕輕牽引著他,進了喜房,關門,滅燭。
  17
  翌日清晨,李得寵奉錦華帝之命前來公主府接傾城。
  一進喜房所在的「合歡院」,便被滿目屋舍狼藉驚了一下。
  他身後的宮人更是個個目瞪口呆,好似見了鬼一般。
  李得寵暗自勾唇一笑,對身後宮人低聲「在此候著,待雜家前去請公主起身。」
  「是。」眾宮人領命,在院門口列作兩縱,恭敬垂首而立。
  李得寵越靠近這院中唯一完整的建築物,唇上的笑越發濃重。
  待到雙手覆上門框,他已不自主地低笑出聲。
  在李得寵一行靠近院門之時,百里就已感知。
  他睡在床下榻上,碩大的腦袋搭在床沿,被傾城抱在懷裏。
  因昨晚行房過於勞累,又運功毀了一個院子,此時的傾城甜睡正酣。
  輕輕將腦袋從她懷裏抽出。
  百里悄悄站起身,抖抖身,無聲繞過屏風,來到外間。
  這時,李得寵剛好推門進來。
  四目相對,霎時隱隱有雷鳴電閃自頭頂呼嘯而過。
  李得寵盯著百里冷笑一聲,然後將其視作無物地進了喜房。
  「公主,可是起身了?」他站在阻隔床榻的赤鳳屏風外貌似恭敬地行禮低喚。
  片刻,得不到傾城回應。
  他揚起唇角,旁若無人地繞過屏風,來來到床前。
  豔紅錦被,流蘇帳,美人橫陳,顏傾城。
  李得寵癡迷地在床沿坐下,玉雕一樣的五指沿著傾城裸露在外的雪臂一路向上。
  指腹傳來滑膩的柔軟觸感,讓他五指流連忘返。
  還有四天,還有四天,這傾國傾城的人兒啊,就屬於他了……
  「嗯~」手下嬌膚輕顫,一聲女子軟糯嚶嚀闖進李得寵耳朵,聽得他酥了骨頭,麻了膚肉。
  待恍然回神,身邊已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碩大的雪白腦袋。
  那腦袋的主人正伸出粉色的長舌親暱地舔舐傾城嬌顏。
  眸色一暗,李得寵下意識運氣揮掌,卻在出手的前一瞬驀地僵住,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盯住那伸臂抱住驢腦袋,一臉嬌羞的人兒。
  「早啊,相公。」清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頭俊秀的驢子,傾城覺得心情萬分好,忍不住抱住它,無意中嬌態畢現。
  百里心頭莫名一暖,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她。
  18
  惹得傾城嬌笑連連,欲拒還迎的閃躲。
  「殿下!」從頭至尾被無視的李得寵,忍住心中翻湧的妒意,沈聲冷喚。
  傾城身形一震,「李公公?!」隨即想起此刻她衣衫不整,慌忙掀起錦被欲遮。
  百里卻先她一步,將偌大的身子擠進李得寵與床榻之間,像一道屏障,將傾城密不透風的護在其內。
  傾城感謝地拍拍它,一邊找衣服穿,一邊對李得寵不悅道「公公難道不知宮中規矩嗎?」
  李得寵冰冷的視線與百里相對,聞言,冷哼一聲「規矩?我以為,在公主這裏,雜家就是規矩。」
  「你……」傾城美眸一瞪,胸中怒氣翻湧。
  找遍了喜床也沒找見一件讓她遮體的衣物,又羞又窘,怒火更甚。
  李得寵似是知曉她的窘迫,軟下了語調,「公主可否讓駙馬稍稍避讓,雜家要伺候您更衣洗漱。陛下那邊還等著呢。」
  傾城面色一凝,李得寵說「駙馬」二字時嘲弄的語氣讓她心生不悅。
  但因有求於他,不好駁他,只好咬咬牙,拍拍百里,「相公,可否去外間?」
  百里旋身垂眸,與她四目相對。
  在它那清澈乾淨的目光裏,傾城竟羞愧地抬不起頭。
  片刻,百里用鼻尖蹭蹭傾城額頭,傾城似是聽到一個男人在她耳邊低語「莫怕……」
  她怔愣間,百里早已步伐優雅的與李得寵擦肩而過,繞了屏風,去了外間。
  李得寵見傾城望著那白驢眼神恍惚,胸口一窒,猛地上前鉗住她下巴,狠聲低語,「公主似是對駙馬很是滿意!」
  傾城回神,不看他,亦不閃躲,「公公不是要伺候本宮更衣?晚了,皇叔恐是要起疑的。」
  望著那半斂的絕色容顏,李得寵突來一股虛軟的無力感,美麗的鳳眸閃過暗淡。
  憤憤地鬆開她,轉身去衣櫃找出一件大紅宮裝,手腳利落地替傾城穿好。
  又伺候她淨過口、臉,才引她在妝奩前就做,自己拿起檀木梳一下一下細緻又輕柔地替她梳發綰髻。
  黃銅鏡面裏,照射出身後李得寵那張比女人還要美豔的臉,表情認真,帶著傾城從未見過的祥和和溫柔。
  他替她綰了個淡雅的流雲髻,繞到她身側看了看,滿意地點頭,嫣紅的唇勾起一抹柔弧。
  接著放下木梳,執筆為她畫眉。
  他認真而投入,動作輕柔而鄭重,仿若筆下的她,是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寶。
  「我殺了他,可好?」李得寵突然開口,語氣柔緩,似是情人間的低喃。
  「什麼?」傾城沒反應過來,疑惑的問。
  李得寵放下眉筆,又拿起胭脂替她點唇,「那頭白驢,我殺了他,可好?」
  傾城一怔,謔地起身,怒吼「李、得、寵!」
  她起勢過猛,碰翻了他手中的胭脂盒。
  冰涼的脂狀胭脂染了手心,漆紅漆紅的,先是血。
  李得寵冷笑,鳳眸半垂,上前一步逼近傾城,「怎麼?公主難不成愛上了那頭畜生!」
  傾城瞪眼,「你胡說什麼?!」她傾城再不濟也不會對一頭畜生產生情愛,只是她非常不滿李得寵那種事事替她做主、不可一世的蠻橫態度。
  李得寵咬牙,俯視傾城,目光如炬,片刻,偏開臉,「照那畜生生龍活虎來看,昨夜,公主定是將自己完璧之身保全。」
  聽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按說跟她行房後,她身上的蠱毒應當渡給了白驢,那白驢此刻應當一命嗚呼才對,可是……
  見她沈默不語,李得寵以為他言中了,心情霎那間好了起來,柔聲催促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快些點了胭脂啟程吧。晚了,顏崢又要找你麻煩了。」
  兩人都沒發覺,李得寵說這話時,帶著從未有過的親密和寵溺,望著傾城的雙眸,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傾城糾結於白驢未中蠱毒之事,也不跟李得寵多說什麼,任由他在自己臉上擺弄,心裏卻想著:莫不是,那蠱毒只對人起作用?
  19
  今天,錦華帝為傾城在宮中設宴.
  百里被傾城留在公主府,她怕顏崢見百里未死,心生殺念。
  皇宴自晌午一直持續到日落。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錦華帝整個過程都將傾城遮在屏風之後,不許任何人窺探一步,就連婢女也是一樣。
  任何酒水吃食,都是他親自挑揀了送進去。
  他這樣護寶一樣的舉動,更將在場的一干貴族官僚皇親國戚撩撥的心癢難耐。
  中間,有人藉著酒膽,上前敬傾城酒,借此好窺探一抹嬌顏。結果,顏崢一個利眼,那人立馬被湧進的侍衛押了出去。
  顏崢只淡淡地說了四個字「去目,分屍。」
  霎時間,大殿死靜一片。
  屏風後,傾城勾起櫻唇,端起清酒淺酌一口,輕聲道「皇叔,傾城累了。」
  顏崢面無表情的俊臉一柔,目放淫光,繞到屏風後,將傾城橫抱而起「好,皇叔這就帶傾城去休息。」說著,旁若無人的抱著她離去。
  留下一殿眾人膽戰心驚「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對於今日所經之事,傾城心中早有預料。
  顏崢費盡心思替她解蠱,為的就是這一天。
  雲雨殿,龍床錦被,紅紗漫漫,綺香嫋嫋。
  當被放上那張可供十人安臥的至尊床榻之時,傾城有種被當作祭品供奉的感覺。
  雙目緊閉,仍無法隔絕顏崢那赤裸灼熱的眼神所帶給她的侵略感。
  她有些後悔,昨夜為何一時情動跟那白驢行了周公之禮。若非如此,她是不是就可以身為刃,將顏崢弒於床榻之上?
  想到這,傾城心中自嘲冷笑。
  她怎忘了,自顏崢大權在握那刻,她便時時處於他的監視之下。
  恐怕,昨夜的一切早已被他知曉,就連險些殺了白驢那段兒也逃不過他的耳目。
  「傾城……」顏崢癡迷低歎,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游離。
  大手隔著豔紅宮裝,瘋狂且大力的揉捏她的豐盈,享受著那變了形狀的豔麗,和近乎殘虐的美麗。
  痛,好痛。
  傾城皺起眉,喉間發出微微的呻吟。
  那似綿似蜜的呻吟,銷魂噬骨,頃刻間讓男人心裏的殘虐和快感升至高峰。
  他低吼一聲,猛地低頭,撕咬開她衣裙,連帶咬破了細嫩的皮肉,滲出血來。
  毫無快感可言,只有恥辱和痛苦。
  傾城感覺自己像是他手中的玩偶,任他翻來覆去,折磨洩慾。
  碎裂的紅紗零零碎碎地覆在赤裸的女體上,鮮紅與雪白,鮮明的對比,極致的豔麗。
  飽滿的豐盈上,又淺淺的咬痕,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妖異魅惑。
  男人癲狂的大笑,粗重的喘息,分開一雙玉腿,對著花心享受的深嗅,「真香,傾城,真香啊!」說著,麼指分開那嬌嫩羞澀的花瓣,摩挲著刺進乾澀的通道。
  他似是對傾城的無動於衷很是惱火,故意加大手指的力道,在花道內摳挖輾轉,極盡殘暴之能事。
  漸漸地,終於有液體流出,鮮紅鮮紅的,像是絕望的眼淚。
  傾城咬著唇,她知道她現在的狀態會將顏崢徹底激怒。她應該隱忍一些,順從一些,畢竟過不了多久了……可是,一想到男人那骯髒的東西會進入自己的身體,她就噁心恐懼到想要自刎!
  「怎麼?傾城是想補給皇叔一個初夜嗎?」顏崢笑得面目猙獰,抽出染血的手指抵到傾城唇邊,邪惡的低語。
  濃重的血腥撲鼻而來,傾城屏息,羽睫輕顫,緩緩睜開眼,那墨藍的雙眸,染了水汽的氤氳,迷濛濛地像是夢幻的深海,美的不可方物「皇、皇叔,傾城該死……昨夜,那畜生……」說著,又羞又嗔的微微側頭,雙頰暈紅,「傾城的身子……實在、實在吃不消……」
  聞言,顏崢面色一緩,輕笑「是是是,是皇叔疏忽了。那白驢再怎麼靈光也是個畜生,來,讓皇叔看看,傾城可曾受傷?」說著,將最後幾抹碎紗扯落,赤裸胴體暴露無遺。
  男人眼中慾火洶湧,傾城欲拒還迎,「別、別皇叔……傾城……」一張小臉紅的滴血,那嬌羞的模樣讓男人心癢骨酥。
  男人以「驗傷」之名,將傾城顛來覆去摸遍吻盡,最後發現除了那紅腫流血的下體無任何傷處,滿意地點頭。
  他喜歡她的身上只有他留下的痕跡。
  男人輕笑著下床,片刻回來,手中多了一隻鎏金玉酒壺。酒壺壺嘴兒格外長,好似彎起的天鵝頸子。
  「傾城,放心。等三日之後,皇叔定把那畜生剝皮抽筋,替傾城報仇!」說著,就著壺嘴喝口酒,垂首哺進傾城嘴裏。
  傾城心跳一窒,酒很烈,她被嗆得咳了出來。
  顏崢大笑,又喝了一口要往傾城嘴裏哺。
  傾城轉頭躲過,嬌嗔地撅起嘴,「為何是三日之後?難道今日不成嗎?」
  顏崢也不強她,自己將那口酒喝下,「你身上的蠱毒原本只對人起作用。但為了給你解毒,朕命人尋了法子在那白驢身上下了種了母蠱。用母蠱解蠱雖然管用,但是要費時些。你須與那白驢燕好上三夜方能完全解蠱。」
  傾城恍然,隨即一喜,但面上不露聲色,反倒帶著些許懊惱「那傾城與皇叔……豈不是……」
  顏崢聞言,心情大好,「無礙無礙,這許多年皇叔都等得了,更何況區區三日?況且,這雲雨之事並非只有那一個法子……」說著,一把將傾城雙腿扛上肩頭。
  傾城驚呼,「呀~皇叔您……」
  「傾城莫怕,」顏崢邪笑,「你看,皇叔欲飲瓊漿而無杯,豈不掃興?不如……傾城替皇叔做杯可好?」
  傾城疑惑,「皇叔何意?」
  顏崢淫笑不語,將那玉壺長嘴兒對準傾城花穴入口,輕輕插了進去。
  「嗯~」冰涼的與壺嘴兒撐開細密的褶皺,齊根沒入花穴最底,隨即,熱辣辣的酒水灌入,不一會兒,小腹便傳來又冷又熱的鼓脹感。
  顏崢雙目不眨,盡情欣賞粉穴吞露的美景。
  20
  疼,熱辣辣的疼。
  像是千萬條蟲子在那肉壁上撕咬,極疼!
  傾城咬緊牙關,她知道自己必須裝作不那麼疼的樣子,因為她的疼痛會讓顏崢更加興奮,隨之加諸到她身上的淩虐會更加殘酷。
  昨夜與白驢歡好,白驢那對人類而言大的致命的分身在她體內翻江倒海,脆弱的內壁早就傷痕纍纍,再加上剛剛顏崢不帶憐惜的攪弄……現在……
  每一次呼吸,對她來說,都是折磨。
  那冰冷又熱辣的液體一點一點灌滿她的身體,漸漸地,她感覺到那彎長的壺嘴兒染了她的體溫,在她體內撥弄的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疼痛讓她腰椎以下虛軟麻木,可對身體內的感觸卻越來越明顯。
  她意識恍惚,模糊的視線中,顏崢的笑越發猙獰可怖,他在說著什麼,「滿了……」
  有清澈的酒水自紅腫的穴口溢出,帶著淡淡的血絲。
  顏崢舔舔唇,他飢渴的像是一頭餓了好久的豺。
  他抬頭,看到傾城蒼白汗濕的小臉,笑了,笑得邪惡又快意,帶著癲狂和偏執大吼「娜娜,你沒想到吧?你沒想到吧?!你的女兒也有這一天,這一天!這全是因為你因為你!」
  傾城一怔,娜娜?母親的閨名!
  顏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身體神經質地顫抖,在自己懷中翻找一陣,華麗的明黃龍袍被他扯得大開,露出健碩的胸腹和僅著綢褲的下身,巨大的陽物撐起褲襠,隱隱露出尖端黑紅的顏色。
  「哈,找到了!」他突然興奮的大叫。
  傾城睜眼,看到一枚雪白的、麼指大小的雕蘭玉墜兒被他捏在兩指之間,迎著燭光,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知道這是什麼嗎?」顏崢將那玉珮拿到傾城面前,引誘的低語。
  他突然迫近的氣息,讓傾城一陣戰慄,下體收縮,一股水流汩汩冒了出來,緊接著疼痛翻江倒海的席捲而來。
  顏崢竟然把酒壺就那樣插在她的下體!
  她憤恨又羞惱,心中對他的恨意竟然頃刻間壓過了身上的疼痛,讓她無比清醒起來。
  傾城的回答根本對他可有可無。
  見傾城小臉忽白忽紅,他只覺得異常好看,一邊親吻她的臉,一邊玉墜兒在她身上滾弄,「這是我從你母親的屍首上拿下來的,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你母親的命!」
  傾城喉頭一緊,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揮向他醜惡的頭顱!
  她終是忍下了。
  顏崢曾是大燕「神勇將軍」,手握大燕兵權,戰功赫赫。武功更是大燕第一,無人能及。
  她就是他一手交出來的唯一「徒弟」。她苦學十四年,本事堪比大內高手,卻對他而言,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女兒家的技藝。
  所以,要殺他,僅靠她一人,還不夠,還不夠……
  「傾城,你恨我吧?」
  顏崢突然這樣問,望向傾城的眸,幽深幽深的沒有盡頭。
  他們是叔侄,有著同樣的大燕皇室的象徵──墨藍的、海一樣的眸色。可是,這兩雙相似的眼眸下,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南轅北轍的靈魂。
  傾城不知他又要搞什麼花樣,心因為他的話提到了嗓子眼兒,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微張著小嘴兒,木訥地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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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們,等急了吧?
  嘿嘿,一會兒還有一章~
  咱說話算話,只要有時間,就儘量碼字,碼完就傳~
  所以說,咳,今天投票了嗎?
  投了嗎?嗯?
  21
  顏崢緩緩扯開笑臉,語氣像是一位疼愛晚輩的長者「你該恨我的,你該的。否則……」他突然拔出插在她下體的酒壺,彎曲的壺嘴兒像是尖利的鋒刃劃過內壁,割裂開一條劇痛的傷口。
  「啊──」
  傾城嘶啞的痛呼,夾緊雙腿,身體因著疼痛而痙攣。
  顏崢猛地將她壓住,「……我怎能忍心繼續這樣待你……」他咬住她的耳肉,說完未盡的話,然後不顧傾城掙扎,像是要將她一撕兩半一樣分開她的腿,手中拿著那玉墜兒,狠狠塞進那血流不止的小穴,緊接著掏出燒紅的鐵杵一樣的肉棒,對準傾城菊穴狠狠一刺!
  纖細的身體像是瀕死的魚兒,猛然弓起,肌肉繃緊。
  她已發不出任何可以發洩的叫聲,氣流衝破澀痛的喉嚨,發出似是「哈」又像是「呃」的沙啞的聲響。
  顏崢像是發情的公狗一樣在她撕裂的菊穴內馳騁,身體被他衝撞地上下顛簸。
  陰道內,那冰涼的玉墜兒隨著他的抽插忽進忽退,摩擦傷痕纍纍的內壁,疼痛已經無法形容。
  傾城大睜著雙眼望向華麗的帳頂,墨藍的瞳仁空洞洞的死寂。
  顏崢突然抱緊她,一邊瘋狂地吻她的眼睛她的臉頰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喉嚨裏發出像是悲鳴像是憤怒的吼叫。
  漸漸地,疼痛變得麻木然後消失,她感覺自己像是在雲端漂浮,模糊中她覺得有雨水打在她臉上。
  她知道,此刻,不可能有雨水。
  是什麼呢?
  也許是她的淚水,也許是顏崢的汗水,也許……
  「傾城、傾城……」隱隱約約,她聽見顏崢這樣喊她,那聲音不想平日裏那般帶著淫慾帶著戲謔,低啞纏綿,像是飽含絕望……
  哈,絕望?惡魔也會絕望嗎?
  「傾城,傾城……」他繼續那樣喚著她,鍥而不捨。
  她覺得厭惡,不再去聽。
  放空自己的思緒,在意識完全空白前,她想,不知道她今天會不會死在他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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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二更畢,閃人鳥,拜拜~麼麼,親個~
  22
  公主府裏,百里正優哉遊哉地在花園裏散步,身後跟著一溜兒提著燈籠、亦步亦趨、唯唯諾諾的丫鬟小廝。
  估計他就是這世界上派頭最大的驢子了。
  忽然,百里心頭一突,邁出去的前蹄僵在半空,連帶著他身後的下人們也石化在原地。
  「怎了?」有下人小心翼翼地問旁邊的同伴。
  唉,這就是人類啊!要擱平常在路上見這麼一頭驢子,頂多就是好奇它一身異於他驢的雪白皮毛,那會像現在這般,說個話都要偷偷摸摸?!唉,人家再「驢」那也是駙馬啊駙馬!真真一個,官大一級壓死人呦!
  同樣疑惑的同伴搖搖頭,就在這時,突聞前方傳來一陣抽氣聲,忙抬頭一看,乖乖,大白天見鬼了嗎?!
  白驢、不是、是駙馬竟然會飛?!
  只見那白色矯健的身軀躍上屋頂,無比輕盈,四蹄雪白如玉,啼噠啼噠,踩著屋脊,消失在星月朦朧的夜色裏。
  天哪!一頭會飛簷走壁的驢!
  「來人來人!」男人嘶啞的巨吼突然響起,震耳欲聾。
  守在門外的李得寵一個激靈,心頭生出極為不好的預感。
  他顧不得面聖先稟的規矩,直接推門進去。
  自內殿傳出顏崢一聲淒厲過一聲的呼喊。
  李得寵腳步如飛,繞過玉石屏風,剛掀起內殿珠簾,便被自己所見嚇得一怔。
  一地衣衫零碎,那鮮紅豔麗的色彩和華麗精緻的金繡像赤焰一樣灼傷了他的眼,那是傾城的……
  心中不安越發強烈。
  一路走來,來到龍床邊。
  入目的是無風自動的明黃紗幔,和紗幔之後,朦朦朧朧的人形。
  「來人!來人!」床上地顏崢終於等不及了,長臂一揮,紗幔四分五裂。
  「陛、陛下……」
  李得寵從未見過這樣的顏崢,長髮淩亂,渾身赤裸,雙目赤紅,原本清俊的五官扭曲猙獰。
  臉上濕漉漉的,自那雙圓睜的大眼中,不停的湧出一股又一股清澈的液體。
  而那雙緊盯著懷中的眸,帶著絕望的慌亂和悲慟,像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寶。
  23
  他承認,自己吃了一大驚。
  他從未想過顏崢會有這樣一面。要知道,這個男人可曾是連滅大金四城三域的修羅魔啊!
  「來人!來人!救我傾城!救我傾城!」男人目光渙散,視線反覆掃過他,像是看見了又像是沒看見。只是嘶啞地吼叫著,額頭、頸上爆出一條條青色的筋脈,那模樣像是困獸。
  他一震,傾城?!
  他忙向男人懷裏看去。
  轟!
  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後黑暗。
  男人懷中,赤裸的、慘白的嬌體,虛軟無力的彎在那裏。黑亮的像是緞子一樣的發,垂落下來,灑在床上,滑下床沿,像是一條墨色的瀑布。
  視線機械地移到那張臉上,空白的表情,圓睜的、死寂的、空洞的眼睛……
  「……她死了嗎?」他聽見自己細弱的聲音。
  「沒有!滾!我的傾城不會死!不會!死奴才!去叫太醫去叫太醫!愣著幹什麼?!死奴才!來人把他拖下去車裂!挖了他的眼睛!活刮了他!」
  男人突然驚醒,似是被觸了禁忌,瘋狂的吼叫,理智盡失。
  聽見顏崢喊叫,緊跟李得寵進來的宮人們被眼前的畫面和男人可怕的樣子嚇得屁滾尿流,有幾個膽子小的直接嚇破膽,死了。
  對,對對,她不會死!她不會死!他還活著,她不會死!
  男人的話驚醒了他,李得寵慌忙轉身,大喊「禦醫!禦醫!快傳禦醫!」
  他跑的急,絆了石階,跌在了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繼續跑。
  那是他數千年來第一次慌亂的手足無措,他竟然忘了隱藏自己武功,在旁人眼中像陣看不見的風一樣衝進太醫院,拎起老太醫,眨眼間回到皇帝寢宮。
  24
  百里怎麼也沒想到,幾個時辰未見,傾城就成了這副摸樣!
  皇帝寢宮裏亂成一團。
  錦華帝的怒吼和醫官宮侍的求饒聲不絕於耳。
  他隱了身,在角落裏,望著床上破布娃娃一樣的傾城,有瞬間心思恍惚。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公主她……」
  「閉嘴閉嘴!沒用的東西!全是沒用的東西!」顏崢一腳踢開匍匐於地瑟瑟發抖的老太醫,面目猙獰的喊「李得寵!李得寵!」
  李得寵面無表情的上前,也不見禮,只定定的看著他懷中的傾城。
  顏崢大怒「狗奴才!誰許你這般放肆的!不許看我傾城!不許!」
  李得寵冷笑,傾城都被他折磨成這般模樣了,他還只知道嫉妒吃醋,真是個混賬東西!
  想著,李得寵一改倨傲的模樣,卑微的跪地道「陛下息怒,奴才知曉一法,應該可以救公主一命。」
  他話音一落,醫官們抽氣,「這怎可能?」明明將死之人,藥石無醫,怎可能……
  顏崢大喜,也忘了剛剛李得寵的冒犯,「快說!」
  李得寵心中冷笑,面上卻一片為難之色「只是此法乃是奴才自古籍中得知的巫毒之術,有些……」
  「管他什麼!說來便是!」顏崢不耐煩的打斷他。
  李得寵囁嚅頃刻,說「此法需用近親之血餵養死者三日,且每日子時三刻設壇做法,借助天地陰氣聚集死者魂魄,帶三日之後可起死回生。」
  聞言,顏崢皺起眉,望向李得寵的眼神變得陰森且惡毒起來,「你可知,公主現下的近期只有寡人一人!」
  顏崢話落,眾醫官、宮人紛紛磕頭疾呼「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李得寵也裝作膽戰心驚,「奴才該死!只是奴才見陛下方才悲痛欲絕,不忍陛下傷心至此,才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忘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說著,「砰砰砰」把頭磕得格外響亮,不一會兒,雪白的額頭上就鮮血粼粼。
  顏崢冷冷看他,這是,他懷中原本紋絲不動的傾城,突然將頭往外一偏,他猛然低頭,然後為她探脈──死靜死靜的,「傾城!」
  百里心頭一突,忘了用隱身術,現出真身來。
  偌大一頭白驢在華麗的寢殿內顯得異常突兀,可是,在場無人注意,因為,他們的傾城公主去了!
  顏崢竭力嘶吼,眾人跟著痛哭。
  突然,顏崢靜下來,陰寒的盯著李得寵,「你可會那法子!」
  李得寵怔愣片刻,忙不疊點頭「奴才不才,先前跟師傅在山中修煉時……」
  「會是不會?!」顏崢不耐煩。
  「會!」李得寵忙應聲。
  「好!救她!」顏崢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霎那間大殿鴉雀無聲,片刻,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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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崢已無心理會那些人一聲聲的阻撓,他只知道,剛剛傾城失去呼吸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一下子空了,又好像天塌下來一般,一切都沒有了意義,滿是絕望和死寂。
  李得寵暗暗勾起唇角。
  百里卻大駭!此法雖然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甚為陰毒,乃是借人陽壽的妖邪法子!他沒想到李得寵一介凡人卻知曉此類妖法,更沒想到顏崢竟然同意了!
  他不想讓傾城死,但也不允許傾城淪為妖魔,要知道一旦用了這法子,就一輩子消不了魔障,須日日以人血為食,方可活下去。
  而且,顏崢也會受此影響,陽壽折半,時候一到,即便無病無災也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百里上前欲阻止,怎奈四蹄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樣,邁不動半分。
  他猛然抬頭,恰好撞見李得寵看過來的一眼,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雙美麗的黑眸中翻湧的嘲諷、仇恨、和得逞的笑意!
  顏崢一意孤行,不聽眾人勸告。
  後來,滿朝文武都連夜進宮勸諫。
  顏崢卻斬殺了其中勸得最凶的四名重臣,自此,朝中再無人敢說半字。
  是夜,子時三刻。
  李得寵一身墨黑道袍,在皇宮陰氣最重的冷宮偏殿設壇做法。
  冰冷的傾城被擺在寒玉石床上,沐浴著清冷的月光,像是一尊精緻逼真的白玉娃娃。
  顏崢跪在床邊,癡癡的凝望床上的人兒。
  「陛下,要開始了。」李得寵說。
  「嗯,」顏崢點頭,頭也不抬的向著李得寵的方向伸出手臂。
  李得寵淡笑著,淩空揮劍,眨眼間,顏崢手上多了一條鮮紅的口子,血汩汩的往外冒,顏崢不慌不忙地把傷口湊像傾城嘴邊。
  「陛下,公主此刻無法下嚥,還望陛下親口相哺。」李得寵說著,開始念起咒語,一時間,烏雲遮月,陰風陣陣,黑暗中隱隱有厲鬼嘶吼。
  顏崢依言,吸一口自己的血,然後俯身哺進傾城嘴裏。
  在四唇相貼的瞬間,顏崢突覺似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嘴裏的血往傾城嘴裏吸,眨眼工夫,嘴裏的血被吸的一乾二淨,不待他抽離,自己的手自有意識的湊了過來,傷口冒出的血形成一道細細的流,自兩人唇縫間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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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顏崢便覺得身體發虛,頭昏腦脹,血在迅速流失,可「傾城」像還未吸夠一樣,如饑似渴的吸著。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她吸幹的時候,身後傳來李得寵一聲低喝,接著,「咻」一聲,他被彈開,跌在地上,茫然的低頭,手腕上完好如初,哪有什麼傷口?!
  他緩緩回頭,面無表情的看向李得寵, 「你要殺我?」
  失血過多讓他說話有氣無力,但那與生俱來的霸氣依然讓人不由得生畏。
  聞言,李得寵低低笑笑,「陛下,可真是誤會奴才了,這法術就是這般陰邪霸道,要不怎能起死回生呢?」
  望著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的李得寵,顏崢也笑了,「但也沒你說的那般簡單吧?」
  李得寵彈彈袖口,「陛下言重了,不過是借壽而已。」
  「借壽?」
  「沒錯。公主借了您的陽壽,您自然也就少活幾年。」李得寵說得雲淡風輕,緩步踱到寒玉床邊,輕輕撩開落在傾城唇上的花瓣,「這是您欠她的。」
  顏崢一怔,隨即仰天大笑。
  李得寵嘲諷的看他,隨即大手一揮。
  一道豔紅的光束直衝雲霄。
  顏崢收了笑,戒備地瞪他,「你做了什麼?」
  李得寵笑笑,「沒做什麼,只是……有些事情要提前些罷了。」
  顏崢瞇起眼,「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
  不止顏崢小看了李得寵,就連百里也大意了。
  他以為李得寵充其量不過是個有點兒道行的凡人,沒想到,他的法術卻是這般強大。
  他被李得寵用「定身咒」定了兩個時辰,紋絲不動,也找不開解咒之法。
  他的法術大部分被封在體內,能力有限,根本無計可施!
  這時,他突然察覺空氣中魔氣暗湧,心道,不好,大難將至!
  ………………………………………………………………………………
  笑笑有話說:拔智齒要趁早,否則,後患無窮啊!
  27
  下一瞬,一道紅光自窗外一閃而過.
  他第一反應就是傾城的安危。電光火石之間,他只覺胸中一股熱浪翻湧,接著,身上的皮肉骨骼像是被拉扯一樣的痛。
  不好!他竟受這魔氣影響,被喚醒了沈睡在心中許久的妖性!
  他的原身本是一頭由白玉靈石雕琢而成的石驢。雖然天生靈氣逼人,可畢竟不是有意識的神靈。若想修道成仙,也必須經過由石變妖,再由妖成仙的反覆過程,只不過這過程因他的天賦而比其他妖魔精怪短些、順當些罷了。但,本質是不會變的。
  自從修成仙體後,他體內妖氣便被仙靈壓制在體內,本想在今後的修行中將其徹底根除,沒想到竟……
  胸中熱浪似是找到了衝破口,兇猛地突破喉嚨,噴了出來,同時,「啊──」
  百里怔然,粗喘大汗,他竟然發出了屬於人的痛喊!
  猛然地頭,修長的四肢,玉白的皮膚,精實的肌肉,起伏的胸膛……他、他竟然變成了人的模樣!
  這怎麼可能?!
  他驚得大腦空白,一個踉蹌跌在地上,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衝破定身術,行動自如了。
  可是……光可鑒人的黑石地板若鏡子一樣照出他熟悉又陌生的模樣:完美的鵝蛋臉上,豐潤的朱紅唇,挺拔的鼻樑骨,清澈的似水眸,柔和的濃墨眉,墨黑的流雲發,還、還有……頭頂左右各一隻的長長、豎豎、毛茸茸的……驢、耳、朵!
  天、天哪!他竟然還是只半妖?!
  …………
  「你以為我死了,傾城就會屬於你嗎?」顏崢視線陰冷地盯住李得寵撫摸傾城的手,如此說。
  李得寵聞言一笑,「陛下多慮了,您怎會死呢?最起碼,現在不會……」
  說著,寬大的廣袖又是一揮。
  陰風再起,樹搖塵飛。
  顏崢睜不開眼,趕忙抬手遮臉。這時,他突感頸上一涼,猛然回頭。
  原本昏睡的傾城,正頭枕著他的肩膀,衝他陰森的笑。
  墨藍的水眸漆黑沒有眼白,直勾勾地盯著他,空洞又陰寒。嫣紅的櫻唇裂成詭異的弧度,露出兩顆小小的獠牙,森白森白的駭人。
  「……因為,我的傾城,還沒吃飽呢!」狂風嘶吼中,李得寵說完未盡的話。
  顏崢只覺頸上一痛,接著,便是窒息一樣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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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身鳥變身鳥,咱家白驢變身鳥~不是變身為鳥,是變身了(liao )~嘿嘿~
  28
  也許,他就要死了。
  他早該想到,救活傾城的法子不可能儘是獻血作法這麼簡單。
  不,也許,李得寵的目的不僅是救傾城,他還要把傾城變成……
  一想起傾城吸他血時的模樣,他就忍不住膽戰心驚,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模樣!
  失血過多,他異常虛弱,視力也變得非常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知道周圍氣溫很低,白茫茫的。
  傾城醒來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說不笑,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李得寵用浸了他血的絹子引她,她便像是見了骨頭的狗兒一樣木愣愣地跟著出去了。
  外面聽起來很亂,宮女太監的尖叫求饒聲與刀劍廝殺聲夾雜在一起,就像地獄鬼嚎。
  他明白,他的天下,沒了。
  也罷,反正這天下,他本就沒多大興趣。要不是為了她……
  她?哪個她?
  他不記得了。
  也許是他十八歲出使大金時,遠遠望見的迎著晚霞策馬奔來的大金少女;也許,是被他禁錮了十六年,險些死在他身下的絕色傾城……
  遙遠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最初的執著也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他躺在龍床上,床單上、紗幔上還殘留她的血香。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她被皇兄抱在懷裏,那麼小,那麼脆弱,像一隻水做的娃娃,一碰就會碎的無影無蹤。
  那眉眼,像極了那個女人,那個他追逐了一生也沒有得到的女人。
  小小的嬰兒的她,突然對他展顏一笑。那笑,就像晨曦籠罩的百花,醉了世人,迷了天下。
  傾城,他為她取名傾城。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也許,就是那傾城一笑,讓他入了魔障,不顧一切的想要爭奪──她的母親,皇兄的天下,以及她……
  他想得到,瘋狂地想得到。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又得到了什麼?
  29
  眼前的的白茫突然被一隻手撕裂,接著一張面容模糊的臉。
  他看不清。
  那隻手,又伸到他鼻下,應該是測他的鼻息。
  他笑,原來他這麼像將死之人嗎?
  「還能走嗎?」
  這聲音很溫和,也很陌生,沒有殺意。
  他搖了搖頭。
  「大燕已破,現下京城內外全是大金的軍隊。」
  他點點頭,他早就料想到了。
  來人似是歎口氣,又說,「顏崢,你此生惡貫滿盈、罪惡滔天,我本不該救你。可是,你若繼續留在這裏,李得寵會用你的血將傾城引入魔道,對此,我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你必須跟我走。」
  魔道?他恍然,怪不得傾城變得那般詭異,原來是成了魔。
  可是,這人又是誰?為何如此親密的喚著傾城的名字?他嫉妒。
  來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會答應,直接將他扛上了肩。
  這個姿勢,很痛苦。他訕笑,看來,這人是真的對他沒什麼好感。
  「什麼人!」房門被人推開,接著,一陣鼓噪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
  扛著他的人,一動不動。
  「咦?人呢?」
  「愣著幹什麼!快追啊!」
  顏崢詫異,那些士兵,看不到他們嗎?隨即,恍然,「你……非常人……」一開口,嘶啞的嗓子就像兩塊破麻布摩擦的聲音。
  扛著他的人沒有回答,而是迅速動了起來。
  他感覺不到顛簸,卻感覺到兩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
  眼前突然浮現傾城的臉,他艱難的伸手拽了拽他的一角,「我……想見……她……最後……一、一面……」
  百里聞言,皺起了眉。
  雖說,這顏崢死不足惜,但他畢竟是將死之人,這最後一個願望實在不好拒絕。再說,他現在也擔心傾城的安危。
  他衝破李得寵的禁咒後就在皇宮四處尋找傾城的蹤影,可惜只找見了施法的寒玉床和祭壇,不過倒是碰巧救了顏崢……
  顏崢現在還活著,說明李得寵尚未完全得手,若是能現在將傾城救走,連帶著顏崢一起送到仙師那裏,應該還有轉機。
  想著,腳跟一轉,迅速往城外尋去。
  傾城剛種了魔根,魔性不穩,急需大量人血來穩定魔性。
  既然李得寵將她引走,那肯定是去城外的戰場,再沒有比那裏更能提供給她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了。
  他早該想到的!
  果然。
  當百里扛著顏崢來到城外十裏的燕江堤時,整條燕江已被浮屍和鮮血侵染的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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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傾城,一身紅衣,滿臉鮮血,漆黑的眼睛空洞而陰森的凝望天空。
  她腳下,是壘成小丘一樣的屍體,她就站在屍丘頂端,像是一座人形墓碑。
  空氣中,滿是腥臭,修羅地獄一般的畫面刺傷了百里的眼睛,觸動了他體內來自神的本善,緩緩合上眼,默默的念起渡經,希望這些人,在去往陰間的路上一路平安,早日脫離此生的苦難。
  「傾城……」顏崢喚了一聲,那聲音很小,小到扛著他的百里才隱約可聞,而那邊的傾城,卻突然低頭。
  陰森的、沒有眼白的眸,在霎那間燃起暗紅的火焰,像是有血液在湧動,又像是地獄在召喚。
  煞氣,強烈的煞氣。
  百里大驚。
  沒想到短短幾個時辰,傾城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魔性。
  他剛想唸咒,一隻冰冷的手一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勸你,最好別管。」話落,他肩上的顏崢被人一掌打飛,直衝傾城而去。
  百里不顧自己性命,欲上前相救,眼前一閃,一緋衣人攔住他去路。
  眨眼間,兩人動起手來。
  妖冶的面容,邪肆的笑容,是李得寵!
  「你到底是誰!」眼見傾城已將顏崢接住,百里隻攻不守,急待拜託他的糾纏,希望能在大錯鑄成前,將顏崢救回。
  李得寵知他心意,招式更加淩厲,「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百里一怔,為何他在李得寵的語氣裏聽到了恨意,他傷害過他嗎?
  可,下一瞬,他的疑惑便被驅散,因為傾城在接住顏崢的瞬間,便咬上了他的脖子。
  「不──」
  晚了。
  天空中突然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屍丘之上,傾城長髮飛揚,雙目浴血。她狠狠咬著顏崢的頸子,飢渴的喝著、飲著、吞嚥著。
  而顏崢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一股黑氣在他天靈蓋處聚集,越來越濃。
  「噬魂咒!」百里大駭。
  李得寵趁他走神的空當將他定住,陰笑著「沒錯,噬魂咒。還有什麼能比噬魂咒更適合我的傾城。」
  噬魂噬魂,噬其魂魄,斷其輪迴。是真真正正天理不容的罪惡之咒。
  「不──」胸中氣血翻湧,憑藉一股蠻力,將定身咒衝破,一掌擊飛李得寵,直衝傾城而去。
  怎能這樣,怎能這樣?!傾城,不能,你不能……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呀!
  31
  在他靠近傾城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彈力將擊飛,他飛出去很遠,落在地上,撞得五臟六腑劇痛難忍,「噗」吐出一口濃血。
  萬年來,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感覺有什麼再也無法挽回,那種絕望將他打入深淵,渾身冰涼。
  傾城站在一堆靈魂永遠不可能再度輪迴的人的屍首上,像一隻貪婪的饕餮,不停的吞嚥吞嚥。
  上天待他不薄,竟讓他在臨死之前,能如此清晰的看到她的臉。
  曾經,他以為,他迷戀的只是這張天下無雙的面皮,可如今,他才發現,真正讓他糾緊了心脈的,是這皮囊之下,倔強而又高傲的靈魂。
  他要死了嗎?再也看不到她了嗎?
  怎可能!他決不允許!
  拼勁最後一絲氣力,運功與指尖,照著她頸後死穴狠狠點去,既然他要死了,那她就陪他一起來吧,來生,他定然不再放手!
  「唔!」傾城痛苦的悶哼,墨黑的眼睛驟然一縮,瞬間變回墨藍的雙眸。
  也在這瞬間,顏崢緊緊抱著她,憑藉她倒下的勢頭,將兩人的身體牽引向滾滾江水。
  「傾城!」
  被百里一掌震斷心脈的李得寵眼見傾城就要墜入滔滔江水,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百里卻從一側斜衝過來,將他撞上岸,而自己則「撲通」一聲,緊隨傾城和顏崢墜入江中。
  ……
  冷……很冷……
  身子好重……
  她這是怎麼了?
  她死了嗎?
  勉強睜開沈重的雙瞼,視線由模糊到清晰……
  清澈的水流上褐紅的落葉打著旋兒遠去,水底五顏六色的鵝卵石圓潤可愛大小不一,間或有一兩條指長的魚兒逆流而上或順流而下,悠閒愜意的樣子似在嘲弄她的茫然不知所措。
  這是……哪裡?
  努力撐起身,環顧四周,楓林向晚,倦鳥歸巢,山流清唱,晚風冷峭。
  「唔……」後頸好痛,像被人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悶棍。
  一陣風過,打個寒戰,她扶著近旁的一顆楓樹站起身。
  腦子裏亂哄哄的,無數個問題糾結纏亂毫無頭緒。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點一滴的回想著……
  她記得自己去了皇宮,參加了喜宴,然後被顏崢帶回寢宮……然後……然後呢?
  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
  回憶在走進皇帝寢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後來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在這陌生的溪邊醒來?身子為什麼痛的厲害?她怎麼了?
  一個個的問題像是出了閘的洪,鋪天蓋地的奔湧過來。
  「哼……」頭好疼……
  靠著樹幹,大口呼吸。
  情況稍稍好轉,她決定不再折磨自己。算了,想不起來就算了。
  反正後來怎樣了不重要,還是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比較重要。
  想著,傾城依靠著樹幹有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撫著樹幹轉身,一步步背對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32
  「師傅,何為佛祖所言『八苦』?」灰衣小僧臂間挎一隻碩大空竹籃,一邊走得晃悠悠地險象環生,一邊抬起那張花貓兒一般的小臉脆生生地向前方白鬚老僧發問。
  老僧亦是一身舊灰僧袍,一把長鬚色白如雪。聞言,瞇起一雙睿智炯目,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小僧不過三四歲光景,口舌卻甚是伶俐,「這生、老、病、死具是人之本能,徒兒曉得,可何為愛別離,怨長久?又為何求不得,放不下……哎呦!」淨顧著發問忘了看腳下之路,結果被樹根絆了腳,結結實實跌了個馬趴。
  老僧也不轉身扶他,只邁著悠閒散漫的步子繼續前行,道「
  佛曰:『萬法由緣生,隨緣即是福。』
  摩柯迦葉問:『世間多孽緣,如何能渡?』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變萬物皆不變,心不動萬物皆不動。』
  摩柯迦葉問:『此非易事。』
  佛曰:『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跌了一跤,那小僧也不似尋常孩童哭鬧著討憐,只是微微憋著一雙細嫩的眉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黏的泥葉也不理,只趕忙抓起掉到一旁的竹籃然後倒騰著小腿兒追上那老僧,似問似喃「一片虛幻……?」
  老僧頭也不回,「一片虛幻。」
  聞言,小僧眉頭皺的更緊,一雙水靈大眼滿是疑惑不解,卻不再發問,機械地跟在老僧身後走著,似是陷入沈思。
  突然,那小僧抬起頭來,雙眼晶亮,剛張嘴欲言,卻表情大變,「呀!」一聲丟了竹籃,抓住老僧袍腳,盯著左前方雙眼滿是恐懼「師傅……」
  「莫怕,莫怕。」老僧不怎麼認真地拍拍小僧腦袋,然後依舊速度不改,只將方向一轉,閒散地向那令徒兒大驚失色的事物走去。
  33
  掉漆的彌勒佛像,殘破的泥牆橫樑,清冷的廟門檀香……這是一座很舊,很舊,很舊的……佛廟?
  傾城打量著四周,聞著空氣中嫋嫋肉香,不是很確定的想。
  「顏兒姐姐,顏兒姐姐你醒了?」
  裙擺處被人輕輕扯了幾下,低下頭,迎上一張可愛精緻的稚嫩小臉。
  靠著門框慢慢彎下腰,「彌生,師傅呢?」
  一雙漆黑明亮的水眸輕眨兩下,柔和中帶著不和年齡的沈靜與睿智,「去山上採藥了。師傅說,顏兒姐姐醒了可與彌生先行用膳。」說著領著傾城在烤著山雞的火堆旁坐下。
  傾城點點頭,接過彌生遞過來的雞腿,眼睛再度讚歎地將彌生打量一圈。
  彌生今年三歲半,言行舉止卻十分穩重成熟,跟他師傅嗔癡和尚是前往西方聖地修行的苦行僧。
  半月之前,他們在楓林救下奄奄一息的傾城,便一路帶著她邊走邊養傷。
  在這段時間裏,傾城得知短短二十日,中原已改朝易主,現下是大金端王執政。各地雖然仍有小規模戰事,但大體局勢算是趨於平穩。大金端王也勤於政事,努力靠較為平和的懷柔政策勸服大燕子民臣服,效果也甚得人意。這讓傾城很是欣慰,雖然她憎恨骯髒的大燕王朝,卻也不想讓大燕百姓深陷戰火之難。
  咬一口雞肉入嘴,噴香油滋,酥嫩適口……彌生的手藝真是好得沒話說!
  不過,這對行僧師徒也夠怪的,出家人向來酒肉不沾,可這兩位卻天天少不了酒肉佐餐。且都是親手獵殺的野物,動手時,絲毫看不出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殺生的正常心態。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隻雞腿已經下肚,彌生適時送上另一隻雞腿,傾城接過,微微赧然,這些天,自己一大人竟然時時靠一三歲稚童照料,實在是……慚愧。
  「顏兒姐姐,今晚就早些休息,明早早起去下面鎮子裏置辦些物什。」說著,彌生又替傾城端了水。
  傾城道謝接過,喝一口,「嗔癡大師今晚又不回來嗎?」
  這嗔癡大師平日裏是個散漫又有些遲鈍的白鬍子老者,但只要一牽扯到他喜愛的醫藥之術,馬上人變得亢奮又機敏,好幾次傾城都親見這位為人師者為了採藥或追毒物而不負責任地丟下三歲半的小徒兒逕自消失個兩三天不見蹤影,也不怕這小彌生路遇不測!幸虧現在有她相陪……唔,雖然她的存在無異於麻煩,但,聊勝於無吧……
  不過,讓傾城一隻為之驚異的是,嗔癡大師不管走得多急多遠,三日之內必定回到他們身邊……他到底是怎樣找到的?
  34
  「彌生,你跟大師約好會和地點了嗎?」終於,傾城在忍受了長達半月的好奇折磨後,再也忍不住問了出來。
  彌生很「佛性」地一笑,清脆稚嫩的童音像是天籟般悅耳動聽「沒有。」
  傾城蹩起眉,「那大師為何每次都能找到咱們?」
  「師傅與我系有連心結,不管相隔多遠都會尋到彼此。」彌生說著,抬起肉呼呼的小手。
  傾城湊近了一看,果然,在他右手中指上,一根極細極細的銀絲纏在上面,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傾城不太相信。在手指上系根絲線就管用的說法實在有些玄乎。但她不是個多話的人,而且彌生也不是會打誑語的孩子,所以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她還是選擇相信。
  「唔。」傾城點點頭,將缺口瓷碗裏的水一飲而盡,「既然如此,那早些歇了吧。」
  這樣風餐露宿的日子,在以前,是傾城想都沒想過的。
  可是,這十幾天下來,她竟已十分習慣。
  現在,對她來說,能吃飽能睡著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沒有了那沈重不堪的過去,她終於可以自由隨性的為自己活上一回。
  火堆裏事兒有「劈啪」的聲音響起,夜風帶著秋涼吹進衣服裏,傾城裹了裹身上早已看不出原樣的宮裝。
  不遠處,彌生正像個小號如來一樣閉目打坐,紋絲不動,神色安詳。
  彌生不是個依賴人的孩子,反而是他在日日照顧傾城左右,這讓傾城感激中不禁汗顏;再加上,傾城也不太會跟別人,尤其是孩子相處,所以,大多數時候,兩人之間都不太熱絡,話也很少,但並不會感到尷尬或無聊,兩人反而很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
  35
  傾城現在真的是孜然一身,無所牽掛了。
  前日嗔癡大師見她身上的傷已無大礙就問她:對於日後可有打算。
  她那時回答:隨遇而安。
  嗔癡大師笑笑,便說:即使如此,那隨我師徒二人前往那西方極樂聖地吧。即便無向佛之心,見見這一路山河風景也總好過茫然無措。
  她答應了。
  原本,她以為國破家亡後,她這個亡國罪人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可現在,她活得好好地,雖然有些落魄有些淒慘,但總還是活著的。
  前半生,她終日困在那宮牆深闈中,從不知那牆外竟是如此廣闊的天地。現在,上蒼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她又怎能浪費?
  傾城下山前,便換了嗔癡大師的舊僧袍,頭髮綰成髻,臉上塗了灰,若不細看,定會將她認作帶髮修行的俊俏少年。
  彌生年紀小,模樣俏,又會念佛號,再加上這小鎮民風淳樸,並未受戰亂禍及,也都願意佈施些乾糧鹹菜等吃食。
  他們從鎮首行至鎮尾,不過半日光景,就收穫了整整一布袋乾糧,夠他們三人吃上五六日了。
  彌生回頭看一眼跟在身後的傾城,見她細皮嫩肉的嬌弱模樣,卻提著一布袋糧食不喘不汗,有些驚異,說「顏兒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換我背?」
  傾城垂首對他笑笑,「不累。」
  彌生頷首,不再言語。
  兩人出了鎮子,準備回到山上的破廟。
  突然,道旁人高的也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彌生以為是途徑的野物,沒怎在意。
  傾城卻突然繃緊了神經。
  待那聲響消失,她才慢慢放鬆下來。
  可是,她隨即又疑惑,自己這般緊張是為何?那種本能的面對危險的緊張……
  第二天一早,傾城和彌生兩人便收拾了東西上路了。
  嗔癡大師還沒有回來,他們按照計劃中的路繼續西行。
  寬闊平坦的官道靜悄悄地延伸至遠方,道旁參天古樹紅、黃間錯的葉在蕭蕭秋風中簌簌作響,時而有幾片落下來,在空中蹁躚舞蹈,然後墜地。
  「再行兩日,便要出大燕邊境了。」彌生撩了袍擺在路旁石頭上坐下,稚嫩的小臉上帶著少年老成的嚴肅和虔誠。
  聞言,傾城心頭一窒,下意識的舉目望去,蜿蜒在山間的官道一眼望不到盡頭。
  畢竟是生她養她十六年的土地,生別離,怎不傷心悵惘?
  歎口氣,在彌生身旁坐下,沈默的從布袋裏拿出一個饅頭,一掰兩半,一半給彌生,一半留給自己。
  彌生道謝接過,也不再說話。
  兩人自然地沈默相對。
  這時,突然有雜亂的馬蹄聲、馬車「隆隆」的聲音夾雜著女子的哭喊和男人的怒喝聲漸近。
  彌生不動如鐘。
  傾城好奇之心未泯,扭頭看去。
  見一黑衣男子正駕著一輛華美異常的馬車風馳電掣的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衝來,女子的哭喊聲正是從馬車內傳出來的。
  而在馬車之後,一隊鐵衣男子怒衝衝地緊追不捨。
  那鐵衣的樣式傾城識得,正是大金的戰甲。
  傾城的好奇心僅止於此,她不想招惹麻煩。遂,看過之後馬上收回視線,與彌生一道不動聲色地解決手中的饅頭。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她活該倒楣,她不想招惹的偏偏來叫她招惹。
  只見,原本狂奔的一路順風的馬車在經過他們面前時,突然車軸斷裂,巨大的馬車「轟然」砸地,碎屑伴著塵浪撲面而來。這還不算,那駕車的男子失去平衡從馬車上跌了下來,好巧不巧目標正對彌生。
  要是換了別人,傾城定然不會管的,可是,對方是彌生,她就不能不管了。
  黛眉輕皺,一手攬住彌生,一手在地上運氣一拍,一大一小霎時像輕飄飄的雲,升了起來。
  那黑衣男子沒了人肉墊子,直接跟彌生方才落座的巨石來個親密接觸,當下便撞了個腦漿迸裂。
  有顏崢這樣一個兇殘的皇叔,傾城沒少見慘死之人,這般水平尚在她可接受範圍之內。可彌生就不一樣了,說什麼他也只是個三歲半的小孩子,親眼目睹此等慘狀,嚇得臉色慘白渾身冰涼。
  傾城抱著他飄出約莫十丈遠才落地,一看他這模樣,也慌了,忙輕拍他背,幾度欲言不知如何安撫。
  這空當,追在馬車後的金兵也趕了上來。帶頭的是個膚色黝黑、蓄著絡腮鬍子的大漢,只見他一拉韁繩下了馬,看也不看那慘死的黑衣男子,閃身來到傾倒的馬車旁,陷在簾子彎腰探近上半身,須臾,馬車內傳來一聲低咒「該死!」
  接著,他從車內退出上身,隨即挺胸抬頭站得筆直,對身後的金兵朗聲道「蓮城公主薨──」
  嘩啦啦,數十兵將下馬跪地。
  那大漢隨即從袖中抽出一道明黃聖旨,展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命爾等護送蓮城公主出嫁蒙格!部族可汗耶含單于,無論生死安康,欽此。」
  「臣等遵旨──」
  蓮城?!
  傾城身形一僵,抬頭望去,見兩名金兵率先起身,面無表情地從馬車裏抬出一具毫無生氣的纖弱女體。
  「顏兒姐姐……」彌生從驚嚇中回過神,一雙小手無助的摟緊傾城頸子,大眼看看傾城又戒慎地看看那旁,「她還活著……」
  彌生的聲音並不大,如果是平常人,也就只能在傾城與他的距離之間能聽到。可是,顯然那金兵的領頭不是正常人,幾乎是彌生話落的同時驀地轉頭看過來,正巧與傾城未來得及移開的視線相對。
  傾城不慌不忙地收回視線,心裏卻不停地打鼓,低頭看看彌生「你要救?」
  彌生小臉依舊蒼白,一手仍緊摟著傾城頸子,一手顫抖著在胸前豎起「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傾城皺眉,救?還是不救?
  可由不得她遲疑,身後傳來沈穩堅實的腳步聲和劍身碰撞鐵甲的聲響,緊接著渾厚的男聲響起「不知這位小師傅何出此言?」
  作家的話:
  木有票票,木有動力……
  36
  傾城咬咬唇,抱著彌生轉身。
  喝!
  這人好……大!簡直像座小塔!
  那金兵領頭看清傾城容貌 ,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將她上下打量一遭,才略帶遲疑道「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傾城此時依舊做男子打扮,穿了裹胸,彌生又給她做了假喉結、並服用了變聲藥丸,所以,從外表看來,她毫無破綻。
  但,許是做賊心虛的道理,聞言,傾城瞬間繃起神經,一雙墨藍色的媚眼盯著他,像是要隨時發動攻擊的小豹子。
  那人不知何故,竟覺得她這模樣甚是可愛好笑,微偏頭搗唇掩笑咳嗽一聲,然後又轉回頭,道「小兄弟莫怕,」說著,扯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可惜這人一臉絡腮鬍子,嘴又咧的忒大,一口白花花的大白牙露出來,不但不見半分和氣,反倒像一隻見著蜂蜜的大餓熊,「在下只是聽這位小師傅之言,不知能否……」
  他話音未落,眼前清風拂過,空闊闊的官道上那還有人影兒?
  他正愣著,聽聞身後傳來手下又驚又怒呵斥「什麼人?!」
  他轉身一看,那僧袍少年早抱著小和尚來到蓮城屍身旁。
  原本被他兩個手下抬在手裏的蓮城不知何時移到了道旁樹下,那小和尚下了地正彎腰替她把脈。而少年則靜靜站在小和尚身後,面對他的手下們面無表情。
  裂開的大嘴慢慢合上,最後化作一條意味深長的弧度,對自己手下大吼一聲「不得無禮!」緊接著,一個閃身來到傾城對面。
  「此人可還有救?」這話他是對著彌生說得,但雙眼一直緊盯著傾城未移動半分。
  傾城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越來越慌亂。她不知自己的相貌這世上還有幾人知道。作為亡國公主下場可想而知,蓮城就是一例。所以,她格外擔憂自己的身份此時被看穿。要只有她自己,面對這些金兵她有可能勉強逃跑,可還有個不會武功的彌生……
  「顏兒哥哥……」
  37
  衣袖被人拽了拽,傾城不著痕跡地鬆口氣,再跟這頭熊瞪下去,她就要瘋了!
  彌生舉起雙臂,傾城很默契地低頭將他抱起來。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彌生攬住傾城頸子後,小身子剛好將傾城的臉擋住,然後怯怯地對那領頭搖搖頭,然後打個佛號「阿彌陀佛。」
  傾城心中疑惑。
  彌生雖然年幼但醫術高超,她先前身上的傷也幾乎全是彌生打理,所以,方纔他說蓮城未死之時,她毫不加懷疑的相信,可現在……
  「是嗎?」渾厚的男聲帶著明顯的狐疑。
  片刻的沈默,三人各懷心思。
  傾城回頭看看以膚色青白的蓮城,心中悵然。
  這時,那人又說,「在下大金端王坐下尉遲煬,敢問二位小師傅可是前往西聖地的苦行僧者?」
  尉遲煬?!
  傾城大驚,竟然是他?!
  「阿彌陀佛,正是。」彌生慘白的小臉恢復了些許血色,神情也恢復往日的少年老成。
  傾城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尉遲煬下一句便是「如此正好!我等乃是領命送公主出嫁塞外,剛好與兩位小師傅同路。那……在下就斗膽請兩位小師傅為蓮城公主頌請,還望兩位小師傅看在佛祖面上萬不要推辭,在下感激不盡!」
  依照中原習俗,護送亡者長途遷徙,須有和尚或道士沿途「頌請」。所謂頌請,便是讓道士或者和尚在途中每隔七個時辰對著亡者念一次姓名、生辰八字和經文,一來是引魂防止亡靈在途中迷路,二來是驅邪,防止怨靈禍害活人。
  聞言,傾城剛想抱著彌生掉頭就跑,沒想彌生卻先她一步答道「阿彌陀佛,普渡眾生、超度亡靈乃是我佛家弟子職責所在……」
  「彌生──」傾城低呼。
  彌生回頭對她甜甜一笑,無聲道「稍安勿躁。」
  了不得……這小面癱一千年不見有個表情,沒想到這麼一笑,竟讓傾城……看傻了眼!
  38
  因為有尉遲煬提供的快馬,原本兩天一夜的行程,縮短到一天。
  夜晚,他們在邊塞小鎮落腳。尉遲煬命人替蓮城買了棺材,並包下了鎮上最大的客棧。
  而嗔癡大師還是沒有趕上他們。自他離開後已過五天了,不止彌生,連傾城都覺得有些擔心了。
  傾城用過晚膳,淨過身,便到彌生房裏陪他。
  「以前可有過類似情形?」傾城在桌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馬上,濃郁的有些刺鼻的粗茶香盈滿口腔。
  雖然這是她離開皇宮後第一次不用露宿野外,但吃慣山珍海味、珍饈精品的味覺,還是有些受不了這裏的茶水飯菜,就連前天彌生烤的那只外焦裏嫩、香酥可口的小野雞都比這客棧裏的伙食強上千萬倍!
  正在打坐的彌生聞言,睜開雙眼,擔憂地搖搖頭,「從未有過。」
  「可能有事絆住了吧,」傾城試著安慰道轉念一想「要不,明天咱們在這裏等一天,讓尉遲煬他們先走。」她巴不得早點兒跟這群金人劃清界限,她總覺得尉遲煬這人似是看出了什麼。
  彌生坐在床上,表情恢復淡定,「不可。」
  傾城皺眉,有些不滿「為什麼答應他『頌請』?苦行僧好像沒這個義務吧?」在大燕,並不是所有的出家人都接「頌請」的,一般只有那些駐寺修行的和尚和道士才接這樣的法事,好賺些額外的香火錢,而苦行僧和修行者大多數情況下是不會接的,「這鎮上就有寺廟,我看明天讓尉遲煬去那裏找個師傅……」
  「顏兒姐姐──」彌生輕喚,尾聲不經意間拖長,停在傾城耳朵裏,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傾城的心,馬上化作軟綿綿的一灘。移到床邊坐下,伸手將他抱進懷裏。自從那天彌生被那黑衣人慘死嚇到後,兩人的關係好像突然親近了許多,傾城越來越喜歡彌生軟綿綿的小身子,彌生也總是很溫順聽話的任她抱來抱去,並偶爾在傾城懷裏流露出正常孩子的嬌憨神情,這讓傾城看了十分欣慰和歡喜──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才會可愛!
  蔥白的五指握住彌生麵團兒一樣的小手,揉揉捏捏地玩的不亦樂乎,懶洋洋地輕哼,「嗯?」
  彌生水亮的大眼染上睏意,「那位公主並未真死。」
  傾城身形一頓。
  39
  彌生又說「她雖心跳停止,但魂未出竅,屍身也未曾有任何腐化的跡象。我想,她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封住了生靈。這下降之人功力了得,手法詭異,頗有些魔氣……師傅說過,這些年,大燕王朝日漸墮落腐朽,國內戰亂暴動不斷,氣數將近,引得世間妖魔蠢蠢欲動,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在遇到你之前,師傅還收服了一隻情妖……呵……我怕又是妖魔禍亂人間,特一路跟隨防範,等師傅來時再做定奪……呵啊~」彌生越說聲音越小,言辭間呵欠不斷。
  傾城聞言語結。這話若不是從彌生口裏說出來,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又生靈又妖魔的,民間傳說嗎?
  可由不得她追根究底,小彌生已經在她懷裏點頭如搗蒜,一張小臉滿是睏倦,可憐又可愛。
  畢竟是個娃兒……傾城低歎,輕輕將他放上床,又替他蓋了被子,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間的,可看到他瓷娃娃一樣的小臉,心暖的柔柔軟軟。
  好想一輩子這麼照顧他、護著他,讓他在自己的羽翼下無憂無慮、健康快樂。
  想著,她輕笑。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欲為人母的一面……
  脫了鞋襪和外袍上了床,鑽進被窩裏將彌生抱進懷裏,閉上眼,循著記憶輕哼而是嬤嬤為她哼唱的搖籃曲。
  夜深,人靜。
  傾城懷裏的彌生漸漸睜開眼,清澈的大眼望著傾城柔和的睡顏,漸漸蓄滿晶瑩的淚水……
  清晨的風帶著秋的涼,穿過窗楞,吹進屋裏。
  傾城打個激靈,從夢中醒來。
  懷裏,彌生好夢正酣,一雙肉呼呼的小手緊緊揪住傾城胸前的衣襟。
  傾城不由自主地彎起唇角,小心翼翼地拿開他的手,替他籠了被頭,自己穿鞋下了床。
  她來到窗前,伸手準備關窗。
  視線不免向窗外落去。
  黎明前的小鎮籠罩在幽藍色的薄霧裏,黑的瓦,白的牆,蜿蜒穿梭的青石板路,迷迷濛濛像是另一個世界。
  恍惚間,傾城聞到一股淡淡的香,非花非木。她細品一下,倒有些像佛堂裏的佛香。
  啼噠啼噠……
  作家的話:
  票!!!!!!!!!!!!!!!!!!!!!!!!!!!!!!!!!!!!!!!!!!!!!!!!!!!!!!!!!!!!!!!!!!!!!!!!!!!!!!!!!!!!!!!!!!!!!!!!!!!!!!!!!!!!!!!!!!!!!!!!!!!!!!!!!!!!!!!!!!!!!!!!!!!!!!!!!!!!!!!!!!!!啊!!!!!!!!!!!!!!!!!!!!!!!!!!!!!!!!!!!!!!!!!!!!!!!!!!!!!!!!!!!!!!!!!!!!!!!!!!
  40
  這麼早,就有人上路了嗎?
  想著,翹首向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越過數幢屋舍,隔著三條街巷,那條鎮中最寬最長的主街上,一個隱約的影子自晨霧中走出。
  照理說,這樣的距離,晨霧瀰漫的情況下,一般人是看不清的。
  可是,傾城卻看到了,看的真真切切……是它!
  雪白的皮毛,矯健的身軀,黑曜石樣的大眼──竟是她那只有一夜之緣的白驢相公!
  那一瞬,回憶的片段在眼前走馬上演,最後定格在紅帳搖曳的洞房花燭夜。
  那時的她深陷絕望與仇恨之中,面對殘忍的現實,她從不肯低頭任命卻又無力反抗,包括她荒謬的婚姻。曾經,她以為這一輩子就那樣過了,好壞不過是浮華煙雲,咬咬牙,總有煙消雲散的那天。所以,對於嫁給一頭驢子這樣的荒誕之事,她在最初的憤怒後是任命的接受,也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甚至是她逃避那骯髒的武器,畢竟,跟污穢的人類相比,驢子還算純潔乾淨。
  可現在,她擺脫了那些,甚至重獲新生。過往的一切都是她急於忘記、丟棄的骯髒與不堪,她甚至不肯再叫自己的名字,因為「傾城」二字也是那人所賜。她害怕回憶,怕自己一個恍惚,便深陷其中。她最不想的,就是在離開皇宮這座牢籠後,將自己困在自己為自己鑄就的心牢裏……
  她想撇開視線,關上窗子,牢牢的將它以及它所代表的過去關在窗外,關在她的世界之外。
  作家的話:
  晚上還有一章
  41
  她知道它無辜,自己這樣太過無情。
  可是,她做不到,她無法平心靜氣地去與它重逢憶往昔。
  現在,一切與過去有關的任何事物,在她看來都像是洪水猛獸,隨時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可是,眼睛像是盯住了一樣,移不開。
  它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她甚至可以看清它漆黑的眼珠之上,那兩排又濃又密像兩把蒲扇的睫毛……
  啼噠啼噠……
  它拐過街角,繞過兩排屋舍,穿過一條街道,進了她所住的客棧後門正對的小巷。
  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看著她,溫柔似水。
  啼噠啼噠。
  它在距離客棧後門約兩丈處停下,修長的脖頸往上揚了揚,那動作,像是在向她親熱的打招呼。
  別看,別看,顏傾城別看!
  她這樣命令自己。
  然,身不由己。
  似是感覺到她內心的抗拒,那雙黑曜石樣的眼睛裏溢出淡淡的哀愁,望著她,像是在無聲飲泣。
  心,澀澀的疼。
  突然,一隻手出現在視野裏。
  白皙,修長,溫潤如玉。
  它輕撫過白驢頭頂柔軟的毛髮,然後在白驢頭頂輕輕拍了拍。
  傾城順著它看去,這才發現,白驢背上,竟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黑髮,白袍,側坐於驢背。
  奇怪。
  真奇怪。
  她連他雪上精緻的祥雲繡紋都看的一清二楚,卻偏偏看不清這男人的五官。男人的臉,像是隱在一層迷霧裏,朦朧虛幻。
  男人躍下驢背,雙足輕飄飄地落地。
  傾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這男人身材高且瘦,舉手投足間,帶著些仙家飄渺出塵之氣,卻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莫可言喻的風流韻致。
  他又伸手在白驢頸上撫了撫,似是安慰。
  白驢靠他最近的一隻耳朵,抖了抖,有些淘氣,又有些撒嬌的意味。
  傾城微微皺起眉。
  這人是白驢的主人嗎?
  原來,在她離開後,白驢又給自己找了個飼主。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那白驢也頗有靈性,合該有個安穩的歸宿。
  惴惴的心,稍稍放下。
  視線又可以自由來去。
  斂下眸子,傾城拿下支窗的撐桿,慢慢合上窗,捨棄最後的留戀。
  傾城……
  突然,一聲極低極低的呼喚在耳邊飄過。
  傾城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推開窗往客棧門外看去。
  空蕩蕩的小巷上,晨霧漸漸散去,露出被霧氣打濕的青石板地面,而原先站在那裏的一人一驢早已沒了蹤影。
  空氣中殘留的最後一縷淡香也消失無蹤,只有在她腦海裏,那輕輕的、低低的像是歎息一般的低喚一遍遍繚繞迴響「傾城……」
  作家的話:
  抱歉,這是昨天答應的第二更
  42
  早膳過後,突然天降冰雹,豆大的冰粒子從九重天外直降而下,砸在青石板路面上瞬間粉碎。
  屋外「轟隆隆」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生疼,特別是頭上的屋頂,像是要崩塌一樣。
  他們被迫推遲了動身之日。
  雖然是早晨,但因天氣原因,房間裏光線暗沈,店小二特意上來點了燈。
  就在這燭火搖曳之中,傾城頭枕著雙臂半躺在窗前的貴妃椅上,視線漫無目的地投在房梁某一點上。
  客棧的老闆娘是個心地和善的念佛之人,這會兒正請了彌生去客棧後院的小佛堂裏探討佛理。
  傾城的心思正繞著今早那一人一驢身上,突然房門被敲了幾下。
  傾城微微蹩起眉,「哪位?」
  「顏兒兄弟,是我,尉遲煬。」
  傾城本能的想拒絕,「有事嗎?」
  「有。」門外,尉遲煬乾淨利落的回答。
  傾城楞了一下,他也沒再說話,兩人隔著門板短暫沈默。
  傾城回過神,較勁一樣繼續緊閉雙唇。
  尉遲煬的耐性好得出奇。
  終於,兩人僵持了有半刻,傾城才不甘不願地說「請進。」
  幾乎在她「進」字剛出口,房門便被人推開,緊接著尉遲煬巨大的小塔一樣的身體無比輕巧地進了來。
  「早啊,顏兒兄弟!」說著,滿是絡腮鬍子的大嘴一咧,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齒。
  傾城嘴角一抽,「早?!」哪裡早?!
  也不管傾城僵硬的臉色,尉遲煬很「自便」地關了門,拎了板凳在傾城身邊坐下。
  傾城只覺一股不太難聞的男人味帶著溫熱撲面而來,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分。
  尉遲煬毫不介意她的閃避,咧著嘴笑得見牙不見眼,「今早上為了準備啟程用的糧草,沒能跟顏兒兄弟一起用早膳,真是失禮失禮,可惜可惜啊!」
  作家的話:
  我每天都這麼勤快,為什麼票還是那點兒?
  哦,我的世界如此黑暗,這世界如此冷酷,世態如此炎涼,竟然有人看霸王文!!!!
  好,你霸吧,霸吧,等明天我把存稿發完,我就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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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懶得去理會他的瘋言亂語,轉頭不看他笑容過於燦爛的大臉「請問,何事?」
  尉遲煬嘿嘿一笑,「這個!」說著,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什麼到傾城面前。
  傾城疑惑地看看他,再看看那隻大手裏靜靜躺著的油紙包,「何物?」
  尉遲煬不語,只將嘴咧的更大,還帶著不容忽視的得意。
  傾城微憋著眉,伸手接過那紙包,沒想到在他手裏看起來那麼小巧的一包,到她手裏倒顯得大了許多,拿在手裏還沈甸甸的。
  淡淡溫熱和著一股甜甜的香自紙包裏透出來。
  傾城好奇地打開一角,一顆一顆褐色的小球,那甘甜溫熱的香氣就是從這些小球上散發出來的。
  「這是……什麼?」傾城緩緩回頭,大眼茫然地看向尉遲煬。
  好──可愛!!!
  尉遲煬在心裏興奮地尖叫,臉上的笑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一雙寬厚的大掌暗暗搓了搓,努力壓下那股像摸摸她小腦袋的慾望,回答道「糖炒栗子。今早上出門的時候剛好碰見有個老伯在客棧門口賣,心想你喜……咳,和彌生小師傅可能喜歡。」
  很明顯,「和彌生小師傅」這六個字是臨時加的。
  但是,傾城並沒有發覺。因為尉遲煬已經在他說話的空當從紙包裏取出一顆,手指靈活地將你褐色小球裏剝出一顆棕黃色天香撲鼻的小東西。她的注意力還專注在那「神奇」剝殼一幕,尉遲煬的手便已經伸了過來,緊接著嘴裏被塞了一顆,她猶自茫然,唇齒已自發運動起來,濃郁的、奇特的香甜瞬間溢滿整個口腔。
  好……好吃!
  傾城不知不覺瞇起了眼,勾起了唇,那美滋滋的表情像一隻饜足的貓兒,看的尉遲煬心花朵朵開,差一點就蹦起身大跳胡旋舞!
  深知此刻乃是他博得佳人歡心的關鍵時刻,他咬牙堅持自己爆發的快樂,細心地、快速地開始剝栗子,雖然臉上的笑已經……唉,忽略吧各位。
  一顆嚥下肚,另一顆適時送進嘴。
  尉遲煬沒有再說話,房間裏氣氛漸漸融洽,傾城原本忐忑的心情被美食輕易俘獲,從小到大被侍奉出來的享樂本性此刻流露的淋漓盡致。
  只見她瞇著媚眼,疊著纖腿,慵懶舒適地躺在榻上,嘴裏細嚼著尉遲煬送上的糖炒栗子,心思變得平靜並模糊起來……
  作家的話:
  謝謝親們的禮物~~嘿嘿~~~來,親個~
  44
  等傾城再次醒來,屋外已沒有冰雹「轟隆隆」的聲音,尉遲煬也離開了,那包沒吃完的糖炒栗子全被剝得乾乾淨淨的放在桌子上。
  傾城有些詫異,向來警惕的她竟然就這樣在一個見面不到三天的男人面前睡著了。
  詫異過後,心情很快恢復平靜。
  最近她的情緒越來越淺淡,這種現象不知是好還是壞。
  屋裏還點著燈,撐開窗,外面的天灰濛濛的,看不出時候。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彌生有沒有回來過。
  身上蓋著一件鹿皮披風,是尉遲煬的。
  她微微困惑,不知道尉遲煬為何對她如此關心。但是,經過今天短暫的相處,她可以肯定,自己對他並沒有想像的那般牴觸,甚至,在他面前,她很容易放鬆下來,覺得……安全。
  搖搖頭,她感覺自己這種想法有些荒謬。
  這世上誰能讓你安全?別作夢了,顏傾城!她默默地對自己說,
  噹噹噹。
  門板被人敲了三下,緊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顏兒師傅,彌生小師傅請您過去為公主『頌請』。」
  她跟彌生約好今天在申時一刻為蓮城頌請,這麼說,現在已過了申時了?
  她竟睡了那麼久。
  揉揉有些緊繃的額角,「知道了。」她回答。
  蓮城的棺木被安放在客棧後院的柴房裏。
  穿過後院經過客棧後門時,傾城下意識地向那微微敞開的後門看了一眼,從那細細的門縫裏,她看到門外鋪滿冰渣的青石路面。
  彌生已經準備好頌請用的香燭,傾城到達時,他已經在棺前打坐,身前放著一隻檀木魚,「梆梆」敲了兩聲,要開始了。
  聽見傾城進來,抬頭對她揚起一個微甜的笑,然後很快斂了笑容,表情莊嚴而神聖地開始「頌請」。
  幽幽佛香,梆梆木魚,童聲清柔,佛音悠揚。
  原本陰暗潮濕的柴房,瞬間被一股溫暖的純善之氣所籠罩。
  那一刻,傾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語的自豪感,那感覺好似父母看到自己功成名就的兒女一般。
  傾城的工作很簡單,就是照看香、燭在頌請過程中不熄滅。
  這樣簡單的工作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到,可是彌生不喜歡不熟識的人在身邊。
  「 唵,修哆唎,修哆唎,修摩唎,修摩唎,薩婆訶。
  唵,!日羅怛 訶賀斛。
  唵,娑!,婆!秫馱,娑!達摩娑!,婆!秫度憾。
  南無三滿多,母馱喃,唵,度嚕度嚕,地尾,娑婆訶……」
  彌生念得是《地藏經》,嗡嗡噥噥的經文被他乾淨清澈的童音念出來,軟軟綿綿,猶如天籟,讓人聞之身心舒暢。
  漸漸的,意識懶散起來,視線由躍動的燭火和忽明忽暗的香頭上遊移開,開始輕飄飄地在室內漫無目的的遊蕩。
  嗡嗡噥噥的梵音,像是來自夢境。
  模模糊糊中,她好似看到一個女人,長髮披散,一身青袍,跪在菩薩前,虔誠地、一遍一遍地、不厭其煩地重複吟唱那冗長的經文。
  「顏兒姐姐──」
  傾城一個激靈,似夢初醒,見彌生已收拾了東西,正站在她跟前對她說著什麼。
  「顏兒姐姐,你快看!」
  她還迷迷瞪瞪,便被彌生拉了手幾步來到蓮城棺木前。
  原本蓋得嚴實的棺蓋不知何時被打開,露出蓮城的臉和沾滿血漬的上半身。
  蓮城的儀容並不可怕,甜美的五官像是睡著了一般恬淡,可詭異的就是這種恬淡!那種似是做著美夢的一樣的表情與當初她跌出馬車時的痛苦表情截然相反!
  45
  不止如此,蓮城原本青白的帶著死氣的膚色此刻在暈黃的燭光下竟然泛著鮮活的紅暈,如果不是她寂靜的呼吸,沒有波動的脈搏,傾城都以為她真的只是睡著了而已!
  但是,最讓傾城感到可怕的不是蓮城的詭異,而是,當她看到蓮城胸前那大面積的鮮紅血漬時,她腸胃突來的飢餓!
  那飢餓如此迅猛並強烈,強烈到她想要俯下身去撕咬蓮城胸前的傷口,將牙齒刺進她的皮肉,讓那腥甜粘稠的血液像甘釀一樣滑入喉嚨,安撫她糾結著空虛的腸胃……
  「小師傅!」渾厚的男聲驀地在身後響起。
  傾城渾身一顫,驚出一身冷汗。
  她沒有回頭,視線迅速從蓮城身上移開。
  聽到彌生和尉遲煬在她耳邊談話,內容她卻一句也沒聽懂。
  緊接著,手指被一隻小手握住,然後她身子不由自主得跟著那小手的牽引,轉身,出門。
  在經過尉遲煬時,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他的臉,那個表情……是在擔憂嗎?
  回到房間,傾城便開始發燒。
  一開始她被彌生扶上床,彌生替她蓋了被子把脈,她卻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掀了被子跳下床。
  渾身著火一樣的燙,她沒頭沒腦地撕扯自己的衣服,一個勁兒地把身上的衣服往下脫。
  彌生攔不住她,還被她推倒在地,磕破了額頭。
  血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淡淡的,甜甜的,無比誘惑。
  她很餓……
  她突然保持著撕扯的動作一動不動,一雙突然!到沒有瞳孔的雙眼緊盯著彌生流血的額頭像是盯著獵物的餓狼。
  彌生被她的眼神嚇得臉色慘白。
  這時候,她尚還有理智的,她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她想要擰斷彌生的脖子,喝光他的血!
  這個想法讓她毛骨悚然,讓她無比恐懼,所以,她在自己還能控制的時候跳出窗外。
  十月的邊塞,在這場冰雹地摧殘下提早迎來了今年的冬日。
  北風呼呼的刮著,像是要將世界冰封一樣寒冷。
  46
  這樣的天氣,空落落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傾城憑藉輕功在各家房頂街巷間穿梭,一點也不知道她此刻的速度和身法在別人眼中是多麼的詭異和恐怖。
  她在尋找,在尋找一個可以讓她躲起來,獨自面對身體異樣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飛越了多久,只知道周圍的景物由房舍小鎮變換成大片大片的胡楊林。
  天已徹底黑了下來,稀稀落落地星點掛在天幕上,一閃一閃的。
  飢餓和劇烈運動讓體能急速下降,她突然失去力氣,一頭紮進胡楊下軟軟的沙裏。
  意識模糊,身體乏力,也許她就要死了,她想。
  燥熱過後,體溫迅速下降。
  呼嘯的晚風穿過胡楊林形成一道道風刃,咆哮著劈在她身上。
  冷,好冷……
  她試著把自己蜷縮起來,可是,沒用,身子又沈又硬,像是石頭。
  好想睡,睡著了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傾城……傾城……
  誰?誰在叫我?
  唉──
  是誰在耳邊歎息?如此低柔,如此無奈,讓她的心也跟著澀了起來。
  唔~好暖。
  好似掉進了雲端,又軟又暖。
  那個聲音再沒響起,可是身體卻漸漸溫暖。
  真舒服。
  她呢喃著,拿臉蹭了蹭。
  毛茸茸、軟綿綿的,那觸感像她最喜歡地那件狐裘毯,可是,又比那狐裘毯順滑、溫暖,還帶著淡淡的香……檀香?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橘紅色的躍動的篝火,然後是,篝火旁背對她的白色身影。
  想起身,可是「唔~」好暖好舒服,一點都不想離開……瞇眼回頭,正對一張碩大可愛的……驢臉……
  呃……
  對著那雙圓不溜秋地黑眼珠眨眨眼,然後低頭看一看,怪不得這麼舒服,原來她正枕著一條驢腿、趴在人家白驢的肚子下……
  她覺得自己臉紅了……
  早上還對白驢相公不理不睬裝沒看見,現在竟然厚顏無恥地把人家當被子蓋……
  而且……偷偷瞄一眼白驢那雙大大的黑眼睛,裏面柔柔軟軟的情意實在讓她……汗顏!
  「醒了?」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男聲,溫溫潤潤的,低低柔柔的,很是好聽。
  她趕緊將視線從白驢臉上離開,暗暗鬆口氣,扭頭,然後……愣住。
  從小到大她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再加上她本身就有著天下第一的傾城之貌,對俊男美女的天姿國色可謂審美疲勞,完全不會有第一眼驚豔的情況出現。
  可是……眼前這個人……
  她遲疑了。
  那種感覺,不是用驚豔可以形容的,唔……也許用震撼比較貼切。
  那樣的眉眼,那樣的膚髮,完美到極致,極致到完美,是窮極一切人類語言也無法形容的姿色。
  以一個男人來講,這樣的相貌往往會讓其流於女氣,可是,這人卻完全不會。
  即便他有一張如此完美的臉,完美到女人也難以企及的地步,可第一眼看上去,仍不會讓人懷疑他的性別……一種純男性的美麗。
  「身體可還好?」他像是沒有看到傾城的失態,微垂著頭,柔聲問。
  他絲緞一樣的墨發自肩頭流瀉下來,撫過她的臉頰,癢癢的。
  47
  傾城回過神,趕忙移開視線,窘迫的紅了臉,「還、還好。」
  餘光看到他點了下頭,然後站起身。
  她這才發現他是這般高。傾長的身影配上他勁瘦的體格,有些單薄,好似下一瞬便會輕飄飄地隨風而去。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她來不及看清,心中便沒來由的恐慌,手在這恐慌地支配下,先於大腦,抓住了他雪白的袍腳。
  然後,她看到一雙繡有精緻祥雲紋的男靴。
  是他,今早同白驢一起出現的那個男人。
  是了,白驢在這裏,他當然也在這裏。
  他是白驢的新主人嘛!
  想到這兒,心裏突然酸酸的不是滋味,有種被拋棄的委屈。
  「怎麼了?」他複又蹲下身,聲音依舊是溫溫潤潤的沒有情緒起伏。
  傾城慌忙把手收回來,咬著唇搖搖頭。
  這時,肩膀處一陣粗糙的濕熱,是白驢舔了她一下。
  她本能一縮肩膀,然後看到……「呀!」她竟然衣衫襤褸、衣不蔽體!
  緊接著,一件帶著淡淡檀香的白袍兜頭罩了下來,在衣袂翻飛間,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看著她的眼半斂,墨一樣的眼眸平靜沒有情緒。
  他說,他叫百里,是個四海雲遊的修真人。金兵攻燕那天,他從燕都郊外救下了被金兵追捕的白驢,從此,白驢認他做主,隨他天南海北。
  他還說,前幾日他經過邊鎮外的那片胡楊林時,見到昏迷的她,便順手救了回來……還說她重傷未癒,又過度勞累,導致氣血淤積,引發了熱症,適度休息和靜養,不日便可痊癒。
  傾城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相信了他。
  現在的她認為,相信一個人,比懷疑一個人要來的容易,她犯不著為此勞心勞神。再說,相信百里,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但,她卻不知,這是他第一次騙她,而這,只是個開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每一個謊言都需要之後的無數個謊言來彌補。
  當然,這是後話。
  48
  現下,他們正住在位於邊鎮外三十五裏處的鳴沙山上。
  鳴沙山位於大燕擎蒼山西北支脈最邊緣,此山一面古木參天,一面沙石漫山,因北面沙石山夜風泣鳴而得名。
  鳴沙山又稱仙佛檻,聽說,是每一個欲往西方極樂世界的修佛、修真之人的必經之地,寓意為仙佛世界的第一道門檻。
  既成為門檻,也定不是那麼容易翻越的。
  一山兩面,困難重重,自古以來有多少修行之人敗在這仙佛第一檻前?更有甚者,為了能在以後途中適應環境而特意在這裏生活幾載作為修煉的。也因此,這鳴沙山上有多處石頭壘造的小屋,都是先人遺留下的古跡。
  傾城他們就住在這其中一座小屋中。此屋位於鳴沙山山南半腰,周圍古木環繞,長青植被繁茂,除卻風大寒冷,倒也不失一處幽居。
  當然除了風大寒冷,還有讓傾城最最難以接受的一點,那便是──伙食!
  百里不是彌生、嗔癡那樣的酒肉和尚,他一天三頓皆是素,白驢就更不用說了,你見過一頭吃肉的驢嗎?
  沒有吧?!
  所以,所謂客隨主便,這主還是救了自己的主,即便對那些山菜野根倒進了胃口,傾城為了不失禮、不送命,也得咬牙吃下去。
  一頓兩頓還好,可這四五天下來,即便這裏沒有鏡子,傾城也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面有菜色」了。
  這日,傾城趁百里在屋中打坐修行的空當偷偷溜了出來,尋思著在山野裏打些獵物開開葷。
  雖然這些天她飽受素食的折磨,但是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身上也有勁了,在林中蹦上跳下地十分靈活,只除了偶爾心慌氣短……
  也不知是她運氣不好,還是這時節山中動物都蟄伏了,總之,她在山裏繞了一上午也沒見個活物的影子。
  偏偏肚子又餓了,她又不識得山裏可以吃的植物,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一邊走她一邊懷念彌生的小烤雞,想起彌生的小烤雞又想起可愛老成的小彌生,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她那天就那樣走了,他一定很擔心,尉遲煬會不會好好照顧他?嗔癡大師回來了沒?
  越想問題越多,問題越多越擔心,等趕回小石屋見到百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要去找彌生。」
  不是「想」,而是「要」。
  她做了決定,沒人能改變的了。他知道。
  所以,他只是片刻的沈默後,點頭「那今晚早些歇息,明早啟程。」
  傾城見他答應的毫不猶豫,有些詫異,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
  49
  人家怎麼說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還這樣說走就走的,給人添麻煩。
  想著,紅了臉說「百、百里公子,我的意思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因為有些小緊張,「百里」兩個字有些吐字不清,聽起來像「白驢」,惹得百里身邊的白驢抖了抖耳朵,蹭了過去。
  傾城輕笑著抱住白驢的大腦袋,困窘不翼而飛。
  這時,百里柔聲反問,「你識得路嗎?」
  傾城一怔,顯然不識得。
  百里淡淡地看她一眼,不知怎地,那一眼經讓傾城麻了腿,好不容易才勉強挺住。
  明早起程,兩人一驢,再無異議。
  用過開水煮菜根的晚膳,傾城早早上了乾草鋪就的簡易床鋪。
  幾步開外,白驢趴在地上,而百里則在它身邊打坐。
  這幾日相處下來,她發現這百里公子整日除了用膳前後,其他時間都用來打坐,也不知道打坐有什麼好的,值得他一座就坐上好幾個時辰。
  其實,在傾城看來,神仙也沒什麼好的,不能吃葷,不能享樂,也沒有情愛,只像座雕像一樣高高在上,無趣。
  許是上床太早,傾城毫無睏意。
  想起明天又要啟程,可能好些天不能沐浴,而這屋後有個小巖洞,巖洞裏有處面盆大小的溫泉,頓時便生出了去沐浴的念頭。
  傾城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這麼想著,人已經披了棉衣。
  這棉衣還是百里前幾天從山下獵戶家裏買來的,男式的,又肥又大,但好在暖和。
  「去哪裡?」百里問道。
  「去巖洞。」傾城答。
  百里聞言,皺皺眉,也跟著起了身。
  傾城詫異地看他。
  他表情淡淡的「一個姑娘家,大晚上不安全。」
  傾城嘴角抽了抽,這荒山野嶺連隻鳥都沒有,有什麼不安全的?
  要說危險的話,第一個可與之靠邊的非你這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莫屬吧?
  當然,她信得過百里的人品。
  但覺得麻煩他有些不好意思,便說「要不讓白驢……」
  「走吧。」百里卻不待她說完,逕自開了石屋後門。
  傾城嘴角又抽了抽,他感覺,這男人跟他的坐騎一樣──倔!
  搖搖頭,跟上,臨走前還特意往白驢那兒看了看,發現那大傢夥早閉了眼睡得昏天暗地了──懶驢!哼!
  石屋後門就是巖洞入口,再往裏走個二十來步就到那溫泉了。
  百里在距離溫泉十步處席地而坐,高高瘦瘦的身影像道屏障立馬讓這個黑乎乎的小巖洞變得安全起來。
  這巖洞四周的山壁上有種會發光的礦石,雖不多,但星星點點的光亮也夠用了。
  雖然洞內並不冷,但剛脫了衣物,傾城還是打了個寒戰。看著那冒著熱氣和泡泡的小溫泉,好像跳進去舒舒服服地泡一會,可惜,這溫泉太小,剛剛夠個洗腳木盆。
  不過,聊勝於無。
  用她顯現破了的衣物當汗巾浸了溫水練到身上。
  「呼~」微燙的泉水讓她舒服地歎口氣。
  洗著洗著,餘光隱隱約約捕捉到百里勁瘦的身影,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50
  人家來陪她,她就只顧自己洗的歡暢,好似他是自家侍衛一樣。
  想著,就覺得這沈默實在尷尬,於是咳了咳嗓子,問「百里,你為什麼修真?」
  正在閉目打坐的百里聞言,睜開眼,昏暗中,黑眸閃過一絲迷茫,「得道。」
  洗完身上,傾城跪坐在溫泉旁開始洗頭,雲段一樣的墨發流瀉而下,「得道?成仙嗎?」
  百里微微蹩起眉,「算是吧。」
  傾城不置可否,「那你為什麼要成仙?」
  百里語結。
  傾城又問「成仙很好嗎?」
  沈默片刻,百里反問「成仙不好嗎?」
  「當然不好!」傾城想也不想地回答。
  百里微怔,「為什麼?」
  傾城語氣中略帶調皮,「當然是,神仙不能談情說愛啊!」
  ……
  百里,你為什麼要修行?
  因為要得道。
  道是什麼?
  道就是道。
  不懂……
  我也不懂。
  不懂你還修!
  就因為不懂才要修行啊。
  強詞奪理!我看,你是想成仙吧!
  成仙?或許吧。
  還或許吧!明明就是!成仙有什麼好?!一個一個都爭著當神仙。
  做神仙不好嗎?
  當然不好。
  為什麼?
  ……嗯……啊!因為做神仙不能談情說愛!
  ……
  「百里?百里公子?」
  肩頭被人輕輕拍了拍,百里恍若夢醒,腦海中那一男一女的對話忽然消失無影蹤。
  回頭,見傾城已沐浴完畢,正彎著腰站在他身後,一手還搭在他肩頭。從她頭髮上滴下的水落在他鼻尖,微涼,清香,她沒有發覺。
  心,突然變得好柔軟。
  柔軟的就像她沐浴過後水嫩的粉腮。
  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傾城已被他拉坐在腿上,他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一隻手輕輕撫過她水一樣的臉頰。
  他一怔,然後看到傾城詫異又羞赧的大眼。
  她臉紅了,耳朵紅了,脖子也紅了,可想而知,那男式棉衣下的身軀也定是紅的猶如桃花火燒。
  砰砰砰,砰砰砰。
  傾城心跳如擂鼓。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明明俊美如常,卻偏偏好似多了些勾人的嫵媚,那黑眸中清淺的波光流轉,薄唇帶著惑人的光澤,覆在她頰上的手帶著玉石般的清涼卻點燃灼熱焰火。
  妖魅,如此妖魅!這個如仙如神般的男人,此刻卻是如此妖魅!
  「抱歉!」
  還沈浸在他誘惑裏的傾城突然「哇!」被推到在地上,緊接著眼前一晃,那妖魅的男人眨眼不見了蹤影。
  傾城還有些雲裏霧裏,直到──「好……好疼!」
  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嬌臀可能開了花~
  一瘸一拐地回到室內,百里早坐回遠處打坐。
  傾城惱他反覆無常,前一瞬還抱著她親暱溫柔,下一瞬就冷酷無情的把她往地上扔,直到現在她的臀部以下還又麻又疼、難受的緊!
  「哼!」狠狠瞪他一眼,雖知道他閉眼看不見,但總可以用來洩憤。
  然後拖拉著受傷的嬌臀躺上甘草床,在心裏著「問候」百里,漸漸睡去。
  好一會兒,床上傳來傾城清淺均勻的呼吸。
  百里緩緩睜開眼,臉如火燒,眸光閃爍。
  困惑地盯住前方的某個點,一夜未眠。
  51
  昨晚那一下還真摔得不輕,今早起來走起路來還鈍鈍的疼。
  這裏山路崎嶇顛簸,更別提騎驢而行。無法,自知理虧的百里只好坐上白驢,用自己的大腿給傾城做坐墊。
  這樣,其實是很不合禮數的。
  可是……誰管他!
  傾城惡劣的在百里懷中左扭右動,發誓一定要讓這只悶騷男顯出妖魅本性。
  怎知,今天百里公子意志及其頑強,本著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亦不動的消極作戰方針,眼觀鼻鼻觀心,面無波瀾,心如止水。
  直到傾城折騰的筋疲力盡、昏昏欲睡,百里還是一副懷裏是朵花、是根草、甚至是塊硬石頭的淺淡模樣。
  傾城氣了,又無處發洩,只好徹底無視百里的人權,攬著他的腰開始呼呼大睡。心想,你不把我當女人是吧?!那也休想讓我將你當男人!你個悶騷太監!
  傾城發現,跟百里在一起,她好像特別容易暴露出自己惡劣的那一面,有時候惡劣的近乎幼稚。
  比如現在。
  「我餓了,要用膳!」傾城咬著百里袖口,一臉小貓樣的嬌憨。
  百里不動如山,眨眼傾城手裏多了一塊硬邦邦的面餑餑。
  傾城小臉一皺,「我想吃肉……」
  百里不理她,逕自拿了餑餑吃起來。
  傾城見不得他無視自己,憤憤地從他手裏搶過餑餑,本想扔的,但想起這餑餑還是她從牧民那裏買來的,便眼珠子一轉揣進了懷裏,繼續用淩厲的眼神「脅迫」百里給她肉吃。
  百里神色不變,不知從哪裡又拿出一塊,咬一口,「唰」又被傾城搶進懷裏。
  百里微微斜眼看她一眼,然後把手伸進背後的包袱裏。
  傾城繃緊了神經,準備這一次在他拿出餑餑的第一時間就將餑餑截獲,絕不給他任何咬一口的機會!嗯!
  可是,百里就那麼微微反剪著手,將手掏進包袱裏,遲遲不往外拿。
  傾城緊盯著那隻手,一刻也不放鬆警惕……
  嗯?好像……不太對。
  傾城微微蹩起眉,她靈敏的與野生動物無異的小耳朵動了動,為什麼好似聽到餑餑掉渣的聲音?
  作家的話:
  嗚嗚,笑笑感冒了,真痛苦……
  52
  瞇起眼,快速向百里臉上瞄一眼。
  喝!這一瞄不要緊,她竟然看到百里這傢夥竟然正面不改色地吃著她絕對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豆包……
  豆包!他竟然有豆包!他竟然有豆包還讓她吃了三天的硬餑餑!!!
  「你……」傾城咬牙切齒,「太狡猾了!」
  百里再次垂眸斜眼看她一眼,然後調轉視線,目視前方。
  傾城氣的「呼呼」喘粗氣。
  目標瞄準他手裏的豆包,一個虎撲,「啊嗚──嗚?」
  軟中帶硬,淡而無味,毫無豆包之香,反而有股子檀香味兒……
  緩緩張開嘴,垂眸。
  雪白的手腕上一圈暗紅色的咬痕……
  而她的終極目標那個圓乎乎的小豆包則安安穩穩地端坐在與那手腕連接的大手裏……
  「嗯……」咬咬唇,傾城突然變得很乖巧。
  因為她先前虎撲的原因,現下兩人上下交疊成十字狀。
  所以,她輕悄悄地趴下他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懷裏的三個餑餑拿出來留給自己一個其他的歸還原主,然後小旋風一樣刮到幾步外白驢身後,安安分分吃起自己的餑餑午膳來。
  可天知道,她根本是食不知味!
  心撲通撲通跳的要炸開一樣,渾身滾燙滾燙,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一定紅的像只煮熟的蝦子!
  可是……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她一手去抓豆包,一手去推百里,可是,該死的無意之中推百里的那隻手滑了一下,然後……抓住了……
  啊啊啊──
  咬住餑餑抱住腦袋使勁搖頭,她瘋了她瘋了!她怎麼可以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可想想自己這些天的行為舉止,跟他共騎一驢,共飲一水,還時不時的在他身上撒野……啊啊啊!顏傾城!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你簡直跟那些淫娃蕩婦無甚區別,你太……太淫蕩了!!!
  ……可是,嗚嗚,他的那個……好大……哦……
  這邊,傾城小旋風過境之後,百里公子還維持著那個「被壓倒」後的姿勢,面上仍無多大表情波動,只是一雙黑眸愣愣的注視著天空,一手舉著豆包,另一手反剪在身下,呼吸微微錯亂,心跳嚴重失速……
  53
  之後的兩天,淡淡的尷尬氣氛若有似無的在二人間瀰漫。
  他們很少再共騎一驢,大多數時候是傾城騎驢,百里牽驢。逼不得已必須共騎時,兩人具是神經緊繃、身體僵硬全神貫注地保持距離,幸虧白驢有靈性,可以自行趕路,否則,讓這兩人領著還不知拐到哪個旮旯地兒去了……
  在同彌生失散後的第二十五天,他們在沙漠中的一個綠洲小鎮趕上了彌生一行。
  遇見彌生時,彌生正與尉遲煬在集市上買香燭。
  「彌生……」傾城來到他身後,輕輕將他抱住。
  彌生先是渾身一僵,然後猛的轉身投進傾城懷裏「顏兒姐姐……」喊著「哇哇」地大哭起來。
  這還是傾城頭一次看到彌生如此明顯的有個小孩子的模樣,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身上好似有什麼回歸了來。
  尉遲煬看到傾城也是又驚又喜,握著大刀的手把精鋼刀鞘捏出了個窩兒,激動之情難以言語,好半晌才「……顏、顏兒兄弟……」
  聞言,傾城抬頭仰望他,墨藍色的大眼裏還帶著喜悅的淚水,「尉遲將軍……」
  尉遲煬被瞬間秒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連隔壁巷子裏的酒樓裏的柴房裏的老鼠洞裏的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裏的耳朵最不好使的那一隻都聽得一清二楚!
  當即,尉遲煬喜形於色,鐵臂一張,將傾城連帶彌生組團兒抱起,「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呃……」可惜力氣太大,傾城和小彌生齊齊吐了舌頭。
  嚇得尉遲煬趕忙將兩人放下,見兩人確實並無大礙才好了臉色,撓著後腦勺「嘿嘿」憨笑。
  他這副傻大熊的模樣,別說傾城和彌生,就連這條街上的行人都被逗得笑不可抑。
  只有百里,靠著白驢,靜靜地看著傾城花兒樣的笑顏,面無表情。
  一回到彌生他們下榻的客棧,傾城便抱了彌生去房裏說悄悄話。
  留下百里和尉遲煬在大廳裏面面相覷。
  感覺出二人間暗暗湧動的不友好氣氛,尉遲煬的手下和客棧夥計雖然迷醉於百里的相貌,但依舊很識相地統統清了場。
  一刻鐘的沈默後,「聽顏兒說,是你救了她?」尉遲煬對眼前這位美絕人寰的「白驢公子」是越看越不順眼,特意親暱的喚傾城「顏兒」,當然,這兩個字在傾城面前,他是斷斷不敢喊出口的……
  聞言,百裏面無表情,眼波淡定,只點點頭。
  尉遲煬冷哼一聲,「多謝公子近日來對顏兒的照顧,在下定當重謝。」
  百里淡淡地看他一眼,「應該的。」
  54
  尉遲煬咬牙,覺得百里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相當欠扁。
  不過,他忍住,強扯笑臉「幸虧顏兒傷得不重,要是再傷重了真不知該如何還公子這份恩情!」
  百里回他一個淺淡的不能再淺淡的微笑,「確實不重,渾身上下,不過是胸前有些擦傷罷了。」
  聞言,尉遲煬倒吸口冷氣,抓關鍵字「渾身上下?!胸前?!」這廝尾音明顯挑高。
  百里面不改色的點點頭,「放心,我已親手為她上過藥,絕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親、手、上、藥?!」每一個字尉遲煬都咬的結結實實,雙眼瞪如銅鈴,死死盯住百里波瀾不驚地俊臉。
  「沒錯,親~手上藥……」
  「藥你媽個頭!」
  「轟──」
  百里尾音剛落,面前的桌子便氣勢洶洶的衝他飛了過來。
  他輕飄飄地飛身後退,緊接著一季鐵拳「嘩啦」一聲穿破桌面直砸向他面門……
  彌生房裏,傾城抱著彌生躺在榻上渾然不知樓下已成戰場。
  「嗔癡大師還沒回來?」傾城問。
  彌生皺起小臉,小手揪著傾城頭髮玩,「還沒。我好擔心……師傅從沒離開這麼久過。」
  傾城安撫地拍拍他,「你要是放心不下,咱們去……」
  「撲啦啦──」
  「是小白!」彌生突然跳起來奔向窗口。
  傾城好奇的跟過去,看到彌生正雙手捧著一隻小紙鶴笑的眉眼彎彎。
  傾城看著心頭歡喜,抱起他,看著他手裏的紙鶴,那無生命的小紙鶴此時竟然忽閃著翅膀拿尖尖的小嘴兒輕啄彌生手心,惹得彌生咯咯直笑,詫異道「這是小白?」
  「嗯嗯!」彌生使勁點點頭,「這是師父跟我的小信鴿,我們都用這種方法聯繫的,這段時間小白都沒有來,所以我才特別擔心……」
  「那還等什麼,快看看。」
  「好!」
  彌生笑著將紙鶴輕輕打開。
  果然,疊紙鶴的紙面上寫著兩排小字。
  彌生一看,小臉「唰」地慘白。
  百里跟尉遲煬在樓下正打的不可開交。當然,大多數時候是尉遲煬沒命的攻擊,百里優哉遊哉地閃躲,這更讓尉遲煬怒火中燒,將將盞茶功夫,客棧大廳便滿目瘡痍,無一件完整家什倖存。
  「你奶奶的!小白臉你給爺出手!」尉遲煬大吼著拳拳生風。
  百里唇角微鉤,極盡挑釁之能事。
  「你──」尉遲煬火不可抑,張口欲吼。
  此時,自三樓傳來彌生「哇──師傅──」的哭嚎。
  兩人一怔,抬頭,就見傾城白著臉含著淚,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彌生跌跌撞撞地跑下樓。
  傾城跑的太急,下樓時險些跌倒,幸虧百里一個閃身將他們牢牢接到懷裏。
  尉遲煬本也衝過去要接的,可是怎奈百里速度太快,他甚至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就見佳人已投他懷。
  傾城穩住身子,一手牢牢抱著彌生,另一手緊抓百里大手,小臉滿是無助,「百、百里送我們去巫山,送我們去巫山……」
  百里並沒有什麼面部表情,只是眉頭微微一癟。
  尉遲煬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只覺眼前微風一過,破爛爛的客棧大廳裏那還有三人的影子?!
  坐在驢上的人,只覺這驢走的穩穩當當、步履舒緩,若林間漫步;可白驢經過之人卻覺平地一陣風過,再無其他異象。
  彌生和傾城,一個只顧著哭,一個只顧著安慰,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屁股下的這頭白驢到底是何等神速,而百里則看著手裏的紙片若有所思。
  紙片上有兩行小字:
  彌生吾徒,為師大限已至,勿念。
  巫山金牛峰留。
  55
  夜深,風靜,蟲鳴,烏啼。
  不遠處,巍峨的山峰若牛背般連綿起伏。傾城張口結舌。
  彌生比傾城強些,片刻的詫異,很快恢復鎮定,只不過話說得不太流利,用腫的跟兩顆桃子樣的大眼忽閃忽閃地看向百里,指著隱約可見的、極似牛背的山峰問「……這……是……金牛……峰?」
  百裏面無表情,輕撫著白驢毛茸茸的長耳朵,點點頭。
  「巫、巫山那座?!」
  長睫微垂,墨一樣的眼眸看著緊揪住他袍腳的小彌生,漾起淡淡笑意,薄唇輕啟字字清晰,「苗疆,巫山,金牛峰。」
  彌生嘴角一抽,腳下踉蹌,小臉刷白,「咻」一聲躲到傾城身後,然後怯怯地探出半個腦袋,「你……你……」
  百里看一眼依舊有些迷迷瞪瞪地傾城,「百里,蜀山清靈峰清靈長老坐下弟子。」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隻小小的木牌,向彌生遞過去。
  彌生小心翼翼地接過,看了看,大喜「怪不得可日行萬里,原來是輕靈峰門下行者,是彌生失禮了……」說著,小老頭一樣踱出傾城背後,有模有樣地向百里彎腰行佛禮。
  但腰彎一半,便被人提著領子拎了起來,眨眼投進一個溫香懷抱。
  然後便聽到傾城在頭頂陰測測的說「既然你有這本事,幹嘛讓我在大漠裏走了十多天?!直接送我去彌生那裏不就好了?!」
  聞言,百里轉過身,抬頭望天,裝作沒聽到。
  傾城咬牙瞇眼,就要爆發。
  彌生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清澈的大眼裏破天荒地躥出狡黠的目光。
  小手一身,即使抱住傾城頸子,不太熟練地嗲起嫩嫩的小嗓子,撒嬌「顏兒姐姐~我餓~」
  哦~
  怒火瞬間澆熄,繃緊的肌肉立馬軟成一灘,傾城注意力完全自百里轉到小彌生,拍著他小小的身體「乖,小彌生,我們馬上去吃飯……」
  彌生在她懷裏連連點頭,「我要吃烤雞。」
  傾城雙眼一亮,「姐姐也想吃烤雞!」
  說著,很沒品地斜了一眼百里背影,頗有耀武揚威的架勢「走,姐姐給你打去!」
  說著就要抱著彌生閃人。
  彌生趕忙扭頭招呼百里,「百里哥哥,一起來吧。」
  聞言,百里轉身,看到傾城一臉壞笑,額頭上分明寫著「你敢嗎?」三個金光大字。
  在看看她懷中的彌生,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滿是期盼。
  心中歎口氣,面上依舊沒啥表情,語氣清清淡淡的,說「我去。」
  話落,傾城還在看好戲,彌生還在等結果,眨眼間,眼前沒了百里。
  只有那頭雪白雪白的白驢,站在月光下,搖著尾巴,抖著耳朵,偏著腦袋,用那雙黑曜石般的大眼,對他們……無聲的笑。
  56
  親愛的,你投票了嗎?
  百里拿回來的雞是已經料理好的,傾城看著那只包裹在荷葉裏、油滋香嫩的小烤雞時仍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百里用法術去百裏外鎮上買的,並不是先前說的打來的野雞,但是,是百里唉,是那個從不吃葷且逼她吃素吃到吐的百里唉!
  這……天要下雨,佛祖要成親了嗎?!
  「主子,顏傾城已前往巫山,可……」
  「說。」
  「她身邊那叫百里的修真人一路跟隨,且法術高超……所以……我等跟丟了。」
  光線昏暗的密室裏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那前來報告的侍衛屏住呼吸,冷汗已滲透了黑衣。
  突然,榻上之人擺擺手:「……罷了,你且下去。」
  侍衛頓覺難以置信,之後大喜,忙連連磕頭:「謝主子──」
  但話音一落,又想起另一樁要事,表情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怎麼?」
  「那蓮城公主……」
  「找個模樣相似的替了,帶回來吧。」
  「是。」
  用過晚膳,傾城三人一驢便在林中休息了下來。
  因金牛峰山下至山腰有一大片古林,乃是登峰必經之地。可此林夜間瘴氣濃厚,毒性甚大,人獸懼之。三人無法,只好等到日出瘴氣散去之時,方能上路。
  百里抬首望天,月已西沈。
  傾城正摟著彌生好夢正酣,白驢陪在他們身側,也似沈睡。
  從袖裏拿出那張紙片,看著上面兩行小字微微皺起眉。
  這封短信寫得蹊蹺,筆跡流暢沈穩,斷不像一位將死之人所書。
  在看這信上半句,「彌生吾徒,為師大限已至,勿念。」語氣超然世外,雲淡風輕,顯然是位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得道高僧僅將自己圓寂之事告知徒弟,並不想徒兒前來的樣子……可,為何又留下下半句?
  巫山金牛峰留。
  視線穿過夜色月芒、樹影重重,隱約可見那「金牛」巍峨的身影寂靜地伏在那裏。
  金牛峰上,有什麼?
  「唔……」
  兩步開外,傾城夢中嬌哼一聲。
  百里看去,原來是彌生睡夢中獨自捲了他們蓋身的棉衣。
  這苗疆雖位於南方熱地,但一入夜,更深露重,氣溫依舊偏低。
  袍袖一揮,原本伏在他們身側高壯的白驢霎時間若洩了氣的皮球般癟了下去,最後化成一張雪白的毛皮嚴嚴實實地將兩人罩住。
  傾城舒服的哼一聲,蹭了蹭毛茸茸的毛皮,睡得安穩了下去。
  百里不知不覺勾起唇角,在意識到之前,已起身來到她身前面對她坐下,用寬厚的脊背為她遮擋入夜漸大的山風,同時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拂過落在唇上的發……
  正在這時,百里突感身後一股強大陰風呼嘯而來。
  為護住傾城、彌生不受傷害,他身形不動,只反剪左手施法抵擋。
  下一瞬,背後傳來沈重的悶響。
  百里同時給傾城彌生施了結界,確保兩人安全無虞且好眠不受打擾。
  才緩緩轉身面對襲擊者。
  只見數丈之外一人倒在地上,不見胸前起伏,只知身量異常高壯。
  百里緩步靠近,待看清那人面容,心下一驚,那人忽的直愣愣地從低上站了起來,動作僵硬而詭異,眼睛睜得大而圓,空洞且暗淡,像是一座雕刻逼真的石人。
  百里下意識地做出防禦之勢,卻不想,那人腳跟一轉,像只猿猴一樣扳著枝椏樹幹向金牛峰的方向迅速離去了。
  百里瞇眼,看看那人離去的方向,轉身看看依舊好夢的傾城彌生,反手一拈,一道白光直射上蓋在兩人身上的毛皮上。
  翌日清晨,傾城醒來不見百里的身影,只見白驢趴在自己身邊,脊背上貼著一張字條,上書:峰頂見。
  作家的話:
  原來不能同時打開兩個頁面上傳文章,否則會頂替掉的~汗~
  57
  來,乖,先投票,再看文,否則會被叫笑笑的怪阿姨尾隨哦~~~嘿、嘿~
  金牛峰地勢極高。
  下半部密林鬱鬱蔥蔥,上半部怪石參差嶙峋。
  雖然已有準備,但傾城和彌生外加一頭白驢,登峰速度還是不樂觀。
  他們必須在太陽落山前爬過半山腰,否則,日落之後,林中瘴氣瀰漫,他們絕對無法活著走出去。
  彌生因為掛心嗔癡大師,一開始心情鬱鬱。
  傾城特意逗他說些以前與嗔癡大師雲遊時所遇趣事,果見他心情好轉。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半日下來竟也不覺疲累,且密林過半,估計落山前能夠走出密林。
  林中毒物甚多,中午吃飯兩人也不敢到處亂走獵食,只在一水潭旁捕了幾條魚兒烤了果腹。
  日頭稍偏,便又上路。
  別看彌生人不大,但體力極好,山林中疾行半日也不叫苦不叫累。倒是傾城怕他硬撐壞了身子,連哄帶迫才讓他坐了白驢。
  「聽師傅說,那蜀山之上淨是些得到真人,有得已領了仙籍,但因放不下人世疾苦,固留在那蜀山之巔護人間一方太平……」彌生坐在白驢背上,搖頭晃腦地跟傾城將傳說中的蜀山聖地。
  傾城牽著白驢靜靜聽著,有時會問幾個問題,引得彌生接著往下講。
  按說,傾城十多年來深居宮闈,雖也自小練武,體力比尋常女子強上許多,可這大半天下來,她不但不喘不汗,且腳步越發平穩迅捷,引著白驢悶頭往山上走,不知不覺竟在落日前一個時辰出了密林。
  兩人隨便用了些野果,便尋了一處巖洞,作為落腳處,準備明早日出後在上路。
  夜裏,兩人都不想睡。靠了白驢在火堆旁話起過往。
  「彌生,總聽你說你師父,那你父母呢?」傾城有些好奇,為何彌生從不提自己的生身父母。
  聞言,彌生眸光暗了暗,小小聲說「彌生沒有父親,母親……去了很遠的地方,說有一天回來尋彌生。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來……彌生的名字就是母親給取的……母親……」彌生說著抱緊了傾城低低啜泣起來。
  傾城的心陣陣緊縮,無比後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
  彌生將濕漉漉的小臉埋在她頸窩,悶聲悶氣地問「顏兒……姐姐,你說,彌生的娘親回來尋彌生嗎?」
  傾城壓住心頭的酸苦,「嗯,會的,一定會的。」
  「嗯,我也覺得,娘親一定不會不要彌生!娘親說過的,彌生是她的寶貝,她辦完了事一定會回來尋彌生的。」
  傾城沒有去問他,他娘親是去辦何事。因為她心裏知曉,在民間,有些窮人家養不起孩子,便把孩子賣了丟了或是送給別人。她想,彌生的娘,是不會回來了吧。
  雖然心裏清楚,彌生不過在守著一個空落落的念想,但她不說,因為,有個念想,就有希望,人這一生太漫長,總要有希望才能走下去。
  傾城想著,轉移了話題,「過些日子,彌生就要滿四歲了吧?」
  彌生點點頭,「下月十五。」
  今天七月十五,下月十五剛好是中秋節啊。
  傾城摸著他已生出毛茸茸發茬的小腦袋,「等彌生滿四歲了,姐姐送你禮物可好?」
  58
  「禮物?!」彌生長這麼大從沒收到過禮物,頓時驚喜交加,用那雙還閃著淚花花的鹿兒般的大眼望著傾城,連連點頭,「好哇好哇!」
  傾城心裏滿滿的溫柔,從小到大她收過禮物無數卻從未真心送過人禮物,因為在那個牢籠裏無論是送還是收,「禮物」兩個字代表的終是侮辱,像如,她曾將自己作為禮物送給顏崢……
  眼前突然浮現紅帳、龍床、男人、肉體和鮮血,痛苦接踵而至。
  她馬上壓住心中被埋葬許久的憤怒和仇恨,抱緊了彌生,借由他溫軟的小身子來告訴自己,此時此刻,她還活著,活在星空下、山野裏,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顏兒姐姐,你要送我什麼禮物?」彌生貪戀傾城懷抱裏的溫香,並未察覺傾城異樣。
  傾城故作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
  「昂──」原本靜靜伏在他們身邊的白驢突然站起身,朝著洞口嘶鳴長嘯。
  傾城在第一時間將彌生護在懷裏,她感受到危險的靠近。
  「哢噠,哢噠,哢噠」
  傾城聽到像是木樁擊打地面聲音,進了洞口。
  然後是一股陰邪森冷的風灌了進來。
  白驢像道屏障擋在他們面前,她看不見進來的是什麼,但從洞裏急速轉變的氣氛可知,來著絕非善類。
  就在傾城尋思如何應對之時,一道黑色風刃直直射向白驢,那強大的力道讓躲在白驢身後的傾城和彌生都忍不住心生戰慄。
  只見那白驢忽的前腿離地,整個身子像是充了氣一般迅速膨脹。
  眨眼間變成一個巨大滾圓的毛絨球兒,嚴實實地將兩人身前的空間堵住。
  緊接著「咚」一聲悶響,就好似木槌擊打皮鼓的聲音。
  與此同時,傾城不知哪來的力氣,單掌在身旁巖壁上狠狠一拍。
  嘩啦啦,岩石碎落,眼前石壁開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口。
  傾城記得這山洞巖壁並不厚,一壁之隔的就是一處深水潭。
  果然,傾城抱著彌生穿過方才打破的洞口,一腳差點兒踩進潭裏,幸得即使收腳,同時在地上一踢,兩人拔地而起,在水面幾個起落到了水潭對岸。
  顧不得白驢,傾城一落地便抱著彌生足尖一轉迅速往山上飛掠而去,如幻似影,速度極快。
  傾城正專注於趕路,斜側裏突然一道風刃劈來,傾城大驚,閃躲不及,趕忙扭腰護住彌生,以背相迎。
  「啊──」
  風刃狠厲,割肉劈骨,傾城只覺背脊劇烈震痛,然後整個身體迅速麻木。
  兩人摔倒在地。
  傾城仍不忘護住彌生。
  彌生聽聞傾城痛呼,早已嚇得泫然欲泣,待看清她悲傷那露出白骨的臂長傷口,馬上小臉慘白,「顏、顏兒姐姐,你……你……」
  身後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音,傾城知道自己此刻傷重,斷不能救得彌生。
  只好壓下昏厥的慾望,對彌生厲聲說「走,去峰頂找百里!」百里應早已到達,有他在彌生安全無虞。
  彌生頓時恍悟,驚恐的看一眼漸行漸近的詭異大物,權衡利弊,忍住擔憂和恐懼,鄭重的丟下一句「等我,姐姐!」拔腿往山頂跑去。
  知道彌生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是讓他去尋百里幫忙。
  但也無暇解釋,也不用解釋,他走了,就是好的。
  最後看一眼彌生在黑夜裏跑的跌得撞撞的身影,傾城勉強撐身站起。
  面對敵人。
  銀白的月光罩下來,灑落一地清冷月輝。
  照亮了傾城慘白死寂的臉,也同樣照亮了來人冷硬木然的五官。
  這張臉、這張臉……是她死也不會忘記的臉,是她費盡心機、步步為營、毀盡一切也要讓它在這世上消失的臉──這張臉,這五官,只屬於一個人,一個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人──顏崢!
  一切強撐起來的勇氣,瞬間煙消雲散,接踵而來的,是長年積累的恐懼、仇恨、憤怒和無止無盡的絕望。
  「啊──」她聽到自己無能地尖叫,她看到自己雙腿虛軟跌坐在地、抱著頭表情絕望地顫抖哭泣,她聞到山風呆在野草的清香,飄飄渺渺,像是靈堂前的冥香……
  那一刻,她的靈魂脫離了肉裏,輕飄飄地懸浮在自己上空,憐憫、悲哀、又無奈地看著懦弱地自己。
  「哢噠。」
  那雙穿著金黑龍靴的大腳在她面前站立,詭異而僵硬的腳步聲瞬間讓傾城靈魂歸體。
  但重傷失血和過於激烈的情緒已耗盡了她的所有力氣,視線模糊不清,隱約見他彎下腰來,她只能在黑暗來臨前,以手為刃,狠狠刺向那人面門,做最後一擊。
  59
  親愛的,你投票了嗎?
  腥甜的液體湧進嘴裏,滋潤乾澀的喉嚨,安慰飢渴的胃腸。
  意識虛虛浮浮,感覺卻越加清楚。
  她知道此刻,自己正被人壓制著,嘴裏咬著什麼,雙腿被分開,下體被充盈抽插。
  噗呲,噗呲
  這聲響曖昧纏綿,伴著強烈的快感不停歇。
  空氣中是淫靡的情慾之香,只有她自己的喘息,起起伏伏。
  為什麼?為什麼她身上之人無任何反應?
  除了腫脹的下體,再無任何深陷情慾的表現,機械的挺動,沒有喘息,沒有心跳,木然的像是毫無知覺的石人。
  石人?對,石人。
  連埋在她體內的部分也冰冷堅硬,像是石做得一般。
  雖然這想法有些黑色幽默,但是,該不會誘人徵用超大號的「角先生」伺候她吧?
  好像睜開眼,看看現下到底適合境況。
  還有,那源源不斷地灌進嘴裏的液體是什麼?為什麼問起來如此腥,嘗起來卻這麼香甜?
  唔!
  那疑似「角先生」的物什突然在花穴裏急速顫動抽搐,緊接著一股陰涼的濃稠射進花壺。
  原來這「角先生」也會射精……
  這是她再度陷入昏迷前,最後的感觸。
  他大意了!
  沒想到對方摸清了他現下半仙半妖的境況,還設計了這麼個陣法困住他!
  「轟──」一道掌心雷打過去,水藍色的氣障只微微顫動,毫無破綻可露!
  方纔他眼睜睜地看著彌生跌得撞撞地跑過去,任他叫喊都沒反應。
  他才知道,在這陣法裏,他能看到外面的風吹草動,外面的人卻看不見他。
  他心急如焚,從彌生的表情舉止可知他們一定遇到了麻煩。傾城沒有跟彌生在一起,一定被絆住了,不知他的幻象白驢可護得住她?
  日已西沈,傾城生死未蔔,彌生又不知跑去了哪裡,他不能再拖了。
  心中決心一下,雙手撚訣,口念法咒,下一瞬,一道乳白色光球自他週身擴展開來,漸漸膨脹變大,與水藍色氣障相觸的剎那,「轟~」又是一聲巨響,氣障碎成一片片,在空中消失不見。
  「唔!」一口腥甜自喉間翻湧而出,他緊閉薄唇,硬生生將那口血腥嚥下,然後,片刻不曾耽擱,身似幻影,向彌生來的方向飛去。
  冷……
  又是這樣冷……
  像是身在冰窖,四肢麻木,血液冰凝。
  她強迫自己睜開眼,韻白色的光線,零零落落地分散在空氣中。
  咬牙撐起身,忍不住連打好幾個寒戰。
  青石雕花的牆面,黑色大理石的地面,精緻的紫檀擺設,瓷器字畫壁掛香爐,抬頭,還有天花板上嵌綴的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這裏,讓她想起了曾在禦書房看過的一張圖紙,那是──皇陵。
  她驀地回頭,一張寒氣嫋嫋的雪玉床上男子赤身裸體,一動不動。
  她身子一僵,下意識手腳並用向後倒爬,「啊~」身下就是兩階臺階,她沒注意,摔了下去。
  她這才發現自己同樣一絲不掛。
  驚懼地環顧四周,沒有任何可以遮體的衣物或是布料。
  幾個深呼吸,她忍住想要哭泣的慾望,咬著唇站起身。
  腿像兩條冰柱,根本不聽她使喚,剛邁兩步就搖晃晃地要跌倒,幸虧她反應快,伸手一撫,扶住了雪玉床腳。
  奇怪的是,那本該冰冷刺骨的上古雪玉,竟然是溫熱的!
  作家的話:
  謝謝美人們的禮物,不停跳的小黑人還有那朵可愛的小花~嘿嘿~
  60
  謝謝大家的禮物!!!!那個,南瓜頭……那個南瓜頭……太、可、愛、了!!!!!
  這溫熱,揉揉緩緩,像是一雙大手,包裹住她扶在上面的手,然後緩緩的,將熱量自手臂傳遞直整個身體。
  躺在床上的是顏崢。古銅色的肌膚透著死氣的白,健碩高大的身體看上去一如活著時那般有力,平靜的五官栩栩如生,帶著生前罕有的柔和和安寧。
  她有些糊塗了,在山上襲擊他們的就是顏崢,那時候顏崢雖然舉止怪異但仍是活生生的,現在怎麼……
  忍住對那男人本能的恐懼,她扶著床沿,緩緩走到他身前。
  他的眉上,發上解了厚厚的一層霜,看起來在這裏很久了,那麼……
  她搖搖頭,腦子越來越亂。
  她怎麼會在這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彌生和百里怎麼樣了……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時間,一股腦兒鑽出來……
  「啊──」她痛苦地抱住頭,彎下腰。
  自雪玉床上升起的嫋嫋寒氣卻溫暖地將她包裹。
  這溫暖實在太誘人,誘人到她放棄思考為什麼能讓屍體結霜的雪玉床卻讓她覺得像是暖炕。
  不知不覺,她爬上了床,躺在顏崢身邊。
  這一刻,她腦中沒有恐懼,沒有嫌惡,沒有仇恨,甚至沒有疑惑……空白空白的……
  「唔……」好舒服,就連顏崢的身體都是暖的。
  小手不由自主的在赤裸的男體上撫摸,絲緞般的觸感讓她流連忘返。
  寬口的胸膛,圓潤的乳首,壁壘分明的腹肌,還有兩腿之間茂盛的毛髮……
  小腹突然升起一股瘙癢的熱潮,身體開始渴望,渴望什麼?
  她不知道。
  雙眼瞇成瀲灩的縫,注視著男人平靜俊朗的五官,斜飛的眉,深遂的眸,挺直的鼻,削薄的……唇……
  「唉……」輕歎一聲,她探身半壓在他身上,緩緩垂首親吻他看起來異樣可口的唇。
  小手也同時握住那碩大的男根,揉搓,撩撥……
  香舌擠進薄唇,頂開他閉合的牙關,勾住那條軟趴趴地長舌然後吸進嘴裏……
  手裏的男根沒有反應,她懊惱地皺起眉。
  不死心地分腿跨坐在上面,用濕滑的下體摩擦手裏的東西,並試圖將它塞進自己體內……
  百里一路追蹤他留在白驢身上的引子,竟來到金牛峰頂。
  月光下,巨石上,一張雪白的毛皮鋪在那裏,中間微微隆起。
  百里急忙上前,掀開一看,是彌生!
  他第一反應是伸手探他鼻息,隨即鬆口氣,還好,還活著。
  又替他把了脈,只是累極又驚嚇過度昏了過去而已。
  這時,蓋在彌生身上的毛皮突地一抖,眨眼間,化成白驢的模樣,咬住百里袖子往他們所在的巨岩邊上引。
  百里跟過去一看,萬丈深淵,瞭然。
  拍了拍白驢大腦袋,示意它回去陪彌生,自己則前邁一步,輕飄飄地墜了下去。
  61
  在距離壓頂約三十丈的地方,有一處被籐蔓遮蔽的隱秘洞穴。
  百里在穴口,找到了已圓寂的嗔癡大師。
  嗔癡大師遺體維持著盤腿打坐的動作,一手在胸前打佛號,一手托著一隻黑色酒葫蘆,面目祥和。若不是探過脈象,打眼一看,誰也不會認為這只是一具屍體。
  百里向嗔癡遺體恭敬地行過禮,便舉步向洞內走去。
  在這時,嗔癡大師手中的酒葫蘆卻突然顫動幾下,滾出嗔癡大師手心,落在地上,又「骨碌碌」一路滾到百里腳邊。
  百里微微蹩起眉,彎腰撿起那酒葫蘆。
  「喂!喂喂!」隱隱約約有人聲自酒葫蘆裏發出。
  百里將它舉至耳邊,晃了晃。
  「哎呦~別晃~暈死老子了!」
  果然內有玄機。
  「何物?」百里沒什麼表情,看一眼嗔癡大師的遺體,心想,大師既然臨終前將它留在身邊又特意拿在手心,定是有所用處。
  果然,那酒葫蘆裏又說「老子是『情魔』!快將老子放出去!」
  情魔?
  百里依舊面無表情,將酒葫蘆往腰上一掛,舉步繼續前行。
  「哎哎哎~好啦好啦,是老禿驢讓我留在這裏幫你找人的!快放了我!」
  百里依舊不言不語,擺明不為所動。
  「我說你他……咳,好好好,是我跟老禿驢有約定,幫你進這皇陵找人,然後還我自由!千真萬確,老子沒騙你!」
  百里這才停下步子,「這皇陵有何玄機?」
  「切……能有啥玄機?!除了機關麻煩點兒,岔路多點兒,迷障複雜點兒……不就那回事兒嗎!」
  百里點點頭,「嗯,那就不用你了。」
  「哎哎哎……別~我知道這皇陵難不住你,可是,你那小相好可就不一定了!半個時辰前被那活死人擄進去,哎呦,那小臉兒慘白的呦~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
  百里微微蹩起眉,「帶路,事後還你自由。」
  「嘿嘿,好!~」
  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
  在找到傾城之前,他曾有過無數設想,受傷也好,徹底成魔也好,但總沒有……奸屍來的震撼吧?!
  她、她竟然在奸屍!還是顏崢的屍!
  百里感覺腦中被雷劈了一樣一片空白。
  華麗的主墓室裏,寒氣氤氳的雪玉床上,冰冷赤裸的男屍和不停搖擺吟哦的少女……
  神啊,他一定是出現了幻覺,這一定是皇陵中另一個迷陣!
  「呦嘿~這女娃口味挺重哇!」一道吊兒郎當、痞氣十足的男聲不大不小地傳進百里耳朵裏。
  百里一個激靈,瞬間清醒,向來平靜無波的俊臉開始皸裂,閃到雪玉床邊,就要去拉正努力把顏崢軟趴趴的男根往花穴裏塞的傾城。
  可是在他之間觸碰她肌膚的剎那,「呀──」兩人同時彈開。
  62
  多謝大家的禮物~~~嘿嘿~
  傾城跌下雪玉床,一雙大眼迷濛沒有焦距,沒有雙瞳的黑眸蕩漾著柔柔水光,看起來無辜又勾人,「好、好燙……」豔紅色的小嘴兒委屈的吶吶輕語,兩顆雪白的小獠牙可愛地咬住下唇。
  百里心頭悸動,但也沒有忽視剛剛瞬間的發現,她的身體好冷,比寒玉床的還要冷!
  觸碰過傾城的指尖傳來強烈的灼痛,他知道那裏被凍傷了,被傾城的體溫凍傷的。
  他心中驚詫萬分,皺起兩條俊眉,望著對面蜷縮在白玉床下像只被驚嚇的小貓兒樣的傾城,「傾城……」他輕喚她的名字,並繞過白玉床試著靠近她。
  「燙、燙……走開!你走開!」傾城揮舞著纖臂拒絕百里的靠近。
  百里眉頭越皺越緊,視線規規矩矩地在傾城驚慌的小臉上停留片刻,然後又移向顏崢的屍身,待見到他頸側兩枚暗紅色的細小血洞時,恍然大悟。
  真狠!
  竟然用陰屍血喂傾城!
  原本李得寵用來救傾城的法子就夠陰狠了,沒想到這次更是變本加厲。
  顏崢早已死去多時,被人施法提前屍變,其血因飽含怨氣而格外陰重;再加上,今天乃是十五月圓極陰之夜;若他沒猜錯,餵食傾城時乃是子時三刻,又是極陰之時……陰血陰夜加陰刻,陰氣最強烈的三個條件具備,餵食出來的血魔怎能不極致陰寒?!
  原以為只要在傾城每月魔性發作時禁止她殺生嗜葷,輔之以仙家靈修之術,就可以淨化傾城體內的魔性,漸漸擺脫李得寵在她身上下的禁咒,可……
  看著顏崢泛著死氣的屍身,聽著傾城低低地嗚咽,百里心中又誨又恨……他終是沒來得及阻止這一切!
  「喂!你傻了!嘿!」酒葫蘆裏又傳出那個吊兒郎當痞裏痞氣的男聲。
  百里心中煩悶,不願理他,便將酒葫蘆往雪玉床上一放,脫下自己白袍在不觸及傾城的情況下幫她披好。
  傾城得了衣服,馬上糾緊了領口又要往雪玉床上爬。
  百里額頭劃下三條黑線,也不知該阻止她還是該放任她自己去搗鼓。
  但酒葫蘆裏那個可就不依了,尖了嗓子嚎叫「喂!臭道士,快放了老子……得得得……凍、凍死老子了……」
  百里正焦頭爛額,哪有功夫理他。
  「操得得得……真他媽得得得倒了八輩子黴了……阿嚏得得……我操……你到底有沒有耳朵啊臭道士!得得得……沒耳朵腦子有沒有啊……得得得得……」酒葫蘆裏的情魔見百里擺明瞭不理他,氣得在裏面又跳又嚷,一時間酒葫蘆在雪玉床上「得得」亂顫,也跟凍僵了似的。
  傾城細腿兒一分就要往顏崢下身坐,百里終是看不下去,雙手結印,一道乳白色的光球瞬間將傾城包裹,輕飄飄地浮上半空,赤裸的下身透過光球清晰可見。
  百里趕緊低頭,唯恐看到不該看的,又想起酒壺裏那個,剛剛袍袖一掃將酒葫蘆掃進自己廣袖裏。
  「嗚……」一離開雪玉床,傾城馬上發出貓咪一樣不滿的咪嗚,兩隻小手在光球上又捶又打。
  63
  終於擺脫那凍死魔的雪玉床,酒壺裏傳出情魔舒服的長歎,見百里依舊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情魔用懶洋洋地、像是施捨一樣的口氣說「還虧你是得道之人呢!竟連這點兒小麻煩都搞不定……呵啊~」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聞言,百里一喜,「你有法子?」
  情魔冷笑一聲,「有怎樣?沒有又怎樣?」
  百里聽他口氣,就知道他要講條件,權衡輕重,說「若有條件說來聽聽。」
  要的就是這句話!情魔心中大喜,卻也不喜形於色,語氣不變道「也沒什麼了,就是在寶光寺那裏惹了幾樁麻煩,惹得臭禿驢滿天下追捕……」話說一半兒,等著百里接話。
  寶光寺?大燕有名的千古名寺,傳說佛祖修成正果前曾在那裏修行,光是在世得道高僧就有八位,就算是普通仙者臨世,對寶光寺也要敬上一敬。
  這小小情魔竟然招惹了寶光寺,還惹得被四處追捕……
  百里心中有些猶豫。
  「啊嗚……」
  百里抬頭一看,乖乖!
  傾城見這結界捶不爛踢不破,竟連牙都用上了!
  身上的白袍早就滑落,赤裸裸的身體一覽無餘。特別是貼在結界下方的私密地帶,嫣紅水潤,分毫畢現!
  臉驀地如火燒,趕緊低下頭,默念清心咒,壓根兒連情魔說了些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情魔就得不到百里接話,又看不見外面情形,好端端地就聽見百里嘀嘀咕咕地念起了道家清心咒,頓時了悟,又氣又好笑,也不指望百里能開竅了,只好自己接下去,「只要你能說服那群禿驢不再追捕與我,老子便將法子告訴你!當然,在你還沒說服他們之前,為了老子的安全,你還要充當一下老子的貼身侍衛,嘿嘿……」
  不知是清心咒還是情魔的話讓他稍稍從傾城胴體上轉移了注意力,腦中飛快計較一番,答「好。」
  情魔怕一兩句話說不動百里,早在肚子裏準備好了一簍子等著往外倒,結果百里一個「好」字讓他接下來的話盡數堵在了嗓子眼兒,連咳好幾聲才緩過勁兒來,「……說話算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百里擲地有聲,少頃,「法子。」
  情魔知曉這修道之人最是注重信譽,也不再懷疑,便帶著幾分惡趣味的說出自己的「妙方」,「哎呀呀,小美人不過是體內陰寒之氣過重,給補上些陽氣不就好了!」
  聞言,百里皺眉。這法子他當然想過,可是,這補陽氣的方式最有效地便是他們道家的九陽真經,可是,以傾城現在迷迷糊糊六親不認的狀況,若是傳授她九陽真經,根本是對牛彈琴!
  見百里許久不語,便知他想的麻煩了,心中大歎修行人迂腐,便說「笨!要說這補陽氣最好最快最有效的法子是啥?」
  百里最討厭情魔動不動就賣關子,特別是當下情況緊急,語氣也冷了下來,「說!」
  情魔在酒葫蘆裏打個冷戰,頓悟這臭道士也不是個善茬,撇撇嘴,說「上她唄!」
  百里一怔,隨即全身爆紅。這法子……確實簡單又實用……他早該想到的,可是,他心中風光月霽,第一想到的便是那較「正統」些的法子……
  64
  情魔話還沒完,「既然她是由血入魔,對精血一定吸收很快,在上她的同時為她兩口血,效果應該會更好。當然,你也可以只餵她血,不過嘛……要知道,以她現在的狀況,一兩口可是不夠的,你要不怕自己成乾屍的話……哎哎,不行不行,這法子不行,你還得陪我去寶光寺呢!」
  情魔又嘰裏咕嚕念叨了一通才住嘴。
  百里也知道就算他不怕被傾城吸血而亡,也不能用第二種法子。以他現在半妖半仙的體質,半數血肉屬妖邪之軀,若不小心讓傾城喝了,不但沒有助益,反倒讓她雪上加霜。
  其實,他也可以找個男人喂血來救傾城,可是,這樣犧牲一條無辜性命,作為修道之人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至於讓被人來跟傾城交合嘛……他是連想也沒想。
  片刻的遲疑,百里下了決定。
  脫下內袍包住酒葫蘆往角落一扔,赤裸著上身,抬起頭,望著結界內的傾城眼神堅定。
  「破!」一聲令下,結界瞬間消失,傾城揮舞著手臂掉了下來。
  百里穩穩接住。
  「啊……好燙好燙……」一掉進百里懷中,傾城就開始大呼小叫著掙扎。
  百里已在身上施了法,讓兩人的體溫之差降至最低,雖然仍然讓傾城感覺灼痛,他自己也感覺寒冷難忍,但最起碼不會傷到彼此了。
  但關鍵是……
  百里手忙腳亂地抱住「張牙舞爪」的傾城……他、他反應不起來啊!
  百里感覺從未像現在這般痛苦過,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啊!
  「燙、燙燙燙!」傾城小臉梨花帶雨,淚汪汪的大眼無辜又可憐,寒冰樣的身子在百里懷裏左扭右轉,害得百里也慌裏慌張、手足無措。
  可又不能就這麼算了,情急之下,百里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牙一咬,心一橫,照準傾城豔紅豔紅地小嘴兒就吻了下去。
  沖的太猛,唇磕上她的小獠牙,馬上湧出血來。
  百里暗叫糟糕,急忙後撤。沒想到一聞到血腥味兒,傾城的唇舌就像吸盤一樣自發地貼了過來。
  「咚!」兩人齊齊摔在地上,女上男下。
  百里退無可退,只得努力壓下體內妖氣,只求千萬別把身上的妖氣過到她身上。
  腥甜的血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兒絲絲縷縷地吸進口中,小腹那股熱浪又開始蠢蠢欲動。
  傾城的視線跟她此刻的思維一般,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唯一確定的是,不停歇地需索。
  冰涼的小舌竄進口裏,急切地攪弄他的舌。
  唇被她吸得麻痛,腰腹被她纖腿夾的的憋悶。
  她太過急躁,他太過無措,這種失控的狀態讓他微惱。深呼吸靜下心來,百里輕輕撫著她光裸的後背,安撫她不安的情緒,同時,長舌反守為攻勾住小舌,反餵入她口中。
  也許是百里的血起了作用,兩人的溫差開始降低。
  「嗯~」傾城舒服的嚶嚀,小手毫無章法地在他身上撫弄。
  說實話,這感覺,百里有些陌生。
  三百年前與她燕好的記憶模糊不清,新婚夜以驢身歡好也沒用太多花樣,技術不到位導致現下他有點手足無措,摸過了背,就開始猶猶豫豫、扭扭捏捏地不知該往哪裡進攻了。
  他的手,帶著薄薄的繭,沿著她背部的凹陷緩緩撫下,然後放在挺翹的臀上,不動了。
  「唔~」傾城不滿的咪嗚,吐出他被自己吸麻了的舌,雙眼帶著迷濛的水光,迷惑地看他。
  百里也覺得好迷惑,一時間,兩人身體緊貼,相對無言,亦無任何動作。
  65
  「百里?」傾城有瞬間的意識清晰,看到百里漲紅的俊臉偏起頭,無比困惑地眨眨眼,好似不知發生何事。
  百里卻因她這純真懵懂的模樣和呢喃般的嬌喚心生一股莫名悸動,驀地翻身將她反壓,瞬間,尚未勃起的下身與她濕滑的下體緊緊鑲嵌。
  「唔~」微微的疼痛讓傾城皺起秀眉,沁涼的肌膚如脂似玉,隱隱泛著淡淡的寒香。
  百里呼吸開始粗重,挺動狼腰,用胯下摩擦她兩腿之間的幽谷密地。
  大手罩上一方椒乳,揉捏按壓,唇舌自有意識地叼住另一顆紅梅吮吸輕扯。
  「嘶~」意識再度回歸混沌,胸前灼燙的酥麻讓她弓起嬌軀,戰慄不止。
  歡愛,是一切生靈的本能;慾望,也是無法抹殺的自然本性。
  洞房花燭夜,他僅是以真身體驗緊致與包裹,卻不曾像現在這般真切的擁抱與觸摸。
  渾身的肌肉都好似弦般繃緊,分身在不知何時硬熱難耐。
  汗水順著額頭滑下,模糊的視線裏,少女情動的嬌顏,美麗的如夢似幻。
  豐盈輕顫,難以一手掌握;纖腰婀娜,不贏一握;黝黑茂盛的三角地帶,芬芳誘人;陌生又熟悉的感官刺激,讓他沈淪難以自已。
  被情慾操控的他,拋卻了平日仙風道骨、出塵脫俗,帶著邪魅的霸氣,和難以壓抑的狂野。
  傾城熱情的回應,纖臂似籐蔓般纏上他的頸子,雙腿大分,盤上狼腰,粉紅的花穴吞吐收縮,引誘著他淪喪的理智更進一步墮落。
  解開褲腰,粗長的男根彈跳而出,粉紅的莖幹上青筋虯起,豔紅的冠頂凝露晶瑩。
  他扶著自己的分身,緩緩逼近那細小的縫隙,滿頭大汗。
  她的穴口太小,自己的分身太大,他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
  眼前突然想起洞房之夜,紅羅張內,她被自己原形分身撐到極致的模樣……呼吸一窒,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身體就早一步行動,照準花穴,一插到底。
  「嗯!」
  兩人齊齊悶哼。
  傾城覺得自己要被撐穿了,百里則感覺自己要被夾斷了。
  緊致的不能再緊致的通道內,細密的褶皺,帶著絲絨般的觸感,像是一張張小嘴兒,不停不停地吮吸他的分身。
  「啊~嗯……」傾城嚶嚀著扭動身體,疼痛讓她下意識的閃躲。
  百里此時卻是不許了。
  雙手按住她的,兩人十指緊握。
  短暫地停頓後,百里開始緩緩抽出,然後猛地進入。
  「嘶~」傾城倒吸口涼氣。
  百里不給她任何反抗或是適應的機會,傾長結實的身體壓住她,寬厚硬熱的胸膛壓擦她飽滿的乳房,腰臀快速挺弄,抽、插、抽、插……他漸得要領,輕重緩急,九淺一深。
  「啊~啊~嗯……」傾城被他弄得吟哦不止,嬌啼連連。
  百里雙目一眨不眨,緊緊盯住她情迷嬌顏,俊顏雙頰緋紅,黑眸璀璨,緊抿的薄唇帶著幾不可見的弧度。
  高潮來的迅猛激烈,百里隻覺眼前白光炫目,分身劇烈抽搐,緊接著濃濁的精液噴湧而出,一滴不剩地灌進幽秘花壺。
  「咕啾~」軟下來的分身抽出花穴,發出一聲淫靡的水聲。
  花唇紅腫輕顫,尚不能合攏,隨著呼吸吐納緩緩蠕動著,擠出些許乳白的精華。
  「咕咚」,百里咽口口水,分身再次精神抖擻。
  「吧嗒」鼻尖滴下一滴汗,落在地板上。抹把臉,抬頭仔細端詳傾城的臉,雙頰緋紅若桃,紅唇腫脹柔嫩,身體也不再冷的像冰,該是無礙了。
  百里想著,拿衣服迅速將傾城包裹嚴實。既然危機解除,那他就不用「再接再厲」了,即便分身……漲的好疼。
  66
  百里對除修行之外的事向來十分淺淡,任何與修行無關的事能不想就不想,能不做就不做,實在逼不得已碰上了也是速速了結從不戀棧。
  尤其是在情慾方面。
  自有靈識至今,他有關男女情慾的經歷就僅限於三百年前與三百年後與傾城的幾次燕好。並不是他特意自律,而是根本就沒這方面的心思。
  道家也有男女雙修之術,輕靈峰上就有十幾對雙修的道友。可他從不在此列。一是他覺得沒必要,二是沒有他想與之雙修的夥伴……雖然門下欲與他雙修的女弟子如過江之卿。
  像如現下,傾城已無大礙,他便自認「功成身退」,對於自己「特例獨行」的下半身,他選擇很有節操的無視之。
  長衫裹了傾城,酒葫蘆繫在腰間,片刻不留地原路返回。
  出皇陵時,順便一把真火焚了嗔癡和尚的遺體,拜過一拜,撿了練出的三顆舍利後,就飛身上了崖頂。
  百里深知此處不宜久留,對方能設下陷阱在此等候他們,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幸好,天已微亮,林中的瘴氣已不足畏懼。變出白驢馱了還在昏睡的彌生,三人一騎迅速下山。
  卻不想,在山下早已為他們布下天羅地網……
  捆仙索,伏魔陣,雙管齊下,專門針對半仙半妖的他。
  法術不能用,真氣被壓制,他只能靠硬功夫抵擋一波接一波不曾間斷的黑衣人。
  「刺啦──」劍鋒相對,火花四濺,以一敵十又身負重傷,百里很快便落了下風。
  對方成雙層圓環狀將他們包圍,人人左手劍指,右手執劍,口中不停唸唸有詞。
  百里深知對方都是修為極高的道家人,他不知道為何向來以慈悲為懷的道家子弟現在卻招招欲置他們於死地。幕後指使到底是什麼人?又跟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腦子裏飛快計較著,一雙墨黑的眸子警惕地觀察現下的形式。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本事,要想同時護得傾城和彌生周全,是萬萬不能的,只好……
  低喝一聲,百里抱著傾城拔地而起,劍鋒一挑,向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名黑衣人刺去。
  他身後的黑衣人一見他瞻前不顧後的打法,暴露出整個後背,可謂罩門大開,紛紛把握時機,同時刺劍向他。
  百里等的就是這時!
  腰身在半空中一扭,右腳順勢踢上一黑衣人胸膛,借力飛身,對托著彌生的白驢大喝一聲「去!」
  那白驢突然像是被戳了孔的皮球,「咻──」地一聲吹起一地煙塵,眨眼工夫,自躍起的黑衣人腳下貼著地皮竄得無影無蹤。
  見白驢馱著彌生逃走,黑衣人也不去追,反而向百里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百里四面楚歌,身中數劍,但仍牢牢護住懷裏的傾城,半刻不肯鬆懈。
  迷迷糊糊中,傾城覺得顛簸暈眩,鼻尖又嗅到一股子甜膩的血腥味兒,飢腸轆轆被迫轉醒。
  「喝!」一睜眼,就正對一寒光森森地鋒利劍尖,嚇得往後一縮。
  「唔──」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她忙回頭看去,只見百里俊臉慘白汗濕,橫抱著她以劍撐身,半跪於地,雪白的長袍上幾道寸長的口子鮮血粼粼。
  「醒了?」百里視線與她對上,竟還溫吞吞地勾起淺笑,那模樣讓傾城瞬間爆紅了臉。
  正在此時,響起一串「咕嚕嚕」的聲響。
  兩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去,百里微微挑了挑眉,傾城臉色忽白忽紅直恨不能找個地縫兒把自己埋了。
  她記得的。雖然那時她意識模糊,身體不由自己,但是,她都記得的。
  包括如饑似渴地吸幹了顏崢的血,又像個蕩婦一樣壓著顏崢的屍體索歡,還有赤身裸體地長牙五爪跟百里……
  一時間,心中恐懼、驚疑、羞窘……百感齊發、百味陳雜。
  很顯然,兩人目中無人的無聲交流惹惱了黑衣人們。
  同時沈喝一聲,十劍齊發。
  百里眸光一凜,抱著傾城旋身一周,橫劍相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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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替阿笑推薦的美人!┌(┘3└)┐麼啊~
  風吹落葉過,現場一片死靜。
  百里嘴角難以自已地抽搐一下。
  對方十人招式一致,金雞獨立,劍指一處,呈半圓狀將他們牢牢包圍,殺氣磅礡,勢不可擋,只不過……個個身形僵硬,手懸半空,瞪著他懷中,眼若銅鈴。
  視線沿著對方劍鋒緩緩下移,但見被他護在懷裏的傾城,伸出一隻白皙纖長的小手,堪堪將十劍一把握住。
  看得出來,對方的劍刃乃是上好玄鐵,削鐵如泥、堅硬無比……可,被傾城這麼一握,就跟軟綿綿的麻花兒一樣,扭成了一股兒。
  偏偏傾城這孩子還一臉無辜,看看對方,再回頭仰望百里,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憋著嘴,吶吶道「沒想著……這麼軟啊……」
  百里嘴角連抽幾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挺軟。」
  下一瞬,十個黑衣人像是同時被雷劈了一樣齊齊後躍數丈,還有一個下地時沒看好腳下踩空了石頭摔倒的。
  十個人,二十隻眼,瞪著傾城全是恐懼。
  「那個……」傾城遲疑地向他們伸出手。
  「咻咻咻……」數到勁風吹過,幾片落葉輕輕墜落,眼前只剩古木參天,再無黑衣人影蹤。
  「……我只是想道個歉罷了……」傾城稍顯委屈地偏起頭,「那劍,看著挺貴的。」
  聞言,百里胸中氣血翻湧,終是沒有忍住「噗──」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其實……他只是想笑罷了。
  「彌生,以後有何打算?」傾城一邊替百里包紮傷口,一邊與坐在一旁的彌生說話,希望借此能轉移她投注在百里身上的注意力……嗚嗚,他身材真好……血真香……
  彌生抱著裝有嗔癡舍利的骨灰罈,傷感地搖搖頭,不說話。
  唉。
  傾城在心中歎口氣,照顧百里,安慰彌生,還得謹防追殺,她現在忙得跟陀螺似的,連自己身上接連發生的異常都沒空尋思了。
  百里還在昏迷,除了身上中的幾處劍傷,失血過多外,還受了很重的內傷,應該是在救她之前傷得。
  心裏疑問亂成一團,也沒心思去捋順。
  「彌生還想去西方聖地嗎?」傾城替百里穿好衣袍,並扶他在床上躺下。
  他們此時身處巫山腳下一苗家小鎮,鎮上沒有客棧,傾城便租下了一處院落作為暫時的落腳地。
  彌生見傾城忙完了,便抱著舍利罈子蹭進傾城懷裏討抱,微微抿著小嘴兒雙眼依舊腫成兩個紅紅的桃子,「彌生不是正式剃度的和尚,若沒有師傅陪伴,去往聖地也無法朝聖。」
  傾城坐在床沿,抱他到自己腿上,「那,彌生的意思是……」
  彌生眨去眼眶裏又冒出來的淚花,抬頭望著傾城,「師傅原是萬華寺的主持,我想……送師傅回去。」
  「萬華寺?!」
  彌生話音剛落,身後床角裏就傳來一道挑高的悶悶的男聲。
  傾城翻個白眼兒,問彌生「萬華寺在哪裡?」
  「我知道我知道,就在寶光寺隔壁山頭兒!」那男聲搶在彌生開口之前嚷道,語氣裏頗有些諂媚之意,「傾城小美人兒,你放老子出來,老子領你去!」
  傾城眨眨眼,胳膊向後抓起床腳裏的酒葫蘆,二話不說往距離他們最遠的房間那頭扔過去。
  68
  這個情魔,關鍵時候第一個被伏魔陣震暈過去,屁用沒有不說還茩燥好色又難纏。她一聽到他吊兒郎當不正經的聲音,就想起以前在宮裏見到的那些趨炎附勢垂涎她美貌之輩,真真是個打心眼兒裏討厭!
  「噹!噹噹噹……咕嚕嚕~」黑色的酒葫蘆撞上牆面又摔到地上,彈了幾下,又滾了幾圈,撞到桌角才停了下來。
  「唉……呦~我靠……暈死老子了……」
  傾城理都不理那葫蘆裏的哀嚎,摸摸彌生小臉蛋兒,「接著說。」
  彌生很喜歡傾城對待情魔的方式。他也相當討厭這東西的油嘴滑舌,而且,他還霸佔著師傅留下的唯一遺物,讓彌生日日看的到卻不想摸得到,總之,很討厭。
  百里幽幽轉醒,就看見傾城抱著彌生坐在他床頭低低說著什麼。
  一個溫柔甜美,一個嬌憨可愛,兩人臉貼著臉兒,手握著手兒,還輕輕搖晃,好似週身都飄著朦朧的星光。
  心中漸漸被一團暖烘烘的感覺填滿,讓他也有了隱約的……歸屬感。
  歸屬感?!
  他微微一驚,向來沒什麼情緒的他竟然有了歸屬感?!
  「呀!百里哥哥醒了!」
  彌生率先發現百里醒來,傾城聞言轉頭,兩人視線相對,一個迅速調轉視線看床頂紗帳,一個立馬低頭小臉爆紅──顯然,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某些兒童不宜的畫面。
  彌生何等機靈,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兩人有「姦情」。小嘴樂滋滋地吧唧吧唧,毫不費力地跳下傾城大腿,「蹬蹬蹬」倒騰著小腿兒跑去牆角撿了酒葫蘆,對兩人脆生生的說,「我去廚房弄些吃的,顏兒姐姐就陪百里哥哥說說話吧!」臨走還不忘替兩人把門關死。
  傾城嘴角一抽,彌生這孩子苗頭不對啊……
  沈默,尷尬。
  「你……」
  「我……」
  異口同聲,四目相對,又迅速錯開。
  「騰」一下站起來,傾城雙眼盯著天花板,「那個……我去幫忙──」
  手腕卻被百里握住,溫熱的手心包裹著她纖細的手腕,竟讓她不由得酥了骨頭。
  臉紅的像是火燒,身子像是在冒煙,傾城僵硬地回頭,視線貌似落在百里臉上,實際上卻是睜眼瞎,「咋?」
  百里這會兒倒是調整過來,面上恢復淡然模樣,薄唇輕啟,溫吞吞道「彌生說,讓你陪我說說話。」
  傾城嘴角一抽,被握著手腕抖了抖,「說啥?」
  百里上下看她一眼,「轉過身來,坐。」
  傾城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僵硬地曲腿彎腰,嬌臀小心翼翼地在床沿摩挲,想找個距離百里最遠的位置。
  百里看著她姿勢怪異的下半身,眉梢一抖,拉著她的手微微用力。
  「呀!」傾城結結實實跌上床,幸得她及時伸手支撐,才讓自己後倒的上半身懸在百里上空,而不是直接壓上他傷痕纍纍的胸膛。
  絲綢樣的長髮傾瀉而下,撫過他的臉頰,落上他的肩頭,百里望著她,墨樣的瞳眸隱隱有火光躍動。
  「抱、抱歉……」傾城手忙腳亂地撐起身,同時欲掙開百里握在腕上的大手。
  「別動。」百里慢吞吞地說道,同時加大了手腕上的力道。
  傾城真真就聽話的一動不動,任由他溫熱的指尖在腕上摸索。
  片刻,「脈象平穩,暫無大礙。」
  傾城嘴角又是一抽……原來他在給她把脈。然後,心中不由得失落。
  百里細細觀察她的表情,粉黛未施的小臉直白的反映出她的喜怒哀樂。唇角微鉤,又道「你可知你身上發生了何事?」
  傾城搖搖頭,視線垂落,失神地望著他依舊握著自己的手上。
  百里撐起身,傾城忙去幫他靠坐在床頭,兩人距離最近時,百里在她耳邊輕語「你入魔了。」
  傾城身形一頓,大眼驀地瞪大,望著百里表情驚愕。
  百里喜歡她直視他的樣子,美麗的水眸中只有他一人的影子,「當初你被顏崢折磨的命懸一線,李得寵用上古禁咒將你救活。我原以為他本意只是救你性命,卻沒想,他心思竟是險惡至此……」血魔,李得寵將傾城便成了血魔。握著她手腕的手改與她十指相扣,另一空閒的手則勾住她一縷墨發在指尖把玩,「以後恐你要日日飲血為食了,」頓了頓,「也不用過於擔心,我定會找到解救的法子。這些日子你就先飲食生豬血,要是實在饞了,飲我的便是。」
  傾城偏頭,張口欲言,抬眸與百里視線一對,大腦立馬變成一碗米糊糊。
  其實,百里還有一句沒說出口,那就是:以後有什麼「需求」,儘管來找我。
  當然,這話他暫時不準備說,說了傾城也不一定弄得明白。他想起他們道家的雙休之術,尋思著,要不就直接跟傾城修了,反正機會在那,不用白不用。
  「那個……」傾城好不容易才讓自己腦子轉起來,不能怪她,百里語氣溫溫吞吞的,眼神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好似她成魔啊、以血為食啊之類的驚天大變故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之舉,害得她也覺得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一肚子的驚詫恐懼難以置信全像是被瞬間吸走了一樣,只剩下一顆……遲鈍的平常心。
  「嗯?」百里勾著長髮的手指一圈一圈繞上去,直到捲著發圈到她耳下,才懶懶地回應一聲。
  敏感的柔嫩的耳垂被若有似無的摩擦,一股難以言語的酥麻感流竄四肢百骸,兩人始終保持著極近的距離,百里不放開她的發和手,她無法後退。吞吐間,他帶著檀香味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撫過她的頸項和臉頰,她感覺自己起了一層細密密的小疙瘩。
  「咕咚,」她莫名其妙地嚥了口口水,想了半天才從漿糊一樣的腦子裏挖出她想問的問題,「那血……是生的嗎?」
  百里眉梢一挑,「你想把我的血煮了吃?」
  傾城面頰一抽,「絕對不想。」
  百里點點頭,唇角微鉤,「嗯。」頓了頓,「你若喝不慣生豬血,那叫彌生給你做成羹吧。」
  傾城:「……」
  傾城感覺,這兩天,百里看她的眼神有點兒驚悚。
  啊,這並不是說,百里看她時候兇神惡煞,當然,以百里的長相,就算兇神惡煞的模樣讓人看了也是極其心曠神怡的……唔,離題了。
  再回來……而是,怎麼說呢。傾城尋思了整整兩天,終於總結出來,百里看她的眼神,就像每次她去河邊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只沒人養的大花貓看她魚簍裏的魚兒時的模樣……
  「傾城,過來。」
  百里姿態優雅地躺在院子裏那株芭蕉下乘涼,傷未痊癒,臉色偏白,然,卻以是極有精神了。
  聽到百里叫她,正在澆花順便做思想總結的傾城轉頭看去,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就是這種眼神──半瞇著眼,墨黑色的眼珠在長睫掩映下閃閃發光……真是閃閃發光啊!
  「嗯?」察覺傾城的異樣,百里懶懶的調高了尾音,聽語氣似是詢問,但實際上卻是催促。
  傾城馬上放了水壺,溫順地小碎步快步過去,在躺椅旁半蹲下,一雙大眼眨啊眨地四處亂看,就是不敢直視百里。
  自從知道自己入魔後,面對身為修真道人的百里,傾城就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和自卑。以前對他模模糊糊的那些情愫也不太敢去想了。雖然,百里從未說過,但她知道就連百里這一身重傷都是因她而來,再加上那日在皇陵中百里為救她不惜獻血獻身,她更是羞愧感激,總覺得自己欠了百里好多好多,又無法償還。只能越發的聽他的話,順他的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讓往東她絕不往西,唉,在這樣下去,傾城都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快成了百里的小女奴了……
  百里見她閃閃躲躲的模樣,微微蹩起眉,撐起上身,伸手勾住她下巴,讓她正視自己,「怎了?」不知是否是他錯覺,總覺得這幾天傾城在躲他。
  傾城趕緊搖頭,即便臉被迫仰對百里,仍是半垂著眼簾不敢看他。
  百里眉頭緊了一分,但也不再追問,放開她,又躺會椅上,合眼道「聽彌生說,你們想要去萬華寺?」
  偷偷看了一眼,見他視線不再放在自己身上,傾城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雙眼開始小心翼翼地不斷往百里身上瞄,「嗯,彌生說,想送嗔癡大師回萬華寺。」
  「我也打算去趟寶光寺,既是順路,那等我傷癒一起上路吧。」
  傾城點點頭,其實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百里分道揚鑣。雖說,現在已無事讓百里幫忙,她也沒什麼本事幫上百里,實在不好再麻煩於他,但,也許是出於對他的信任或者依賴,讓她無法在沒有完全瞭解自己魔性前獨自面對,又偷偷望向他俊逸淡然的臉……跟著他,總是好的……
  百里這時卻突然睜眼,四目相對,傾城腦中一白,定在那裏。
  百里細細打量起她精緻的小臉,素面朝天,眉目如畫,雙眸微怔,櫻口輕啟,一副顯而易見的被抓包的表情。薄唇緩緩勾起,道「豬血喝得還習慣?」
  傾城機械地點頭。
  「身體有無異樣?」
  傾城機械的搖頭。
  「那有沒有特別的慾望……比如,殺戮?」
  傾城微微偏起頭,下示意順著他的話思考,「沒……」這些天,她總共殺了十八條草魚,三隻山雞,且都是被口腹所逼,應該不算嗜殺吧?
  「那……血呢?」
  作家的話:
  今天週六多更些。
  70
  百里個性溫吞,他的吻也是不急不躁地溫吞。
  長舌緩緩撬開貝齒,勾住小舌,掃過她滿是血腥的小嘴兒。
  大手握住她一直抓在自己胸口的小手同樣反剪與她身後,並用一隻手輕易握緊,空出一隻手去解兩人衣物。
  這樣的吻對傾城來說,根本毫無作用。
  她心心唸唸地還是怎樣才能喝到百里甜美的血,所以,一感知他長舌入口,她便開始勾舌磨牙企圖咬住他舌頭,一次吸個夠。
  怎耐百里功力強大,長舌與她勾勾纏纏的同時,還頂住她牙關,讓她除了乖乖張嘴根本做不出任何與「咬」有關的動作。
  幾次三番失敗下來,傾城急了,開始「嗚嗚嗚」的搖頭掙扎,雙腿也開始不安分的踢踢踹踹。
  本來,百里是抱著「完任務」一樣的心態挑逗傾城的,所以舉止間總帶著一股子不慌不忙的散慢,沒辦法,總得給他個「站起來」的時間吧?
  可沒想到,傾城不願配合,不但搖來搖去不讓他好好吻,還在他懷裏又扭又掙,身體摩擦生「熱」,很快著「火」,這著得還是「邪火」……
  百里長軀驀地往傾城身上一壓,壓的傾城身後的蒼竹「簌簌」搖晃。
  百里天生靈資,修行之路一直是平平順順,沒什麼大風大浪,年紀輕輕又坐上仙君之位,這樣的經歷難免讓他骨子裏生出些許傲氣和唯我獨尊的霸氣。偏他自己還沒有這樣的認知,認為自己對的就應該去做,很少考慮其他人的想法。
  就像現在,他認為明明自己很努力地在幫傾城了,傾城還百般抗拒,不肯乖乖配合,這讓他很是惱火。
  其實,他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更況論惱火。
  但是,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思量這些……而是,在他意識到自己行為之前,就已經稍顯粗魯的扯去傾城衣衫,唇舌也加重了力道。
  猛然的撞擊和擁擠讓傾城胸中一悶,緊接著唇上的痛又讓她片刻迷茫。
  盡在眼前的黑眸水霧迷濛,瀲灩春光又帶著懵懂與困惑。
  又是這種眼神,這種不知身在何處、發生何事的困惑的眼神。
  百里盯著因距離過近而模糊的眼睛,胸腹中一股熱浪磅礡洶湧。
  上次,在皇陵中就是因為她這樣無辜的仿若置身事外的誘惑讓他失去自控,當時,他並未覺如何,只是現下想起來,竟隱隱有了羞惱。
  他不該得。得道三百載,他早該六根清靜,無慾無求的。怎會為了她這簡單的一個眼神就屢次失去鎮定?
  即便此刻,他心中百味陳雜,百思纏繞,可都無法忽視自己脹痛的慾望和懷中柔軟的女體。
  也許是複雜的心緒讓他失了分寸,也許是本性他便是如此。
  手指拈花,一道白紗憑空出現,將傾城雙手綁上蒼竹。兩手得空,一手握住傾城胸前豐盈揉捏揪扯,一手深入她兩腿之間尋幽探秘。
  「啊~」快感和疼痛同時席捲而來。
  雙手被牢牢捆綁,身上的衣服零零落落,白皙柔滑勝過凝脂萬分的女體在蒼翠的竹身上扭動纏繞。
  風揚的長髮,顫動的椒乳,欲閉而不得的纖長雙腿……都像是魔咒一樣鎖緊百里視線。
  他腦中一下子空了,只剩下怎樣去探索,怎樣去佔有。
  本就大開的長衫被他扯下丟擲一旁,精實的上身肌肉僨起。
  鋼鐵一樣的身體貼在她身上,摩擦輾轉。
  他低下頭,叼住一顆顫動的嫣紅,吮吸輕咬。
  大手將另一方椒乳揉捏成各種形狀,扭曲的美麗,刺激著他向來平靜的感官。
  「哈~啊!」傾城呻吟著揚起頸子,上身呈現出誘人的弧度。
  沿著她胸頸的曲線一路舔上她的臉,吮住她不停吟哦的小嘴兒,碰撞她尖銳可人的小獠牙。
  同時,大手解開自己褲帶,釋放出粗大的分身,雙手握住她細白的大腿,一分兩邊。
  他粗喘著,用額頭頂住她的,雙眸緊緊盯住她意亂情迷的小臉,扭動胯部,孩童拳頭大的傘端在入口處淺近淺出,感覺那緊致的穴口不停吞吐,滿是想要被充盈的急切。
  「想要嗎?」他粗噶的聲音帶著沙啞的誘惑。
  傾城迷迷糊糊地點頭,不贏一握的蠻腰一頂一頂的想要吞納。
  「認得我嗎?」百里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又為什麼問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像他現在管不住自己開始瘋狂的行為。
  「啊──」小臂大小的肉棒狠狠插入,帶著灼燙和虯起,撐起花道內細密的褶皺,摩擦敏感的內壁。
  傾城意識迷亂,根本無法思考。
  百里盯住她似痛苦似歡愉的小臉,緩緩抽出,「百里,我是百里。」
  傾城毫無意識的呻吟呢喃,「百里……百里……」小腹一抽一抽的絞緊,想要更多。
  百里勾起唇,俊雅精緻的五官突然變得妖邪魅惑起來。
  「啪!」猛地插入,碩大的囊帶拍打傾城細嫩的臀肉,未等她細細體會這突來的刺激,緊接著又是「啪啪啪啪」。
  百里將狼腰挺動的飛快,根本不給傾城喘息的時機,「叫我,叫我的名字……」
  「百里,百里……」後背被冷硬的蒼竹咯得疼,下體被炙熱的肉棒不停貫穿,「噗嗤噗嗤」的水聲不絕於耳,且頻率越來越快。
  快感一波接一波,絲毫沒有喘息的時間。
  百里聽到她情動之中顫抖的呢喃,像是中了咒,更加身不由己。
  他低頭,看到自己火紅色的肉棒在那處撐到極致的小穴裏進出,紅腫充血的小花唇不停的吞吐出嫩肉和汁液,紅嫩紅嫩的嬌豔欲滴。
  腦中瘋狂的念頭一個接一個,可是自製力本能的束縛著他,讓他無處排解,只能更加猛烈的撞擊傾城的花穴。
  大手托起她後背,讓她拱起胸膛,他微微彎腰,便將一方椒乳吞入嘴裏。
  蒼竹「簌簌簌簌」的葉若雨下。
  傾城平坦的小腹被碩大的肉棒一鼓一鼓的戳起來。激烈的歡愛讓她難以招架,她想開口求饒,想高喊「停下」,可是嘴裏發出來地確實「啊啊啊」的淫浪叫聲。
  終於,百里一口咬住傾城左乳首上方,腰身一挺,分身狠狠插進最深處,劇烈跳動抽搐。
  傾城只覺胸前劇痛,巨大的快感窒息一樣普天蓋得將她淹沒,然後一股熱浪源源不斷地噴進她肚子裏,她難耐的拱起身嬌聲長吟「啊──」。
  作家的話:
  我承認,我是悶騷控,總喜歡先衣冠後禽獸……
  這,只是個開始……歐~麥高的!
  69
  「好像……也沒。」彌生給她把豬血換著花樣兒地做,美味又解餓,她吃的是挺歡暢,但這是純粹被彌生的廚藝誘惑,沒嗜血那麼嚴重吧?
  百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健康粉潤的雙頰生氣勃勃,再沒有那日在皇陵中的蒼白死氣。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也見過傾城宰雞殺魚,確實沒見她有什麼異樣舉動……難道,好了?
  複又坐起身,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傾城墨藍色的大眼。
  傾城不由自主地被那雙墨眸迷惑,意識暈陶陶地身陷深邃墨海中難以自拔。
  片刻,百里眨眼,偏頭,打個響指。傾城像是如夢初醒,一個激靈,雙腿發軟跌坐下去。
  百里適時伸手將她拉上躺椅,兩人不可避免地胸背相貼。
  熾熱的男性體息蒸騰著淡淡檀香將她牢牢包裹,傾城覺得全身像著了火一樣的熱。
  這時,百里卻將她抱轉過身,兩人面面相對。
  「那……這個呢?」
  傾城定睛一看,隨即如遭雷劈。
  百里墨發披肩,衣衫半褪,胸懷大開。
  百里的外傷復原極快,短短幾日,身上便連條傷疤也尋不到了。
  精實的軀體上,皮膚白皙柔韌,胸肌寬厚硬實,腹肌勻稱分明,兩點朱紅隨著呼吸起起伏伏,無限誘惑……最要命的是,在那性感修長的鎖骨上,一道細長的新鮮傷口,正一滴一滴地往外冒著晶瑩可愛的血珠,血珠墜落在胸膛上留下短促的紅痕然後掛上一顆乳首,顫巍巍地要墜不墜……如此妖冶魅惑的畫面,簡直……
  傾城一把摀住口鼻,小手在他胸膛上一推就要逃開。
  可是,手心已貼上那熱滑的肌理,馬上像是被吸附住了一樣,再也移動不了半分。
  百里細細看著傾城的表情,她捂在口鼻上的小手隱隱顯出青筋白骨,膚色開始變的白且透明,一雙圓睜的大眼,忽而墨黑,忽而墨藍,而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由五指併攏的推拒,漸漸變成五指分開的抓握。開始生出的尖銳指尖刺破了他胸膛上的肌膚,滲血,刺痛。
  他對此面不改色,反而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傾城的理智是清醒的,但不管她怎樣努力,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以及體內突然升騰的強烈慾望。
  百里知曉她在極力隱忍,她捂在臉上的手將頰肉刺破,渾身顫抖,大滴大滴的汗水自她額頭、兩鬢滑下。
  百里靈識一動,聽聞有腳步聲漸行漸近,認出是出門化緣的彌生回來了。
  長臂勾住傾城纖腰,腳在椅上輕輕一踢,兩人似是柳絮般隨風而起,輕巧無聲又快速地飄出了院落,幾個起落,眨眼便來到屋後山丘背陰面的竹林裏。
  雙腳落地,百里低頭看向傾城。
  頰上刺破的傷口留下兩行血跡,一雙大眼完全變黑,但仍整得大大的蓄滿淚水,飽含掙扎。
  而抓住他胸膛的小手也更進一步刺入肉裏,汩汩的血順著細白呃五指留下來。
  她的身體在他懷中繃得死緊,抖得更厲害,汗水越來越多。
  他聽見她心中無助的悲鳴,快離開她,快離開她,她不想傷害他!
  歎口氣,翻身將她壓上一顆蒼竹,修長優美的頸項湊到她嘴邊,道「莫忍了,若是難受便咬吧。」
  淚水滾滾而下,傾城劇烈顫抖,因為憋氣而眼前發黑,她仍是忍著,心中大喊:不要,不要,你快走!
  百里可讀心,知曉她心中掙扎,大手溫柔地覆上她捂在臉上的小手,輕而易舉地將它拿開並反剪於她身後,「這不怪你。我不該拿自己引誘你的。」待看到她被兩顆鋒利獠牙刺得血肉模糊的唇瓣時,呼吸一窒,心中又酸又暖,「你這是何必……不必急於一時的。」
  說著,傾身,伸出舌尖在她滿是血漬的唇上舔了一圈。
  傾城心跳驟停。
  百里的唇又輾轉纏綿於她頰上,細緻又溫存地舔舐她頰上的傷口。
  一股寒氣直逼頭頂,像是海嘯般洶湧猛烈,最後的理智土崩瓦解。
  慾望驅使她張開緊閉的牙關,狠狠咬上眼前優美的頸項。銳利的獠牙刺破皮膚,深陷肌肉,源源不斷的血,帶著檀香和清甜,湧進嘴裏。吞嚥,吞嚥,吞嚥。
  百里面不改色,唇舌帶著憐惜吮吸她頰上的傷口。
  待感覺差不多了,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傾城下巴上微微一捏。
  「唔~」傾城眉頭一皺,被迫鬆開自己貪得無厭的血紅小口。
  她不滿的掙扎,漆黑的沒有眼白的大眼飢渴地盯著百里的頸子。
  百里苦笑著歎息,他還真是自作自受。
  低頭,壓上她的,看來,需要換個方式滿足她。
  71
  百里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兒。
  天地間,只聞風吹竹葉簌簌之聲,和他們此起彼伏的喘息與心跳。
  他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臉,水嫩的頰肉上緋紅的春暈迷醉人心,那雙恢復墨藍的眸蕩漾著迷人的霧氣,紅腫的櫻唇微啟,吐氣如蘭……
  「傾城……」他呢喃她的名字。
  「嗯?」她沙啞的嗓音帶著雲雨過後的慵懶,聽得人骨酥肉麻。
  他勾起唇角,帶著如釋重負的歡欣,「情魔的法子還真是對了。」
  傾城迷茫地看他,兩人下體還緊緊相連。
  他笑得越發明朗,像抱小孩子一樣將她分腿抱在身前,道「回去與我一同習練道法,稍晚些再來一次。」
  「唉?」再什麼一次?
  一回到家中,百里就給了傾城一本載有道家女子行經運氣之術的冊子,並告知傾城,她如今體內的魔氣因吸食了他帶有仙氣的純陽精血而暫時得到壓制,但因這魔根種的實在霸道,一時半會兒還除不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修道,通過道家修為來將這股魔氣淨化。
  傾城聽得似懂非懂,但她很聽話,百里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當下就翻開那冊子開始默記經文,並盤腿坐在院中竹椅上,開始嘗試練習。
  百里依靠著門框站在正屋門口,視線一刻不離地放在傾城身上,腰上掛著那只玄黑的酒葫蘆。
  「喂,你是不是被吸上癮了?」酒葫蘆裏傳出情魔吊兒郎當的邪坯調笑。
  百裏面上無波無瀾,只抬手摸了摸自個兒臉頰,道「很明顯?」
  「不止明顯好不好!你看她的眼神淫蕩的我都受不了!」
  百里微微皺起眉,「淫蕩?」
  「嘴角含春,眼泛桃花,這還不淫蕩?」
  「哦,」百里淡淡的應了一聲,放在傾城身上的視線不曾顫動半分,只對情魔漫不經心道「我想過了,與其送你回寶光寺受審,不如直接跟我回蜀山,蜀山煉妖塔裏還欠條魔魂,你正合適……」
  酒葫蘆裏情魔一怔,隨即嚎啕大哭,「我操,你不是吧……」他就說了「淫蕩」倆字就要把他往煉妖塔裏扔,這公報私仇的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百里懶得裏酒葫蘆裏情魔的哭天搶地,理了理袍袖,緩緩踱到傾城身邊,「可有進展?」
  傾城緩緩睜眼,水眸流光溢彩,嘴角帶著些許欣喜的笑「嗯。已可勉強運上一遭了。」
  百里聞言,勾唇,撩袍在她身旁落座,「如此甚好,晚些時候我陪你練練。」
  陪她練練?
  這行經運氣還用人陪嗎?
  百里無視她小臉上困惑的表情,道「休息片刻,」頓了頓「給我沏壺茶來。」
  傾城小嘴一抽,任命地下了竹椅,巴巴地去屋裏沏茶倒水。
  百里看著她為自己忙東忙西的模樣,心中甚是滿意,往竹椅上一趟,瞇起眼來。
  「真陰險……」身邊傳來一聲飽含鄙夷的嘀咕。
  百里眉梢一挑。
  那聲音又憤憤道「人家好歹也是個公主,雖說紅顏禍國害得自個兒國破家亡,但你也不能把人家當丫頭用吧?還是通房丫頭……」
  百里纖長的手指緩緩覆上嘀嘀咕咕個不停的酒葫蘆,緩緩道「造口業,該懲。」
  他話音剛落,酒葫蘆便「刺啦刺啦」一陣猛顫,隱隱有黃色電光流竄而過。
  酒葫蘆裏,情魔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電了個外焦裏嫩,撅了過去。
  傾城端茶出來時,見百里躺在躺椅上,手扶著酒葫蘆,瞇眼望天,面無表情,院中空氣變得稀薄壓抑,氣溫也迅速下降……打個激靈,傾城快步上去,道「這好好的怎就生氣了?」
  百里挑眉,看她,「你看的出來?」他向來沒什麼表情,也鮮少流露出喜怒哀樂等情緒,就連師傅也很少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情緒寡淡,她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生了氣。
  傾城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並未將百里的話往深處想,以為是嫌她沏茶沏得久了,「缸裏沒水了,我先去井裏打得,這才晚了些。」
  百里知道她誤會了,也不點破,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收斂了怒氣,隨口問道「彌生呢?怎不見他?」
  「不知道,」傾城笑笑,「先前家裏來了個小女孩,叫他出去了。許是剛交的朋友。」
  百里點點頭,注意到她原本白皙柔嫩的纖指上,因這些日子的操勞而生出些薄繭,他覺得十分礙眼,心念一動便握住了她小手,「咱們明天就上路。」
  傾城小臉一紅,「明天?你傷都好了?」
  沒有。百里心中道:外傷好了,內傷原本也好了八成,但今中午一個不注意又給傾城「獻了血」,現在還覺得有些乏力。
  但他卻只說「情魔的事還是早些瞭解了好。」說著又暗暗給酒葫蘆「充了充電」,剛有點兒甦醒的情魔頓時又陷入深度昏迷。
  傾城還有些遲疑,「可是……」
  「沒什麼可是。」百里道,起身,拉著她進了屋子,「來看看你練得如何了。」
  「嗯?」他話題跳的憑般快,傾城只愣愣的回頭看一眼哪壺剛沏好的普洱,「不喝了?那沏它做什麼?」
  一進了內室,百里鬆開傾城,神色不變,道「脫衣。」
  「哈?」傾城傻了。
  百里懶懶看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在腰帶上一勾,繡雲錦帶緩緩飄落,接著,傾城還未看清他做了什麼,便只覺眼前一晃,百里已赤裸著身體站在她面前。
  「咕咚。」她吞嚥一口口水,瞪著他肌肉精實的身體不知是該先羞澀迴避還是先一飽眼福,一張小臉漲得火紅,身子繃得挺緊。
  百里不動聲色,「我與你要修煉的是道家陰陽雙修之術,修煉之時需男女裸呈相對,所以,」頓了頓,伸手在她胸前一揮「脫吧。」
  72
  傾城衣衫,應聲盡退。
  「呀~」傾城驚呼一聲,忙伸手去遮擋,全身漲紅的像只煮熟的蝦子。
  百里卻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柔中帶硬地拉著她上了床「先前為壓制你突發的魔性,早已做過一遍,何須羞赧?」
  傾城羞得無地自容,心中哀道:話不是這樣說啊,百里公子。那是逼不得已啊……
  「這也是逼不得已。」百里卻突然說「若不如此,怎地淨化你的魔氣?」
  傾城一怔,這人不會能讀心吧?
  百里卻不再說話,拉著她在床上面對面盤腿坐好。
  傾城大眼緊張的定在他寬厚的肩頭,不敢上下移動半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視線緩緩下移,鋼鐵般厚實的胸膛,朱紅色小巧的果實,壁壘分明的塊狀腹肌,還有……唔,她要流鼻血了!
  百里引著她四掌掌心相對,「摒除雜念,依循經文,將真氣於體內運轉一個小周天。」
  傾城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著實被那叢毛髮中的碩大嚇了一跳,上午,就是這東西進了自己身體嗎?怎地這般壯觀?她竟然沒被這東西弄壞……
  百里為防止自己心生雜念,故一直將視線鎖在傾城羞紅的小臉上,可是,管得住眼管不住心,傾城心語一字不漏的鑽進他腦子裏:壯觀嗎?是啊,他天生得天獨厚,以她小巧緊致的穴口能容納他已是不易,竟然沒有傷到……嗯,沒有傷到嗎?
  心中一顫,眼珠子就要往下瞟。
  唔,他在做什麼?!
  自製力在關鍵時候起了作用。
  心中默念清心咒,片刻,沈聲又將話重複一遍「摒除雜念,依循經文,將真氣於體內運轉一個小周天,快!」最後一個字,百里用了醒心咒。
  傾城只覺一道閃電劈開腦中旖旎情思,下意識的隨著百里的話去做。
  接下來,有百里渾厚真氣引導,傾城心中默背經文,按著上面說的運行體內真氣,漸漸地,她感覺丹田之中一股溫熱漸漸升起,將她體內陰寒之氣漸漸溫熱,這時,自兩手手心鑽進一波電流樣的真氣,順著動脈進入體內,然後與那股溫熱匯合;與此同時,她丹田之中升起另一股溫熱真氣,沿著動脈,通過手心輸進百里體內,想是也要同百里的真氣匯合一番。果真,片刻之後,百里輸進她體內的真氣和她輸進百里體內的真氣同時自兩人丹田處與兩人各自真氣凝結成一團,外人可見,二人腹部兩團乳白色的光球隱隱浮現,只是百里的嬰兒腦袋那般大且色澤濃郁渾厚,而傾城的……咳,鼠仔腦袋那般大且稍顯淺淡透明……
  又過了片刻,兩人的真氣在彼此體內剝離,各自回到各自體內。
  傾城只覺一股熱浪突然被抽進自己體內,緊接著,百里收掌,她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百里一頓,不為別的,就為傾城倒得地方正是他盤起的大腿上,一張紅撲撲的小臉正對他胯間巨物,偏她還無所察覺,一張小嘴兒微啟,喘息吐納,濕熱氣流盡數噴灑在他巨物之上。
  四肢溫暖,通體舒暢,傾城感覺像是泡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溫泉浴。
  身子軟綿綿的,卻又精力十足……「嗯?」正想著,她便感覺唇上似是抵了一硬物,又硬又燙。
  睜開眼,「喝!」嚇得怔在當場,這、這不是……
  此時,一雙大手卻按上她的後腦,百里沙啞的帶著喘息的聲音響起,「這純陽之精對你甚有益處……吞下……」
  嗯?傾城抬頭,對上百里:黑眸波光瀲灩,薄唇豔紅水嫩,白皙胸膛起伏喘息,朱紅果實顫抖嬌立,真真是活色生香當如是,世間絕色怎堪比?
  此時的百里哪還有往日的淡雅出塵?一顰一語皆是勾人風情,一吐一吶淨是性感氣息。
  (娘的,我都像上了!)
  傾城只覺大腦混沌,除卻百里再無他物。
  一隻小手自有意識地握住那粗長莖身,一手托起那柔軟玉袋,張開櫻桃小口,含住光滑傘端,舔一口泉眼流出的凝露,吮一下突突輕顫的脈絡,然後緩緩低頭,將那碩大納入口中……
  「嘶~」百里繃緊筋肉,揚起頭,感受被那濕熱小口吞納的極致歡愉。
  大手不由得隨著她的動作按壓,讓自己進入的更深,讓她吸納的更緊。
  視線掃到她趴在床上起伏的胴體,扭轉的曲線婀娜性感。
  大手握住她纖腰,像抱個娃娃那般容易,眨眼間將她整個掉轉,同時他後倒躺下,兩人成首尾相連勢上下交疊。
  「百里……」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忙回頭看他,一張小臉紅的滴血。
  在她嬌臀上輕拍一下,道「別停。」說著,分開她兩腿。
  嫣紅水嫩若花般嬌豔的私密之地躍然眼前,百里倒吸口氣,這是他第一次這般清晰地看著這裏。
  飽滿粉白的大花瓣包裹著秘境呈一條細細的縫隙,隱約可見裏面的水幽嬌軟。
  手指在那縫隙上刮了一遭。
  「嗯~」傾城馬上嚶嚀一聲,軟下腰去。
  他忍不住抬頭,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啊~」傾城馬上嬌軀顫抖,嬌喘連連。
  真敏感。他笑。
  察覺傾城盡握著他的分身偷懶,壞心眼地在那飽滿的大花唇上輕咬一下,「還不繼續?」
  傾城嬌呼一聲,一股溫香蜜汁自穴口噴了出來,剛好噴到百里臉上。
  百里呼吸一窒,下意識的張口去接。
  緊接著,唇像是被那柔軟濕滑黏住了一般。
  舌頭自發自動地伸出來,刺進縫隙裏,摸索尋找那泉源。
  傾城難過又歡愉,快感一波接一波。
  她清晰的感覺到,百里的舌頭帶著燙人的熱度,刺進她私密之地,撩撥花唇,頂弄花蒂,在入口處不停來回摩挲,似是引誘,又似是欲入而不得法。
  她渾身顫抖,嬌啼連連,腰身扭動,小手握住那巨大不停套弄,含住那傘端上下吞吐,揉捏那玉袋不停安撫……
  欲生欲死的快感讓百里意亂情迷,唇舌帶著激動和興奮,更加激烈地吮吸挑弄。
  麼指壓住大花唇,一分兩邊,舌尖刺入小花唇之間緩緩擠入。
  細密的褶皺擠壓出一鼓一鼓甜美蜜汁,因異物突然刺進,開始劇烈抽搐。
  百里的唇舌,代替他的腫脹的分身,循著那原始的步調,淺近淺出,深進深出,畫圈,搔刮,輕咬,拉扯,麼指同時按住那硬立的小花蒂,震顫揉弄,讓快感如海嘯般將傾城吞沒。
  傾城被他帶動,竭盡全力的吞納他的巨物。
  百里難耐的挺動腰身,配合她的節奏在她小嘴兒裏進出。
  喘息,嚶嚀,嘖嘖水聲,啾啾愛鳴。
  小小的斗室綺香繚繞,愛慾纏綿。
  百里舌尖撥開層層褶皺尋到一點,感覺每一次來回都讓傾城震顫不已。
  尋著了。
  他眸中帶著些許笑意,舌尖猛的 對著那一點刺去,同時上挺腰身,將碩大狠狠插入她口中。
  「唔~~~」窒息和快感同時而來,牽動她肌肉神經,下意識的閉嘴。
  「哼~」分身被瞬間箍緊,緊得帶著些疼。分身被這一刺激,抽搐跳動不已,兩人雙雙攀上頂峰……
  「呼呼~咳咳咳……」傾城翻身倒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息,間或咳嗽不斷,那一股腥熱的陽精直接射進她喉嚨裏,一滴不剩。
  百里幾個呼吸後,趕忙將她拉起來,「快,在將真氣運行一周天。」
  ……
  73
  發文時間: 11/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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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了什麼?她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她竟然她竟然跟百里公子……那、那樣!!!
  嗚嗚……他身材真好……
  天吶!
  她怎麼可以這樣?!
  一想起那羞人的姿勢……她簡直、簡直想一把火把自己燒死!
  哎呦……他竟然有八塊腹肌,真看不出來……
  啊啊啊啊~她怎麼可以那麼淫、淫……&*$……?
  嗚嗚嗚,不活了不活了……
  呀!看到那、那根……
  咕嚕嚕……她還吞下了,吞下了……
  咳咳咳,一想起那滑膩濃稠的液體,她就覺得喉嚨裏火燒火燎的……
  癢的慌……
  百里打坐片刻,一睜眼,就看到傾城緋紅著雙頰,皺著小臉,咬住被角扯啊扯的,一臉悔不當初、羞愧欲死的糾結表情。
  一雙大眼還時不時的往他身上偷溜,那模樣,真是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嘴角微鉤,長睫半垂,墨一樣的眼眸星亮星亮,「怎了?」
  呀,被看到了!
  傾城刺溜一下鑽進被窩裏,蜷成一個小小的蛹,悶悶道「沒、沒怎……」
  隨即她便聽到他低低的、柔柔的,性感的笑聲。
  身子著了火,傾城咬著唇,窘的一輩子不想見人。
  這時,她感覺身上為重,然後一條硬實的長臂伸了進來,勾住她纖腰,往她身後一拖。
  「呀──」被人輕易拖出被窩,傾城嚇得嬌呼一聲,隨即,暖熱的,泛著淡淡檀香的懷抱將自己牢牢包裹。
  兩人具是赤身裸體,胸背相貼,肌膚相觸,隨呼吸摩擦輾轉,說不盡的曖昧情趣。
  「莫害羞。以後,這樣的事,是要經常做的,你若總是這般害羞,怎行?」
  誰、誰要經常做、做……哪、哪樣的事了?!
  傾城一陷進他的懷抱,身子就癱了,連腦袋瓜子也不好使了。
  全部心神,都放在他枕在自己頸窩的手臂上,還有他放在自己小腹以上、胸部以下的手掌上,還有……纏在她腿上的修長腿上……
  他又發出那種性感的低笑,放在自己小腹以上、胸部以下的大手緩緩摩挲她的肌膚,她咬住唇,忍住即將發出口的呻吟。
  「日後,每天一次,每次過後都要按照今天的套路修煉半個時辰。唔,今天第一天,算是個開始,修煉時間短了些,但也無妨,只是莫要忘了便可。」
  每、每天一次?傾城嘴角一抽。
  「這雙修招式就像那武功招式,花樣繁多,今日咱們只試了一種……中午不算。明天我去蜀山師兄弟那裏借本冊子,回來咱倆好生研習,」百里在她頸窩歎口氣,「先前我只道這雙修麻煩,卻不知這雙修也是門學問,內容博大精深不說,姿勢也極其繁複,今日做的不好,你莫要見怪,等拿來冊子,我們多加練習,情況便會好些的……」
  傾城已徹底無語……
  女子溫熱的體香帶著歡愛後的情慾之息繚繞鼻尖,百里說著說著,大手自有意識地罩上她胸前的一方豐盈。
  「嗯~」傾城嬌軀一顫,嚶嚀喘息。
  百里輕重緩急的揉捏撫弄,結實的大腿插進她兩腿之間,已然挺立的碩大熟門熟路地頂上那紅腫敏感的小小花瓣,枕在她頸窩下的手臂反轉,大手捧住她小臉讓她轉過頭,「要不……再修煉一次?」
  「──喵」
  呃……
  傾城嘴角又是一抽,百里則直接黑了臉,兩人一同翻身,四道視線帶著不同的溫度射向那不知何時跳上窗臺的黑背大花貓。
  兩人「修煉」的太過專注,竟沒有察覺有異物入侵?!
  「這是……」她去河邊回來的路上經常遇到的那只花貓。
  百里掀過被子將傾城蓋嚴實了,起身,瞇眼,望著花貓面無表情。
  傾城只覺氣溫開始下降,空氣又開始稀薄,那只窗臺上的貓爪子抱著腦袋抖得可憐兮兮……
  從被子裏伸出一隻瑩白小手,怯怯地點了點百里撐在床上的大手「那個……」不要這麼恐怖,好不好?
  呼~氣溫瞬間回升,空氣變得好新鮮,忍不住讓人深呼吸兩口。
  再看看那花貓……依舊抱頭顫抖孬種樣。
  「何事?」
  百里聲音不冷不熱,帶著一股子不容忽視的霸氣。
  傾城詫異地眨眨眼,他竟然跟能貓說話?又想了想,唔,他法力無邊,這也不算什麼。遂,聳聳肩,感覺自己見怪不怪了。
  見效果達到,傾城便想把手收回來,沒想到被百里反手握住,緊緊不放。
  不知為何,心裏……就像吃了蜜餞果子一樣……酸酸甜甜的……
  「──喵」
  那貓,依舊抱著腦袋抖著,喵出來的貓叫都戴著膽怯的顫抖。
  只見百里微微皺起了眉頭,「知道了,下去吧。」
  見百里神色有異,傾城也不自覺地提起心,「發生什麼事了嗎?」
  百里頷首,緩緩道「彌生,有麻煩了。」
  臨近中秋,市集上人聲鼎沸。
  傾城臉上被百里用法術易了容,一身米白粗布儒衫,身上背了個小包袱,懷裏抱著一個玄黑的酒葫蘆,看起來像個清秀伶俐的小書生。此刻,她正孤零零地站在一家店舖屋簷下,水靈靈的大眼望向前方不遠處正在向一位布攤老闆問路的百里。
  百里也易了一張平凡普通的容貌,並挽起長髮,但身上還是那款白色長袍,身量又長,站在那裏,即使刻意斂了那一身出塵氣質,但舉手投足間慣常的優雅,也讓人不由得另眼相看。
  「還以為你多疼那小和尚呢!就為了跟男人顛鸞倒鳳竟然連小和尚被人擄了都不知道,真是……」閑得無聊,情魔在酒葫蘆裏又諷又挑釁逗傾城玩兒。
  本來傾城是不願理他的,但她這話剛好說道傾城痛處。
  她已經很自責了,被情魔這樣一說,眼裏吧嗒吧嗒落起淚來。
  「喂喂喂,你、你哭啥!」情魔自酒葫蘆裏可見到外物,一看傾城落了金豆子,立馬沒了先前的跋扈,語氣緊張又恐懼,「我、我擦,女人能不能別這麼麻煩?!」
  他緊張的看看去前方問路的百里,見他沒注意到這邊,忙苦哈哈地討饒「我錯了,姑奶奶,我錯了行不,你、你別再哭了……」
  傾城是真的很自責,很難過,情魔說得沒錯,虧她自詡是最疼彌生的顏兒姐姐,可,連彌生不見了也不曾發覺,還、還跟……
  眼前前邊的百里問完路,跟人道了謝就要回頭,情魔死的心都有了,嚇得渾身盜汗,情急之下「你別哭了,只要你別哭我就告訴你你跟百里的前世!」
  「嗯?」傾城一個抽噎,「什麼前世?」
  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情魔立馬固態萌發,賣起了關子「反正是你想知道的。你別哭了,等一會兒那悶騷道士回來,別說是我把你惹哭的哈!」
  傾城眨眨眼,「你要騙我怎麼辦?」
  「靠,老子一言九鼎!要騙你就讓老子木有雞雞!」
  傾城小臉一紅,剛要說話,百里就回到她身旁,大手罩上她小臉,眉頭微皺「怎了?」
  傾城抬頭看他,墨藍色的大眼裏還帶著水汪汪的淚花花,好不可憐,「我……」
  「還不是為了小和尚!」情魔搶過回答權,痛心疾首道「哎呀,傾城小美人太善良了,我都安慰她多少遍了,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她就是不聽,硬要把小和尚的事兒往自己身上攬……」
  傾城嘴角頻抽,這情魔的臉皮……簡直厚到佛祖家了!
  百里眉梢一挑,從傾城手裏接過酒葫蘆,一邊往自個兒腰上系,一邊道「確實不是你的錯。彌生時常出去化緣佈施,整天整天的都有,更何況這次只是去了一下午?別說你,我也沒注意不是嗎?放心,我已找到彌生被擄去的地方,我們馬上就去找他。」說著,一手將傾城攬進懷裏,另一手在酒葫蘆上輕輕一點。
  「刺啦~」
  「我擦──」
  情魔生如蚊吶地嚎叫一聲,沒了下文。
  百里的話低低柔柔、溫溫吞吞,讓人聽了不由得放下心神。
  「嗯……」傾城乖巧的點點頭,見路過行人皆用異樣眼神看他們,她這才發現,自己一身男子裝扮被他抱在懷裏,他垂著頭,薄唇就在自己發頂,噴出的氣息灑在發旋上,酥麻麻的。
  忙推了推百里,紅著臉「都在看……」
  百里隨著她的話,視線往周圍一掃。
  行人紛紛收回視線,該幹嘛幹嘛,自覺將他們無視。
  「好了,我們走吧。」百里也不想在這裏多耗,市集人多,人多是非也多,有些是非,傾城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74
  發文時間: 11/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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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川,一座位於原大燕屬地西南邊陲的古城。這裏氣候濕潤,四季皆夏,土壤肥沃,物產豐饒;民風淳樸開朗,多民族雜居;同時,東臨原大燕最大的海港城──東洲,西鄰吐蕃國屬地──青蒼高原,南與印加國隔麗水相望,三國官道皆在此彙聚。因此,自古以來麗川也是重要的交通樞紐,以及,兵家必爭之重地。
  這裏距離巫山何止千里,能夠將彌生在短短兩日內從巫山擄到這裏,可見,也絕非等閒之輩。
  幸好百里內傷已好了七成,兩人雙修給了他很大助益,可用法術日行萬里,這才能在短時間內追上對方。
  「什麼人?從哪兒來的?檢查檢查!」
  「快點兒!別磨蹭!」
  麗川高大巍峨的城門前,兩隊重裝金兵正對來往行人進行嚴密檢查。
  傾城望著前方排成長龍的行人隊伍,皺起了眉頭。
  「為何不直接進城?」她問。
  百里傾長的身量站在人隊裏格外顯眼,雖未到他們,已經有士兵頻頻往他們這邊看過來了。
  他不動聲色,從容爾雅,仰頭望著城門上黑色的大金帥旗若有所思。聽到傾城問他,答道「這城裏下了結界,無法用法術進入。」而且,這城樓上帥旗的排列佈局也十分詭異,像是一個陣法。
  「結界?」這兩天,一有空百里就會給她講一些仙魔之事,對於「結界」二字,她已不陌生,「好好的麗川城,下什麼結界?」隨即,便意識到──這次的麻煩可真是大了!
  百里也是如此想得。但是麻煩大小他向來不放在心上,他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李得寵的又一個陷阱?
  這些日子,通過各方傳言得知,李得寵原名耶律淳,乃是大金皇帝第五子、大名鼎鼎的端王爺。先前,他忍辱負重,偽裝成閹人進宮,是為了奪得大燕兵符和重要戰略佈防圖,為攻陷大燕而做準備。
  這人,為達目的不惜為閹人奴狗,其城府和氣度讓人折服之餘又心生畏懼。而且,他對傾城的執念實非貪圖美色那般簡單……百里想起李得寵,也就是耶律淳,用禁咒復活傾城之事,還有他看他的詭異眼神,心中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這是怎了?怎好端端開始在城門設防檢查了?」
  兩人身後有行人小聲嘀咕。
  「聽說是為了抓逃犯。」
  「逃犯?」
  「對啊,就是那叫什麼城的前朝公主!」
  「什麼公主!禍水一個!要不是她大燕能亡?」
  傾城腦中「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像是萬馬奔騰而過。
  百里皺眉,伸手將她攬到懷裏。
  今天,傾城做的是女子打扮,撲通的粗布衣裙,清秀白淨的五官,挽著婦人髻,站在書生打扮的百里身邊,兩人看起來不過是一對最普通青年夫婦。也因此,兩人作出拉手、擁抱等親暱舉動也不會像上次一樣引來頗多關注。
  百里的懷抱溫暖而寬厚,帶著淡淡的檀香,輕易平復了心中那股似怒非怒,似悲非悲的複雜情緒。
  後邊的人還在小聲說著,「幸虧這大金不像大燕,雖說一開始是殺了幾個人,不過,現在也挺好的……」
  「是啊,原先的大燕哪是人住的國啊,貴族官僚污穢骯髒,真是豬狗不如!」
  「就是!聽說,這傾城就是原先錦華帝的女寵!」
  「啊?她不是錦華帝的親侄女兒嗎?」
  「切!親侄女,親侄女算個啥,只要那皇帝老兒看上了,就算是親閨女也照上不誤!」
  「哎呦,這噁心的!」
  「還有啊,先前那傾城不是還招了個駙馬嗎?你知道那駙馬是誰不?」
  「誰?」
  「哼,驢。」
  「哈?」
  「驢,一頭白驢,一頭畜生!」
  傾城緊緊咬住唇,低頭盯著腳下泥土,垂在兩側的手攥成拳,渾身顫抖:逃不掉,逃不掉,即便沒了大燕她依舊逃不掉,這些骯髒的不齒的過去,她一個人忘了又如何?還有千千萬萬的世人記得,替她記得,記得她亂倫承歡叔叔身下,與畜生歡好,出賣大燕兵符,禍國殃民……多可悲啊,她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到最後不過是掩耳盜鈴,永遠也擺脫不了那些,永遠!
  「啊?真有這事兒?操!忒噁心了!」
  「就是就是,嘿嘿,不過,聽說那傾城長得是傾國傾城,容貌天上地下沒得比,配隻驢,糟蹋了……要是讓老子見了……嘿嘿……哎呦!」
  「哎哎,你咋了?……來人啊,不好了,快來人啊……」
  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突然倒地,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人群一下子亂了起來。
  百里半抱著傾城擠出人群。
  很快,騷動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兩小隊金兵氣勢洶洶地衝來過來。
  「吵什麼吵?!怎麼回事兒?讓開讓開!」
  百里趁亂帶著傾城擠向隊伍前方,往一領頭打扮的金兵手裏塞了幾塊碎銀,神色焦急的說「這位兵爺,我娘子想是中暑了,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先進去?」
  百里放下身段演繹的癡情小書生唱做俱佳,十分得人心,旁邊等候的幾個少中老年婦女紛紛替他說話。
  那金兵見傾城倒在百里懷裏臉色慘白,貝齒緊咬朱唇,一副痛不欲生又弱不禁風的模樣,再看看百里,身量高是高,但清瘦單薄,臉色也偏白,長得慈眉善目,言行舉止溫文和氣,關鍵是……手裏的銀子太有份量,夠他好吃好喝上大半月了,也不好多加為難。本來今天也就是普通例行檢查,用不著太過嚴苛,但是樣子還是得做做的。於是,讓兩人用濕布巾擦臉,看看有無易容,再看看行囊內有無違禁品,然後就大手一揮,過了。
  一進城,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百里知道先前那兩人說得話,讓傾城受了打擊,但同時,他也知道,不管他怎麼護著擋著,該來的終是要來的,這些流言蜚語是無形的刀劍,他擋的了一時擋不了一世,關鍵是傾城,她早晚得學會面對。
  當下,也不說什麼,只默默握了她的手,另一手環著她的肩,像最近的一家客棧走去。
  彌生受傷有嗔癡大師綁得連心結。嗔癡圓寂後,百里便接了嗔癡的班兒,順便把傾城也「連」了進來。
  是以,他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彌生的所在。
  但,這次顯然有一股力量阻撓,要是以往,百里能憑藉連心結的指印直接而準確的找到彌生,而這一次,百里卻只能感知出彌生的大概方向。
  兩人以夫妻名義要了一間上房。
  「連心結指印彌生此刻正在城北,而咱們現在在城西。你先在房裏稍做休息,我去城西打探一下。」百里見傾城臉色不好,便為她到了杯茶水,水裏施了法,讓她喝了可以凝神靜息。
  傾城接過水杯,小口啜飲,心情雖因聽到的那些話而沈重難過,但與彌生的安危比起來,又顯得微不足道,「我跟你一起去。」
  百裏面上波瀾不興,但望向傾城的眼神卻柔軟綿密,「不用。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你也累了。我自己一人去就好。而且,今天的尚未修煉,晚上恐沒時間了,你現在趁空打坐片刻。」
  「晚上?」傾城疑惑。
  「嗯,方纔我算了一下,晚上此城將有大事。」
  傾城見他沒有要聊什麼大事的意思,也就乖乖的不再問,也不再堅持一同去城北。
  等百里走後,傾城便在床上打坐修煉。
  不知是不是這修煉確實管用,這幾天她即便不喝豬血也不會有那種強烈的嗜血慾望,身體也很正常,與正常人無異。
  想起這修煉除打坐以外的那項內容……傾城紅了臉。
  她知道百里與她做那些事不過是為了救她,並沒有其他心思。可是,不知是不是她太過自作多情,有時候,百里望著她的某一個眼神,或是某一個小動作,都讓她感覺心裏甜的像吃了蜜。
  一個時辰後,傾城調息收功。
  窗外日頭已偏西,想是已未時已過。
  百里尚未回來。
  午膳未用,這會兒也餓了,傾城便下了樓去客棧大廳裏叫了一桌齋菜。
  這個時候,客棧吃飯的人寥寥無幾。
  除了傾城,就是在窗前兩個漢子便就著花生米下酒便小聲聊著:「你聽說沒,端王前些天被刺是前朝餘孽所為。」
  「哦?是嗎?」
  「嗯!那些人化裝成舞姬的模樣進宮獻藝,趁機行刺端王。」
  「唉,這端王不想來謹慎嗎?怎還著了這小小餘孽的道兒?」
  這兩人聽說話的口音像是金人,傾城一邊隨意聽著一邊想。
  「你不知道,那為首的餘孽長得極像那禍國妖顏的女人。」
  「禍國妖顏?你是說傾城公主?」
  「呿,什麼公主?!那就是一禍水!」
  傾城垂下眸,嘴裏的齋菜味同嚼蠟。
  「哎哎,也別管她禍不禍水……照你這麼說,這端王也對那顏傾城有……嗯嗯?」那漢子做了個極猥褻的表情。
  另一個也很有默契的猥褻的笑起來,「那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嘛!聽說那顏傾城長得真是天上地下沒得比,就連她親叔叔,哦,就是那錦華帝也被她勾得失魂落魄,像只發情公狗一樣往她兩腿之間那小嫩逼裏鑽……」
  「哎呦,這說得,我都心癢了!」
  「死去,這天下心癢的男人何其多,但看你有沒有那個命!那種禍水,別說操上一操,就是看一眼也折壽!」
  「折壽也值了!聽說自從攻下王城,就沒再見到過那小騷蹄子,許是怕被咱們大金男人操死就夾著小嫩逼逃了,嘿嘿,要是要我找見,嘿嘿……操不死她!」
  「嘿嘿,不要命的!你就做夢吧你……」
  指甲刺進手心的肉裏,牙關咬的麻痛,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坐在這裏聽這些下流的男人用那些污言穢語羞辱自己。她應該哭得,可是,哭又有什麼用?那不過是懦弱的發洩而已。
  「顏兒?」一聲低柔溫吞的低喚響起。
  她機械的隨著那聲音回過頭去。
  雪白的長袍,傾長的身姿,即便換了一張最平凡無奇的臉,也難掩那一身清逸出塵的風韻。他背著光緩緩向她走來,墨一樣的眸深邃又聖潔。他是高潔的修行者,他是虔誠的修道人,他代表著至純與至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化身……他……是如此高不可攀。
  「顏兒?」他在她身邊坐下,神色擔憂,伸出那只溫暖修長的手輕撫她冰冷的臉頰。
  如此溫柔,如此讓人依戀……可是,她享受的起嗎?
  想起在城門時那些人說的話,他一字不漏的聽到了吧,是他施法讓那人昏過去的吧?他聽了是什麼心情?又怎麼看她?鄙視?嫌棄?噁心?也覺得她是勾引自己叔叔、同牲畜苟合的下賤女人嗎?
  不,不要……她不要他那般想她,別人怎樣看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只有他不行,他不行……
  「!啷──」她起的太急,慌亂中打翻了手邊的碗碟,踢倒了身後的座椅,她白了臉,不敢看他乾淨清澈的眸,狼狽的掉頭逃回樓上。
  她動作太快,太突然,以至於百里伸出去的手還懸在半空,她人已經上了樓。
  她怎麼了?百里罕見的皺起眉頭,視線往周圍一掃。
  見客棧掌櫃小二還有窗邊的兩個漢子因傾城的舉動而紛紛看過來,其中一個漢子還曖昧的笑道「小子,跟你媳婦兒吵架了吧?女人家面子薄,心眼兒細,還不快上去哄哄?」
  百里聞言,點了點頭,慢吞吞地付了餐費,又慢吞吞地上了樓。
  這時,樓下的漢子又說「這般溫吞的性子,女人怎麼會喜歡?我說兄弟你倒是快點兒啊!看得我都急!」
  另一個道「行了行了,你別管人家閒事了,還是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哪是春秋大夢?!說不定趕明兒個我就碰見那傾國傾城的小騷娘們兒,嘿嘿……」
  「服了你了……」
  百里腳步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繼續前行,只有隱在袖子裏的手輕微的動了動手指。
  他剛推開房間的門,樓下就響起一聲慘呼:
  「哎呦,肚子疼──」
  房間裏,傾城已面色如常,坐在桌子旁,手裏拿著之前百里給她的載有道家經法的書冊看。
  見百里回來,她微笑道「回來了?」
  百里腳步頓了頓,然後回身關上房門,道「嗯。」
  然後,踱到傾城身邊坐下,拿起茶壺就要倒水喝。
  「別──」傾城按住他的手,又迅速收回,臉色有片刻不自然,「這水冷了,讓小二送壺熱的來。」說著就要起身去叫小二。
  百里握住她的手,眼神帶著探究,「怎了?」
  傾城臉色忽白忽紅,掙了兩下沒掙開,眨著大眼看向別處,「沒。」
  百里皺起眉,此刻,他竟然聽不到她的心語。
  站起身,他動作極緩慢的靠近傾城「別對我撒謊。」
  傾城被他逼得步步後退,腳跟一痛,踢到桌腿兒,踉蹌一下,險險撐住桌面。
  而百里則逼近她正面,將她困在自己與桌子之間。目光不見絲毫波瀾,只那樣看著她。
  傾城覺得自己心要跳出嗓子眼兒了。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沒有生氣,她會覺得壓力憑般大呢?
  他傾身,雙臂撐在她兩側的桌面上,她被迫上身後仰。
  「看著我的眼睛。」他低頭,鼻尖與她僅一指之遠。
  她眼珠子左轉右轉,在心理上是十分想按著他的話去做的,可這生理上……
  他精實的大腿擠進她兩腿之間,往上輕易一頂。
  「呀!」她便坐上了桌面。
  這下,她不得不遵從他老人家的旨意了,盡在咫尺的墨眸定在她眼前一眨不眨。
  那兩汪海一樣的墨色,像是深邃的漩渦,迷惑著她往他心裏墜去。
  「傾城……」薄唇若有似無的貼在她唇上,吞吐出檀香,「不管別人,說了什麼,你就是你……明白嗎?」在我心裏,你只是傾城,只是我遇見的那個傾城。
  傾城錯亂著呼吸,對他的話根本有聽沒有懂。因為在他說話的同時,一隻大手攀上她胸前的玉峰,輕攏慢撚;還有一隻大手解開了他腰上的錦帶,白袍滑落,男人精壯的肌理闖進視線。
  他上身又下壓了三分,她不得已屈肘撐身。
  墨海中焰火洶湧,吞吐間,灼浪駭人。
  「嗯……」她想說些什麼,可從嘴裏跑出來的,確實一串虛軟的、無意義的單音節。
  他若有似無的勾起唇,覆在她胸前的大手探近裙衫裏,觸摸她赤裸的椒乳。
  「嗯~」身子一軟,她徹底躺上桌面。
  他隨即伏下身,薄唇在她臉上,唇上,頸側,耳蝸落下綿密濕軟的吻。
  她感覺裙子被掀了起來,腰帶被解開,然後,褲子被褪下,再接著……一雙溫柔的手帶著邪惡的挑逗撥開她最弱敏感的花瓣,翻開嬌嫩水潤的穴口。
  「傾城……」他又喚她,並用碩大的傘端摩擦穴口,淺近淺出的似是引誘。
  「嗯?」她咬住唇,嬌啼。
  「摸我。」他帶著慾望的嗓音沙啞而性感,落在她頸上的吻帶著克制的顫抖。
  大腦此刻只剩下他,身體完全按照他的指令行事,雙手完全自主的抬起來,撫上他肌肉硬是的寬口胸膛。
  他的肌膚火熱滾燙,柔韌光滑,讓她愛不釋手。
  手心不經意間撫過一粒朱紅,感覺那小東西硬實的嚇人。
  她抽一口氣,又按耐不住好奇摸回來。
  感覺手下的肌理顫抖一下,她茫然的抬頭,他一貫平靜的臉上帶著些許痛苦……還是歡愉?似乎,還有一些期盼……
  她眨眨眼,迷濛的視線,稍作清晰。
  指尖試探地刮過那小小的一粒。
  「嘶~」他猛地抽口氣,下身撞了進來。
  「唔~」她也隨著悶哼,隨即發現,自己動作能讓他失去往日的鎮定,心情莫名的變好,而且,還帶著些許惡作劇的小心思,手指夾住那小東西,一揪~
  「哼……」他悶哼,臉上滑下汗水,大手猛地箍住她纖腰,下身挺動,迅速抽插。
  「噗呲噗呲」的水聲響亮羞人。
  她嬌喘嚶嚀,不服輸地抬頭,以唇舌代替手指,含住那小東西。
  他更加激烈的衝撞起來,身上的肌肉緊繃奮起,隱隱現出血脈的紋絡。
  大手按在她腦後,似是掙扎於讓她移開還是繼續。
  傾城享受他給予的快樂,也不吝嗇與他分享,小手學著他撫摸時的路徑,在他腰腹撫摸,感覺遊走於那塊狀肌肉的美好感覺。
  然後,小手繞到他背後,下移,罩住他結實的窄臀用力一抓。
  「吼!」百里低吼出聲,分身猛地撞擊花蕊,桌子被他們的力道撞得「!啷」後移。
  傾城仰起頭享受那瞬間被澆灼的快感,感覺自己被甜的滿滿的,如此充實。
  75
  發文時間: 11/11 2011 更新時間: 11/1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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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月升烏啼。
  白日喧鬧的麗川城,在入夜之後竟是靜謐的如同空城。
  傾城坐在樹頂,繁密的樹葉將她隱藏的嚴嚴實實。
  樹下就是麗川城府尹的宅邸,大而華麗的宅院裏點滿白色的燈籠,照的府內恍如白晝,卻無一人走動。
  這就是彌生所在的地方。
  撥開前方的一叢枝葉,看了看宅邸朱紅色的獸環大門,門框之上亦懸著兩隻白燈籠,這慘白慘白的光將門前那兩尊石獅照的陰森猙獰。
  「吃些吧。」背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手心托著一包熱騰騰的點心,接著,泛著檀香的溫暖瞬間將自己包裹,腰上一緊,身體一起一落,被抱進某人懷裏。
  雖然,更羞人的都做過了,但每當百里對自己做主這樣親暱的舉動時,她還是不由得紅臉心跳。
  接過點心,垂下頭,小口小口地吃著。
  百里視線將周圍一一巡視,然後抬頭看看月亮的方位,道「還要過一個時辰,若是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兩人靠的極盡,他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側,激起她一層細密密的小疙瘩。
  下體就像應激反應一樣,傳來一股羞人的酥麻。
  她尷尬地夾緊腿,「唔~」卻不想,被狠狠疼愛過的地方依舊腫脹且敏感,這一夾竟帶起了她更深切的慾望。
  且,臀下就是他胯間巨物,雖然此刻尚處於「休息」狀態,但那碩大的輪廓還是讓她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怎麼了?」百里低頭問她,表情依舊淡淡的,但黑眸中絲絲縷縷的擔憂卻很是明顯。
  傾城趕緊搖搖頭,臉紅的更加厲害。心裏卻又羞又惱的吶喊,顏傾城,你差不多點!幹嘛像個不知饜足的¥%……*一樣!
  百里挑眉,「不知饜足?」
  「哈?」傾城疑惑抬頭……
  百里卻罔顧她的疑慮,視線由她怔愣的粉臉,到她胸前起伏的豐盈,再到她緊緊夾起來的下體。
  「下午,沒有滿足你嗎?」百里問,表情清淺,眼神困惑。
  傾城眨眨眼,隨意一怔,然後全身爆紅,「你、你……」
  百里歎口氣,似是極為無奈,「也罷,一個時辰,勉強也能來一回。」
  傾城還沒弄明白他話中之意,裙子便被他掀了起來。
  回過神,傾城趕忙壓住他伸進自己褲腰的大手,羞窘低呼「你、你做什麼?!」這裏是……是外面啊!
  「外面不好嗎?」百里手腕一轉,輕易掙脫,「況且,第一次不就是在外面。」
  傾城嘴角一抽,天哪,誰能相信,這清逸出塵仙人般的男子,竟然可以如此淡定且理所當然的說出……等等,傾城再度壓住他的手,瞇起一雙墨藍色的大眼,這個表情,讓她源自王族的氣勢呈現的淋漓盡致,「百里,你能聽到我心裏在說什麼,對不對?」
  百里眨眨眼,表情帶著那麼一些許無辜,「我沒告訴過你嗎?」
  傾城嘴角連抽,一次一頓「沒、有!」
  「哦,」百里點點頭,語氣溫吞的極為欠扁「讀心術是道家基本術數,只要你潛心修行,不日你也可讀他人之心。」
  誰跟他說這個了!不過,「為什麼不是讀你的心。」
  百里偏頭,眨眼,墨黑的眸子在月色之下閃閃發亮,「你要聽麼?我說出來便是。」
  好可愛!傾城心中興奮的尖叫,他此刻的模樣簡直像只可愛的絨毛動物在撒嬌,讓她忍不住想去揉亂他一頭黑髮……
  但,話題不可被偷換!
  傾城已經完全忘記百里可以讀懂她心語這一事實,抱起胳膊裝橫,「好,那你現在就把你心中所想說來聽聽。」
  百里面不改色,溫吞道「……你要站著,還是……坐著?」
  傾城一怔,大囧「百里,你個衣冠禽獸!」
  傾城算是明白了,這百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修真人外表下,跳動的一顆悶騷禽獸的心。
  揉著「操勞」過度的老腰,傾城極沒形象的呲牙咧嘴。這傢夥,竟然就在樹上把她給……他也不怕讓人發現!
  「不會,我設了結界。」
  傾城黑線,差點忘了,這傢夥會讀心。
  「但你說的對。」百里又說,「劇烈運動」讓他臉若桃花,神情慵懶又滿足,眉目之間波光瀲灩,春色瀰漫。
  「什麼?」傾城真像在他那悠然愜意的臉上咬上一口。
  百里俯下身,將粉嫩的臉頰湊到她嘴邊,「我確實是衣冠禽獸,」穿著人類衣服,其實是半妖半仙的白驢,不是衣冠禽獸是什麼?
  頓了頓,又道「咬吧……我會加倍討回來的。」
  其實,他前半句是含在嘴裏說得,後半句才是清晰的吐出口。以至於被他突然靠近的俊臉晃了神的傾城壓根兒就沒聽到前半句,只聽到後半句,且,「加倍」二字猶為清晰。
  因此,為「咬吧」二字張開的小嘴,又顫抖的閉了回去。
  現在,傾城怎麼看怎麼覺得百里額頭上隱約貼著一條五字箴言:悶騷腹黑君。
  「來了!」這時,百里卻突然斂了神色。
  她清晰的感覺到他瞬間緊繃的身體。視線隨著他的,穿過枝葉縫隙,望下去。
  只見,朱紅色的大門,從裏面「吱呀」一聲打開。
  隨即,一串「叮鈴鈴」的響聲竄了出來。
  緊接著,從裏面蹦蹦跳跳地出來一個足蹬紅色綢緞小繡鞋,身穿紅底銀鼠滾兔毛裌襖,頭上梳了兩個娃娃髻的小女童。這女童,五六歲光景,五官精緻可愛,但面色慘白,小嘴兒猩紅,面無表情,雙眼空洞,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絲毫沒有孩童的天真,反帶著一股子僵硬和詭異,就像,就像她手腳上綁了無形的線,有人提拉著操控……提線木偶!這女童,像一隻精緻的沒有生命的提線木偶!
  突然,傾城覺得女童耳朵上有什麼閃了一下,定睛望去,原來是一枚精緻小巧的銀鈴耳墜,那「叮鈴鈴」的聲響,就是它發出來的。
  「招魂引?」百里若有所思的呢喃。
  「什麼?」
  百里看她一眼,道,「我們進去。」
  「哦。」傾城聽話的應聲。
  兩人飛身下樹,進門前,傾城回頭看了一眼那遠去的小女童,見她依舊蹦蹦跳跳著進了漆黑的巷子,再也看不見,只聞「叮鈴鈴」的鈴聲在空氣中迴盪,久久不去。
  卵石小道,假山荷池,亭臺樓閣錯落起伏,迴廊小榭蜿蜒靜伏。這府尹府倒是修建的美輪美奐,巧奪天工。
  只是,靜悄悄地,連個蟲鳴鳥叫都沒有;每間房裏都黑著燈,沒有人氣;路旁每隔十步就點著的白燈籠,將卵石小路上的紋理都照的無比清晰;但,也顯得燈光找不到的地方,更加黑暗陰沈。
  傾城跟在百里身側,靜靜打量四周,這棟府邸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百里目不斜視,沿著路左拐右拐,像在自己家裏一樣熟悉。
  他們穿過前堂,進了迴廊,經過花園,來到一座名叫「芷香」的園子前。
  百里伸手,緩緩推開園門,幾乎在門打開的同時,喧鬧的快樂的孩童的嬉戲聲就一股腦兒地竄了出來。
  傾城上前一看,燈火燦爛中,滿園子或大或小的男童女童競相追逐其間,各個氣色紅潤,聲音嘹亮,臉上帶著無憂無慮的笑容。
  而,他們要找的彌生,也在裏面,而且還是鬧得最歡的那一個!
  「彌──」
  百里及時摀住她的嘴,她困惑地抬頭看他。
  百里視線放在那些孩子身上,對她搖了搖頭。
  然後,又像來時那樣,靜悄悄地關上門。
  孩子們的嬉鬧聲也被關在了裏面,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短短剎那的時間,傾城感覺自己在兩個世界中來回了一趟。
  「你做什麼?」傾城焦急地抓住他的手,「彌生就在裏面!」她恨不能衝進去抓住那玩的沒心沒肺、渾然忘記他們的小和尚狠狠揍一頓屁股再狠狠親他十幾口!
  百里反握住她的手,然後緩緩回身,視線下垂,定住。
  傾城疑惑的跟著回頭,然後,嚇了一跳。
  那一身紅衣的小女童正站在他們兩步開外,仰起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雙眼空洞地看著他們。
  近了,傾城才看清這女孩慘白的臉時因為撲了厚厚一層香粉,小嘴兒猩紅是因為抹了胭脂,眉毛也畫了,黑黑濃濃的兩道,沒有弧度,筆直筆直的。
  這時,女童的眼皮機械僵硬的眨了兩眨,然後腦袋「哢」一聲歪了一下,猩紅的小嘴兒張了張,不見唇動,就聽見一個小女孩悅耳清脆的聲音「哥哥和姐姐是來陪香香的嗎?」
  傾城被女童歪頭,骨頭裏發出的那「哢」一聲震得毛骨悚然。
  百里面不改色,點點頭,「是。」
  「咯咯咯咯……」從女孩嘴裏發出一連串開心的笑聲,但女童依舊毫無表情,眼神依舊空洞無神。
  「太好了!太好了!」說著,蹦跳到他們身前,抬起手一手一邊揪住百里和青城衣角,「快來快來,他們一定很高興!快來快來!」
  傾城渾身僵硬,視線沿著女童伸的筆直的手臂看向她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慘白的小手,毫無血色,泛著清冷的白光……那分明是一隻木偶的手!
  女童的力氣十分大,運功定身的傾城被她連拖帶拽地前移了一小步,反觀百里不但面色如常,且紋絲未動。
  女童不管不顧,像只小蠻牛一樣拽著他們反身往「芷香園」裏走,但因拽著不動的百里和傾城,也僅能原地蹦跳,那情景好笑又詭異。
  「什麼人?!」這時,身後一聲低喝,緊接著一道紅光自身後射來,直直刺進女童背心,緊接著女童拽著他們衣角的手一鬆,倒了下去,落地時還發出「嘩啦」的聲響。
  傾城迅速轉身,只見數丈之外,一青衣道士,一手撚劍指,一手執劍橫在身前,背上背著一把木劍,腰間掛著一隻酒葫蘆正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們。
  百里這才緩緩轉身,同時揮手在面前一晃,霎那間恢復本來面目。
  那道士看清百里容貌,一怔,隨即咧開嘴,像隻猴子一樣竄了過來,「大師兄──」
  76
  發文時間: 11/12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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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兄,那位就是你的劫難啊?」青衣小道笑瞇瞇地往院子裏點了點下巴。
  百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滿園燈火闌珊中,傾城正跟一眾孩童玩的不亦樂乎,點點頭,「是。」他的劫難。
  青衣小道手撐著下巴,「哼~怪不得那大金端王為了她動用禁咒,這張臉可真是絕了!」他開了天眼,輕易便可透過百里為傾城下的易容術看清傾城真容。不過,他也僅是匆匆一瞥,怕看時間長了會被迷惑心神。
  百里眸光暗沈,「師傅知道了?」
  「恩啊,所以才叫我下山幫你嘛!要不是這麗川城的事給絆住,我早去找你了!」青衣小道撇撇嘴,「最近天下可不太平。聽師傅說魔界之門被人偷偷打開,釋放出了一眾妖魔……我看吶,人間就要大亂嘍!」
  「魔界之門怎麼會被打開?不是有聖麒麟看護嗎?」
  「怪就怪在,那看門的聖麒麟也不見了!」
  百里聞言,眉頭微皺,「神界可派人下來勘察?」
  「有,還來咱們蜀山借了無相法器呢。可是……」聳聳肩,「一無所獲。現在整個蜀山的弟子幾乎都被派下來了,說是協助諸神降妖伏魔,以防釀成三界大禍!可是……嘿嘿,我看吶……」青衣小道細長的眼睛瞇了起來,精光流轉。
  他的話不用挑明,百里就已明白,神色罕見的凝重起來,視線下意識地望向傾城。
  傾城似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頭向他望來,柔嫩的雙頰因玩耍染上緋紅,雙眸水亮盛滿笑意,回眸一笑間,長髮輕揚,波光流轉,一張平凡的臉竟顯得豔麗嬌媚起來。
  「她記起來了嗎?」
  百里迅速收回視線,心跳帶著些許慌亂,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道「沒有。師傅說,奈何橋上她連飲三碗孟婆湯,前塵往事已煙消雲散,再不復記憶。」想到這兒,心頭又開始一鈍一鈍的痛,他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情感,能讓她帶著記憶三世輪迴,又讓她在三百年後喝下那三碗孟婆湯。她……在執著什麼?是他嗎?可是……他努力的回想他與她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記憶卻是模糊輪廓,偶爾有些破碎的畫面……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吧,三百年,潛心修行的他怎會記得那些凡塵俗事?
  「那師傅還讓你幫她巡迴記憶!還說……唉,對了!大師兄,她既然沒回復記憶,你又怎麼恢復的人身?」
  百里看他一眼,「你的道法是怎修的?連我現在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嗯?」青衣小道頓了頓,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遍,又掐指一算,頓時雙目圓睜,掉了下巴……「大、大……大……」
  院子裏,傾城見百里突然收回視線,也不甚在意,這時,彌生剛好領著一群「小雞」撞進她懷裏,她這個「老鷹」只好「嘿嘿」壞笑著一把將彌生「小母雞」抱了起來,大笑道「嘿嘿,小彌生,可被我抓到了吧?!」
  「哎呀,不算不算!再來再來!」彌生紅彤彤的小臉蛋兒看起了格外可愛,特別是嘟著嘴耍賴的模樣,真是跟以前「小老頭」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看著就讓人往心坎裏喜歡。
  傾城一個沒忍住,低頭在他水嫩水嫩的小臉上咬了一下,奶香奶香的。
  彌生馬上捂著被啃了一口的小臉,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咕嘟著小嘴兒「顏兒姐姐,疼~」
  哎呦,這心肝兒哦~傾城恨不能把這小可憐兒揉進骨子裏。
  哄著其他孩子去一旁玩耍,傾城抱著彌生往一旁石凳上一坐,拿開他捂著臉蛋兒的小手,「來,讓顏兒姐姐看看,」果真,一圈整整齊齊的牙印印在上面,又疼又歡喜,低頭又在上面「吧唧吧唧」親了兩口,「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彌生馬上笑開,摟著傾城脖子,撒嬌「顏兒姐姐想死彌生了!」
  聞言,傾城心裏像吃了蜜一樣,臉上卻強裝生氣「誰叫你到處亂跑?知不知道這兩天我跟你百里哥哥為了找你差點兒跑斷了腿!」
  彌生聽了內疚的苦了小臉,「彌生錯了……」
  就喜歡他這性子,傾城展顏笑開,「知道錯了就好~」久未剃頭,彌生頭上已 生出短短軟軟的發茬,摸上去毛茸茸的,手感極好,「來,告訴姐姐,你那天是怎麼被人擄來的?」
  彌生在她香軟的懷裏打個呵欠,「那天下午,我跟小玲去山上挖筍子。一開始還好好的,可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小玲突然停下,像失了魂一樣轉身往回走,我怎麼叫她都不聽,而且力氣大得出奇,我拉著她的手竟被她一路拽下山,後來……後來就不記得了。醒來時,就在這裏了。跟他們在一起。我想過回去的,可無憂哥哥說,外面有吃小孩子的妖魔,不讓我們出去……」彌生又打了個呵欠。
  傾城拍拍他的背,見院子裏其他孩子也開始困乏,一個個小腦袋點來點去的,好似隨時要倒下去一樣。
  這時,院中燈火突然全部熄滅。
  傾城只覺眼前一黑,緊著著懷中一空。
  等眼睛適應突來的黑暗時,晨曦籠罩的芷香園裏,空蕩蕩的,那還有孩子們的蹤影。
  「彌生!」傾城「謔」的站起身,目光在院子中四處尋找。
  「稍安勿躁。」百里從房內走了出來,拉住她的手,眸光鎮定而睿智,讓傾城七上八下的心平靜了些。
  「他們呢?」
  「顏姑娘莫驚慌,」青衣小道也跟了出來,一臉平易近人的笑,「與師兄重逢太過欣喜,故而忘記像顏姑娘自薦,貧道無憂,乃是大師兄百里的三師弟。」說著,向傾城行禮。
  傾城回禮,簡短的回應「嚴重了,顏傾城。」自小生活的環境,讓她在待人接物上有股子清冷,雖然跟百里彌生在一起的時候,這一點並不明顯,但一遇到外人,她就會完全下意識的豎起顏傾城的盾牌,冷冷淡淡的讓人難以接近。
  無憂倒不在意,反而對百里笑得曖昧,「折騰了一夜,想必顏姑娘也累了。不如讓大師兄帶顏姑娘回去休息。」
  「可……」傾城還想問那些孩子的下落,百里卻阻住她,對無憂點點頭,「下午我們再過來。」
  說著,拉著傾城一路除了麗川府尹府。
  「百里,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那些孩子會憑空消失?還有,那個像木偶一樣的小女孩又是什麼?你師弟怎麼會在麗川府尹府?還……」一回到客棧,傾城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劈劈啪啪地倒出一連串疑問。
  百里隻坐在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聽。
  傾城一口氣問完,盯著百里等答案。
  百里看她一眼,「完了?」
  傾城點點頭。
  百里起身,脫下袍子搭在一架上。
  傾城瞬間紅了臉,偏過頭,「你做什麼?」
  百里躺上床,溫溫吞吞地吐出兩個字,「睡覺。」接著,把眼一閉,夢周公去了。
  傾城氣結,瞪著躺在床上只著中衣的他,半晌無語。
  等平復下情緒,困乏也接踵而至。
  但一夜又跑又跳地出了一身汗,讓她就這樣上床睡覺時萬萬不能的。
  於是,拿了換洗的衣物,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這客棧共三層,每層樓兩端,都各有兩間空房分別作為男女浴室。
  推開浴室的門,一股帶著花香的熱氣撲面而來。
  傾城進入,隨手關上門。
  只見兩間客房大小的浴室內,三分之二是盛滿熱水的水池,剩下的是為客人放置衣物用的小櫃子。
  傾城一邊脫衣服,一邊向熱氣氤氳的水池看去,隱隱約約好似看見有個人在最裏端洗澡。
  池邊有木質的臺階延伸進水裏,傾城步步深入,讓飄著花瓣、熱而不燙的水漸漸將自己包裹。
  「呼~」舒服的吐口氣,遊到角落,靠著池沿,在水下伸展開四肢。
  「嘩啦啦──」另一端傳來撩落水流的聲音,傾城趴在池沿,枕著手臂,懶洋洋地瞥了一眼,然後緩緩閉上眼靜,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終於……找到你了……
  耳邊有人這樣低聲呢喃,分不清男女的聲音聽讓人聽了,心裏酥麻麻的癢。
  腳腕上,有什麼慢慢的纏了上來,那滑膩柔軟的感覺很陌生,卻不難受,她甚至很喜歡那形狀像是粗繩一樣的東西,盤旋著撫遍她的肌膚。
  身子變得好熱,水面開始晃動,她像是樹葉一樣在水裏沈浮,水漫過口鼻,卻不會嗆到她。
  那東西一腿一條,帶著適宜的力道分開她的腿。霎那間,隨水流激盪著飄起她私處的毛髮,撫摸她柔嫩的兩腿之間。
  小腹開始一抽一抽地空虛,她口幹舌燥。
  胸前的乳房浮在水裏晃動,水裏像是有什麼在吮吸她敏感的乳頭,又像是沒有,隱隱約約的快感,像是羽毛一般撩撥她的慾望。
  「嗯~」她聽到自己軟綿綿的嚶嚀,雙腿不由得打開,期盼著什麼。
  咯咯……
  耳邊,那聲音又笑了起來,低低的,柔柔的,無比蠱惑。
  然後,纏在腿上的兩條繩子樣的東西沿著大腿內側伸進她兩腿間。
  那東西頭部圓圓鈍鈍的,她努力思考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想了好長時間,沒得出個結果。
  「哈~」
  肥厚的花唇被打開,那東西用圓鈍的頭部抵住她敏感的陰蒂用力震顫,另一條,來到她穴口,在那窄窄的縫隙上摩擦,溫熱的水流,一點一點的在穴口蕩漾開來。
  胸前,那種被吮吸的感覺強烈起來,甚至還左右晃動,像是被人用手揉來揉去的愛撫。
  「啊!」小穴突然被撐開,那東西橫衝直撞地往裏擠,不疼,但漲的難受。花蒂上的刺激也變得激烈,快感像是潮水洶湧澎湃。
  花道內的東西不會一進一出的挺弄,只邊往裏面深入邊畫著圈的晃動,力道很大,她被它帶的也在水裏晃起來,就像,她兩腿之間插了一根棍子,有人握著棍子另一端,以花穴為支點,將她拋來拋去。
  「啊~」漂浮的、未知的、強烈的歡愉隨著每一寸褶皺被撐開到極致而達到頂點,她在水中弓起身,嬌啼著攀至高潮。
  77
  發文時間: 11/1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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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恍然睜眼,眼前的熱氣濃的化不開一樣。
  「撲通撲通」的心跳在寂靜的浴室裏像是戰鼓,下體泡在水裏,酥麻麻的癢,那夢境太過真實……
  她喘著粗氣,也顧不得去走臺階,直接手臂撐著池沿跳上去。
  嘩啦啦的水聲在身後響起,像是有什麼在水裏……
  她戒備地瞇起眼,拉開防守的架勢。
  「嗯~」突然,一股水流自小穴裏噴了出來,源源不斷的,那感覺怪的尷尬,像小解一樣,讓她下意識地蹲了下去。
  「咯咯咯……」身邊,突然傳來女子的嬌笑聲。
  傾城嚇了一跳,本能的側身,單腿跪地,遮擋自己的身體,並向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室內濃重的熱氣竟在這頃刻之間淡了下去,只餘絲絲縷縷地浮在水面之上。
  一名容貌冶豔的女子趴在她方才趴過的位置,白皙的身體泡在水中,疊在池沿上的手臂玉石般白皙光滑,墨黑的發在頭頂盤成鬆散的髻,落下幾縷被打濕了貼在修長的頸側。
  「你是誰?」傾城冷聲問道。
  那女子五官異常豔麗,一顰一笑間,眼波流轉,嬌媚逼人,「咯咯,妹妹這話好傷人,姐姐方才可是陪你雲雨了一番,怎這睜眼,就不認人了呢?」說著,那女子又「咯咯」笑起來,那媚眼如絲的模樣好不勾人,就連傾城看了,也不禁心懷蕩漾。
  傾城撇開眼,「什麼意思?」
  「嘩啦啦……」那女子像條魚兒而樣跳出水面,坐上池沿,雙腿像魚尾一樣併攏搭在池邊,雙手撐著地面,向傾城探過身,胸前碩大的椒乳凝著水珠微微顫動,「妹妹真忘了?」
  聽她詫異的語氣,傾城更是詫異,對她連眨眼睛,表情困惑。
  那女子捂唇嬌笑,揮揮手,眼神曖昧「算了算了,不記得就算了。不過,姐姐我伺候過那麼多男女恩客,就屬妹妹最讓我喜歡。」說罷,起身,對傾城伸出一隻玉手,那動作是要拉傾城起身。
  傾城見她沒有惡意,反倒很是友好的樣子,心中的戒備稍稍放下,但也沒有將手交給她,而是自己站起身,雙手仍護在前胸。
  那女子也不在意,收回手,道「姐姐我叫綠夭,是倚翠樓的頭牌,妹妹哪天要是「悶」了,儘管來找我……」
  傾城自始至終一頭霧水,完全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這時,那綠夭卻突然上前,趁傾城不備,勾住傾城頸子,就在她唇上舔了一下。
  傾城瞬間石化。
  那綠夭似是對傾城這番表現十分愛見,笑得花枝亂顫,一邊從櫃子上拿了一件斗篷披上身一邊往外走,頭也不回地對傾城重複,「別忘了,倚翠樓,綠夭……」
  半刻鐘後,傾城才回過神,接著,狠狠打個激靈,頭暈眼花,亂哄哄的腦子裏毫無章法的飄過綠夭言辭片段「雲雨」「男女恩客」「倚翠樓」「伺候」……
  雖然仍有大部分內容雲裏霧裏,但最關鍵的她弄懂了──傾城踉蹌一下,面如菜色──方、方纔那夢……該、該不會是……
  傾城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頭髮也沒擦幹,披在身前身後,滴滴答答的滴著水珠子,剛換好的乾淨衣衫不一會兒就濕了個透透。
  百里已小睡一會兒醒來,見傾城回來,還一臉狼狽相,「沐浴去了?怎不擦幹?」說著從架子上拿了乾淨布巾為她擦頭髮。
  傾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地發著呆,任百里擺弄。
  百里自她身上嗅到一股子濃郁的花香,皺眉,「你身上弄了什麼?香味這般重?」
  等了片刻,沒人理他,他疑惑地勾起捧起傾城小臉,隨即,挑起一邊俊眉,「受刺激了?」
  傾城原本空茫茫的大眼,在聽過這句話後,漸漸溢滿……悲傷的神采,百里剛想再問,傾城「哇──」一聲抱上他狼腰,嚎啕大哭!
  無量壽佛啊,她竟然跟女人……
  百里發現,只要傾城不想,他便無法用讀心術讀她心中所想。這個發現讓他大惑不解,要知道,除了師父和幾位師叔伯,這世上還真沒有讓他「讀」不懂的人。
  難道因為傾城成魔的緣故?
  當然,讀不懂就讀不懂,用眼睛看也一樣,他並不糾結於此,就算在平常,他也不是時時去窺探別人心中所想的,他只是……對傾城……有些特別。他對自己解釋,這是因為傾城是他的劫難,是他的任務,是他必須負起的責任,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他才頻頻對她使用讀心術.
  「大師兄!」耳邊一聲低吼。
  百里恍然回神,旁邊,無憂和傾城具是表情困惑地看著他。
  無憂更是不滿道,「大師兄,你怎總是走神?想什麼呢?」
  傾城一臉擔憂,「不會病了吧?」
  無憂嗤笑,「病,有沒有搞錯!我家師兄可是──唔……」無憂兩片薄唇突然粘在一起,後邊的話全被封住。
  百里懶懶地瞥他一眼,對傾城淡淡道「無事。」
  「哦。」傾城點點頭,納悶地看一眼無憂,後者鼓著腮幫子,已將一張清秀的臉漲成豬肝色,對著百里猛眨眼──原來,不僅被封了嘴巴,連身子也給定住了啊。
  三人目前正坐在麗川府尹府的花廳裏,府內的眾人已與二十日前被無憂安排搬到城南的道觀裏了,這會兒,這府內上上下下僅有他們三人。
  「好了,該說正事了。」也沒見他做什麼,無憂便瞬間能動能說話了。
  這讓傾城看的咂舌又羨慕,望著百里無限崇拜。
  「本來就在說正事,是你自己走神好不好!」無憂不服氣的咕噥,百里一眼看過來,馬上正襟危坐,僵硬地轉頭問傾城,「顏姑娘,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傾城提醒,「說到麗川府尹蔣順濤新取回來的小妾是妖精。」
  「啊,對對對,你知道為什麼我知道這小妾是妖精嗎?」無憂煞有介事地反問。
  傾城眨著水靈靈的墨藍大眼乖巧的搖搖頭,這個動作極大的滿足了無憂的虛榮心,以至於讓他有些忘乎所以,頭腦一熱就回過頭去問百里,「你知道……」
  百里眉梢微微顫動一下,無憂一個激靈,梗著脖子「咕咚」一聲把後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嘿嘿乾笑兩聲,開始正兒八經的說了起來……
  蔣順濤,大燕未亡前,原麗川府尹葛思亮麾下總主簿。大金佔領大燕後,葛思亮因拒不歸順而被金兵斬殺。蔣順濤其人最會見風使舵、阿諛諂媚之術,在葛思亮死後,他因討好金兵、勸降百姓而被金軍倚重,又憑藉他協助葛思亮管理麗川十幾年的經驗,被任命為現任麗川府尹,與月前入住府尹府。
  蔣順濤現年三十二歲,家中有一妻一子以及兩名近日新納的小妾。
  關於這兩名小妾,也許是男人的通病作怪,一旦有了錢權,就會變得貪婪好欲,總覺得只有這樣才能顯出他的地位和實力,他並不見得就是真上了心了。
  這兩名小妾,具是二八年華,分別名叫葛念桃和周綺夢,是葛思亮的妹妹和小姨子。
  78
  發文時間: 11/1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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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是蔣順濤正式搬入府尹府的日子,也是「前朝餘孽」葛思亮一眾家眷發配北疆的日子。
  那天,天未亮,蔣順濤就去了大牢。
  大牢裏,曾經與他以禮相待的,或者有嫌隙的,甚至看不起他的男男女女們在那一日隔著牢門匍匐在他腳下,痛哭流涕地求他放過自己。
  視線掃過大牢裏的每一個角落,視線定在女眷那間牢房裏。
  葛思亮的髮妻早在葛思亮斬首那天就懸樑自盡,獨生女葛芷香下落不明,現在在牢裏的,除了幾名丫鬟就是傳說中與葛思亮暗通曲款的小姨子周綺夢和葛思亮同父異母的尚待字閨中的妹妹葛念桃。
  蔣順濤還記得以前他在府中見了這二女,她們二人向來態度傲慢不將他放在眼裏。特別是這周綺夢,仗著跟葛思亮有一腿,自己又頗有幾分姿色而格外囂張,對待他們幾個葛思亮的下屬像對待自家奴才一樣!
  想起來,因一步登天而自尊膨脹的蔣順濤就覺得如鯁在喉!
  他慢慢踱到牢門前。
  牢裏的女人們馬上像狗一樣爬過來,最先衝過來的正是那周綺夢。此時,她妝花髻亂,衣衫髒皺,從牢門空裏伸出一雙藕段兒似的手臂抱住他大腿,「蔣大人蔣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綺夢為您做牛做馬也甘願吶,蔣大人!蔣大人!您饒命啊……蔣大人,我不想去北疆,不想去啊……」
  即便如此狼狽,那張美豔的小臉涕淚縱橫的樣子也十分養眼。
  蔣順濤瞇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面無表情,也不說話。急得周綺夢把臉使勁貼上牢門,恨不能鑽出來舔他的腳。
  真賤!
  他看著她,在心裏這樣想著。
  視線往牢內其他女人身上掃了一圈,一個個鬼哭狼嚎的,聽了就叫人煩。
  突然,視線被人堆後的一張嬌顏吸引,那是葛念桃。不知是故意還是擠不過人家,她跪坐在最後面,嘴裏也討著饒,但沒有像別的女人一樣一個接一個地磕頭,而是柔若無骨地用手臂撐起上身,用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正對著他,一雙水霧樣的大眼直勾勾地仰望他,小嘴緩慢的起合,她細如蚊吶的聲音淹沒在眾人哭喊中,他僅能從她的口型判斷出她在說「蔣大人,放了我吧……」
  他呼吸一窒,同時感覺大腿上一軟,他低頭,周綺夢胸前那兩隻偌大的奶子從牢門空裏擠出來,貼在他被她抱住的大腿上。
  此時,周綺夢那雙眼也不再向方纔那般慌亂驚恐,而是怯懦中帶著絲絲柔媚地……引誘!
  「不愧是勾引姐夫的蕩婦,真是夠賤的!」
  蔣順濤忍不住罵出聲,胯間的肉棒卻立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往牢門貼近一分,用大腿使勁頂住那兩隻乳房。
  聽到他的辱罵,周綺夢一愣,又感覺到他的動作,接著妖媚地勾起春唇,抱著他大腿的手向上攀移,然後按住他臀部,讓他鼓脹的胯間靠向自己。
  「蔣大人,不喜歡蕩婦嗎?」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接著,伸出舌頭,隔著蔣順濤的官服舔了一下他的肉棒。
  「騷貨!」蔣順濤笑開,彎腰伸手捏住她的臉「這麼欠操?」
  周綺夢的臉被他捏的變了形,嫣紅的小嘴兒高高嘟起,說話烏魯烏魯的不清楚。
  不過,她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做什麼。
  想著,蔣順濤叫來獄卒,指著周綺夢「把這個女人放出來。」
  他話音一落,牢裏沸騰了,女犯們恬不知恥地爭先恐後地勾引他,男人憤怒絕望的謾罵。
  他置若罔聞,待獄卒打開牢門,他又指了指人群最後面被女犯擁擠推到的葛念桃,「還有她。」
  「是。」
  十幾個五大山粗的獄卒衝進去,一多半用來壓制那些不停叫喊掙扎的女犯,只留四個兩兩一組架起周綺夢和葛念桃,出了牢房。
  蔣順濤看著二人難以遮掩的驚喜表情,冷冷一笑,然後示意獄卒跟著他。
  兩人以為蔣順濤是要放過她們,大喜過望,雖然腳上帶著鐐銬,又被獄卒架著,跌跌撞撞地走路都走不順當,還一個勁兒的向蔣順濤道謝。
  可是,蔣順濤卻沒將她們釋放,而是進了刑房。
  帶看清偌大的房間內各式各樣的刑具時,兩個女人嚇得嚶嚶哭起來。
  蔣順濤享受地看著她們無助的模樣,讓獄卒將她們拴上十字刑架。然後,他揮退獄卒,冷笑著對二人說,「哭什麼?我又不殺你們。」
  兩人戰戰兢兢,不知他要做什麼,又怕他對她們用刑,兩張小臉具是面色慘白表情無助。
  蔣順濤掃一眼她們,然後來到周綺夢身前,大手隔著衣服握住她一隻乳房,「怎麼不勾引我了?剛才這兩隻奶子不還可勁兒地忘我大腿上擠嗎?」說著五指用力,疼得周綺夢皺起臉。
  但她很快會意,這蔣順濤原來喜歡玩兒狠得。
  「大人……」她媚叫著,給蔣順濤拋了個媚眼兒,忍著疼,挺起胸膛,風騷的扭動身體。
  一旁的葛念桃也不再掉眼淚,而是低下頭,讓長髮遮住整張臉,不知在想什麼。
  蔣順濤一把扯下周綺夢的儒裙和褲子,暴露出她赤裸白嫩的下體。
  「呀!」周綺夢嬌呼一聲,呢喃道「大人,您真粗魯!」
  蔣順濤冷哼一聲,然後後退,「粗魯?」說著,拿起一旁的皮鞭,「乖乖回答問題,否則,我會更粗魯!」說著,「啪」一聲用鞭子抽打一下地面。
  周綺夢一個哆嗦,「什、什麼問題?」
  蔣順濤的視線,帶著瘋狂和慾望,在她身上遊移。鵝黃色的碎花短襟衫包裹著她胸圍豐滿的上身,下半身赤裸裸的,蠻腰妖嬈扭動,纖腿白皙嫩滑,兩腿之間黑色的陰毛微微淩亂,隨著她挺腰扭身的動作,他幾乎可以看見那飽滿的陰戶。
  「葛思亮的女兒在哪裡?」蔣順濤舔舔唇,問。
  一旁的葛念桃幾不可見的顫抖一下。
  周綺夢眨著水靈靈的媚眼兒,無辜道「不知道呀,那天來逮人的時候就不見了。」
  「啪!」
  「啊!」
  白皙嫩滑的大腿上憑空多了一道鮮紅的鞭痕,周綺夢疼呼一聲,哭了起來,「大人,我真不知道啊!」
  蔣順濤冷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一個五歲大的小孩要沒有人幫忙能憑空不見了?!
  說!」
  說著,「啪」又是一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周綺夢大腿根部。
  周綺夢一下子就騰出了冷汗,渾身顫抖,哭道「大人饒命啊,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見她嘴硬,蔣順濤氣怒地衝上前,狠狠捏住她下巴,「周綺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雜種是你生的!你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說著揮起鞭子往周綺夢臀上使勁一抽。
  「啊!」周綺夢大叫,「饒命啊,蔣大人,芷香怎麼會是我的生的?那是姐姐跟姐夫的親骨肉啊!」
  「你還嘴硬!」蔣順濤咬牙切齒面目猙獰,「葛思亮的老婆能不能生我比誰都清楚,當年就是我給她找的大夫!」
  周綺夢聞言眸光一縮,隨即又哭道「那也不能說芷香是我生的啊?我、我還沒嫁人吶!」
  蔣順濤獰笑,「沒嫁人?哼,有了你姐夫還嫁什麼人?!」說著,拿鞭子擠進她兩腿之間的縫隙裏,來回拉扯,「你姐夫操的你爽不爽?嗯?」
  「嗯~」周綺夢咬住唇,難受的說不出一句話,那鞭子是浸過辣椒水的,往那柔嫩處摩擦幾下,頓時火辣辣的疼痛讓她頭暈眼花。
  「這都能出水?真是淫娃蕩婦騷貨賤逼!」
  這下流的辱罵,讓一旁的葛念桃狠狠咬住唇,隱在長髮後的一雙杏眸恨恨地瞪著地面。
  「給我說實話,否則,我今天就把你這小賤逼給操爛嘍!」蔣順濤說著掏出自己黑色的泛著騷臭味兒的肉棒,逼近周綺夢小穴,另一手胡亂扯開她短襟山和肚兜揉捏輪流揉捏她兩隻乳房。
  「嗯~啊……大、大人……我真不知道……您叫我說什麼……啊~」
  蔣順濤一下將肉棒刺進小穴,尚顯乾澀的通道困難的將那肉棒齊根吞下。
  「嘴硬是吧?」蔣順濤捏住她下巴,下身狠狠抽插,「嘴硬老子就他媽的插死你!」
  蔣順濤齷齪下流的辱罵,周綺夢痛苦的呻吟哀號,空氣中糜爛的味道和男女交合的氣息,這一切都讓葛念桃心痛噁心的直想吐。
  她知道從周綺夢那裏得不到答案,下一個就會是自己。
  她身子沒周綺夢強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這折磨,若她死了還好,但她就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不,她不能說,死也不能說!芷香是葛家唯一的血脈了,還有那些東西……她絕不能說!
  蔣順濤一邊對周綺夢施暴,一邊逮住時機拷問她。怎奈她的嘴像蚌殼一樣撬不出半句有用的話!
  其實,葛芷香是死是活他不關心,他難道還怕她一個五歲幼女回來報仇嗎?再說,殺葛思亮,抄葛家的是金兵,跟他蔣順濤沒有半點關係!他真正要找的,是那個秘密……那個被葛思亮藏了一輩子的秘密!
  「小桃!」
  突然,周綺夢一聲痛呼,蔣順濤下意識的看去,只見一旁被吊起的葛念桃低垂著頭,長髮披在身前,滴滴答答的粘稠的血低落在她腳下。
  「該死!」蔣順濤抽出自己的肉棒跑到葛念桃身前抬起她的頭。
  煞白煞白的皮膚,緊閉的雙眼,還有從嘴裏汩汩往外冒地猩紅的血。
  「竟敢咬舌自盡!」
  蔣順濤低咒一聲,「來人──」
  「蔣順濤為什麼一定要找到葛芷香?還有那個秘密是什麼?」傾城聽無憂講了這麼多,問題沒解答,反而疑惑越來越多,忍不住問。
  「嘖,」無憂咂嘴,「我還沒講完,你聽著啊!」
  傾城挑挑眉,那不怒自威的表情跟百里一模一樣。
  無憂噎了一下,乾笑「這秘密是什麼,就連蔣順濤也不知道。但是,這秘密跟了葛家三代人,聽說是了不得的大東西。現在葛思亮死了,這秘密只有他的獨生女葛芷香知道,是以,蔣順濤一定要找到她。」
  「他連是什麼都不知道。要那東西幹嘛?」傾城不解道。
  「笨!貪唄!」
  傾城聞言一怔,「貪?」
  「啊,行了,別打斷我,我接著講……」
  那日之後,葛念桃被蔣順濤命人救了回來,但周綺夢卻被他折磨地去了半條命。
  金兵那邊派人來詢問,為何流放隊伍裏少了兩個人。
  蔣順濤沒法,只好說自己看上這倆女人想納了做妾,並給金兵送去了些好處。金兵那邊才把這事兒放下了。
  既然都對人說要納妾了,蔣順濤自然得把這假戲真做。第三天就把兩人接近了府尹府。
  之後接連兩天,他都宿在周綺夢房裏,看著是寵倖新歡,實際上卻是對周綺夢嚴加拷問。他怕拖得越久,葛芷香帶著那秘密逃的越遠,到時候他找人都沒地兒找!
  周綺夢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愣是沒說出半個字。
  眼看周綺夢就一命嗚呼了,他只得放棄她,轉而想葛念桃下手。
  誰知,葛念桃傷好復原後,竟然瘋了!
  「說!別給老子裝瘋賣傻!」蔣順濤揪住葛念桃頭髮將她扯到自己身前,那一張嬌俏的小臉在短短幾日內迅速消瘦,皮膚蠟黃,雙眼空洞,讓他看了覺得噁心。
  舌頭受傷讓她說不出話,只發出「嘶嘶」一樣的聲音,讓蔣順濤心裏格外暴躁。
  「啪!」蔣順濤一巴掌甩到她臉上,甩偏了她的臉,她又愣愣地回過頭,用那雙空洞的眼睛瞪著他,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蔣順濤頓覺後背發毛,看一眼被她瘋鬧的一片狼藉的室內,恨恨的咬牙起身,尋思著還是等周綺夢好轉再去問她。
  誰知,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無比清晰的兩個字「香香……」
  他驚喜的眼前一亮,驀地回頭。
  只見葛念桃坐在地上,維持著他起身時的姿勢,雙眼空洞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蔣順濤衝過去,握住她肩膀將她提拉起來,「香香?你說香香?香香在哪兒?」
  「香香……」又是一聲香香,無比清晰,盡在咫尺。
  可是……蔣順濤眨眨眼,他並沒有看到葛念桃張嘴啊……
  「香香……」
  這下,他聽清楚了,那聲音,是從他肩頭傳來的。
  一股冷風「咻」地鑽進脖子裏,他打個寒戰,瞪大眼睛,臉「唰」的慘白──因為,他從葛念桃空洞暗淡的大眼裏,看到自己感覺不到任何重量的肩頭趴著一張小女孩慘白的臉!
  那、那分明是他要找的葛芷香!
  「啊──鬼啊!」蔣順濤慘叫一聲,扔下葛念桃竄了出去。
  從葛念桃那裏回來,蔣順濤就生了一場大病,一病就是四天,高燒不退,胡言亂語,下身還開始冒膿包,請了無數大夫來看都沒有結果。
  在這期間,府尹府裏怪事不斷。先是兩名長工無故自殺,緊接著蔣順濤十二歲的獨子蔣家豪夜半夢遊,每次都夢遊到原本葛芷香的芷香園門前,對著早已空落的園子,喃喃自語。
  蔣順濤的髮妻張曉慧也開始做惡夢,總夢見已故的葛思亮夫妻前來索命。
  當府尹府上下怪事不斷,雞飛狗跳之時,偏院裏,周綺夢卻日益康復起來,府中上下都知道這女人的背景,對她極不放在眼裏,就連派給她的丫鬟也不待見她。
  她能下床後,就掙扎著去找葛念桃,見到發瘋的葛念桃後先是大哭了一場,然後,見葛念桃也無人照料,於是就在葛念桃房裏住了下來,照顧她飲食起居。
  前院,張曉慧被府裏的怪事拖得暈頭轉向,也忘了這兩女人的存在。
  直到有人提起,這諸多怪事可能是鬼魅作祟,建議她請個道士回來。
  張曉慧去白雲觀請道士的路上,剛好遇到途經此地的無憂。無憂見她印堂發黑,似有凶兆,便熱心的為她蔔了一卦,卦象十分精準,讓張曉慧心服口服,並重金請他回府。
  無憂原本是要趕路去追百里的,但一看這整個麗川城上空都罩著一層黑氣,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當即也不推辭。
  一進府尹府,無憂便循著那股黑氣直奔芷香園旁邊的偏院。
  張曉慧這才想起家中還有兩個新娶回來的小妾。
  看到二人時,她驚得瞠目結舌。
  因為,因為這兩個女人正……正赤裸裸地糾纏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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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時間: 11/1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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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聽到這裏,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上午在浴室的經歷,頓覺屁股上像長了刺一樣坐不住了。
  百里疑惑的看她一眼,她神色尷尬地乾笑兩聲,站起身,「失禮了。」說著,匆匆跑了出去。
  無憂眨眨眼,「她幹嘛去?」
  百里往傾城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繼續。」
  無憂眼角抽了抽,「哦……」
  房內的周綺夢和葛念桃被突然闖進來的一群人嚇得怔在當場。
  一同怔住的還有張曉敏和跟來的兩個丫鬟。
  倒是無憂,對二女春光外洩視而不見,豎起劍指夾住一道黃符射向葛念桃的方向,嘴裏同時大喝一聲,「妖怪哪裡逃!」
  黃符像是一道閃電,眨眼間貼上了葛念桃額頭,接著,她兩眼一翻,「啊」一聲暈了過去。
  眾人只覺剛剛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瞬間烏雲密佈,室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一股甜膩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接下來,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床上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還夾雜著周綺夢慌亂無措的哭喊。
  但,無憂卻自始至終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黃符貼上葛念桃的瞬間,一抹黑色的人影從葛念桃身體裏震了出來。那黑影面目模糊,但一張血盆大口卻極為明顯。
  那是一隻鬼妖。而且是女子死後,魂魄修煉而成的鬼妖。
  那鬼妖被他從宿主葛念桃身體裏震出來後,怕見到光線,於是口吐陰氣化作烏雲遮住了這院子的上空,同時迅速向距離它最近的周綺夢身體裏鑽。
  黑暗中周綺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只覺一股邪惡的陰氣撲面而來,葛念桃又生死不知,未知的恐懼讓她失聲哭喊。
  無憂眼疾手快,又一道黃符射出,護住周綺夢,同時拔出桃木劍就往那鬼妖身上刺。
  誰知那鬼妖頗有幾分能耐,見無法進駐周綺夢的身體,便施展妖法攻向無憂。
  無憂本能抵擋,它卻趁機掉頭逃跑。
  無憂回過神追去,一直追到城外亂葬崗,最終失了它的蹤跡。
  無憂回到府尹府,院子上方的烏雲已散去,空氣中隱隱還有那股甜膩的香氣。
  葛念桃醒來,和周綺夢已穿戴整齊,正瑟瑟發抖的跪在前廳等候發落。
  張曉敏坐在主位上的一言不發,周圍的下人也一個個面色複雜。
  但一張張臉都是白中代青,可見,嚇得不輕。
  一見無憂回來,張曉敏馬上迎了上來,「無憂道長……」叫了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雙框在黑眼圈裏的大眼望著他殷殷期盼。
  無憂看一眼葛念桃和周綺夢。
  周綺夢已鎮定下來,雖然身子仍不由得顫抖,但面無表情帶著股子倔強。
  葛念桃靠在她身上,骨瘦如柴、面黃肌瘦,眼珠子空洞地望著地面,蒼白的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念叨什麼。
  收回視線,無憂對張曉敏說「這府尹府暫時不能再住人了,回來時我已向白雲觀道長打過招呼,你們速速收拾東西去那裏暫住。」
  「啊?」張曉敏沒想到無憂一開口竟是讓他們搬走,蔣順濤還臥病在床,她一個婦道人家又不敢擅自決定,畢竟搬家這樣大的事……
  「最多一個月。再不走,丟了性命我可不管!」無憂見她猶猶豫豫,不耐煩地說出實情,「這府尹府現在可是妖魔混集之地。我剛剛只趕走了一隻小小鬼妖,還有更麻煩的藏了起來,要不儘快將他們收服,以後你就等著成為他們之中一員吧!」不僅如此,到時候恐怕整個麗川城都得淪為鬼城!奶奶的,沒想到他一下山就遇到這種大場面,真不知道是他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孬!
  張曉敏一聽嚇得一個哆嗦,又看他一副很苦惱的樣子,馬上下了決定,「管家吩咐人去收拾東西、準備馬車,阿武阿文去抬老爺出來,冬兒去書院接少爺,咱們……馬上走!」
  眾人忙領命去做。
  張曉敏又看到跪在地上的周綺夢和葛念桃,神色為難,對無憂道「道長,那她們……」
  無憂皺起眉頭,「跟你們一起走,」說著,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葛念桃,然後問周綺夢,「來歷?」
  周綺夢沒想到無憂會對她說話,錯愕地愣住。
  張曉敏忙替她回答,「這兩位是我家老爺新納的妾室。」兩人的身份實在不宜為外人所知,再加上剛剛所見一幕,越發覺得這兩個女人上不得臺面,尋思著這陣子過了,跟蔣順濤商議商議休了她們。
  無憂沒有看向張曉敏,而是直視周綺夢的雙眼,淡淡地重複一遍,「來歷。」
  周綺夢如夢初醒,看一眼猛向她使眼色的張曉敏,然後銀牙一咬,「民女周綺夢,原麗川府尹夫人之妹,」然後抱著葛念桃,「這是民女的愛人葛念桃,原麗川府尹葛思亮之妹……」接著,她將兩人的身世及與蔣順濤的恩怨當著張曉敏和兩名下人的面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
  聽得三人目瞪口呆。
  無憂卻依舊那副表情,看不出情緒。
  「……我二人只是不為世俗所容,但絕非妖魔,請道長明鑒!」語畢,「咚咚咚」給無憂磕了三個響頭。
  無憂心裏直鬱悶,他只是問個清楚好辦事而已,不用把他當青天大老爺來伸冤吧?你說現在他該知道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這還怎麼劃清界限只幹分內之事?
  想著看一眼面色忽白忽青的張曉敏,在那雙溫柔的大眼裏,隱隱閃爍著失望、受傷和同情。
  唉!
  無憂歎口氣,又一個傷心的女人……
  「嗯。」無憂淡淡的點點頭,「你們也去收拾收拾,一會兒跟夫人走吧。」
  ?
  ?
  ?
  就這樣了?
  周綺夢愣住,張曉敏也掉了下巴。
  逼著人家說出自己血淚史,最起碼也得給個結語吧?
  無憂面上,尷尬一閃而過,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咳咳」乾咳兩聲,表情嚴肅起來,「日落之前必須離開,否則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幾人一愣,「快,那快起來!」張曉敏最先反應過來,主動上前扶起周綺夢和葛念桃,對身旁的兩個嚇人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跟著去收拾東西!」
  無憂看著五人離去的背影,瞇起眼,咂咂嘴,「白雲觀那老傢夥,應該能應付吧?」
  ……
  「城門上的軍旗伏魔陣是你設下的?」聽完無憂的講述,百里問。
  「嗯,」無憂點點頭,「師兄你應該也看見了,這整個麗川城都被一股妖氣籠罩,要不用伏魔陣鎮住,別說一個月,十天都挨不住!」
  「昨夜,若不是我們你就準備收陣降妖了。」雖說是問句,但百里語氣平平。
  「嘿嘿,我想試試。」無憂搔搔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
  百里淡淡的點點頭,「那真是幸虧我們來了。」
  「哈?」
  「那叫香香的小女孩又是怎麼回事?」
  「哦,香香啊,就是葛芷香唄。已經死了。我從亂葬崗找到她的屍體,魂魄被困在屍體裏,是我放她出來的。她生前的記憶已失,唯一記得就是自己名字叫香香。哦,還有那些孩子,也是跟香香一樣的情況。我把他們的魂魄聚在芷香園,等麗川安定下來,再替他們超度送他們輪迴。」又想起還記得生前的彌生,又補充「彌生是個例外。」
  百里靜默,許久,語氣中帶著沈重,「別告訴她。」
  無憂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吶吶的點點頭,「唔。」
  視線越過花廳雕花門框,落到門前散漫陽光的石階上,幾隻雀兒正嘰嘰喳喳的嬉鬧著,一派和樂景象。
  無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忍不住問,「師兄,你現在……怎麼辦?」
  百里收回視線,語氣平淡「不怎麼辦。重新修煉就是了。」
  無憂惋惜的皺眉,幾度張口欲言,最終只化作一句無奈的歎息,「唉,紅顏禍水啊……」
  傾城剛走到門口,無憂沈重的歎息就鑽進耳朵裏,她腳步一頓。
  百里察覺有人進了門,正詫異他竟然沒有發覺,抬頭一看,是傾城!無憂那一聲歎息還在耳邊餘音繚繞,當下,他也怔住,目光僵在她身上。
  無憂察覺氣氛不對,抬頭一看。
  一切不過在轉瞬之間。
  傾城低頭,複又抬頭。面色如常,清秀的假面上帶著隱隱的笑,步履優雅地進了來,「講完了?」問著,眉眼含笑地看向無憂。
  一股負疚感湧上心頭,無憂趕緊低下頭,不敢與她直視,「啊,說完了。」
  傾城遺憾的垮下小臉,「我還沒聽呢!」
  她聲音中的失望明顯的讓人心生不忍,無憂趕緊抬起頭,「要不我再給你說一遍。」
  傾城笑開,剛想點頭。
  「不用。」百里起身,面無表情,看一眼無憂,「我給她講就好。去給我們安排一間屋子。」
  「要住下嗎?」傾城眨眨大眼,問。
  百里不看她,點點頭。
  「哦,好。」無憂趕緊起身。
  「唉,兩間。」傾城叫住他,說完,自己先紅了臉。
  「這……」無憂為難的看向百里。
  百里垂眸,望著傾城閃躲的眼神,微微皺起眉,聲音帶著幾分冷意,「就兩間。」
  說完,扔下兩人,面無表情,身帶寒氣地先一步出了花廳。
  剩下無憂和傾城,兩人對視一眼,無憂乾笑兩聲,也迅速出去。
  寂靜的花廳,只剩下傾城一人。
  她在百里方才坐過的位子上慢慢坐下,凳面上,還帶著隱隱的餘溫。
  笑,漸漸淡去,視線茫然地落在身前的某個點上……
  百里並沒有給她講剩下的那段。
  直到日落西山,她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偌大的府尹府,空蕩蕩的,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悶,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窒息一樣的悶。
  她麻木地走出府尹府。
  時值傍晚,街上已沒有幾個人了。一路走來,只有零星幾個擺攤的商販匆匆收拾著貨物,見她經過,一個個臉上又驚又懼。
  沈悶的空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找不到一個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那些異樣的眼神,像是魔咒緊緊箍住她的思想。恍惚中她好似又回到了那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龍椅上,顏崢帶著掠奪和貪婪的目光一寸寸將她剝光,赤裸裸地呈現在世人面前……
  傾城,你是我的……
  傾城,你逃不掉的……
  傾城,來皇叔這裏……
  傾城,脫掉衣服……
  傾城,張開你的腿……
  傾城,吻我……
  傾城,你……
  傾城……
  傾城……
  傾城……
  「不──滾開!滾開!滾開!」她抱住裂痛的頭,狼狽的摔到在地,歇斯底里的吶喊,身體劇烈的顫抖。
  腦海中,那聲音依舊不肯放過她。
  傾城,這張龍床是為你而設……
  傾城,我的傾城……
  「啊啊啊啊──」她嘶聲吶喊,痛苦的淚水模糊視線。
  空蕩蕩的街道上,她像是深陷迷宮的困獸,走不出去,無法擺脫,只有絕望……
  為什麼?
  為什麼?!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她?
  她只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有尊嚴的活著,這願望很過分嗎?
  「──很過分嗎!」她忍不住將心中的吶喊喊出聲。
  餘暉染紅的街景,如血染的沙場,肅殺而悲涼。
  「呦,這是怎麼了?」一道軟噥嬌媚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同時,一雙柔軟的手,搭上肩頭。
  傾城身形一震,低下頭,散下的發遮住了那張淚痕斑駁的小臉。
  綠夭嫋嫋娜娜地轉到她身前,半蹲下,素白的小手撩開她垂在面前的發,語含關切「怎麼哭了?」
  她的聲音太過溫柔,她的體香太過溫暖,深陷冰冷絕望中傾城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任她捧起自己的臉,將自己的狼狽與不堪暴露在這樣一個與自己有過尷尬經歷的陌生人面前。
  墨藍色的淚眼,像是霧氣籠罩的海面,美麗而哀傷。
  綠夭癡癡地看著那雙眼睛,忍不住想要低頭去吻,但又怕嚇到她。
  壓下自己的渴望,嘴角牽起柔和的笑,「來,起來,」說著,扶著傾城起身,「城裏有宵禁,馬上就到時間了。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傾城瞳孔一縮,抿緊唇瓣。
  綠夭笑笑,「那去我哪兒吧。現在夜裏不做生意了,也算是個幽靜的去處。」說著,詢問地看著她。
  傾城突然有種,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處的悲哀。
  茫然的點頭,嘴角牽起一抹淒涼的弧度。
  看得綠夭心口驟縮,澀澀的疼。
  兩人不再說話,綠夭扶著她,扶著她一步一步向著倚翠樓走去。
  80
  發文時間: 11/1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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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樑畫棟,軒窗花屏,燭光搖曳,琴音嫋嫋。
  這裏,確實是一個幽靜的好去處。
  傾城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小小青樓竟是這般雅致,要是先前不知,定會把這裏當作某閨秀的香閣。
  「來,喝杯茶,上好的雨前龍井。」綠夭巧笑嫣然,屏退婢女,親手為傾城沏茶倒水。
  傾城道了謝,接過,啜一口,確實清香馥鬱,甘甜回味。
  綠夭的廂房,是一座位於倚翠閣後院的單獨小竹樓。
  樓前種了芭蕉和月桂,晚風吹來,絲絲縷縷的幽香伴著芭蕉「颯颯」的聲響,越發顯得夜幽深靜謐起來。
  傾城打量著環境,綠夭打量著她。
  傾城收回視線,簽好與她的相對,霎時,紅了臉,放下茶杯,不好意思道「失禮了。」心想,她的舉動一定像個一輩子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綠夭掩唇輕笑,「無妨。妹妹第一次來咱們這種地方,自然是好奇的。」
  傾城吶吶的點點頭,不知該如何接話。
  好在綠夭也沒希望她能侃侃而談,說,「這些日子,每到夜裏城中就會有妖魔作怪。所以,咱們倚翠閣的生意也調整到了白天。這晚上反倒幽靜下來。若非如此,姐姐也不敢唐突帶妹妹來此。」說著,打開桌上的銀質小圓盒,遞到傾城面前,「嘗嘗,加了玫瑰、桂花和甘草的梅子。」
  傾城看去,一顆顆玫紅的小果,醃製得晶瑩剔透,味香誘人,忍不住伸手撚起一顆放進嘴裏,果然酸甜可口,十分好吃。
  綠夭見她歡喜的瞇起眼,蜜餞梅子在嘴裏從左邊換到右邊,又從右邊換到左邊,淘氣又可愛的吃法像個天真的娃兒,好似嘴裏的東西是什麼山珍海味一樣,忍不住也撚了一顆進嘴裏,笑道,「如今夜行危險,不如今晚就在這裏住下。放心,倚翠閣有道長下的符咒,妖魔進不來。夜裏也有護院巡邏,歹人也不敢造次。」說著,又打開另一個大些的銀盒,傾城一看,竟是滿滿一盒剝好的糖炒栗子!
  「我這裏別的沒有,這些稀罕的小零嘴兒倒是多,你在這裏住一晚,我命人拿來你一一嘗遍,喜歡哪種,明天走時我送你幾包。」
  這個提議好誘人,傾城心思開始徘徊,嘴裏連塞了兩顆糖炒栗子,小嘴兒鼓鼓的,人有些掙扎,「可是……」這樣不好吧?
  見她這副模樣,綠夭心裏更是喜歡,小手一揮,「哎呀,可是什麼呀,就這麼定了!難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她不說還好,一說,傾城就想起上午在浴室那茬兒,登時臉色花了下來。
  綠夭剛好起身去叫婢女準備零嘴兒,沒有看到。
  傾城見她如此熱情,不善於拒絕好意的她實在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只好暫時壓下自己的拒絕,尋思著,聊會兒天,再走也不遲。
  不一會兒,幾名清秀的小婢女便端上一碟碟五顏六色的零嘴兒,看得傾城雙眼閃亮。
  綠夭是個剔透人兒,知道傾城雖然看似柔和好說話,但心裏對她還是有些戒備的。於是,任何有關傾城自身的事都不問,心想,就算問了傾城也不會回答,反倒會把氣氛弄僵,於是,就撿了幾個有趣的話題來說。
  傾城一邊吃零嘴兒,一邊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因為綠夭誇張的形容笑瞇了眼。
  不知不覺,夜已深。
  武者的本能讓傾城在與綠夭談笑時,分了三分注意力在屋外。
  通過綠夭香閨的軒窗,可看見院中時而往來的婢女小廝,他們大多數行色匆匆,面露緊張,很顯然極不情願在夜裏走出房門。
  於是,傾城想起城中妖魔作祟的事,「方纔你說這城中有妖魔,可有證據?」要真要說起來,她也是妖魔一隻呢,不知道要是告訴綠夭實情,她會不會嚇得拿符咒震她?說起符咒,這倚翠閣裏不是讓道士下了符咒嗎,怎麼她都沒有受影響?這還能管用嗎?
  聞言,綠夭神色凝重起來,「有,怎麼沒有!」說著,似是忌諱什麼一樣不再說話。
  她這欲言又止的神秘模樣反倒勾起了傾城的好奇心。
  「你見過?」
  綠夭苦笑著搖頭,「何止見過,還差點兒成為那妖魔口中的食物呢!」
  傾城眨眨眼,像只聽故事的小貓一樣期盼地看著她,綠夭再想迴避也硬不下那心,幽幽道「前些日子,我們倚翠閣裏來了一個暫住的舞孃,名叫玲瓏,是個有西域血統的美人兒。
  這玲瓏舞藝超絕,人長得又標緻,第一天晚上,就讓我們倚翠閣生意爆滿,把整條街上的青樓都比了下去。
  媽媽自是十分高興,就想著簽下這玲瓏,讓她在樓裏住上一年,開得條件也是豐厚,那玲瓏也是個爽快人兒,當下,就同意了。
  我也是個舞癡,底子在樓裏姐妹中算是拔尖兒,媽媽就讓我拜了玲瓏做師傅,向她學習西域舞。一開始,這玲瓏還算正常,教的也盡心盡力,還時常同我談些旅途中的新鮮事兒……可,」
  綠夭皺起眉,雙頰染上紅潮「漸漸地,我便覺得不對了。我時常在她頸子上發現一些……痕跡,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說著,眨眨眼,傾城瞭然,也赧紅了臉,綠夭又說「一般來樓裏暫住的舞孃都是不接客的,我以為玲瓏也是這樣……於是我去問媽媽,玲瓏接不接客?記得當時,媽媽白了我一眼,說,小蹄子,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啊,人家可是賣身不賣藝!
  原來,玲瓏接的是暗客。
  所謂暗客,就是瞞著樓裏私自接的客人,這對樓裏的姑娘來說,可是大忌,被發現是要受罰的!雖然玲瓏只簽了短約,可也要遵守樓裏的規矩。看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我只偷偷提醒了她幾次。她當時答應了。
  可沒幾天,我又在她身上發現了那些吻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雙眼無神,有時候正跳著舞,就突然停下來,眼睛望著某個地方,嘴裏唸唸有詞……」說著,綠夭濕了眼眶「我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夜裏接客,白日練舞,休息不夠,身子吃不消,便給她買了幾副補身子的藥,並囑咐她注意休息……誰知,誰知就在我送給她那些補藥的第二天,她就、她就去了……」綠夭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傾城皺起眉頭,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她順勢倒進傾城懷裏,揪住傾城的衣服,哭得梨花帶雨。
  傾城雖不喜歡被陌生人近身,但也不好意思推開她,只好僵硬的坐在那裏,聽她邊哭便繼續說「她的屍體是我第一個發現的。你不知道,她的模樣多可怕……渾身不著寸縷,乾巴巴的,像是被吸幹了一樣,雙眼睜得大大的,卻是笑著的……」
  說著打個寒戰,整個人直接從椅子滑下來,又坐上傾城大腿「當時,我嚇的差點兒死過去,幸虧後來護院聞聲感到,將我救了回來……玲瓏死後,那院子就空了。人都說死過人的地方不吉利,再加上玲瓏死的又是不明不白,模樣那般可怖,更加沒有人敢靠近那院子了。
  起初,我也是不敢去的。可是,我練舞用的綾子還在那裏。那條綾子,是上好的冰蠶絲織成的,輕薄水滑,還容易掌控。於是,我就尋了個大中午,讓四個丫鬟陪著,去獨院拿回。
  幾天沒有人光顧的院子,就像空了幾年一樣,到處長滿雜草,陰風陣陣的。
  我裝著膽子,推開玲瓏房間的門,家什上都落滿了蛛網和灰塵,一開門就有股子黴味兒,還有一股十分甜膩的香氣……丫鬟們都勸我算了,再讓媽媽托人買一條就是了,我心裏也是這般想得,可是,一推開那門,腳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樣,自發自動的帶著我往裏面走,而且是直直繞過屏風,進了玲瓏生前的寢房。
  那時,我已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身後的丫鬟們沒有跟上來,而是在我進門後就嚇得四散逃跑了……
  明明院子裏、外室都陳舊不已了,可偏偏這寢房一塵不染,特別是那一張鋪著上好錦褥的床,粉紗飄飄,看起來分外柔軟舒適。
  我像是著了魔,腦子裏一片空白,逕自脫了鞋,退了衣衫,上了床……那床褥,像是男人的胸膛,又熱又燙,帶著股子甜香,讓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有人壓在我身上,接著……」綠夭掠過這心照不宣的一段兒,繼續「一連三天,沒到中午那個時候,我異常渴望被男人擁抱,然後就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去獨院那間寢房裏,而整個倚翠樓裏,竟無人發覺我的異樣!
  ……每次,我都看不清他的模樣,只知道是個很高大的男人,他就像一團迷霧,來時無聲無息,走時也無痕無跡……我的身體開始越來越差,有時候走兩步都會頭暈眼花,媽媽找大夫來看了好幾回,都沒有結果……直到那天中午,我再次上了那張床……
  突然,從窗子裏跳進一個人,對著我大喝一聲,提劍就往我身上刺,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嚇得僵在那裏,那劍刺穿了我的肩膀,我卻覺不到疼,只感覺埋在身體上的男人憑空不見,等那人抽出木劍,我才看清,那是個年紀輕輕的小道士……再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個專吸女人精氣的鬼妖,要不是小道士及時趕到,我恐怕就會像玲瓏一樣,被他慢慢吃掉了……」
  這時,一陣晚風吹進屋內,吹滅了靠窗較近的一盞燈,霎時,室內的光線暗下來。
  傾城瞇起眼,隱隱嗅到一股子甜膩的香味兒。
  「啊!」這時,懷裏的綠夭突然驚叫一聲,更加抱緊傾城,瑟瑟發抖。
  傾城墨藍的雙眸,在昏暗不明的室內,閃爍著銳利的精光。
  「妹妹~」綠夭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我怕……」
  坐在她懷裏的女人,若有似無的蠕動身體,用胸前碩大的乳房時輕時重地擠壓傾城的飽滿。
  若傾城是個男人,或者,是喜好女風的話,定會被綠夭這副模樣引誘。但她是個女子,且性取向十分正常。
  垂眸,長如羽扇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讓那雙墨藍如海的眼眸顯得深邃而迷人。
  綠夭愣愣的望著她,而她亦在細細研判綠夭眼中的心思。
  可惜,除了餘驚未消和恐懼,傾城只尋著幾分越來越濃的癡迷……
  她有些頭疼地抽抽眉腳,她以為這綠夭是在引誘她,可,照目前來看,倒是她無意之中引誘了綠夭……
  「時候不早了……」傾城疏離地拿下綠夭纏在自己頸子上的手臂,剛想將她推下身,「我該回……」
  「!啷──」
  一聲巨響,綠夭香閨的門被一股勁風掃開。
  一身白衣,長髮紛飛的百里像是一尊白玉雕像,面無表情地站在距離門口一步之處。
  殺氣,好強烈的殺氣。
  傾城不禁狠狠打個寒戰,望著百里壓迫感十足的黑眸,僵硬地坐在登上保持著推開綠夭的動作──雙手放在她肩頭。
  可,在外人看來,這分明就是兩個美女你儂我儂深情相擁!
  突然,房內的氣溫急轉直下。
  嚇呆了的綠夭,已經開始牙齒打顫。
  傾城嘴角也開始頻抽,背上冷汗直流。
  百里一雙墨一樣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傾城,削薄的唇一起一合,「出來。」
  「咕咚。」傾城咽口口水,求生本能告訴她此時最好遠離百里以策安全;但,轉瞬,求生本能又告訴她,最好聽百里的話,否則小命不保。
  這不過是閃電般的一瞬間,百里無波無瀾但殺傷力十足的氣勢開始轉變為明顯的不耐煩的火焰。
  只見,他突地抬手向傾城方向一揮。
  「啊!」綠夭慘叫一聲摔在地上,磕了後腦勺,昏了。
  「呀呀呀呀……」而傾城,像被夾麻袋一樣被百里夾在腋下。
  百裏帶著她,身影一晃出了倚翠閣,躍上各家屋頂,幾個起落,躍進一處死巷。
  「唔!咳咳……」猛地被推上牆,撞得傾城胸中氣血翻湧。
  接著,「啪啪」,兩隻玉白大手分別拍上臉兩側的牆面,揚起的牆灰噴在耳側,下一瞬,百里沒有表情的臉貼了上來。
  他已恢復本來面貌,完美到極致的面容在盛怒之下似是盛開的妖蓮,美麗又危險。
  她著魔一樣盯著近在咫尺的黑眸,那燃著焰火的瞳仁像是狂湧的漩渦。
  他呼吸不穩,從口鼻中噴出的熱氣灑在她臉上,帶著檀香,激起她一身細密的小疙瘩。
  從他貼近自己的胸膛裏,傳出「!,!!」的心跳聲,跟她的一樣錯亂沒有章法。
  「咕咚,」她又嚥了口口水,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
  雙手垂在身側,攥成拳。
  沈默。
  讓她戰慄的沈默。
  她覺得口感喉癢,舔舔唇,「百……唔!」
  他卻突然壓下來,毫不客氣的咬住她的唇,吮吸,舔弄,狂風暴雨的刺入。
  同時,撐在牆上的大手改握住她胸前的椒乳,力道兇猛的揉捏。
  她疼得呻吟,他卻趁機將她小舌吸進嘴裏,「嘖嘖」的聲音,讓人面紅耳赤。
  一隻大手,撩起裙子,伸進褲裏,在嬌嫩的私處,懲罰性的撩撥摳挖。
  她顫抖著,雙腿一軟,就要沿著牆面滑下去。
  他健碩的身體貼上來,嚴絲合縫的將她壓在牆上。兩腿之間火熱的堅硬就嵌在她小腹上。
  他喘息著,摩擦。
  她兩腿之間的手,揪住那一點,快速拉扯震顫。
  強烈的快感自尾椎盤旋而上,像電流一樣,遊竄四肢百骸。
  他狂野異常的吻,讓她窒息,發不出任何聲音。
  高潮來臨時,她猛地繃緊肌肉,雙手無助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高潮將歇,餘韻未息。
  「刺啦──」一聲,裙與褲,像輕薄的紙張,被撕成兩片。
  緊接著,大腿被一雙大手握住,往兩邊一分,突然的冷空氣竄進下體,她打個激靈,瞳孔驟縮。
  同時,他吐出她麻痛的舌頭,扭頭用牙齒撕開她肩膀處的衣衫,狠狠咬上她嫩白的肩窩。
  「啊──」疼痛伴隨著撐漲感讓她仰首痛呼,嬌懶的嗓音沙啞又迷人。
  他不等她適應,便開始抽插,一下一下,衝撞他早已熟悉的幽秘花道。
  過於粗長的肉棒,每一次進入、抽出,都會發出「咕啾咕啾」的淫靡聲響。
  她渾身戰慄,幾欲昏厥。
  他咬破了她柔嫩的肩肉,外翻的皮肉滲出汩汩的鮮血。
  他殘忍又享受地舔弄那傷口,吮吸那血液,骨子裏身為妖的邪惡,在此刻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咬住唇,不敢發出聲響,這死巷對著某戶人家的後門,她不想引人發現。
  他知曉她的心思,反而動作越加放肆。
  每一次深入都戴著一圈摩擦,一次挑弄,讓她只想尖叫。
  唇齒沿著她曲線優美的頸,留下一串暗紅的咬痕,胸膛擠壓她飽滿的乳房,不遺餘力的蹂躪她的美好。
  粗糙的青石牆面驀地臀肉和脊背生疼,他故意加重她的疼痛,一雙若地獄火海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痛苦又歡愉迷離水眸。
  她無助的攀住他的肩頭,下唇被她咬的滲出血絲。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不減「啪啪啪啪」的肉體碰撞生不絕於耳。
  她知道他很快就要釋放,捧住他臉,強行抬起他的頭,然後,像他一樣,狠狠咬上他的臉……
  他一下子怔住,這時,深入她體內的肉棒劇烈跳動,一股灼熱的濃稠噴射而出。
  「哼~」傾城咬住唇,悶哼,大眼倔強的與他對視。
  他依舊面無表情,只有一雙燃著焰火的眸似突然澆上油的火堆,瞬間爆發。
  他驀地抽出肉棒,攬著她的腰,將她面朝地面,壓跪在地上,然後自身後抱住她,剛剛釋放的男根再次帶著洶洶氣勢自後方直刺宮口。
  「哈~」連環的快感讓傾城欲生欲死,她難耐的仰起頭,嘶聲嚶嚀。
  百里長臂攬住她,一手握住她乳房,一手沿著頸項向上,手指插進她嘴裏,撥弄那無辜的丁香小舌。
  唇舌激烈地吮弄她的肩背與手臂,像是要將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染上他的味道。
  另一隻未被掌控的乳房隨著他的衝撞劇烈晃動,嫣紅的乳尖在黑夜裏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百里眼中。
  他索性放開握住的那只乳房,手伸進她漆黑的三角地帶,揉弄紅腫的花核,視線盯著那兩隻像是玉兔樣的椒乳,貪婪的欣賞這絕美的豔景。
  他想要她,狠狠的要她!
  在他踏過這城中每一寸土地,尋找她的身影的時候,他就在渴望,要她,狠狠要她──撕裂她的鎮定,刺入她的柔軟,兇狠地在她體內抽插,狠狠的──懲罰她!讓她再不敢隱瞞心思,讓她再不敢不辭而別,讓她再不敢擾亂他的平靜……
  81
  發文時間: 11/1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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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川府尹府,後花園中。
  「哼,真是耐不住性子!」無憂冷哼一聲,雙手劍指一橫一豎置於胸前,單腿獨立立於花園正中心的一叢梔子之上。
  以他足尖為圓心,一圈一圈有著符文的金芒快速蕩漾開來,霎那間,園中風雲色變,陰風呼嘯平地而起,淒厲的鬼嚎伴隨著濃重的黑氣自四面八方湧向無憂。
  那黑氣在無憂周圍聚成一團巨大的球形,將無憂密密實實的籠罩其間,並漸漸收縮,像是要將無憂擠壓吞噬掉一般。
  「就這本事,還想衝出我的地縛神咒,簡直癡心妄想!」冷冷的嘲諷自無憂緊閉的雙唇中幽幽溢出,隨之「破!」一聲低喝,金芒突然大增,在那黑氣觸及他身體的瞬間,萬道金光似無形刀劍,穿透那黑氣。
  尖銳的嚎叫聲撕裂夜空,直衝雲霄。
  本來,無憂勝局已定。
  可,就在這時。
  自花園各處的泥土裏,突然伸出無數慘白的鬼手,緊接著,那鬼手撐住地面,掙扎扭動,不一會兒就鑽出十幾具半腐壞的屍體,像是壁虎一樣伏在地上向他快速爬來。
  強烈的腐臭刺得無憂頭暈眼花。無憂知曉,這腐臭乃是鬼之怨氣所化成的鬼毒,毒性強大,若不及時處理很有可能當場斃命。
  眼看著那些腐屍就要靠近,胸中濁氣翻湧,他又不能現在收手,否則今晚的佈局就前功盡棄。
  此時,他萬分後悔,自以為自己完全能應付這些小鬼兒,沒想到……
  唉,這大師兄百里到底找見傾城了沒,再不回來,他可就喪命鬼腹了!
  「!──」一聲巨響。
  好似是府尹府的實木大門被踹飛的聲音,無憂腦子裏因為中了鬼毒而迷迷糊糊。
  他努力保持清醒,真想著。
  只見一道白影自迴廊閃進花園,接著,他便聽到「哢哢哢」的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道白影快如閃電,直接穿過花園進了傾城住的院子。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白影所經之處,腐屍具碎。
  這……
  他瞠目結舌。
  還沒等反應過來。
  百里飄飄然從天而將,臉偏向一側,看也不看無憂一眼,雪白的袍袖一揮,一道帶著檀香的勁風呼嘯著捲起一地腐屍,撕裂糾纏無憂的黑氣然後在空中盤旋一周,一聲巨響,風中之物,霎那間,化成無數粉末,沸沸揚揚地飄落下來。
  「大、大師兄……」好,好厲害……
  無憂敬佩之情無以言表,閃著星星眼像只哈巴狗一樣小跑過去。
  百里保持著偏頭一側的動作,只斜眼冷冷的瞥他一下。
  霎時,無憂被凍在半路,吶吶的縮回腳。
  「丑時三刻去亂墳崗。」百里淡淡的丟下幾個字,邁著優雅的步子,衣袂飄飄的進了傾城的院子。
  無憂只覺背後秋風陣陣,落葉飛過,由衷的感覺……自己被無視了……
  房中,傾城扯下勉強遮身的,已化成碎步的儒裙。
  與人同高的銅鏡裏,赤裸玲瓏的女體上白痕斑駁。
  無措地抬手撫摸自己紅彤彤的小臉,那雙瀲灩水眸中,還蕩漾著未退的激情;紅腫的櫻唇似是飽受風雨璀璨的花瓣兒,可憐又可愛;撩開遮在胸前的長髮,左肩上一圈紅褐色的牙印已經結痂,腫了起來;胸前飽滿豐盈的乳房上,佈滿玫紅的痕跡,就連那小巧可愛的乳首也因過度揉弄而腫的發亮……
  「嗯……」更別提雙腿之間,那又漲又酸的痛……
  她一直以為百里是個溫吞的男人,沒想到……
  眼前浮現,激情時刻,他面無表情的俊臉和燃著火焰的黑眸……如此矛盾又如此……性感……
  「呀~」一雙大手自身後伸過來,托起她胸前輕顫的椒乳。
  銅鏡裏,百里健碩的身軀貼在自己身後,將她攏在懷裏,越發顯得她小巧玲瓏。
  「疼嗎?」帶著薄繭的麼指撫摸紅梅般的乳首,削薄的唇若有似無的吻著她的頸側。
  傾城忍不住戰慄,點點頭,瞇起眼,從鏡子裏看他。
  兩人都已恢復本來面貌,本就是傾城國色的兩人,如此香豔的相擁,那畫面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抱歉……」他嗅著她的體香,沒怎麼有誠意地道歉。
  傾城感覺貼在自己後腰的某處又硬了。
  「別……」她忙按住他開始揉捏的手,霧濛濛地大眼帶著水汽從鏡子裏祈求的看他。
  百里喉結上下滾動,抬起頭,從鏡子裏對傾城微微一笑,那笑清淺而短暫,但足夠傾城捕捉並刻在心頭。
  傾城一怔,那轉瞬即逝的淺笑中竟帶著一股子妖魅的邪氣……
  這時,百里未被她按住的大手移到她小腹上,小指勾住她兩腿之間鬱蔥芳草,輕輕描畫,同時唯一用力,讓兩人的身體貼的嚴絲合縫。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勃起的輪廓。
  百里粗喘著,帶著魅惑的沙啞低語鑽進她開始飄忽的大腦,「沐浴更衣,兩個時辰後動身。」
  「嗯?去哪裡?」因他灼熱性感的吐息,她也開始呼吸不穩。
  「離開麗川。」百里說著,捏著她下巴,讓她扭頭,一個深吻。
  「可……彌生……」她只見了彌生一面,到現在還不知道彌生在哪裡。
  「快去,否則,我就……」他腰身一挺,不言而喻。
  傾城小臉爆紅,慌忙推開去櫃子裏拿衣物。
  百里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的渴望,抬眼,目光散漫的掃過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皺起眉……
  82
  發文時間: 11/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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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似墨,月如鉤。
  傾身身前是領路的無憂,身後是護航的百里,腳下是斷肢殘屍的亂墳崗,頭頂是枝頭鳴泣的夜梟,陰風吹過,空氣中一股腐爛的臭味刺得鼻子酸痛。
  隨意抬頭一看,夜梟兩隻銅鈴大眼,在黑暗中,若幽冥鬼火,閃爍著幽綠幽綠的光。
  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賞這種禽類,沒想到模樣並不像書上說的那般恐怖,反倒憨憨笨笨的,有幾分可愛。想著,忍不住對著那只胖乎乎的大鳥笑了笑。
  百里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傾城身上,見她這般輕鬆的態度,不知該笑還是該惱。估計,古往今來,來亂墳崗「參觀」還興致盎然的就只她一人了!
  「前面就到了。」無憂停下來,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墳包,「我把他們都埋在那裏了。
  」
  「他們?」傾城問,「誰?」
  無憂咳了一聲,「就是那些為妖魔所害的人。」
  「哦。」傾城點點頭,「那玲瓏也在裏面嗎?」
  「玲瓏?」無憂想了想,「啊,那個舞姬吧?不在,她是被鬼妖吸光精氣而死的,跟這些孩……」
  「走吧,早些處理完早些上路。」百里不緊不慢地打斷無憂的話,然後握起傾城的手,拉著還一臉好奇的她繞過無憂往那墳包走去。
  無憂自覺失言,吐吐舌頭跟上。
  墳包周圍明顯比別處乾淨,雜草土石也較為平整,墳包前壘著一方簡易石桌,石桌上白著香燭和供果,奇怪的是,夜裏風這般大,那香燭煙、火卻不曾隨風顫動,直直向上。
  無憂見傾城盯著香燭一臉疑惑,便嘿嘿笑著上前,「怎麼樣?我擺的太極八卦陣不錯吧?不但鎮魂壓邪還能防風防雨,嘿嘿……」說著,指了指地上。
  傾城隨著他的手看去,果然,以墳包為中心,周圍清理出來的較為平整的地面乃是一個用石頭分割的巨大太極八卦圖。而,自他們踏進這八卦圖內後,就再也感覺不到亂墳崗裏的陰風和屍臭了。
  無憂看似跟傾城解釋,其實是向百里討表揚。
  百里看一眼無憂分明寫著「師兄師兄,我學得不錯吧」的後腦勺,無奈的搖頭歎氣,語氣平淡道「這八卦陣確實能鎮魂壓邪,可是太過剛烈,恐會傷及魂體。」
  「哈?」無憂聞言,挫敗的垮下肩。
  傾城則一頭霧水,他們兩人一直「鎮魂鎮魂」的,鎮的是誰的魂?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為時晚矣。將東西拿出來吧。」百里道。
  「哦哦。」無憂趕忙從懷裏逃出一疊寸長的黃紙。
  傾城看了一眼,上面好像用硃砂寫了文字,內容卻沒看清。
  緊接著無憂口中唸唸有詞著,將黃紙單手分成扇狀,左手拿著桃木劍在空中畫符,劍尖劃過之處,空氣中留下金黃的流光。
  「累了嗎?」
  傾城正看得目不轉睛,身旁百里卻突然伸過手撫過她微涼的臉頰。
  溫熱的手心輕而易舉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臉頰蹭著那帶著薄繭的大掌,將視線從無憂身上移到他墨黑的雙眸上,「不累。」
  他用法術為兩人易了容,此刻兩張平凡至極的臉上,眼睛是唯一保留的真實。
  「馬上就要中秋節了,咱們快些,還能趕上華寶鎮的中秋花燈會。」百里伸手將她拉進懷裏,麼指摩挲著她依然有些腫的櫻唇,瞇起眼,心想,難道因為半妖的緣故,所以他也有了發情期?怎麼看著她就老想將她……
  傾城不知他的心思,只以為他是隨意之舉,便惡作劇地張嘴咬住他麼指,嗚嗚嚕嚕道「華寶鎮?可是寶光寺山下的鎮子?」
  百里眸光驟深,也不抽出被她咬住的麼指,心不在焉地應道「嗯。」
  傾城感覺嘴裏的手指好似有些不對勁……嗯?
  「嗯嗯嗯~」為什麼壓住她舌頭?!
  百里低頭,看著她帶著幾分嗔惱和不解的水眸,唇角勾了勾,眼中波光流轉。
  這眼神,她太熟悉了!
  頓時,臉上滑下黑線無數。
  迅速鬆開牙關,拍開他大手,嬌嗔地瞪他一眼。
  斯文的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但她就覺得他在得意的笑!
  他頰上被她咬出來的牙痕也被那張變出來的臉遮住了,真是遺憾,她倒像看看雲淡風輕的百里公子頂著臉上一枚曖昧牙印走招搖過市會是怎樣一番景象,還能這麼囂張自在不?!
  「喂~師兄你太過分了哦!」這時,傳來無憂不滿的叫聲,「我在辛苦工作唉,你們竟然就在我旁邊打情罵俏,太不人道了!」
  傾城頓悟,深有同感!剛想回過頭給無憂以安慰。
  百里身子一轉,遮住她視線,側頭冷冷看了無憂一眼,「施法時要注意力集中,否則會被反噬,你的道法怎麼學的?!」
  無憂不服氣的嘀咕一句,貌似「我倒是像集中啊」什麼的,然後就閉上眼,開始默念招魂咒。
  二十三張寫著包括彌生在內的孩童姓名的符紙隨著無憂的召喚飄起來,在半空中形成一個正圓,不停旋轉。
  緊接著,那墳包開始顫動,泥土紛紛下落,好似有什麼要從那墳包裏鑽出來……
  傾城左閃右閃,百里擋的嚴實。翹起腳尖,視線還越不不過他肩頭。
  又氣又惱又好氣,「喂!」沒好氣地輕輕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我要看!」她頭一次看道士施法唉!
  百里仰頭望天,裝沒聽見。
  她鼓起腮幫子,抬腿就想再給他一腳,誰知他腿上像是張了眼,不但輕易躲過,反而一開一合,將她抬起的小腳牢牢夾住。
  傾城掙了好幾下沒掙開,氣得小臉通紅,她感覺,這百里看起來溫溫吞吞一副好性子,其實最喜歡欺負人,尤其是她!
  這時,百里攬著她腰的手臂突然收緊,讓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
  她第一時間就感覺頂在小腹上的東西,頓時紅了臉,壓著牙壓低聲音嗔道「你、你……無憂還這兒!」而且這還是亂墳崗!
  百里這才慢吞吞的低下頭,流光溢彩的黑眸氣定神閑又理所當然地向傾城傳達著這樣的資訊──這種事兒,不能怪我。
  傾城氣的頻翻白眼兒,她怎麼以前就沒發覺這百里這般不正經呢?
  「要不……」百里低下頭,語氣有些將就的委屈,「咱們往那走走?」說著,黑眸往亂墳崗深處的林子裏瞥了一眼。
  「你……」傾城氣結。
  這時,百里突然揚起手臂,一道銀白色的劍芒向後射去。
  同時,「噗──哇──」
  傳來,無憂一聲驚呼。
  傾城幾乎同時察覺空氣中那抹異樣的暗湧。
  百里抱著她躍上枝頭。
  她低頭往下一看。
  只見無憂手捂著胸口半跪於地,嘴裏噴出一口濃血,二十三道黃符飛速回到他手中,而那墳包頂端像是炸開了動,露出一截慘白的小手臂……
  「無憂他……」傾城擔憂地揪住百里前襟。
  百里慢吞吞地握住她的手,「讓他自個兒應付。」
  傾城知曉百里實在曆練這位性格易驕易燥的小師弟,忍下擔憂,乖乖窩回百里懷裏。
  百里滿意的閉了眼,手指隱在袖子裏往樹下一彈,分頭被炸開的洞,頃刻間被填滿,那只白慘慘的小手臂也再度不見天日。
  「何方妖孽!竟敢傷你無憂道爺!」無憂順下胸中濁氣,暗暗心驚,方纔若不是師兄及時出手,他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咯咯……」一陣十分悅耳的嬌笑聲自四面八方響起,不輪站在那個方向的人,都會感覺這笑聲來自自己身後。
  傾城下意識的回頭,百里拍拍她的背,「前面。」
  傾城聞言,看去。
  正對著他們的一顆柏樹上,一個穿著白底紅花儒裙的女子像只猿猴一樣雙臂勾住樹枝吊在那裏。
  女子長髮淩亂,一張臉面黃肌瘦,凸顯的那雙空洞的眼睛格外大、圓。
  「我道是誰壞了我的童魂祭,原來是你這個黃毛小道!」女子的聲音極為好聽,清脆靈動,宛若出谷黃鶯。
  但女子的五官表情卻與這聲音截然相反的醜陋。
  傾城視力在夜間也是極好的,隔著這短距離,她亦可以將女子臉上的每一條細紋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是不是太瘦的緣故,女子一說話,兩腮上的頰骨一顫一顫的顯出骨頭的輪廓,皮膚皺起四道很深的溝壑。更詭異的是那雙眼睛,像是蒙了一層白色的膜,說話時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前方──也就是傾城和百里所在的位置,也不看向樹下的無憂,並且頻頻往上翻,每翻一次,黑眼珠就全部翻上去,只剩下灰白的白眼球。
  傾城被她那雙眼睛看得頭皮發麻。
  百里安撫地拍拍她的頭,「我下了結界,她看不見我們。」
  傾城放心的點點頭。
  百里卻突然低頭,趴在她耳邊,小聲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要不……」
  傾城一頓,小臉爆紅,狠狠在他手臂上扭了一下,發誓再不理他。
  百里覺得很委屈,很無辜。你說這純生理問題,也不能全怪他啊,發情期怨的了誰啊?!
  樹下,無憂也看到那女人,直起身,對著女人道「葛念桃?」
  傾城一驚,這就是葛念桃?!
  葛念桃聽見無憂叫出她的名字,「咯咯」一笑,「沒想到吧!你以為那白雲觀的臭道士就能困得住我?」說著,靈敏的跳下樹,「我可是有寶貝的人,我的寶貝呀……」
  葛念桃的話瘋瘋癲癲,手舞足蹈的舉起右手,肥大的袖子下落,露出一條皮包骨頭的手臂,在手肘處卡著一串灰褐色的珠子。
  像是,一串佛珠。
  傾城盯著那串佛珠,視線有一瞬間的模糊。那一瞬間,眼前好似閃過幾個畫面,她來不及捕捉就聽見葛念桃瘋瘋癲癲地又笑又說「只要再有一個童魂,就夠了,就夠了……到時候我就是最厲害的……咯咯咯……」
  百里也看到那串珠子,頓時眸光一暗「梵天珠!」
  「梵天珠?」傾城聽到這三個字,腦中一道驚雷劈過。
  「……慧靜,這是為師能留給你的唯一一樣東西,帶著它,自此,忘卻前塵往事,皈依我佛,潛心修行……」
  百里腦中也閃過零碎的畫面──一隻細白的手腕上一串灰褐色的佛珠……
  「哼,一串佛珠罷了,有什麼值得炫耀的!」無憂不識得此珠,輕蔑地笑。
  83
  發文時間: 11/19 2011 更新時間: 11/1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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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葛念桃豎起眉毛,銅鈴似的大眼瞪得更大,幾乎佔據了半張臉,「梵天珠!這是梵天珠!」她尖聲大叫,面目猙獰,原地手舞足蹈的大跳,神經質的喃喃自語「梵天珠!梵天珠!梵天魔音,奪命魂珠,二十四童,天怨神誅……」
  葛念桃每念一句,傾城就無意識的同時啟唇,她驚異的發現,自己無意識的說出來的話與葛念桃完全一致!
  她就在百里懷裏,百里自是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你曉得梵天珠?」百里詫異的問。
  傾城嬌軀一震,剛想回答「不曉得!」腦中精光一閃而過──二十四童?!那天在芷香園中的二十三個孩子難道是……
  她臉唰得慘白,驀地回頭,直視百里,「彌生……」
  百里心中一痛,知道她已猜出,不忍看她震慟的雙眸,偏過頭,抿緊唇,默認。
  窒息的痛感鋪天蓋地。
  腦海中,彌生可愛乖巧的模樣一點點浮現……
  無憂揮起桃木劍飛身而起,想借此機會降服已入魔的葛念桃。
  誰知,明明瘋顛顛沒有神智的葛念桃卻突然停了下來,像只蜘蛛一樣匍匐於地,巨大的眼睛裏忽閃著暗紅的光,猩紅的嘴唇咧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
  無憂心中一突,暗叫一聲不好,剛想扭身落地,葛念桃卻突然拔地而起,十指像是鷹爪直直像無憂心臟抓來。
  百里眸光一閃,將傾城往枝幹上一放,便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射向葛念桃。
  「轟──」一聲巨響,葛念桃被震飛了出去,無憂險險躲過一擊,回過頭對百里道謝,卻驀地一愣。
  「大、大師兄?」
  只見百里烏髮盡白,頭頂兩隻毛茸茸的長耳朵直立立的豎著。一雙黑眸變成赤紅,幽幽閃著光;五官無端的變得陰柔妖嬈,特別是兩瓣薄唇,嬌豔欲滴似笑非笑,分明是……妖的模樣!
  百里隻覺得耳旁「嗡嗡嗡」的聲音不絕於耳,那內容聽起來是佛經,卻又十分怪異,讓他不禁胸中氣血翻湧,大腦意識不清……
  這是……什麼?
  頭好疼!
  像要炸了一樣!
  模糊的視線越過怔愣的無憂,看向被他擊飛的葛念桃,發覺她不但毫髮未傷,反而吊在樹上,對他得意的笑,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說「終於把你引出來了」!
  腦海中那聲音越來越快,身體忽冷忽熱,他曉得這是妖化的前兆。
  他絕不能……視線驀地盯住葛念桃拿在手裏的梵天珠,灰褐色的珠子此時閃爍著黝黑而瑰麗的光,隨著葛念桃的撥弄那光越來越明顯。
  一定是那珠子在作怪!
  他憤憤的想,胸中滔天怒火翻湧,殺了葛念桃,得到那珠子,殺了葛念桃,得到那珠子!
  念頭一動,運法力與掌心,口中咒語喃喃,同時飛身刺向葛念桃。
  一旁無憂大駭,驚跳起來,「大師兄!」飛身去阻撓。
  百里袍袖一揮,無憂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撞上一顆柏樹,吐出一口濃血。
  一切不過瞬間,那葛念桃便被百里一掌分屍,頭顱飛起掉在墳包之上,臉上還殘留著神經質地笑。
  滿天血霧飛揚而下,將百里俊臉及一身白袍染得鮮紅斑駁,甚是駭人。
  「大、大師兄!」無憂駭得無法言喻,他被那一道掌風擊斷了經脈,全身癱軟,根本無法站起身,一說話,就從嘴裏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一雙大眼瞪著百里難以置信。
  聽見無憂的低喚,百里緩緩轉過身,赤紅的眼睛像是躍動的地獄之火,無情,森冷。
  他一步步走向無憂,左手握著那串染了血的梵天珠,面無表情。
  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無憂下意識的想要後退著閃躲,一動才知道經脈具斷,根本無法行動。
  百里現在已經失了神志,心頭強烈的嗜血慾望驅使他消滅面前一切有生命的物體。
  左手修長的五指併攏,指尖淅淅瀝瀝地落著血,緩緩向無憂頭頂按去。
  無憂渾身冰涼,死亡的恐懼讓他絕望。
  「它不適合你。」
  突然,一隻白皙的小手握住百里按在無憂頭頂的手,帶著漫不經心的撫摸,輕輕拿下那串梵天珠。
  而在傾城握住他手的同時,理智瞬間回籠,他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接著,低頭便看到無憂蒼白驚駭的表情,和傾城漫不經心的的動作。
  梵天珠詭異的黑芒,在傾城手中頓時黯淡下去,像是一串再普通不過的佛珠,掛上她細白的手腕。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讓百里一陣恍惚,「你……」
  緊接著,眼前天旋地轉,瞬間漆黑。
  麗川城外,官道上,一輛烏廂馬車不疾不徐地趕著路。
  「唉,小顏顏,你說昨晚師兄到底怎麼了?」
  車廂門簾打開,門口,無憂軟塌塌地靠在車廂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頭卻是極好。他身旁坐著的是一身男子裝扮的傾城。百里昏迷,施加在她身上的易容法術失效,她不得不拿煤灰抹黑了臉,可即便這樣,也難以掩藏那精緻五官的清麗風韻。
  這會兒三人中唯一健康的她正不甚熟練的趕著馬車,聞言,視線投向遠方,幽幽道「梵天珠的緣故。」
  「梵天珠?就是那串佛珠?」無憂大驚。
  傾城面色凝重點點頭,「嗯。梵天珠,原本是佛家聖物,後來不知何故染了魔性,只要用二十四條幼童魂靈相祭,便可釋放強大魔力,可引誘人神佛,使其喪失意志,完全被它所操控。」
  「這麼可怕?!這麼說昨晚,大師兄是被那珠子引誘嘍?」
  傾城點點頭,手不禁縮回袖子裏,輕輕撫摸手腕上那串珠子,上好的黑檀木溫潤的觸感讓她流連忘返。
  無憂咂舌,隨即疑惑,「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啊,她是怎麼知道?她以前可從沒聽說過梵天珠這三個字的,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無憂似乎也沒想聽她回答,隨即又問,「對了,那珠子在你那兒吧?你不會也……」
  傾城從袖子裏抽出手,握起馬鞭憑空甩了一下,「不會。」
  「為什麼?」
  傾城回頭,懶懶地瞥他一眼,「那些孩子的魂魄,你準備怎麼辦?」
  「啊,」無憂像是才想起這回事兒,忙道「等到下個鎮子,我設壇做個法,招來牛頭馬面,讓他們領這些孩子回地府。」
  傾城點點頭,「那,能不能在那之前讓我見一見彌生。」一想起彌生,傾城的心便一下一下的鈍痛。
  無憂點點頭,「行,晚上我就把他放出來。」
  傾城得到許諾,便不再說話。
  一時之間氣氛沈鬱了下來。
  無憂看看傾城沒什麼表情的臉,嬉皮笑臉地沒話找話「哈哈,那啥,百里師兄對你可真是上心哈~」
  傾城挑挑眉,示意他繼續。
  無憂笑瞇瞇地眨眨眼,「你不知道,昨晚他一見你不見了,緊張的臉都白了,連心結又失了作用,他算不到你去了哪裡,便施了隱身術挨家挨戶的找,哎呦,你不知道……」
  「無憂──」慵懶低沈的嗓音適時想起。
  無憂一頓,他跟傾城同時轉身衝進車廂,「百里(師兄),你醒了?!」
  百里撐起身,視線掃一眼分跪兩旁的傾城和無憂,依舊是萬年面癱的模樣,淡淡的應一聲「嗯。」
  「可有哪裡不舒服?」傾城忙問。
  百里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眼神複雜糾結,轉瞬,回頭對無憂真誠道「抱歉。」
  無憂受寵若驚,「不用不用,那不怪你師兄,小顏顏都對我說了……」
  「小顏顏?」傾城挑起眉,車內氣溫頓時下降不少。
  無憂連忙改口,「不不不,是,是顏姑娘!」
  傾城低頭忍笑。
  百里滿意的點點頭,執起他手替他把脈,「總還是有些底子,這經脈續得不錯。」
  無憂更是欣喜若狂,他親愛的敬愛的大師兄竟然誇他?!
  隨即,百里對他揮揮手,「出去趕車,我有話對傾城說。」
  這要是平時,無憂定會嘀咕什麼「有異性沒兄弟」「見色忘弟」什麼的,但這時他被百里誇得心花怒放,忙屁顛屁顛兒蹭出去,並十分貼心的為兩人垂下簾子。
  當車廂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百里挑起傾城下巴,道「對不起,彌生的事……」
  傾城搖搖頭,眼中淚花閃動「不怪你,你也是怕我難過罷了。」
  聞言,百里將她攬入懷中,「我會為他祈福,好給彌生安排個好人家。」
  傾城點點頭,抱緊他的腰。
  許久,百里又道「傾城,你怎認得那串梵天珠的?」
  傾城搖搖頭,「不知道。就是認得。」
  百里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也不好再往下問,兩人相擁著沈默,氣氛倒也融洽溫馨。
  傾城正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誰知,一隻大手無聲無息地罩上她胸前的豐盈,毫不客氣的捏了起來。
  她嘴角一抽,滿頭黑線,抬頭瞪著百里,「你這是在做什麼?」
  百里無奈的苦笑,「我也不知道,最近好像……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
  傾城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百里就是她的白驢相公,自然無法理解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修道的大男人有什麼「發情期」。
  百里也不多做解釋,微微偏起頭,眨著開始泛起水霧的黑眸,軟著嗓音低喚「傾城……」
  傾城骨頭一軟,跌進到他身上,他、他這是在撒嬌嗎?
  「!~!~」兩聲,傾城徹底傻眼,他頭頂上突然冒出來的、白白的、毛茸茸的兩隻是……耳朵嗎?
  百里面色一僵,隨即長髮一甩,「!~!~」兩聲,貌似耳朵的東西眨眼不見了蹤影。
  傾城使勁揉揉眼,難道是她眼花了?
  隨即又「噗~」的笑出聲,指著百里俊臉「哈、哈哈哈……還在呢?」
  百里疑惑的摸摸臉,恍然大悟,啊,是那一圈牙印啊~
  看著傾城花枝亂顫的樣子,百里好氣又好笑,一個翻身將她壓住,裝作兇狠的樣子,「笑,再笑,就咬你!」
  傾城一怔,隨即錘地大笑。天哪,原來百里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百里又羞又惱,決定「棍棒」底下出政權。
  於是直接分開她雙腿,用硬熱的胯下之物頂住她嬌嫩的花穀,同時低頭吻住她的小嘴兒。
  傾城笑道半路被迫停住,差點兒被自己一口氣嗆死,隨即,便感覺胸前,一雙大手伸進衣內肆意揉捏。
  她全身通紅,忙推開百里的俊臉,嬌喘吁吁道「你別……無憂還在外面呢……」
  百里滿不在乎地彈指一揮,一道淡粉色流光將他們瞬間籠罩,然後猴急地低下頭,隔著衣物咬住她乳尖「好了,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啊~」傾城嬌呼,嗔惱地捶一下他寬肩,「輕點兒,疼~」
  百里低笑,握住她小手壓在頭頂,俊臉帶著幾分邪氣「你不喜歡?」
  聞言,傾城小臉爆紅,「你……」
  百里不饒她,脫下她褲子扔到一旁,「那日在巷子裏,你可很是熱情……」說著,帶著薄繭的只見分開花瓣,刺入小穴內,翻攪挑弄。
  傾城咬住唇,低吟不斷,「你、你還說~」
  「為什麼不說?」百里扯開她衣物,埋首她胸前,「竹林一次,客棧一次,巷子裏一次,這次……在馬車上……」說著低低笑著「咱們竟然不用那些冊子就實踐了這些個法子,也算是天資聰穎了。」說著,抽出手指,解開褲頭,放出碩大的男根,視線火熱地盯著她不停吞吐出晶瑩汁液的小穴,「你這裏真美,像花兒一樣。」
  傾城羞得偏過頭,將臉埋進秀髮裏。
  圓潤的傘端頂在入口處淺近淺出的誘惑,「這麼小,又這麼緊。我總擔心會不會把這裏弄壞……」說著,指尖分開那兩片羞澀的花唇,粉嫩的穴肉輕輕蠕動,「但是……好像、好像……唔~」青筋虯起的肉棒緩緩擠進去,窒息一樣的緊致讓他戰慄不止「……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嗯!」說著,猛地一插到底。
  「啊~」傾城咬唇嚶嚀,嬌軀輕顫著向上拱起。
  百里癡迷地欣賞身下赤裸的胴體,那豐滿圓潤的椒乳,纖細婀娜的腰身,秀氣可愛肚臍,平坦柔膩的小腹,黝黑芳香的毛髮……他握住她腳腕,將她的雙腿架上肩膀,兩人交合處的豔景事無鉅細地沈陷在他眼前。
  他一手揉弄她柔軟的乳房,捏起乳頭彎腰去吮吸;一手緊緊握住她纖腰,隨著他衝撞的勢頭下壓。
  「啊~哈~」
  傾城被他頂弄地喘息嚶嚀,香汗淋漓……
  車前,無憂正哼著歌,趕著馬車,心裏還因為自家師兄的表揚而沾沾自喜。
  突然,馬車震動一下,緊接著,頻繁而有規律的震顫起來。
  低頭看看鋪滿小石子的官道,困惑的撓撓後腦勺──是因為官道太過顛簸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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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時間: 11/2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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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瓦殘垣,雜草叢生,空氣中飄蕩著陳腐的泥土氣息──這是一座荒村。
  環繞荒村的竹林,在橘紅的晚霞中簌簌作響,時而有歸巢的倦鳥發出幽遠的鳴叫。
  傾城跳下車,舉目四望,心中突生一股悲涼。
  先她一步下車的百里和無憂,正在尋找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她遲疑的走進一處廢舊的院落,院中到處散落著破碎的瓦罐、面盆、鏟子等用品。
  在正屋門口,她撿到一支女子的髮釵。
  髮釵是用桃木雕刻而成,工藝樸拙,樣式老土,這是一支普通農家女子的私人用品,是什麼樣的情況下,讓她慌亂的將其遺落?
  聽無憂說,十幾天前,這裏曾發生過一次反金起義,起義軍源自擁護大燕的西南守軍的一支殘部,起義首領據說是原大燕康王顏峻。經過兩天兩夜的殊死戰都,起義軍全軍覆沒。康王顏峻被捕,自焚於押送途中。
  康王顏峻,她記得的。是公主蓮城的哥哥,一個耿直的有些憨實的大男人。
  那年,顏崢生辰,按例各地藩王都要攜帶重要家眷進京朝賀,可是顏峻卻是獨身前往。宴席上,顏崢問他為何不帶妻、妹前來,那顏峻竟然老實的回答,「怕被陛下看上。」
  當時,她就坐在顏崢身側,清楚的看見顏崢瞬間漆黑的臉。而顏峻則一臉無辜完全不知自己已惹下大禍的表情。大殿上一片寂靜,她卻片刻怔愣後笑了出來,為這個耿直的憨實的笨男人。
  所有人,都以為顏峻必死無疑,但結局卻是出人意料,顏崢不但沒有賜死他,反倒賞了他大批金銀珠寶。顏崢當時的旨意是:顏峻能一言悅公主傾城,居功甚偉。特賜金銀珠寶以示嘉獎。
  當時,她也是像聖旨上那般認為的。可,現在想來,顏崢應也曾想變好的吧?
  摩挲著木釵圓潤的表面,那圓圓的頂端雕著一朵梅花。花瓣花蕊的線條,因為常年佩戴而變得淺顯。
  傾城想起被迫和親,現生死不明的蓮城。
  那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帶她一起走?那畢竟是同出一族的……表姑姑啊。
  「在想什麼?」一隻大手撫上臉頰,,百里站到傾城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傾城眨眨眼,舉起手裏的簪子,「我找到了這個。」
  百里從她手裏接過那簪子,恭敬地放在一旁的窗臺上,然後閉眼,五指併攏豎在在胸前,口中唸唸有詞。
  傾城靜靜的看著他純善的臉,自嘲的勾起嘴角。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雙眸中儘是悲憫和祝福。
  傾城低下頭,不敢看這樣的百里。等他走過來時,她先一步走向院門,「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百里微微皺起眉,這兩天,他的讀心術在傾城身上頻繁失效,這不是個好兆頭,心裏想著。
  「找到了,就在村東一座比較完好的院子裏。」他答。
  太陽已落山,月亮升起來,淡淡的月輝灑在地上,清涼涼地白。
  「你說,這村子裏的人都死了嗎?」傾城走在前面,裝作不經意的問。
  百里牽著馬車稍後她一步,「沒有。大部分在起義之前就先一步離開了。」
  「哦。」傾城淡淡地應著,腳下提著一顆小石子,「那,那支釵的主人呢?」
  百里猶豫了一下,「死了。」他在那只釵上看到了怨恨,亡靈的怨恨。所以,他才會給她超度。
  傾城靜默一會兒,「你說,如果沒有戰爭,是不是他們就不會經歷這些?」背井離鄉,妻離子散……這些源自於戰爭,而戰爭則源自於她……她的私念。
  百里沒有說話,只攆上那一步,握住她的手,「無憂不知從哪家的地窖裏挖出來的好些蕃薯,正在烤著,你一定沒吃過。」
  傾城眨眨眼,神色驚喜,像個小孩子「是嗎?我要吃我要吃!」說著,拽著百里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百里看著她雀躍的背影,笑著,卻眼神黯淡:傾城,有些錯,犯了,便只能接受懲罰。傾城,我能護你一世平安,可,下一世呢?
  吃飯的時候,無憂依約將彌生放了出來。
  傾城悲喜交加地抱著他去一旁說話,連飯也顧不上吃了。
  無憂和百里兩人坐在火堆旁,慢條斯理地吃著剛出爐的烤蕃薯。
  無憂看一眼角落裏互抹眼淚的一大一小,歎口氣,對百里說「師兄,子時一到我就要為孩子們做法式了。」
  百里點點頭,恢復到正常情況下的面癱狀態。
  「你不跟那小彌生說兩句?」無憂往角落裏點了點下巴。
  百里吸口氣,「過會兒吧。」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眼看就要到子時。傾城才腫著眼睛抱著彌生回來,肩膀還一聳一聳的抽噎著,那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憐。
  無憂都不敢正眼去看,因為此時百里、傾城具是本來面貌,這兩個絕色的人兒湊成對,那殺傷力簡直無可比擬。
  百里用一隻破碗盛了水遞給傾城,然後對彌生招招手。
  彌生這才依依不捨地從傾城懷裏出來,白的透明的小臉上看不出人類的眼淚,只有濃濃的哀傷。
  百里將他抱到腿上,,一旦離開被無憂下了聚魂陣的芷香園,魂靈就失去重量。此刻,懷中恍若無物的感覺,才讓百里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彌生,真的要理他們而去了。
  向來鮮少波動的情緒,開始隱隱傷痛。
  彌生乖巧的看著他,大眼裏的依戀讓人動容。
  百里摸摸他的頭,「自此就要分離,莫要悲傷,緣聚緣散而已。」
  彌生自小習得佛理,自是知道,點點頭,抿起小嘴,像是要哭,又像是在忍哭。
  百里歎口氣,右手結印在彌生額頭一點,「若你轉世,我與你顏兒姐姐定會去找你。」
  子時已到,無憂起身,口中唸咒,手中寫有二十三個童魂性命的黃符懸賞半空,在黑夜裏閃爍著淡淡的金芒。
  彌生的魂體開始漂浮起來。
  聽了百里的話,小臉笑得燦爛,使勁點頭,「嗯!一定要來!」說著,伸出手,打鉤鉤。
  百里點頭,伸出右手小指,勾住那彌生虛無的小指。
  一旁,傾城早已泣不成聲。
  黃符之下,已顯出其餘二十二個孩童的魂靈,他們個個雙目緊閉,表情安詳,似是沈睡。
  彌生最後看一眼傾城,眼中滿是濃濃的濡慕之情。
  「時候已到。」身旁,無憂提醒。
  百里看一眼傾城,咬牙,鬆開手。
  彌生卻在最後關頭反握住他的手,竭力靠近他耳邊,「這次,別再放棄她了,好嗎……」
  百里一怔,想伸手抓住彌生。可轉瞬間,彌生已化作星點,與其他童魂一起消散在空中。
  「啊……」傾城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那割心剖肉一般的痛讓她幾欲暈眩。
  百里抱住她,心中之痛同樣劇烈難忍。更讓他無法平靜的,還有因彌生最後一句話所引起的恐慌,以及,他最後一個沒有吐出口發出聲的字──爹。
  這夜,傾城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到了一處開滿白色花朵的地方。
  那白色的花,像是兩隻張開的手,雪白雪白的連成一大片。
  花海中,她迷茫的行走,周圍突然響起嬰兒的啼哭。然後,她看到彌生坐在不遠處,赤裸著小身子,向她張開手臂,小臉上淚痕斑駁,嘴裏發出一聲聲可憐悲傷的哀啼。
  「彌生……」她急忙跑向他,也向他張開雙臂,想要將小小的他擁進懷裏。
  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的跑啊跑啊,他們之間始終隔著那一臂的距離,觸手可及卻又咫尺天涯。
  她急哭了,大聲地喊著「彌生,彌生……」一遍又一遍,靠過來,靠過來啊!
  彌生仍然坐在那裏,孤單又無助的哭泣。
  「彌生──」
  她猛然驚醒,眼前漆黑一片,哪有什麼白色花海,哪有什麼哭泣的彌生。
  黑暗中,她蜷縮起身,好似感受到夢中彌生的孤單和無助。輕輕啜泣,輕輕顫抖。
  一雙強壯的手臂自身後將她環抱,溫暖的胸懷將她包裹,淡淡的檀香驅走了夜的涼,卻帶不走那一陣一陣的憂傷。
  黑暗中,兩人靜靜相擁,像是天地之間,只餘彼此可以依靠……
  翌日,天方亮,他們便啟程上路。
  傾城因昨夜未睡好,而在車內補眠,百里和無憂則在車前駕車
  「無憂,關於我,你知道多少?」正走著,百里突然如此問。
  無憂想也不想回答「可多了!大師兄是師父得道以來收過的資質最好的徒弟,是蜀山眾仙中修道最短、入仙籍最早的仙君,還是蜀山弟子心目中的偶像,道行僅次於師父,更別
  提……」
  「不是這些。」百裏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喋喋不休的歌功頌德,心裏異常煩躁,並隱隱不安,「我說的是,我以前,未得道之前。」
  無憂一愣,「不是靈石修煉成的白驢嗎?」
  百里挫敗的搖搖頭,是啊,就算他自己,對於得道之前的記憶也僅僅是萬年修行、彙聚天地靈氣而修成肉身人形的靈石白驢……可是,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否則昨夜彌生……
  想起彌生,他的心又開始痛。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師兄?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下,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唉……」無憂擔心的說。
  傾城,對,他要看到傾城。
  百里有些慌亂地起身鑽進馬車,無憂在他身後詫異的瞪大了眼,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師兄這般模樣──失魂落魄。
  馬車裏,傾城蓋著雪白的毛皮睡得沈。那張精緻的小臉帶著柔柔的安詳。
  心中的煩亂瞬間被清空,他像是抽空了一般,在傾城身旁躺下,掀開毛皮,鑽進去,抱緊她。
  睡夢中,傾城微微不適的皺起眉頭,撅了撅嘴。
  他無比安心地無聲地笑,閉上眼……
  就這樣吧。
  ……………………
  「主子,一切如您所料,百里妖性越來越難以控制,顏傾城已經可以控制血魔的力量。梵天珠也物歸原主,相信用不了多久,您的願望就能達成了!」
  「是嗎?」低沈暗啞的笑「梵天珠,彌生魂,只差最後的『奪命梵音』了。」歎口氣,幽幽道「一朝悟佛,四大皆空;一朝入魔,佛魔罪重。傾城啊傾城,那三碗孟婆湯帶走的不過是你的萬分之一的牽掛,還剩下那許多不甘與憤恨,你……該如何遺忘?」又是低低啞啞的笑,帶著陰冷的嘲弄「既然忘不了,那就記起來吧,全部,記起來吧!」
  85
  發文時間: 1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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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褐色的珠子,紋理細膩,表面油光發亮,氣味淡雅幽長,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極品檀木,
  傾城把玩著梵天珠,心裏疑惑,自己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曉得這梵天珠的來歷?這梵天珠又怎會在葛家世代相傳?還有,這些天,她連續不斷地做些奇異的夢……
  佛曰,有因必有果。那麼,她一次次離奇的經歷又是什麼因種下的什麼果?
  撐開車窗,臉枕藕臂,和煦的午風揚起額前落髮,輕軟軟的,讓人也跟著懶了起來。
  馬車已駛出人跡罕至的山間官道,馬上就要抵達下一座城鎮。
  路上的行人也跟著多了起來,大多數行色匆匆,想是要趕在十五之前回家團聚。
  八月十五,中秋節,彌生的生日,說好要送他禮物的……
  想著,又濕了眼眶,她趕忙以指抹去。
  正在這時,車前方傳來無憂和百里的對話:
  「師兄,不如把這情魔送回蜀山吧?二師伯的煉妖爐裏還缺不少材料呢!」
  「我原有此意,可,這情魔畢竟在寶光寺惹了麻煩,還是給人家一個交代的好。」
  「切~寶光寺那群臭和尚……」
  「不得無禮。」
  「知道了知道了~」
  情魔?
  傾城心中一動,對啊,那天情魔不是說要告訴她有關她前世的事嗎?
  先前,她也只是一時好奇,但並不上心,故而轉瞬既忘了此事。
  這會兒想起來,……或許,能有些幫助也不一定。
  「喂,閃開閃開!」這時,遠遠地,車後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間或夾雜男人大聲斥喊。
  傾城扭頭去看,只見一隊重裝金兵正氣勢洶洶地向他們這方奔來。
  傾城五感極好,隔著長長的一段距離,卻可以將每個馬上金兵的模樣看的清清楚楚。
  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只覺為首的金兵五官冷硬俊朗,甚是熟悉,可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懶懶的對趕車的無憂和百里道「靠邊。」
  他們的馬車剛在路旁停下,那一隊金兵便像是箭矢一般揚起一陣漫天塵土,從他們旁邊經過。
  「怎麼了?」百里掀開門簾問她。
  傾城赧然,指了指樹林。
  百里勾唇,為她掀開簾子,與他一同下了馬車。
  「我自己去就好。」又不是小孩子了,方便還要人陪。
  聞言,百里點點頭,眸中閃過促狹的笑意。
  傾城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轉身進了樹林。
  林中植被茂密,叢中飛蟲無數。
  傾城找了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勉強找到一處可以蹲下來的地方。
  解決完內急,正整理者衣衫,突聞身後「唆唆」聲。
  她挑眉,雙手十指本能的握成爪狀,口中犬齒也瞬間生成尖銳的獠牙──這些天,經過摸索,她已經可以任意控制自身形態。
  她發現,就目前來說,除了利爪牙尖的模樣驚悚些,她並沒有其他什麼不良反應,比如渴血;而且,她的體能和功力大有增長……不知是不是與百里雙修的原因。
  那唆唆聲轉瞬即逝,像是有什麼迅速從她身旁經過一樣。
  這種感覺,在她跟彌生出邊境之前經歷過一次。
  眼前的野草一人多高,極其茂盛。
  她輕輕撥開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的草叢。
  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她閉上眼,深嗅一口,清甜的植物香中一絲淡淡的味道……
  她驀地睜眼,足尖在地上一點,像是一陣風,無聲又快速的向著某個方向追去。
  林子的盡頭,是一處人為開墾出來的平地,平地中間,一座小巧的竹樓院落,院子內外是一畦一畦錯落有致的菜地。
  氣味在這裏消失。
  傾城停下來,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圈。
  然後,狀似悠閒地踏上通往小院的石子路。
  「有人嗎?」她站在籬笆門外揚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
  她通過竹樓敞開的窗戶,可以看見室內簡潔的擺設。
  毫不遲疑地推開門。
  院子裏不但種著時鮮蔬菜,還栽有各色花卉,蜂蝶紛飛,花香嫋嫋,倒是個雅致之地。
  她一邊打量著,一邊上了竹樓,然後推開屋門,入目的是清一色的竹製傢俱,竹桌竹椅竹杯竹壺,一道竹骨折屏將屋內一分為二,內部則是竹床一張,竹榻一把。
  空氣中,清幽的竹香沁人心脾。
  風從後窗吹進來,舉目望去,沒有盡頭的竹林蕭蕭。
  「你是誰?」請冷冷的男聲自身後想起。
  傾城早察覺有人進來,因對方沒有敵意,她才一直裝作渾然不覺,此時,對方出聲,她也只是緩緩轉身,眼神清淡的望去。
  傲雪臨風。
  看著眼前的男子,傾城心中如是評斷。
  長年的「審美疲勞」讓傾城在看到一個人,特別是美人的時候,首先要注意的不是對方的形,而是神。
  眼前的男子,容貌自是清俊無雙,,可在傾城眼力,卻及不上他一身蒼竹般的氣質。
  而這氣質,順理成章地博得了傾城好感。
  「抱歉,打擾了。」傾城柔聲道歉,眼睛卻盯著男子的眼睛──一雙翠綠色的,眼睛,還真是少見。
  男子因傾城的肆無忌憚而略顯不悅,皺起眉,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請離開。」
  傾城笑笑,「我在找人。」
  「你找的人不在這裏,請離開。」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要找的人不在這裏?」
  「這裏只有我一人。沒有別人。」
  「哦?」傾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道是你?」
  男子臉上的不悅愈加明顯,且帶了一股子冰冷的怒氣,只見他右手屈指一彈,一股綠色的帶著竹香的風便盤旋著將傾城托了起來。
  「去!」隨男子一聲令下,那風托了傾城就往門外拋去。
  意識到自己要被丟出門了。再怎麼說面子還是得要的,於是,她素手往身下一拍,翻身翩然落地。
  於此同時,門外一聲巨吼,「妖孽,哪裡逃?!」
  傾城嚇了一跳,本來飄逸好看的仙鶴落地勢差點兒變成狼狽馬趴式。
  「糟了!」那男子低咒一聲,看一眼傾城,表情掙扎,轉瞬,一把拉起傾城。
  「喂~」傾城驚呼一聲,就被那男子拉著從後窗躍了出去。
  樹林在身旁呼嘯而過,漸漸化作綠色的幻影,他們好似進入一條越來越窄小的綠色通道。
  身後那吼聲還在繼續,並夾雜著刀劍砍傷竹子的聲音。
  「臭道士,毀我竹林,改天定饒不了你!」兩人跑的飛快,男子憤懣的說著,語氣卻不急不喘,一雙翠綠色的眼閃閃發亮。
  傾城頓悟,這男子不是人!
  86
  發文時間: 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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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不是人!」
  傾城嘴角一抽,「你會讀心術?!」
  「屁讀心術!你都說出來了,白癡!」
  傾城無語,敢情這位仁兄還是毒舌郎君!
  「我轉!」男子拉著傾城猛然後轉,傾城被拉在他手上跟個包袱一樣「咻」一下給掄了起來。
  傾城頭暈眼花,正尋思著這怎麼又掉頭回走了,沒想到眼前景物一變,桃林爛漫,小路蜿蜒,間或幾個宮裝女子悠然路過。
  男子仍拉著傾城沒命的跑,像風一樣,經過眾女子身旁,掀起她們飄逸長裙,惹來眾女嬌嗔驚呼。
  「我、我說……」傾城頭暈眼花,胃中翻江倒海,「停、快停下!」
  「說什麼說?!停什麼停?!要是讓那老不死知道我帶外人回來,會把我抽筋扒皮的!你個白癡!」
  傾城銀牙一咬,任人脾氣再好,被連罵白癡也會惱火,未被他握住的另一手,看準時機,猛地勾住一株桃樹。
  「呀!」衝勢太猛,他踉蹌一下,差點兒趴地上,單腳著地,手舞足蹈地平衡半天,才倖免遇難。
  傾城也不好過,他力氣大,速度又快,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一撕兩半了!
  「你有毛病啊!」男子一站穩,首先甩了傾城的手,從懷裏拿出一隻巴掌大的小鏡子,神情緊張地整理儀容,眼睛盯著鏡面,嘴裏卻惡狠狠的說,「你個白癡,會死人的!」
  傾城放開桃樹,揉著手腕子,瞇眼環視一周,「這是哪裡?」
  傾城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氣勢又鎮定自若,男子不禁將她上下打量幾遭,「桃林。」
  桃林,就是桃林。
  仲秋時節,正值瓜果飄香時。
  滿園桃樹綠葉幽幽,蜜桃纍纍,空氣中儘是桃子甜蜜的香氣。
  「我該從哪裡回去?」傾城收回視線,剛好對上他打量自己的綠眸。
  男子「哼」了一聲,語氣裏帶了幾分不服氣「倒還有幾分姿色。」
  傾城微微皺眉,將自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從哪裡回去?」
  「聽見了聽見了!」男子不耐煩的道,「現在回不去!」
  「什麼意思?」傾城冷下臉色。
  「字面上的意思唄!哼!」男子說著,一轉身,背著手,翩翩然繼續往前走。
  真沒想到,這蒼竹一樣的男子竟然如此傲慢無禮,實在讓他在傾城心中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不,是已經負增長!
  「話說清楚!」傾城一把抓住他的手,巨大的力道讓男子無法掙脫。
  男子紅了臉,急道「你做什麼!快、快放手!」
  「把話說清楚!」傾城不但不放手,反而微一用力,將男子推向一棵桃樹,隨即自己欺身上前,雙瞳盡黑的水眸盯著男子翠綠的雙眼。
  男子一手被傾城握住,另一手橫在胸前,臉紅的像是火燒,似羞似惱,傾長的身體竟然還微微顫抖,「你、你先放手!讓人看見就糟了!」
  傾城才不管他看不看見,糟不糟。她關心的是快點回去,現在百里指不定擔心成什麼樣了!
  「咦?這不是碧沁哥哥?」這時,從男子身靠的桃樹裏鑽出一個年級十三四歲的嬌小姑娘。
  小姑娘面貌嬌俏可愛,聲音甜美悅耳,眼珠子咕嚕嚕轉的狡黠模樣更是招人喜歡。
  男子貌似絕望的捂臉長歎,「這下完了。」
  那小姑娘卻看了一眼男子後,便將視線移到傾城身上,反反覆複看了好幾遍,「哇!竟然還有這般美的姐姐?碧沁哥哥,是你相好啊?」
  「別胡說!」被稱作碧沁的男子聞言,紅著臉斥道,戒慎地看一眼傾城,然後小聲對那小姑娘說「這是我救回來的人,你可別告訴姑姑。」
  「哦?為什麼?」
  傾城眼看著碧沁另一邊憑空出現一身著豔紅紗裙的嫵媚女子。那女子一雙暗紅色的媚眼兒興味盎然的在傾城身上轉,嫣紅的豐唇卻湊到碧沁耳邊溫柔的問,隱隱可聞咬牙切齒之聲。
  傾城被她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握著碧沁的手不禁緊了一下。
  「哎呦,你輕點兒!」碧沁瞪一眼傾城,然後又神秘兮兮地湊頭跟那小姑娘說,「還為什麼?!當然是逼婚啊!」
  傾城嘴角一抽,放開握著他的手──這人才是白癡吧?
  小姑娘笑嘻嘻地點點頭,「言之有理。」說著,翹起小腦袋對碧沁另一旁的女子說「姑姑,您來了?」
  碧沁表情一僵,機械的扭頭。
  女子對他眨眨眼,「碧沁啊,你回來了?」
  碧沁乾笑,「姑、姑姑~」
  「姑你個大頭鬼!」女子突然扭住碧沁耳朵,大罵,「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跟我玩兒離家出走?!你當老娘是白癡是吧?竟然還敢給我用竹人做替身!你個小畜生!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他媽就當老娘好忽悠!」
  「姑姑,姑姑,哎呦,疼啊~」碧沁縮著肩膀,呲牙咧嘴的哀號。
  「對啊對啊,姑姑,手下留情啊!」小姑娘「好心」地上前相勸,過程中還不甚狠踹了碧沁小腿幾腳。
  碧沁更是鬼哭狼嚎,「桃夭!你丫暗算我!啊啊啊啊……疼啊~姑姑~饒命啊……」話落,伸手就去捏桃夭鼻子。
  「哎呦~我的鼻子!」桃夭悶聲悶氣的痛呼,「碧沁,你敢毀老娘的鼻子~你找死!」說著,掄起粉拳就往碧沁臉上打。
  碧沁眼中一拳,大怒,「啊啊啊~我的臉!桃夭,你完了!」嚎著就去掐桃夭脖子。
  就這樣,你一拳我一腳,粉塵成團,繡鞋四飛,哀嚎不斷。
  傾城被晾在一旁,滿頭黑線,她過於正統的腦子,實在無法理解,頃刻間,局面為何會變成這樣?
  「嘶~你不是物妖?」
  耳旁香風拂過,傾城趕忙像一邊後退一步,回頭,不知何時脫離「戰場」的「姑姑」瞇起那雙暗紅色的媚眼兒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這人好生厲害,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她!
  傾城不禁警惕的打量起她來:高挑的個子,婀娜的身材,五官嬌媚,儀態風流,舉手投足間儘是成熟風韻,眼波流轉間皆是魅人風情,媚而不俗,雅而不驕,著實是位迷人的女子。
  傾城眼中的警惕太過直接,讓姑姑不禁笑出聲,「小姑娘莫害怕,我們這裏沒有壞妖。」頓了頓,媚眼一拋「反倒是你,一身血腥,黑眼獠牙,該不會是什麼吃妖的魔吧?」
  「吃妖?」
  「吃妖?!」
  一男一女異口同聲,剛剛還打坐一團的碧沁和桃夭「咻」一聲齊齊躲到姑姑身後,又小心翼翼地出半個腦袋,用四隻黑眼眶驚恐又戒備地盯著傾城。
  傾城根本不明白這姑姑在說什麼,一心想著回去,心裏焦躁「我要回去。」
  姑姑一愣,「回哪兒去?」
  「回……」傾城想起,她也不知道他們停馬車的地方是哪裡,想了想只好說,「就回我遇見他的那片林子。」說著,指了指躲在姑姑身後的碧沁。
  「蒼竹林?」碧沁問。
  「什麼蒼竹林?」姑姑挑眉。
  「哎呦,就是我在人界置辦的宅……」話未盡,碧沁突然雙手捂嘴,像隻兔子一樣後跳好幾大步,恐懼又討好的看著姑姑,「姑、姑姑……」
  「人、界?!你個小兔崽竟然去人界?!」姑姑大吼一聲,揮拳裂風直往碧沁腦門上砸。
  「啊──」碧沁害怕的閉眼大喊,心中直呼,這回死定了!
  可……過了好一會兒……嗯?怎麼不疼?
  碧沁小心地將左眼睜開一條細細的縫兒。一隻五指尖利又纖長好看的小手躍然眼前,此刻,那小手正輕輕鬆松地握住姑姑氣勢洶洶還冒著青筋的拳頭。一愣,順著那小手看去,傾城面無表情的小臉,在陽光下竟豔麗地讓人不敢直視。
  「還請姑姑示下,我該如何回去。」傾城的語調無波無瀾,低低柔柔,煞是好聽。
  一旁桃夭驚詫的摀住小嘴兒,這女子竟然能接住姑姑的拳頭!
  姑姑看著自己被傾城握住的手,媚眼一瞇,紅唇勾起興味的弧度,「這魔界通往人界的門,一日隻開啟一次。你要想走只能等到明天。」說著,手腕一轉,反手欲將傾城手腕握住。
  「魔界?」傾城鎮定且快速的躲過,心中難以置信,她竟然來了魔界。
  好快!
  碧沁和桃夭看都沒看到傾城動作,就見姑姑燃著丹蔻的五指抓了個空。
  姑姑看著雲淡風輕的傾城,更是難掩心中詫異,「你到底是何方妖魔?」
  傾城眨眨眼,表情困惑,「在下姓顏。」
  「姓?哈,」姑姑冷笑,「妖魔還有姓氏嗎?」
  傾城奇怪的看她一眼,「妖魔沒有姓氏嗎?」算的話,她也是初為妖魔,這魔界的風俗她還真不知道。
  姑姑嘴角一抽,為何她感覺,這女子絲毫沒有身為妖魔的自覺?
  「當然沒有!」桃夭這時卻蹦蹦跳跳地來到傾城面前,抬起一張青青紫紫的小臉,笑瞇瞇道「妖魔怎會有姓氏,能根據原身有個名字就不錯了。像我啊,是桃花妖,所以叫桃夭;」素手往碧沁一指「他呢,是竹子變得,所以叫碧沁。還有姑姑,是籐蘿,所以叫──呃,籐蘿。」
  傾城看著她花花綠綠的小臉著實想笑,忍住,點點頭,「那,在下顏兒。」
  本想套出傾城真身的桃夭一噎,這人好不知規矩,怎麼也得介紹下種族吧?名字也不能隨著姓氏隨便報啊!
  姑姑對桃夭的挫敗不感興趣,一巴掌將小丫頭扇進桃樹裏,神色凝重,「既然,顏兒姑娘無意久留,那請姑娘在桃林暫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讓碧沁送姑娘回去。」
  傾城眼看著桃夭連叫都沒叫一聲就被扇的不見蹤影,頓時黑線,魔界的人都這麼暴力嗎?聽了姑姑的話,忙不疊的點頭,「那就叨擾了。」
  姑姑又眼神複雜地看她一眼,然後對碧沁招招手,「今晚就讓顏兒姑娘住你的竹園,明個兒天一亮就送人家回去。」
  碧沁不敢多言,點頭如搗蒜。
  吩咐完碧沁,姑姑又神色嚴肅的對傾城說,「今晚我桃林要招待重要貴客,顏兒姑娘不便相見,還請姑娘呆在竹園莫要亂走。」
  傾城很順從的點頭應允,「姑姑放心。」
  「嗯。」姑姑回頭瞪了碧沁一眼,「還不快走?!」
  「哦哦,」碧沁忙拉起傾城,逃命似的「快走快走。」
  月半天幕,夜風微醺,原來魔界與人界相比,也沒什麼特別的。
  傾城趴在窗臺上,小臂垂在窗外,輕輕撫著窗前一棵嫩嫩的幼竹。
  就不知道百里和無憂現在怎麼樣了,一定在滿林子找她吧?想起無憂對她說得,她不過只不見了半日,百里便滿城挨家挨戶地尋她……心裏,暖暖甜甜的,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易容法術在進魔界之時便失效。此刻,她又收了魔性,恢復傾城原貌。黛眉藍眸,瓊鼻粉唇,再配上雙頰緋紅,月下嬌羞淺笑的模樣,看得隱身窗外竹林的人心魂蕩漾,腳下一個不注意,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傾城眸光一凜,揪下一片竹葉往那人的方向急射而去。
  那人險險躲過,一回頭,「喝!」
  傾城黑眸圓睜,獠牙森然,長髮飛揚,指若鷹爪,衣袂翩翩地緊貼他而站。
  這人青衣綰髮,五官俊酷,手握一把桃木劍,背上還背著一把巨型銅劍。
  是個……道士?
  傾城美眸一瞇,這魔界竟然有道士?!
  那道士瞬間的驚愕後,迅速揮起桃木劍向傾城虛晃一刺,藉著傾城閃躲的空當欲轉身逃跑。
  傾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腰帶,一拉一拽。
  「刺啦~」玄色錦帶一分兩截兒,那道士也被傾城以極其詭異的速度卡住脖子後背壓上一棵粗竹。
  「你……」傾城驀地傾身,欲問他身份,一股清淺且熟悉的味道鑽入鼻子,頓時大悟「是你!」
  那道士比傾城高出一頭還多,卻被傾城輕而易舉的提離地面,頸子被她卡住,呼吸困難,漲紅了一張俊臉。
  「放、放手……」他握住傾城手腕用力去掙。
  傾城紋絲不動,眼神冰冷「為什麼跟著我?」
  「你、你先放……咳咳……」
  傾城見他開始頻翻白眼,皺著眉,將他鬆開。
  他雙腳一落地,就靠著竹子猛咳起來。
  傾城這才發現,因沒了腰帶的束縛,他道袍大開,露出大片肌肉精實的胸腹,隨著他劇烈的呼吸大起大伏。
  傾城瞇起眼,這道士身材極好,不但有兩塊厚實的胸大肌,連腹肌也是整整齊齊的六塊,腹肌之下的三角肌更是線條優美,黑色的長褲鬆鬆垮垮地繫在髖上,將他寬腰窄臀的身材修飾的性感狂野,她甚至隱隱可見那兩腿之間的毛髮根部……
  「呼~」她猛的偏過頭,臉若火燒,呼吸急促,一股熟悉的渴望在胸腹醞釀。
  那道士咳完了也發現自己「春光外洩」,忙紅著臉,手忙腳亂的將衣服攏緊。
  方纔還拳腳相向的兩人,此刻,具是紅臉粗喘,相對而立著,偏頭不語。
  詭異又曖昧的氣氛在無聲中醞釀……
  「顏兒姑娘──」
  碧沁一聲急喚,「嘩啦啦」打碎了二人間的氣場。
  那道士反應過來就是掉頭要逃,傾城再次眼疾手快一把抓過去……
  「呃……」
  「唔……」
  傾城嘴角頻抽,臉色紅黑交雜,怔愣愣的看著瞬間痛昏過去的道士,然後視線下移,來到他兩腿之間被她一抓握住的#¥%上……話說,她只用了半分力道而已,不用這麼脆弱吧。
  「顏兒姑娘!在哪兒?」
  碧沁鬼哭狼嚎越來越近。
  傾城咬牙,拎起昏迷的道士躍進屋內,然後把人往床上一丟,放下簾子,不緊不慢地來到木盆前洗手。
  這時,碧沁也剛好推門進來,「顏兒姑娘──」
  「在這裏!」傾城不耐煩的皺起眉,真是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這初見似竹般傲然的男子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毒蛇無禮八婆郎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見到傾城,碧沁如蒙大赦,「快、你快隨我躲一躲!」說著,拉起傾城小手,就要往外跑。
  「做什麼?」傾城掙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他不曉得嗎?
  「哎呀,問這麼多──」一看傾城你不說我不走的模樣,只要臉紅脖子粗的說「是魔君啦!他要來我竹園小憩,你快躲一躲,別讓他看見!」
  「為什麼?他很恐怖嗎?」幹嘛要她躲?先來後到不知道啊!
  遠處已傳來男女說笑聲,碧沁急得滿頭大汗,「不是啊,魔君、魔君他性好漁色,你若是被他看上,你就甭想走了!」
  傾城頓悟,想起同樣性好漁色的顏崢,這種人是應該躲得遠遠的。
  眨眼之間說笑聲就已到園口。
  碧沁大急,忙道「除了竹林左拐一裏有一座山,山裏有洞,你且去哪裡躲躲,我去門口攔他一攔!」說著,急吼吼地又衝了出去。
  傾城不敢怠慢,馬上從床上扛了道士,躍出窗子,足下生風,直奔林外。
  …………………………………………………………………………
  人界,碧沁竹屋後,竹林中。
  「師兄,這片林子來回找了不下十遍,顏姑娘要是在這裏,早就找到了!」無憂看著面無表情,氣勢冷凝的百里道。
  百里看他一眼,「不,她就在這裏!」說著,回頭看了看那座突兀的坐落於林中的竹屋。
  這林子著實奇怪,前半部分各色植物混雜,這後半部分以竹屋為界,卻是清一色的蒼竹。
  且,這竹林佈局詭異……有妖氣!
  無憂看著自家師兄埋頭苦找的樣子,歎口氣,「師兄,你現在還當她是你的劫數嗎?」
  百里一怔,低下頭,看著足下嫩小的竹筍,「我……不知道……」
  87
  發文時間: 11/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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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了竹園,傾城就暈了,眼前成放射狀八條道,光左邊就有兩條,且兩條一模一樣,只是不知通向什麼方向。
  唇一抿,向著左邊靠院牆的那條小路奔去。
  「唔、放、放下我……」
  扛在肩膀上的道士此時卻是醒了,聲音悶悶的好似十分痛苦。
  傾城四下看了看,儘是不知名的高大樹木,沒有人,方放心的將那道士靠著一棵大樹放下。
  那道士落地,夾緊雙腿,皺起五官,滿頭大汗,一副「重傷未癒」的模樣。
  傾城想到被自己襲擊的部位對男人來說好似十分重要,於是,帶著幾分歉意的小聲慰問,「還好吧?」
  雖然天黑月影疏,但傾城還是清楚的看到他俊酷的臉深了顏色。
  傾城咳了咳,「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先離開為好。」
  道士點了點頭,傾城伸手就要去拎他後領,準備再把他扛上肩,誰知他慌忙搖首「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傾城想起他屢次逃跑的前科,瞇起眼「你不會又想逃吧?」
  道士苦笑,「不會。」
  傾城看一眼他夾起來的腿,心想也是,大不了她在抓一把~
  「閻修。」他突然說。
  「嗯?」傾城一怔,隨即「哦,走吧。」說著,示意他走先。
  閻修深呼吸,小心翼翼的邁開腿。
  傾城眉梢一跳,「真不要我幫忙?」反正她扛得動。
  閻修忙搖頭跟撥浪鼓一樣。
  傾城撇撇嘴,不再說話。
  有「傷」在身,閻修走得不很利索,但速度不慢。
  傾城跟在他身後,看到他沒有腰帶的道袍在腰上系成疙瘩,兩條穿著黑褲的長腿姿勢怪異的飛快交替,頭上的髮髻也淩亂毛躁,想起初見他時俊酷非凡的模樣,不禁忍俊,原來自己還有折騰人的本事。
  在前方的閻修似是感到她在身後忍笑,不禁再次紅了臉,小聲乾咳,問「咱們要去哪裡?」
  傾城往前看了看,山沒看到,倒是見到一群高低錯落的亭臺樓閣,燈火輝煌,人聲渺渺。
  「等一下。」傾城突然拉住他的手,拽著他閃身進入一座小樓牆角陰影下。
  閻修正疑惑著,只見放在他們行走的小路上,遠遠地走來兩名身形高大的巨人。藉著樓中流瀉而出的朦朧月光,他看清這二人具是獸頭人身,身穿黑色甲冑,手握大刀。照二人的身形這走起路來應是落地有聲才對,怎會如此寂靜?等二人靠近了,他視線往二人腳下一看,原來二人膝蓋以下是半透明的煙霧,隱約可見腿腳的形狀──魔魂死士?!
  閻修大驚,這竟然是傳說中魔魂死士!
  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他迅速轉身摀住傾城口鼻,自己也屏息,心中默念隱身咒。
  傾城突然被他壓在牆上,又摀住了口鼻,嚇了一跳、呼吸困難不說,更因為兩人貼身相觸而心生異樣。
  剛想掙扎,閻修與她口鼻之間只隔著他的大手,漆黑的眼眸瞪著傾城,以眼神制止她的動作。
  正在這時,那兩名魔魂死士卻突然在他門身前停下來,其中一個有著狗頭的,鼻子向著他們的方向嗅了嗅,「嗯?我怎麼聞到人味兒?」
  傾城感覺壓住她的閻修身子瞬間僵硬,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落。
  「有嗎?」另一個有著鹿頭的也聳聳鼻子。
  傾城也不知為何心中升起這股念頭,她雙手緩緩環住閻修勁腰,雙手在他身後交握,右手中指剛好夠到左手手腕上的梵天珠,按住一顆珠子慢慢滾了一圈。
  閻修雙眼驀地瞪大,身子更是僵硬如石,大眼瞪著傾城瞬間漆黑如墨的水眸不敢眨動半分。
  與此同時,傾城突然生出的獠牙,刺破緊捂著她口鼻的閻修手心,溫熱的血滴滲了出來……
  「沒有啊?」鹿頭道,「你不會想吃人想瘋了吧?」
  「咦?」那狗頭又使勁聞了聞,空氣中濃烈的植物香氣讓它皺起眉,「操,還真是!看來下次去人界得好好解解饞!」
  鹿頭大笑,「急什麼,陛下說了,八月十五極陰夜咱們就興兵攻打人界,到時候別說解饞,就怕把你撐死!」
  「嘿嘿,對對對,快打吧快打吧,老子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嘻嘻,淡出鳥來?我看是你是想遛『鳥』了吧?!嘻嘻……」
  「嘿嘿,還是鹿老兄你瞭解我,走,咱也去找個小花妖來耍耍~」
  「這巡邏咋辦?」
  「哎呦,沒事兒啊,魔界之王在此,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造次,走走走……別磨蹭……」
  「哎哎,你等等我……」
  眼看著兩個魔魂死士越走越遠。
  牆角裏隱身的兩人卻人就一動不動。
  傾城在極力克制體內騷動和慾望,而閻修則是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一直跟在傾城身旁,自是知道她魔性發作時的厲害,就怕自己一個不慎,讓她魔性失去控制,他不是百里,有一半仙體護身,這要是真連吸帶「做」下來,他絕對得成人幹兒!
  可是,眼前的這雙沒有眼白的黑眸,像是有魔力,閃爍著星光,吸引著他的視線,身體像是被麻痺了,連手心的刺痛都漸漸消失……
  「呼──」傾城猛地推開他,偏頭,大長著嫣紅的小嘴兒,露出兩顆森白的小獠牙,哈呼哈呼的穿著粗氣,一張蒼白的小臉,表情痛苦又隱忍。
  他瞬間如夢初醒,停滯的心跳如擂鼓,方才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他後怕的後背直冒冷汗。
  煩躁,痛苦,壓抑的不滿,不管理智怎樣抗爭,那股慾望卻就是不見消散,這種感覺自與百里雙修後就不曾有過,這是怎麼了?
  她需要轉移注意力,她不能在跟他在一起。
  想著,她深吸口氣,足尖在地上一點,拔地而起,像是一陣風無形地向著一個方向胡亂飛去。
  「你去哪裡?」閻修驚魂甫定,立馬跟上。
  幸好,傾城慌亂中選中的路上無人,一路行來,只有不停變換的成片成片的植物。
  心跳失去規律,那股慾望越來越強烈。
  沒有百里在身旁,此時的傾城慌亂又無助,她不想害人,可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前方,月華之下,一片開滿白荷的大湖。
  傾城想也不想,一頭紮進冰冷的湖水裏,任洶湧的水流吞沒她的口鼻,絕對的黑暗中,荷花帶刺的長莖劃破她的衣衫,刺破她的肌膚,淡淡的血香在水中飄盪開來。
  緊隨而來的閻修只見一湖白荷瞬間若血浸染,一朵朵鮮紅嬌豔,異香撲鼻。
  「糟了!」他暗咒一聲,雙手結印,在湖面設下結界,結界外看到的蓮湖依舊白荷漫漫。
  他焦急的在岸邊走來走去,雙眼緊盯著無風自動的湖面。
  他奉師傅致命前來監視傾城,隨時將傾城變化告知師傅,卻不想現下,因他之故,竟讓傾城魔性晉級!
  水下。
  冰冷讓傾城恢復了些許鎮定,周圍交錯地蓮莖像是監牢束縛著她的手腳。
  她厭惡地揮手,一道紅光似刀鋒般自她受傷發出,所到之處蓮莖具斷。
  紅色的像是血液一樣的汁液自斷口處滲透出來,那混著蓮香的味道甜膩的讓傾城忘記了身在水底,竟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
  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感覺不到水流湧入口鼻的窒息感,反倒自在呼吸像在陸上!
  不夠,不夠,不夠!
  手腕上,梵天珠開始發出猩紅的光芒。
  腹內飢渴的慾望突然爆發,手若鷹爪,雙手齊發,道道紅芒源源不斷地急射而出。
  大批大批的蓮莖被斬斷,水中濃郁的甜膩味道讓傾城難以控制的欣喜若狂。
  閻修站在湖面,只覺自湖水裏發出一股濃烈腥甜的血腥氣,緊接著無數紅芒若刀鋒般在水面下私處流竄,眨眼間,湖面上的荷便一朵不剩的倒了下去,沒入水裏,沈入水底。
  荷,蓮也。
  其昂首挺展,日豔且鮮;
  潔身自處,傲然獨立;
  其根如玉,不著諸色;
  其莖虛空,不見五蘊;
  其葉如碧,清自中生;
  其絲如縷,綿延不斷;
  其花莊重,香馥長遠;
  不枝不蔓,無掛無礙;
  更喜蓮子,苦心如佛;
  諄諄教人,往生淨土……
  淨土,何為淨土?
  我日日參禪悟佛,潛心修行,為何卻落得如此下場!
  淨土?
  哈,若有淨土,那為何天下之大無我母子容身之處!
  佛曰,蓮有四義……
  一如蓮華,在泥不染,比法界真如,在世不為世汙。
  二如蓮華,自性開發,比真如自性開悟,眾生諾證,則自性開發。
  三如蓮華,為群蜂所採,比真如為眾聖所用。
  四如蓮華,有四德:一香、二淨、三柔軟、四可愛,
  比如四德,謂常、樂、我、淨……
  蓮自高潔,慈悲善純。
  我信佛參佛,佛卻棄我叛我。
  我敬神拜神,神卻害我殺我。
  鬼界三載,苟延殘喘。
  我兒彌生,魂斷忘川。
  仙佛棄我,荼蘼如血。
  若注定沈冤無望,背佛成魔,又奈若何!
  背佛成魔,又奈若何?
  背佛成魔,又奈若何!
  黑色的雙瞳驟然擴大,猩紅的凶光自深處迸射而出。
  唇未啟,梵音自出
  唵,!日羅怛訶賀斛……
  唵,!!曩,三婆!,襪日羅斛……
  唵修唎修唎摩訶修唎修修唎薩婆訶 ……
  88
  發文時間: 11/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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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此章為前世,我儘量不穿插著寫~
  六月天,娃娃臉。方纔還晴空萬里,不過一眨眼功夫,傾盆大雨便嘩啦啦傾瀉而下,不要命似地往人身上砸。
  山路積了水,泥濘難行,她抱著大大的布包,一路踉踉蹌蹌走得好生辛苦。
  雨滴在天地間連成白茫茫的雨幕,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
  糊。
  身上的衣物濕透了,傷口也浸了水,刺刺麻麻的疼。
  堅持,阿靜,堅持住!馬上就要到十裏亭了,到那裏你就可以歇上一會兒了!
  她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心中不免慶倖,幸虧包繡品的布包是防水的油布,否則這次可不止淋成落湯雞這般簡單了。
  終於,雨幕的那頭,一座紅頂小亭隱隱約約地矗立,在空山驟雨中更顯秀氣玲瓏。
  她心中長舒口氣,不由得笑開。
  咬緊牙,步子邁得更加快。
  雖然從十裏亭到庵中,還有十多裏路,但總算可以歇歇腳避避雨,六月的雨,下不長,等雨停的功夫,她可以吃塊乾糧,喝口水,歇歇腳。
  靠近了,靠近了……
  馬上……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
  那他們整整一生的糾纏,又有怎樣剪不斷理還亂的前塵過往?
  她定在那裏,癡癡的將亭中的他凝望,任雨水澆在身上,又順著她吸滿了水的衣擺滑下,落地。
  他的五官,完美的不似人類,讓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知道,能模模糊糊的說出幾個類似「清俊」「淡雅」「冷魅」如是而已。
  他有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睛,漆黑漆黑的,像是用上好的墨暈染的湖水在夕陽之下閃爍著薄薄的金暈。
  他的唇,削薄的兩片,像是玫瑰的花瓣,柔嫩而有光澤。師傅說,男子薄唇,則薄情。
  他身上的袍子,是雪白雪白的,料子看起來精緻但不華貴,有種隱約的飄逸和淡泊。
  他足上穿的,也是雪白的靴,鞋面用銀線繡了祥雲隱紋。她曉得,這是道家弟子才穿的青雲靴。她還注意到,他靴面乾淨,無一絲灰塵,肩上倒是又幾點暗暗的水漬,想是道法高超可禦風而行,才可在驟雨將落之時躲進亭中。
  她不禁低頭,看看自己被淤泥粘成兩個土疙瘩的小腳……唉,!
  她感覺他看了她一眼,她急忙抬頭,看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墨一樣的眼睛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動作,微微斂著瞼,目光幽遠又淺淡的落在亭外。
  回過神,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雨裏傻乎乎的站了有一陣子,膝蓋上的傷開始疼了。她想進亭子避雨的,可,孤男寡女,著實有些不合禮數。
  遲疑片刻,咬咬牙,彎腰打個佛禮,「這位道長,不知可否讓貧尼進亭一避?」話畢,她微垂著頭,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
  兩個呼吸的功夫,他才慢吞吞的,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她鬆口氣,笑,「多謝。」說著,托著兩條疼木了的腿,一瘸一拐地進了亭子,然後直接在距離他最遠的亭子最裏側的角柱旁坐下。
  低頭,看到青石地面上自己留下的兩排泥呼呼的腳印子,微赧,,抱著布包的手緊了緊,然後也將視線調向亭外。
  一炷香後,雨停了。
  她匆匆與他告辭,便出了十裏亭。
  出亭子時,她還常常鬆了口氣,沒辦法,跟這樣美麗的人兒共處一處,實在有頗多的壓力。
  她腿傷有些發炎,休息又不夠,再加上方才在亭中為了禮數忍著腹中飢餓未吃乾糧,導致現在她走了不到一裏路就覺得眼前發昏,雙腿發顫,也顧不得路旁青石上雨水未幹便坐了下來。
  雙手發著顫,伸進布包裏拿出一塊吃了一半的乾糧,搗進嘴裏狠咬一口,視線隨意且散漫的往來時路上一掃,「……」
  嘴裏的被乾糧塞成鼓囊囊的球,一雙水靈水靈的大眼睜得老大,拿著乾糧的手還停在往嘴裏送第二口的半路上……她整個人,就,僵住了。
  只見距她三步外的地方,他一襲白衣無風自動,飄逸瀟灑;一張俊臉,無波無瀾,淡然慵懶;雙足立於草尖之上,不沾半點塵土,整個人像是一抹白色的煙霧,輕飄飄的好似沒一點重量。
  好、好厲害的虛空之術!
  回過神,她頓時羨慕不已。
  隨即,又發覺自己狼吞虎嚥的飯姿過於粗魯,於是忙喝口水沖下嘴裏幹的發散的乾糧,迅速拍去落在胸前、腿上的渣子,端正坐姿,清清嗓子「那個……」呃,他專注的視線……不會是落在……她嘴角抽搐,視線機械地落向手裏被她一口咬去三分之一的乾糧,,乾笑著試問「道長若不嫌棄──」
  眼前白影一晃,一隻指甲整齊乾淨,五指修長白皙,掌紋條理分明的大手大喇喇地攤在臉前。
  她眉腳頻跳,額上有冷汗滑下,小手再次伸進布包裏,拿出一個完整的白麵饅頭,端端正正地放在那掌紋條理分明的手心上。
  眼前又是白影一晃,眨眼之間,他再次衣袂翩翩地立於原草尖上,只不過,這次,他不再是儀態瀟灑的負手而立,而是頗為優雅溫吞的小口小口地吃起那只她攢了一路都捨不得拿出來吃的白麵饅頭。
  她感覺自己肉疼了。
  咬咬牙,心中默念,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阿彌陀佛……
  呃……
  她確信,自己現在肯定滿頭黑線。不為別的,就為那跟在她身後掠草漫步,始終與她保持三步之距的白衣道長!
  這人吃了她的白麵饅頭也不說聲謝謝,看到她一路走得跌得撞撞險象環生也不搭手幫個忙,更別提擺著一張好似自盤古開天之時就開始面癱的俊臉一聲不吭卻一路相跟的惱人舉止……
  深吸口氣,她畢竟是跟著慧能師太修行的俗家小尼,怎能連這些小氣都吃不得?
  試著揚起一抹柔和慈悲的友善之笑,她撫著一棵常青松站定,回頭道「道長可是要上山?」
  他在她停下的同時亦負手而立,聞言,只是慢吞吞地將臉轉向她,用哪張完美的無可挑剔到惑人心神的臉對著她。
  她慌忙低下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確定自己意志足夠堅定且不受美色所惑時,她再次抬頭,只不過笑容變得稍稍牽強,「這山上只有一座桃花庵,道長莫非是要去庵中?」最好不要!否則自己那幫師姐妹們豈不是都要被他迷得神魂顛倒而大破色戒?!
  他墨黑的眸,眨了眨,長而密的睫毛真的像是兩把羽毛扇子,撲閃撲閃的極其好看!她忍不住在心中尖叫,啊啊啊,太沒天理了!長得好看也就罷了,怎麼能連睫毛都這樣長?!
  「這庵中儘是像貧尼一般的女子,道長此去恐不太合適……」她試圖讓自己的笑看起來友好和藹,可惜,她自個兒瞧不見,否則一定會為自己此刻面部肌肉抽筋一樣的表情而驚悚到尖叫。
  也虧他定力夠強,墨眸再次眨了眨,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將正面亮給她看了一眼,然後又慢吞吞的收了回去。
  她左邊嘴角頻頻抽搐,兩人相對無言,半晌,她認命地起身,一瘸一拐地再次啟程。
  聽師傅身邊的慧望師姐說,那道士名叫百里,是蜀山得道仙者清靈長老門下弟子,此次來桃花庵,乃是借師傅梵天珠一用。
  這梵天珠,她是曉得的。乃是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叔傳給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的鎮庵之寶,傳說是佛祖在凡間修行時的貼身寶物,法力無邊。
  她對這梵天珠如何如何倒不是很稀奇,她比較關心的是為什麼這裏桃林住了下來。他難道不知道因為他,現下庵中的姐妹們都日日夜夜做春夢,恨不能還俗與他桃林比翼?!師父也真是,竟然還由著他在庵中逍遙自在,一點都不顧及男女有別,避嫌守禮~嘖!
  「阿靜──」
  正替山下小寡婦的妹妹繡嫁衣順帶著腹誹庵中不速之客的她冷不防被突然出現的師父嚇了一跳,忙起身行禮,「師父。」
  慧能師太點點頭,將一隻竹籃遞到她身前,「慧望和慧辰去山下化緣了,這午膳就由你給百里送去吧。」
  「啊?」她小嘴兒一張,「能不能不要啊?」
  慧能失笑搖頭,「為師要與其他弟子去山前菜地除草,順便做午課。」
  小嘴兒一癟,不情不願地接過菜籃,「哦。」
  慧能輕笑,摸著她柔亮烏黑的髮辮──她是這庵中唯一一個未剃度的尼姑了──「阿靜今年也有十五了,等過了處暑,為師便給你辦個及顰之禮。」
  她忙搖首,「不用不用,其他師姐妹們都沒有,我就不用了……」
  「你不一樣。」慧能望著她眼神柔和而慈愛,並隱隱帶著自豪,那眼神像極了一位溫柔的母親。
  阿靜好一陣感動,知道師父定了的事便不再改變,於是吸吸發酸的鼻子,蹭上前,抱著慧能胳膊,撒嬌「那及顰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給阿靜剃度了?」
  慧能哭笑不得。自從阿靜懂事之後,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跟其他師姐妹一樣──做個光頭。到現在這個願望還始終如一,平均每天提個兩三次,就連這及顰也不放過。
  慧能刮刮她挺翹的小鼻子,「等你悟了再說吧!」
  「唔~又是這一句!」阿靜不滿的低呼,「師父不要啦,人家鼻子會塌掉的!」
  「那就快去送飯,!」慧能在她小臉上拍了拍,笑瞇瞇地催促。
  「哦,知道了!」她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蹭出房門。
  如果說,最初的那一眼,是緣,那麼,這一日的桃林相見,便是她無法逃離的孽。
  桃花庵後,十裏桃花,終年不敗,常年粉霞雲漫。
  桃林環繞著的,是一座古舊的小石屋,這石屋的來歷,就連慧能師太都不曉得。現下,百里就住在那裏。
  「吱呀──」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撲面而來。
  阿靜使勁聞了聞,那是百里身上的味道。
  皺皺鼻子,「一個大男人,幹嘛把自己身上整天弄得香噴噴的?!」
  真娘!
  「喂,吃飯了!」
  空蕩蕩的石屋內,乾淨整潔,卻不見人影。
  她將菜籃放上桌,一一將飯菜擺好,本想就這樣走得,可是,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她……想見他一面。
  於是,她出了石屋,在林中慢悠悠地尋找。
  一陣風過,揚起桃花雨紛紛揚揚,空氣中清甜的桃花香沁人心脾。
  「真是個,好地方!」她勾著笑,喃喃自語,「怪不得不肯走呢,要我,也會捨不得這裏!」庵中有規矩,這片桃林不能隨便入內。
  想著,自在地繞起圈,翩翩起舞,似蝶般輕靈美麗。
  她為山下的女眷們做些女紅,賺錢填補庵中用度,自是認識不少有一技之長的才女子。其中醉紅樓的醉醉姑娘就是朵舞中奇葩,阿靜與她交好,醉醉便教了她些許皮毛。
  藍藍的天,粉色的桃花,在旋轉中蓮城粉藍色的紗幕,不停旋轉旋轉,異常清豔好看。
  「咯咯……」她風鈴一樣的笑聲在風中躍動,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天地之間萬物化作純粹的色彩,簡單而美好。
  「呀!」
  身子驀地撞上什麼,她嚇了一跳,緊接著,就像被籐蔓纏住一般,動不得半分。
  眼前有些暈眩,視線好不容易清晰起來,就看見一堵雪白的,寬厚的,結實的,滾著細碎汗珠的男性胸膛。
  她一怔,抬頭,正對百裏面無表情的俊臉。
  她驀地反應過來,自己竟忘乎所以撞進了百里懷裏,而箍住她的兩條「籐蔓」,不是別的,正是百里那兩隻像是鋼鐵一樣的長臂。
  「呀~」嬌呼一聲,阿靜面如火燒,嬌小的身子在他懷裏僵成石頭,「快、快將我放開……」
  百里充耳不聞,不動不語,濕漉漉的胸膛冒著熱氣,大幅度的起伏。
  阿靜這才發覺他今天好似有些不一樣,疑惑的看著他──她竟然在那兩雙墨一樣的眸中看到了躍動的火光。
  她驚得目瞪口呆。
  百里卻突然低下頭,兩片好看的薄唇密密實實地壓上她的小嘴兒,毫無章法的吮吸、啃咬。一隻大手沿著她背脊優美的弧線下移,托住她翹臀猛地往他身上一托一壓……
  「唔!」被驚呆了的阿靜這才感覺自己小腹上貼了一個又長又粗還滾燙滾燙的東西。
  她不曉得那具體是什麼,但跟醉醉處的久了,自然對男女親嘴兒這事兒不陌生,頓時一股熱氣自腳底心直竄向頭頂,既羞且怒──這個六根不淨的混蛋道士,竟敢輕薄她!
  找死!
  想著,杏眸圓睜,小嘴一張,狠狠往他唇上一咬,同時抬腿屈膝往他那處狠狠撞去。
  這是醉醉教她的「防狼十八招」中的兩招,雖沒有實踐過,但她相信以自己的功夫底子肯定殺傷力強大。
  可誰知,百里吃痛,是放過她飽受蹂躪的小嘴兒,但方向一轉,滲著血珠子的薄唇含住她嬌嫩的耳珠;下身,兩腿更是迅速夾住她的腿,一扭一推,將她「咚」一下壓倒在地。
  幸虧地上落了厚厚一層花瓣,摔不疼。可這突來的曖昧姿勢卻讓她如臨大敵,特別是來自耳側頸後的陌生酥麻的感覺,以及他將那東西壓在她大腿上摩擦的動作……
  「百里!你──」她又驚又怕,嗓音裏帶了細碎的哽咽。
  「噓……」他抬起頭,讓她看見他的臉。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的聲音。沙沙、柔柔的,像是微風拂過松林的悅耳聲響。
  自他唇間吐出的氣息帶著血味兒和清香,讓她聞了頭暈眼花。
  此時的他也不再面無表情,而是皺起一雙好看的眉,墨黑的眸閃閃發亮,那是隱忍而享受的表情──邪魅且性感。
  她一時忘了掙扎。
  他趁機加速腰臀的挺動,胯間巨物迅速地在她柔軟的大腿上摩擦。
  她感覺大腿上熱熱的疼。前幾天上山磕破的膝蓋好似也蹭開了傷口,又癢又疼。
  他緊緊咬住唇,大滴大滴的血珠子滲出來,滿頭大汗,垂下的發與她的相纏著散在地上。
  他在努力克制著什麼。阿靜意識到。
  他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心裏變得很奇怪,讓她不忍心再去拒絕或是掙扎。
  也許,察覺到她的順從,他鬆開箍住她手臂的大手,反而將它們壓在地上,大手沿著她纖細的手臂撫摸向上,激起她一身細密的戰慄,然後與她的十指相扣。
  他開始劇烈喘息,挺動腰肢的速度,讓她懷疑自己的大腿不會熟了吧?
  突然,他猛地弓起身,修長的脖頸在空中揚起優美性感的弧度。
  同時,她感覺貼在自己身上的那東西劇烈的跳動抽打,一股像是水一樣的東西噴上自己大腿和小腹。
  她好奇的低頭去看,他卻突然俯下頭,輕輕吻她紅腫的櫻唇,低啞的嗓音帶著魅惑人心的魅力「抱歉……」
  阿靜怔愣片刻,才恍然明白,「啪」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掄上他臉頰。
  她小臉紅白交錯,兇狠又狼狽的推開他,然後飛一般的迅速逃離。
  臉頰火辣辣的疼,他卻不敢去撫摸。
  高潮過後,脫力的他,仰躺在地上,望著湛藍的天,墨眸中火光漸漸暗淡,最後化作霧濛濛的迷茫。
  回到庵中,她便將自己關在房裏,任誰來也不開門,一直到深夜,哭睡過去的阿靜,才迷迷糊糊的餓醒。
  一睜眼,「喝!」
  定睛一看,自己床頭坐著的白衣人,不是百里,還是那個?!
  心火頓起,她下意識的揚手一巴掌扇過去。
  百里不閃不躲,結結實實受了這一掌,俊臉被打的偏過去。
  他慢吞吞的轉回來,垂著眸,表情似乎是認真,阿靜不確定。
  但是,她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
  「哇~」她實在不能不震驚。
  那鮮紅鮮紅的腫的跟發麵饅頭似的大腿是她的嗎?
  ──好像是
  那結著血痂的黑乎乎的膝蓋是她的嗎?
  ──應該是。
  那白皙修長指甲整齊粉潤的大手是她的嗎?
  ──廢話,當然不是!
  「你──」她氣得要掀被子遮身,誰知一動之下才發現,剛剛還活動自如的身體竟然瞬間一動不動。
  定身術?!
  她氣得咬牙,又不敢大聲叫人怕引得人來,只好咬牙切齒在心中將百里淩遲八百遍啊八百遍!
  可……
  清涼的舒爽傳來,她不由得舒服的吐口氣,滔天怒火也好似隨著這口氣輕飄飄的飛出體外。
  低頭,再次看向傷口,發現整條右大腿上都摸了乳白色的藥膏,而百里此時,正用手指沾了藥膏去抹她膝蓋上的傷口。
  明明是沒有表情的臉,為何,她就是感覺,此刻,他正全神貫注,無比認真,好似天塌下來也不能耽擱他此時的舉動。
  確保每一處傷口都均勻的被藥膏覆蓋,百里這才慢吞吞的將手指在她被褥上擦了擦(阿靜嘴角開始習慣性抽搐),又慢吞吞的將那只盛著藥膏的白瓷瓶蓋好放到她床頭,這才抬眼,認認真真地與阿靜對視。
  阿靜被他看的頭腦發暈,受不了,那漩渦一樣的專注的眼神實在讓身為女人的她受不了!
  「來桃花庵,借梵天珠,是為渡劫。」他四字一組,聲音低沈好聽。
  阿靜骨頭一酥,就要歇菜。
  她忙咬一下舌頭,「哈?」
  百里不善言辭,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天劫已至,須借助梵天珠之力,和桃林陣保護方能平安渡過天劫。」
  阿靜聽得雲裏霧裏,只迷迷糊糊的抓住「天劫」二字。
  「天劫?!那不是得道升仙才要經歷的嗎?」說著,神色詭異的上上下下將他大量一遍「你吹吧你!」統共不過二十五六的模樣,這就得道了?!切,打死她都不信!
  百里微微皺眉,偏頭,「情劫。」
  「哈?」阿靜愣住,不知他為何又蹦出這兩個字。
  百里有頓了好一會兒,慢吞吞的說「我的天劫,便是情劫。如此看來,你闖進桃花陣,那你就是我的情劫。」
  阿靜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又說「既然如此,那,你來桃林吧。」既然躲不過,那便順其自然。
  阿靜眨眨眼,將他前後毫無邏輯的話理順一遍,恍然大悟,小臉爆紅「你、你好不要臉!」竟然要、要跟她……
  百裏面無表情,雙眸明顯染上困惑,「何為不要臉?」
  阿靜氣結。
  此後數日,百里夜夜來阿靜房中為她上藥。阿靜多次拒絕,甚至在他來之前不但自個兒塗好藥,並且還鎖好門窗。
  可……完全無效。
  他總能在不經過門窗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房間,然後態度溫吞的定住她的身,脫下她褲子,為她二次上藥。
  這個死道士,根本不懂何為拒絕!
  89
  發文時間: 11/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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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究不過是個六根未清的小姑娘。
  一來二去,百里鍥而不捨地夜半造訪,孤男寡女,一個還是如斯美貌。
  饒她再怎麼抵抗,也無法阻擋他的男性魅力將她的理智和堅持鯨吞蠶食。
  百里不是個多話的人,但跟她在一起,他總會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上一段。
  大多數,是他一路行來的見聞閱曆。阿靜一生都沒離開過桃花庵及山下方圓三裏之地,對百里口中的山河大川,逸聞趣事,既羨慕又新鮮,常常當作故事來聽,一聽就是大半夜,不知不覺便在百里溫吞的講述中睡過去。
  一開始,她還中規中距地在自個兒被窩裏醒過來,百里不知何時離開;漸漸地,第二天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百里完美到極致的睡顏;再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她的被褥改為百里的懷抱,他用滾燙體溫和惱人的手掌侵擾她香甜的清夢……
  然後,有一天……
  「嗯~」幽幽醒來地阿靜,感覺一隻熟悉的大手探近了她內衫裏,罩住一方柔軟,揉捏撚弄。
  「別……」困頓和虛軟讓她的聲音顫抖纏綿。
  她聽見身後百里粗重的喘息和鼓噪的心跳。
  這感覺,她已不陌生。
  他是毒藥,一點一滴地侵蝕她設防不牢的心,然後堂而皇之地擠佔她的生活,讓他成為她的一部分,剪不斷,擱不下,只有接受和習慣。
  耳朵被濕滑的舌尖舔弄,她聽見他溫吞性感的低語,「給我……阿靜……」
  給我……阿靜……
  這是一句魔咒,讓她萬劫不復,碧落黃泉也逃不開躲不掉忘不了的致命魔咒。
  「……你要什麼?」她虛軟地嬌喘,嗓音帶了與他一般的沙啞。
  他不回答。
  大手拉開她的衣帶,勾下她的肚兜,長腿擠進她雙腿之間,青澀又本能的撫摸。
  他的唇沿著她頸後的曲線落在她的發上,肩上、背上。每一下都像是要將她吞噬一樣的急切與渴望。
  「嗯~」陌生的愉悅感將她吞沒,當他退下她輕薄的褻褲,手指刺進那無人侵略過得的處子之地時,她恐懼又無助地顫抖,咬住唇發出害怕又期待的嬌吟。
  慾望,來的如此洶湧,讓他無力阻擋。
  梵天珠被他遺落在石屋,無法控制他身為妖的本能。
  他希望阿靜可以阻止他,甚至像上次那樣給他兩個巴掌,可是,阿靜沒有,他也……不想那樣……
  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完美的五官染了慾望,顯得深沈而激狂。
  那雙總是泛著溫吞與幽遠的墨眸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波濤洶湧。
  她瞪大了氤氳地水眸,不停的吞嚥口水,視線侷促又不受控制地在他健壯的體格上徘徊,幾次掠過他白色底褲下巨大的輪廓……
  他低頭,帶著克制地親吻,第一次,他想溫柔地待她。
  她享受他唇上的溫存,卻因他下身的狂野而戰慄。
  與他的吻不同,他近乎粗暴地分開她的腿,蹭下自己的底褲,放出碩大的男根,在她濡濕柔嫩的穴口摩擦徘徊。
  酥麻的愉悅感像電流一樣冒著火花遊走四肢百骸。
  渴望被填充的空虛與無措讓她雙手無助地攀上他的肩頭。
  他終於失去自製,低吼著,狠狠刺入,同時低頭,吮吸她嬌軟的胸房。
  碩大的,滾燙的男根像是烙鐵又像是利刃,刺破最後的防線,進入最隱秘的花壺。
  「啊──」她痛苦的躬身尖叫。
  他亦難受地悶哼。
  兩人相擁著不敢輕舉妄動,片刻,他試探著抽插。
  處子的血香混雜著淫靡的愛液氣息在空氣中瀰漫起來。
  慾望,更加無法抵擋。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撲哧撲哧」的水聲接連不斷。
  他將她抱起來,跨坐在他腿上,讓自己進入的更深,讓她的快感更加劇烈。
  她只覺得顛顛簸簸,酥麻的感覺自尾椎一波一波地愈演愈烈。
  她無助地趴在他肩頭。
  他的大手托著她嬌嫩的臀,上下聳動。
  直到……他咬唇悶哼,她仰頭長吟。
  眼前,有一瞬間的星光閃爍的白,綺麗而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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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嚕嚕……
  鮮紅的水面開始冒起氣泡,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來。
  閻修屏息凝神,盯著那處,心中既恐懼又緊張。
  「啊──」
  這時,從遠處傳來女子淒厲的叫喊,緊接著嘈雜的人聲沸騰起來。
  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喊「素荷,素荷」。
  他歎口氣,這桃林中每一處花叢樹林皆是花妖或樹妖的真身,凝聚著妖之精魄。傾城毀了這一湖白荷,吸光了荷中的精魄,想必這蓮湖的真身──那叫「素荷」的蓮妖,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雖未伏魔師,但也修得佛、道兩家的慈悲之心,即便這裏處處是與人類不合的妖魔,但也是一條生靈,讓他無法不心生憐憫。
  正在這時,萬千紅光自湖中急射而出,他慌忙施法抵擋。
  在蓮湖中央,水面下陷急速旋轉,形成一個不斷擴大的漩渦。
  緊接著,傾城濕發裸身,站立著浮出水面。
  漆黑的發滴著水粘在臉上,胸前,一雙漆黑的眼睛泛著猩紅的流光,嫣紅的嘴兒微微張開,兩顆森白的獠牙在紅光的照耀下更顯詭異魅惑。
  玉白的小腳踩在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水紋蕩漾開來。
  她的嘴角帶著莫名的弧度,步步靠近,雙眸盯著他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他想逃,可雙腳想被定住了一樣,移動不了分毫。
  眼看著她走出湖面,上了岸,踩著淤泥和青萍……最終在他身前站定。
  她微微仰起頭,表情有瞬間的茫然。
  閻修心跳失速,俊臉瞬間火紅,不管她是人是魔,現下總歸是赤身裸體的異性,這樣尷尬的氛圍讓他難以集中注意力思考。
  嫣紅的唇瓣微微蠕動,如泣如訴的低歎溢出口「百……裏……」
  尾音尚在繚繞,她卻雙眸一閉,軟下身去。
  「喂……」閻修趕忙將她接住,雙掌一接觸到她赤裸的肌膚,忙燙著了一般握成拳頭,用兩隻小臂架在她腋下。
  此時,結界已經散去,沖天血腥在空氣中擴散,馬上就會有妖魔聞訊而來。
  他咬咬牙,紅著臉「得罪了。」顧不得男女之別,彎腰將她扛上肩,運氣禦風術迅速離開這裏。
  蒼竹林中,百里心神一震,一股莫名的不安滋生。
  一旁的無憂見他神色有異,擔憂的問「怎了?」
  百里搖搖頭,無意識的撫上心口,隨即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迅速收回手,視線帶著少有的淩厲在林中環視一周,「這裏沒有陣法亦無幻境,卻有妖氣……」說著,若有所思地看著身前一株蒼竹,「難不成……」說著,收到起落,蒼竹應聲而短,卻在半空中突然化作綠色的星點消失在空氣中。
  「這……」無憂大驚。
  百里抿起唇,袖口一抖,眨眼間手中多了一隻玄黑色的酒葫蘆。
  「打開魔界之門。」百里的聲音低低沈沈,帶著一股子壓迫心神的威懾感。
  好一會兒,才聽到情魔怯怯糯糯的回答「不行啊,魔界之門一日隻開一次,強行開啟會沒命──」
  「打開。」百里淺淺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竟是不容拒絕的霸道。
  酒葫蘆裏,情魔一個激靈,不服氣的嘟噥「早知今日,當初你幹嘛還拋棄人家……」
  百里聽力極好,現下卻沒有功夫追問,只是握著酒葫蘆的五指收緊,「刺啦」一股電流閃過。
  「哇哇哇,別別別,我馬上開馬上開!」情魔踩了尾巴一樣急吼吼的嚷。
  無憂在一旁看得滿頭黑線,真看不出自家師兄竟然也用「威逼」這一招。
  百里聞言,迅速打開酒葫蘆,。
  緊接著,一股青煙自壺嘴兒裏冒出來,一個隱約的人形在煙霧中漸漸成形。
  待那人形化為實體,無憂不禁瞪大眼,這情魔……竟是個、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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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梆梆」的木魚聲迴響在大殿,似是戰鼓雷雷,激盪著阿靜的心房。
  師父悲憫又失望的目光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只有伏下身,隱忍著哭泣,眼角餘光看到跪在身側的百里雪白的袍腳。
  「阿靜,你終究與我佛無緣啊……」師父沈重的歎息,落在她心尖,讓她再也忍不住嗚咽,「師父……」
  身為俗家弟子,她竟在佛門境地犯下色戒,這讓她怎麼還能在庵中立足?!
  「唉……」師父帶著哽咽的歎氣,走下禪坐,來到她身前,彎下腰,蒼老的手覆在她發頂,「也罷。」說著,直起身,繞過她,一邊往殿外走,一邊說「自今日起,阿靜你就隨百里公子去吧。」
  阿靜身形一震,猛地起身,轉頭,瞪大雙眼去看師父。
  夕陽血紅的餘暉自門外灑進來,將慧能師太清瘦的背影映襯地孤獨而蒼老……
  想要出口的話,突然就梗在那裏,在也說不出來。
  許久,她吞下淚,轉身,對著慧能遠去的背影,恭敬地連磕三個響頭,「師父,徒兒不孝……」
  她的事,師父並未與庵中弟子說,只道她是奉師父之命隨百里前去蜀山求教。
  臨下山時,師姐妹們來送她,眼神帶著羨慕和不捨,不停的囑咐她一路小心,莫要樂不思蜀,還不忘偷偷猛瞧百里,好似要將百里畫兒一樣的模樣印在心頭。
  她隱忍著悲傷和往日的姐妹打鬧,然後對著朱紅的庵門彎下腰去,師父臨行前對她說的話像是絲絹一樣包裹著她不安的心,師傅說「阿靜啊,若是覺得苦,就回來吧……」
  咬牙,狠心,背過身,再不看陪伴了她十五年的桃花庵,一步一步向著百里走去。
  視線望著百里完美的沒有情緒的五官,漸漸模糊:師父,謝謝您,給阿靜留了一條後路……
  佛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隨著他走南闖北,嘗過酸甜苦辣,見過聚散離合。
  一顆心早已在不自知情況下,遺落在他身上。
  她喜歡看他修行時認真的表情;她喜歡他看她時專注的眼神;她喜歡歡愛時他狂野的性感,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
  整整四年,他們朝夕相處,相濡以沫。雖未拜過天地明媒正娶卻早已與尋常夫妻無異。
  與他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便越是瞭解他。
  他性子清冷,卻有一副菩薩心腸;責任感極重,卻又淡漠非常。
  越是瞭解,看得便越是清楚。
  想必,與她在一起,不過是因那桃花林中的唐突,或是,他遲遲未來的天劫。
  她曾問他,為何要修行。
  他答,因為要得道。
  那為什麼要得到?
  他不語。
  她曉得,是為了要成仙。
  每次看到他潛心修行,她便忍不住想要問他:他修行,他得道,他成仙……那麼,她呢?
  有朝一日,他位列仙班,而她不過是凡夫俗子,仙凡之別,她將置於何地?他可曾想過?
  終究,她沒有問。
  他的情感如此淺淡,想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的吧。
  罷了罷了,只要她好好把握現在,即便有那一天,她也甘願……誰叫,她愛他呢。
  離開桃花庵的第四年秋,百里終於迎來的他的天劫,同時,他們在太行山下遇到了在當地作惡多端的情妖。情妖為能化魔,引誘人間男女為之癡狂,靠吸食他們的情愛來增加法力。而被她吸食情愛後的人們則會變成無愛無情麻木冷淡的行屍走肉。
  百里替天行道,不顧天劫之危,與情妖大戰一天一夜,最後將她封印在太行山下。
  在封印結成的那一瞬間,天劫同時降臨,一時之間,空中烏雲翻滾,天雷轟鳴,百里負傷卻硬要接受天雷之劫。
  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也早有覺悟,可她仍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經受雷劈電閃之苦。
  於是在天雷降下之時,奮不顧身地為他抵擋……
  後來,後來的事,她便不記得了。
  只記得醒來時,身處太行山下,手中握著梵天珠,平坦的小腹微微凸起,隱約有個生命在裏面鼓動……而百里則無影無蹤。
  封印裏的情妖說,她親眼看見百里渡過天劫,修成正果,飛昇成仙,並留下梵天珠作為紀念。
  她想,她該死心了。可是身子卻由不得她,她在太行山下買了一處小院子,枯守著他們最後相聚的風景和他留給她的腹中的小生命。
  這孩子早在天劫之前她便知曉,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百里,便天地分離。
  她每日都去太行山看情妖。一開始情妖還會用尖酸刻薄的話奚落她,說她是被男人拋棄的女子,妄想吃天人肉的癩蛤蟆……她都充耳不聞,只是坐在封印外,對著肚子裏的孩子說她跟百里的一切。
  漸漸地,情妖也不在嘴毒,有的時候甚至會口氣兇惡的讓她不要頂著個大肚子來山中煩她……其實,阿靜曉得,情妖並沒有她表現的那般兇惡,她只是孤獨,只是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
  而她,在這裏,只認識情妖,下意識的,她信任這個被百里封起來的一心想要成魔的小妖精。
  百里說,情妖有慧根,只要潛心修行就能修得正果。
  阿靜相信,所以,她每天都會給情妖唸經書。百里希望能普渡眾生,現在他成了仙,有了比普渡眾生更加重要的事,那麼,他未完成地,就讓她來做吧。
  可,平靜的日子並沒有多久。
  梵天珠強大的法力引來了附近的低級妖魔,他們一看阿靜不過是個弱小的人類女人,便開始肆無忌憚的搶奪。
  跟著百里,阿靜也學過一些伏魔之術,這些小妖精尚不能害她。
  另外,情魔雖然被封印,卻因往日積威甚深,有些小妖小怪的也會忌憚與她不敢妄動。
  可,這終不是長法。
  一日,阿靜與一石妖相鬥,動了胎氣。
  石妖一逃她便倒地,疼得渾身瑟縮,滿頭大汗。
  情妖在封印裏急得團團轉,一個勁兒的喊,「快走快走,快走,你快走!別在這裏瞎晃悠了!你不是慧能師太的徒兒嗎?抓緊時間回桃花庵!快!」
  阿靜對情妖真是哭笑不得,她曉得她關心她,可是,她走不了啊。
  今天她只要出了這個洞,就甭想離開太行山。外面覬覦梵天珠的妖魔鬼怪不下數十!
  可是,偏偏她還不能丟掉這罪魁禍首梵天珠,且不說它是百里留給她的紀念,但就它是桃花庵鎮庵之寶這一點來說,她也決計不能隨便丟掉的!
  可是,這樣下去……
  待腹痛稍緩,阿靜忙從懷裏拿出兩張符紙,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下什麼,然後將之折成紙鶴模樣,口中唸咒,只見那兩隻小小的紙鶴突然振翅而飛,出了洞口,一東一西飛向遠方。
  「喝,那道士還教了你這種法術?」情妖在封印裏嘖嘖稱奇,沒想到那看起來冷冷淡淡的百里竟然對阿靜這般上心,臉蜀山不外傳的法術都交給了她!
  阿靜靠著石頭坐起來,點頭,「嗯,我分別去信蜀山和桃花庵,希望他們能派人施以援手。
  」
  給桃花庵是因為她信任師傅,而給蜀山去信求救,則因為她肚子裏懷的是百里的孩子,不管百里現在身在何處,他的同門總會看在孩子的情分上來救她的。更何況,百里曾說過,除魔衛道本就是蜀山弟子天職……
  90
  發文時間: 11/2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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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修帶著傾城進了一處位置隱秘的院落。
  院落裏雜草叢生,夜風呼嘯,陰森森的駭人。
  但他也顧不上那許多了,因為傾城在短暫的昏迷後有了甦醒的跡象。
  一腳踢開房門,灰塵伴著黴味撲面而來。
  閻修嗆得直咳嗽,卻手腳不停的將傾城抱進房間,放上竹榻。
  他這才得空掃一眼房中環境。
  房梁、帷幔結著密密麻麻的蛛網;桌椅床榻等擺設上也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但房間擺設十分精緻考究,除了一扇倒地的屏風,其他的都整整齊齊的擺在原位。
  想起房門未關,他急忙起身去關。
  手腕卻在此時被突然握住,緊接著,後背一軟,兩條細白如玉的手臂順著他的雙臂纏上頸子。
  女子溫香的體息灑落在臉側頸窩。
  他一個激靈,僵在那裏。
  環住他肩頸的手臂看似嬌軟無力,卻帶著鋼鐵般的強硬,讓他無法掙扎。那隻手指細長好看,慢慢自上而下,探近他道袍內,罩上他左乳上方的心臟位置,帶著曖昧的撫弄和摩擦……
  「你……是誰?」嬌軟微啞的嗓音在耳邊呢噥,像只幼貓爪子一下一下掃弄你的心口。
  「咕咚……」他目視前方,嚥一口口水,「在、在下閻修……」
  「這我知道……」另一隻小手也緩緩探近道袍,曖昧的撫摸他胸腹間的肌肉。
  他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上升的體溫。
  他知道,她在誘惑他,他應該反抗或是逃離,可是,身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隨著她的動作,喘息,亢奮,勃起。
  「嗯……」
  兩片水潤的唇貼上他的耳廓,濡濕的舌頭伸進耳蝸,他撐在榻上的手用力握緊,極力克制。
  「……是誰?」女子的氣息也開始急促,帶著慾望的灼熱,撫摸在他胸腹上的手緩緩下移……「是誰派你來的?」
  他的理智有一瞬間的清明,但很快被她吻上肩窩的唇舌所迷惑。
  「上智……上智尊者……」
  傾城迷離氤氳的黑眸驀地閃過一道冷光,沒有瞳孔的眼睛盯住前方的某個點,伸出殷紅的小舌舔過他頸側的動脈,「那麼……他讓你來做什麼?」說著,小手探近他褲襠,握住那亢奮的硬熱,嫣紅的小嘴兒張開,露出兩顆森白尖銳的獠牙……
  「哈……來、來……」快感如此強烈,讓不識情慾的閻修徹底失去思考的能力,「……來……」
  「!啷──」
  虛掩上的門被驀地推開,撞上牆面發出巨大的聲響,百里白袍染血,長髮飛揚,一雙隱隱泛著紅光的黑眸在黑夜裏格外明亮。
  那一聲巨響阻住了傾城咬下的小嘴,也同時喚醒了閻修被迷惑的心神。
  他雙手迅速結印,反手向傾城拍去。
  傾城目光一凜,飛身躲過,接著跳上桌面半跪揮抓,五道紅光齊發,分別射向百里和閻修。
  閻修險險躲過,百里不閃不躲,只輕輕揮手,那馬上就要劃破他頸喉的紅光半路偏轉,射向牆面,「轟」一聲,牆上破了個大窟窿。
  傾城雙眸一瞇,帶著無盡的狠戾,連發數十道紅光,道道破風而出,直取百里命門。
  閻修怔愣一下,不知傾城為何突然對百里出了殺招,但也僅是一瞬,他迅速抽出桃木劍揮向傾城,現下傾城入魔,再不除去恐徒留大患!
  百里如前法揮開紅光,雙眸帶著冰冷的憤怒,移形換位,單手脫下自己長袍,衝向傾城,半路看見閻修向著傾城刺過來的桃木劍,下意識的閃身出手將木劍握住。
  此時,恰巧傾城出手,五指若爪穿過百里赤裸的皮膚,直刺進百里胸膛。
  「噗──」
  「刺──」
  閻修愣住,褐色的桃木劍被百里徒手握住,「滋滋」冒著白煙,皮肉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雪白的袍輕飄飄地將她籠罩,溫暖霎那間湧動四肢百骸,她怔愣,汩汩的血順著她的指縫流出,染了他的潔白的胸膛,濕了她的手背,滑下她小臂。
  她緩緩抬頭,水眸忽黑忽藍,帶著糾纏的情感,又帶著不甘的憤恨……
  他眼中暗紅的光漸漸淡了下去,那雙漆黑的眸恢復以往的淺淡,並帶著流轉的溫柔和愛戀,「傾城……」他低喚著,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抬手撫摸她濺了血珠的臉。
  她燙著了一般迅速躲開,抽出陷在他血肉裏的五指,緊緊握住白袍襟口。
  「嗯……」他悶哼一聲撐住桌面,閻修回神,忙去攙扶。
  傾城卻在同時跳下桌子,衝出門外。
  在她踏出房門的瞬間,她又瞬間的停頓,瞪著前方的眸閃過痛苦的掙扎,然後,頭也不回的飛身離去。
  「傾城!」百里轉身欲追,傷口連著心脈,痛得他渾身失力。
  「仙君!」閻修扶住他,神色擔憂「莫要亂動,讓弟子為您療傷!」
  百里焦急的握住他的手,眼神望著門外,帶著恐懼和慌亂,「快、快追她回來!」
  這是閻修第一次見傳說中「泰山崩於前亦不變色」的百里仙君流露出如此情緒化的表情,一瞬間,他竟怔愣在那,忘了動作。
  百里見他發愣,急吼「快去!」
  「哦!」閻修忙拔腿去追,臨到門口又不放心的回頭「仙君您……」
  百里壓下口中的腥甜,「無礙,魔界之門已開,找到傾城帶她離開……我……隨後就到……」
  聞言,閻修再不耽擱,飛身而起若驚鴻閃電,直奔傾城離開的方向而去。
  一路向西,所到之處儘是斷枝殘花,空氣中血腥和植物的氣味濃重刺鼻,不久之前還欣欣向榮、暗香浮動的桃林此刻像是陰森寂靜的修羅場,在涼白的月光下散發著死亡殺戮的氣息。
  遇到過幾個兇神惡煞一身血腥的妖魔,見到傾城二話不說就殺過來,傾城三兩下就將其解決。
  傾城腳步一頓,憑著從空氣中捕捉到的微弱的竹林氣息飛速去往竹園。
  黑暗中的竹園,如墳墓般寂靜。
  傾城推開竹舍的門,剛一腳探入,一道綠色冷光直直射向面門。
  傾城偏身躲過,同時閃電出手,反身將襲擊者壓上牆壁,黑眸在黑暗中目光灼灼,「碧沁!」
  「唔──」碧沁被她壓上牆壁,撞到背上的傷口,痛的悶哼一聲。
  聽到傾城的聲音,碧沁一怔,隨即大驚「你怎麼還在這裏?快走!」說著,拉著傾城就往外逃。
  傾城任他拉著自己,看到他背心一大片血漬,心中疑惑,「發生了何事。」
  碧沁忍著痛,一邊查看周圍情況,一邊小聲說,「桃園進了道士,魔王以為是桃園與之勾結前來刺殺於他,於是大怒,不停我等解釋,就下令屠林……」
  傾城眉梢一挑,「其他人呢?」
  碧沁腳步一頓,眸中難掩痛澀「姑姑被魔王當場擊殺,桃夭護著眾姐妹離去,現下不知是生是死,我……」他驀地停住不再將下去,「快,聽說魔界之門被打開,你現在就離開!」
  碧沁背對著她,兩人跑的飛快,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只他心情的沈重和難言之隱。
  腳跟一定,「我們去救人。」傾城堅定的說。
  碧沁腳步被阻,聞言微怔,隨即大怒,回身低吼,「你發什麼瘋!你可知對方是──」
  「魔王。」傾城淡淡地接道,「我知道。」
  碧沁被她清淡的態度弄的怔愣。
  她又淡淡地看他一眼,「救人還是獨活,你選吧。」
  碧沁心頭一震,蒼白的俊臉漸漸染上堅毅的紅光,率先轉身「走!」
  傾城看著他纖瘦又挺拔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
  「饒命啊魔王……」
  「我們是冤枉的……」
  「放過我們吧……」
  「……」
  桃林殿上,眾妖被押解在地圍成一團,包圍他們的是數十名面目猙獰的魔魂死士,他們個個手拿大刀,刀起刀落間,週邊的妖精們便身首異處,轉瞬間化成原形。
  濺起的血液染了他們身後的妖,妖群眾爆發一陣絕望淒涼的哭喊。
  傾城和碧沁躲在隱蔽處,將這畫面盡收眼底,碧沁當下就咬緊了嘴唇握緊了拳頭,欲跳出去拚命。
  傾城按住他肩膀,將他按在原地動彈不得,同時對他作個噤聲的動作。
  碧沁咬牙瞪她一眼,憤憤地不再輕舉妄動。
  傾城知道他是關心則亂,也不怪他,只聚精會神的看向殿上。
  斬殺週邊一圈妖精後,魔魂死士就停下了動作,齊齊後退一步,刀仍舉在身前,好似在等一聲令下,便繼續揮刀屠殺。
  傾城在妖群眾沒有找到桃夭的身影,正疑惑著,突聞男子低沈的嗓音自四面八方彙聚而來,「說!誰指使的?」
  這短短的五個字,道不盡的兇狠與陰沈,即便看不見這說話之人,傾城也可猜出,這人定是那兇狠殘暴的魔王。
  「不、不知道……」
  「我們真不知道……」
  「與我們無關的魔王……」
  「我們只是小小物妖而已……」
  眾妖馬上哭喊著解釋,一時間殿上又亂成一團。
  眼看著那些魔魂死士的刀又要落下,傾城忙瞇起眼,繃緊了手指,準備救人。
  「是我!」誰知,一道粉影突然飄進大殿,伴隨著一陣桃花香氣,輕靈可愛的桃夭像一株盛開的桃花,挺身擋在眾妖之前,目視大殿正前方,眼神無畏。
  傾城動作一頓,緩緩放下手,心裏計算著自己能在多長時間內解決這些魔魂死士,碧沁又能在多長時間內帶眾妖離開。
  「哦?」男子的聲音像是浪濤拍岸,鼓噪人的心神,「我當是誰?原來是我們的桃林之主……」
  傾城疑惑,桃林之主?桃夭?不是姑姑嗎?
  碧沁也是一驚。
  正在此時,大殿上黑色旋風平地而起,風勢大得讓人睜不開眼。
  片刻過後,一名身形十分巨大的黑衣男子站在了桃夭身前。
  男子生了一張扭曲漆黑的面龐,與嬌小可人的桃夭面對而戰,對比之下更顯得醜陋龐大。
  「你可知,說謊的代價?」男子陰森森的低笑,單手勾起桃夭精緻小巧的下巴。
  桃夭雙眸圓睜,不卑不亢,鎮定道「知道。」
  聞言,男子仰天大笑,巨大的笑聲震得大殿顫抖。
  傾城心下猶豫了,這男子必是那魔王。如今看來,魔王的法力實在高出她許多……
  咬起唇,手無意識的撫摸腕上的梵天珠。
  「好!」魔王突然大喝一聲,一把將桃夭抄進懷中。對一魔魂死士大手一揮,「一個不留!」
  「是!」
  餘音未盡,刀起欲落。
  桃夭大驚,「你不能……」
  魔王蒲扇一樣的大手狠狠捏住桃夭小臉,桃夭被他捏的五官變形。
  「為──」魔王剛欲開口,眸光一凜,迅速飛身後退。
  同時,無數紅光,若刀鋒「!!!」擊上魔魂死士手中的大刀。
  刀身應聲而斷,魔魂死士具是被那強大的力道震腿數步,口吐鮮血跪了下去。
  「還等什麼?」女子話音清清冷冷,若風過歎息,碧沁一震,只見方纔還在自己身邊的傾城,早已在殿中緩緩飄落。
  墨黑的發似張揚的黑夜,金黑的眸映著殿內燭光,精緻的五官在肅殺中綻放綺麗的魅豔,肥大的白袍在降落時翻飛起下擺,露出她勻稱優美的裸足纖腿……
  魔王暗紅的眼睛瞬間燃起掠奪的火焰。
  「顏兒姑娘……」桃夭皺起眉頭,她不該捲進來的。
  好似察覺她的擔憂,傾城對她微微一笑,同時雙手齊揮,萬千紅光齊射而出,像是箭矢一樣射進每一個魔魂死士的身體裏,整個大殿都被映照成火一般的色彩。
  碧沁趁機上了大殿,三兩下解決幾個已經重傷的魔魂死士,然後領著眾妖迅速逃跑。
  「想走?」魔王冷哼一聲,一把將桃夭丟在一旁,兩手掌心相對置於胸前,一個黑色的光球迅速生成漲大,然後向著眾妖的方向狠狠推去。
  傾城足尖一點,飄身而起,帶著梵天珠的手在胸前畫圓,口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
  「咚──咚──」
  幽遠洪亮的鐘聲憑空響起,金色的光芒自傾城虛空所化的圓中迸射而出,將魔王黑色的光球「!」一聲生生擊碎。
  「噗──」魔王口吐鮮血,後退一大步,瞪著傾城手腕上的佛珠,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梵天珠!」
  桃夭也是一驚,在看傾城嘴角滑落的血漬,暗叫一聲糟。
  此時,碧沁已帶著眾妖退出殿外。
  桃夭已無掛礙,咬牙,飛身而起,向著魔王背心狠命一擊。
  魔王全部心神都放在傾城身上,根本忘了還有一個桃夭的存在。
  桃夭這一擊又恨又猛,再加上自身已被傾城那一擊斷了經脈,即便他有魔靈護體也被重傷不輕,當下就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傾城強行驅動梵天珠之力,耗費極大真氣,一落地,就再難支撐的搖搖欲墜。
  不放心傾城和桃夭的碧沁折返回來,剛好看到魔王重傷、傾城欲倒這一幕,忙飛身上前抱住傾城。
  桃夭見他回來,大喜,低喝一聲,「快走!」說著領著抱著傾城的碧沁迅速離開。
  91
  發文時間: 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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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有梵天珠?」
  一在安全地方落腳,桃夭就神色嚴肅地追問傾城。
  傾城被她纏得無可奈何,只道「因緣巧合。」
  「別跟我扯淡!」桃夭神色頗為凝重的低吼,「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梵天珠的厲害,當年……」她驀地停住,神色極不自然。
  「當年怎樣?」碧沁被二人的反應勾起了好奇心,「梵天珠又是什麼?」說著疑惑的看向傾城手腕上那一串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佛珠。
  桃夭見傾城神色淺淡,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這丫頭太沒好歹,強行驅動梵天珠之力,要不是你修為尚淺且梵天珠封印未全部解開,今天你就直接魂飛魄散了!」
  聞言,碧沁俊臉一白,「乖乖!」拉住傾城帶著梵天珠的手,「快,快把這玩意兒扔掉!」
  相比兩人的激動,傾城簡直鎮定的讓人咬牙切齒。
  只見她輕輕撫開碧沁的手,唇角帶著淡淡的笑,開口卻是重複碧沁的追問「當年怎樣?」
  桃夭原本是有些忌諱的,但看傾城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裏對傾城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又氣又擔心,只好將三百年前的禁忌說出來,意在嚇唬嚇唬她「當年這珠子被一女子所得,女子用禁咒喚醒梵天珠內的法魔,殺上蜀山找拋棄她的男人報仇,卻不想梵天珠之力可毀天滅地,即便有佛祖相助,蜀山禁妖峰還是被一整個兒夷平,峰上關著的一百八十餘三界極惡之妖被釋放並強行進入輪迴,這才導致了現如今人間動盪之局勢。哪一戰耗時十天十夜,殺死上仙上神無數,後果可謂慘烈至極!」
  「就這些?」傾城手指輕撫著梵天珠光滑圓潤的珠子,挑起一邊眉毛,漫不經心的問。
  「你那是什麼口氣!」桃夭被她氣得跳腳,「要不是,要不是那場梵天珠之戰,我也不會……」她恨恨的住了嘴,偏過頭,雙眼望向一旁漸漸濕潤。
  碧沁從未見過平日裏胡攪蠻纏的桃夭這副模樣,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桃……」
  傾城心中一顫,望著桃夭輕喃「桃花庵……」
  桃夭一怔,隨即猛地回頭,雙眸圓睜帶著難以置信,「你、你……是你!」
  傾城剛想點頭,「啪」桃夭一個耳光打上臉頰,唇角馬上破了口子,火辣辣的疼。
  緊接著,桃夭憤怒的吼聲震耳欲聾,「你這個自私的傢夥!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整個桃花庵被滅門,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慧能屍骨無存,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桃夭說不下去了,渾身顫抖,淚流滿面,瞪著傾城呲目欲裂。
  碧沁被這突來的變故嚇了一條,回過神,第一個反應就是將傾城拉進懷裏護住,對桃夭斥道「你有毛病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哈,救命恩人?!」桃夭冷哼一聲,轉身恨恨的離開。
  「喂你──」
  「碧沁……」傾城舔了舔唇角的傷口,低聲喚住氣惱的碧沁,「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碧沁皺起眉,擔憂地看著她,「桃夭她……」
  傾城恢復墨藍的眼睛空洞又迷茫地望向某一個點,帶著血的唇微微勾起,「我不怪她……」
  聞言,碧沁歎口氣,起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只知道剛剛是你奮不顧身救了桃林眾妖,這份恩情我碧沁定終生不忘,以後……」他將後話喊在嘴裏,頓了頓又說「……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這是一處陰暗潮濕的山洞,牆上點了火把,牆角有一堆乾草,偶爾能聽到風吹進洞穴發出的「呼呼」的聲響。
  碧沁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留傾城一個人在洞內無助的蜷縮……
  × × × × × × × × × 我是情景分割線× × × × × × × × × × ×
  在阿靜送出求救信的第二天,兩名蜀山弟子尋到她,一男一女,分別叫天恆和天嬌。
  兩人在阿靜面前亮出蜀山弟子的名牌後,天恆便出去收拾妖魔,而天嬌則留在洞裏「保護」她。
  「信上說,你是百里師叔的妻子?」天嬌不過十六七歲,長得嬌俏豔麗,冷著臉,對阿靜說話的口氣傲慢並滿是敵意。
  「喂,你那是什麼態度?!」情妖看她不爽,在封印裏對天嬌呲牙咧嘴。
  天嬌鄙夷的斜一眼她,「我跟她說話,你這東西嚷嚷什麼?」
  「你──」
  阿靜抬手阻住憤怒的情妖,眼神也透露出些許不悅,但她敬天嬌為蜀山弟子,又是前來救助於她,於是壓下不滿,道「我並未與百里成親,但四年來相濡以沫,已與夫妻無異。」說著,情不自禁的撫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表情帶著初為人母的喜悅和幸福。
  天嬌帶著嫉妒的大眼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圈,惡毒的說「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操,臭娘們兒──」
  「情妖!」
  「師妹!」
  阿靜和剛進洞的天恆同時出聲喝止兩人。
  情妖看一眼阿靜帶著責怪的表情,憤憤不平地住了嘴。
  天嬌卻依舊不依不饒,跳起來揪住天恆的袖子,斜著眼睛恨恨的瞪向阿靜,「本來就是嘛,師兄!咱們在山上可從沒聽過百里師叔有什麼相好的!」她特意用「相好的」這樣粗鄙的詞語代替阿靜的身份,語氣裏的嫉妒和鄙夷讓天恆聽了都極不舒服。
  「天嬌!」天恆拉下臉,看一眼阿靜瞬間蒼白的臉,他心中不忍,警告的瞪一眼天嬌,對阿靜柔聲道「姑娘莫見怪,師妹被我們寵壞了,我代師妹向你賠罪。」說著,向阿靜行禮。
  「師兄!」天嬌氣惱的跺腳。
  阿靜忙上前,「萬萬使不得。若非道長相救,我與腹中胎兒恐早已歸西,該是阿靜對您行禮才是。」說著,真誠的欲行禮。
  天恆攔住她,「姑娘莫要多禮,斬妖除魔乃蜀山弟子之職。」
  這句話,百里也常說的。
  阿靜看著天恆慢慢揚起嘴角,眼神柔軟的讓天恆紅了臉。
  「不要臉!」天嬌在一旁跺腳斥罵。
  天恆瞪她一眼,喝道「道歉!」
  「不用……」阿靜也知道自己方才失禮了,微微羞赧,她只是因為那句話想起了百里,並不是對天恆起了什麼心思。
  見天恆仍舊虎著俊臉,鄭重其事地盯著天嬌。
  而天驕也被他瞪得漸漸失了嬌蠻氣勢。
  阿靜不想讓氣氛尷尬,只好轉移話題,「既然洞外妖魔已除,那請兩位到舍下休息,也好讓我聊表感激之情?」
  聞言,天恆想了想,點點頭,問「不知姑娘今後作何打算?」
  阿靜回頭看一眼仍有些氣悶的情妖,手覆在肚子上,輕笑道「就在這裏住下吧。」過幾月就要臨盆,那時候師父也應該來了,剛好可以幫她一把……師父……想起養育自己長大的慧能師太,她便有種暖暖的儒慕之情在胸口湧動。她甚至能想到師父抱著她的孩子笑得和藹又慈祥的模樣。
  聞言,天恆順著她的動作看一眼她圓滾滾的肚皮,皺起眉,「恕在下無禮,這孩子當真是……」
  雖知他並無惡意,但阿靜還是心頭不悅,淡淡點頭,「是。」
  「可……」
  「根本就沒提過!」一旁的天驕固態萌發,語氣裏帶著股子挑釁和得意。
  這是天嬌第二次這樣說,阿靜也忍不住冷下臉。
  天恆斥一聲天嬌,對阿靜神色鄭重的說「天恆實話實說,姑娘莫怪。」
  阿靜見他神色有異,也不好再繼續慪氣,只好點點頭。
  「我等在山上時確實沒有聽到百里師叔與姑娘之事。按照蜀山門規,若弟子修得正果時還有伴侶,其伴侶是要被接回蜀山由成仙弟子親自指導修行的。可這次我二人只接道來太行山除妖之令,對姑娘之事卻無吩咐。若真姑娘所說……」說著,若有所思的看一眼阿靜的肚子。
  阿靜面色蒼白,心中翻江倒海。
  他真的連提都沒提過?!
  他為什麼不肯告訴別人她的存在?
  原先不知蜀山有這條規矩時,她就想好了,他成仙之後,她就守在這裏日日為他祈福,絕不去打擾他……可,她沒想到……既然可以接她回蜀山,他為什麼不來?是他事多繁忙還是他壓根兒覺得她這個沒什麼本事的女人配不上他?難道他也像凡間那些男子一般飛黃騰達後便拋妻棄子?她認識的百里是這樣的人嗎?他是嗎?
  心中疑問千絲萬縷,百感交集。
  惶恐,不安,受傷,委屈……纏繞著她的心。
  天恆見她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後悔將這些告訴她,剛想說什麼補救。
  天嬌便挑釁,「你若不信,跟著我們上蜀山證實,當面與師叔對峙!」
  阿靜一怔,「他在蜀山?」他在蜀山竟然也不來見她!
  「天嬌!」天恆被她氣得直哆嗦,恨不能把這個跋扈的小師妹扔進煉妖爐。
  天嬌看到阿靜又白一分的臉色,也顧不上自家師兄的警告,洋洋得意道「怎麼?怕了?」
  「別胡鬧……」
  「我去……」
  天恆、阿靜同時說道,一個氣惱,一個堅定,說罷,兩人對視片刻。
  天恆歎口氣,敗下陣來……
  × × × × × × × × × × × 我是情景分割線× × × × × × × × × × ×
  牆上的火把燃盡熄滅。
  潮濕的山洞陷入寂靜的黑暗。
  傾城抱緊了自己,在黑暗中瑟瑟發抖。
  她想,如果,可以從新來過,她寧願從沒有上過蜀山,就沒有後來的……
  × × × × × × × × × × × × × ×
  那一日,在輕靈峰雲霧飄渺的大殿之上,曆盡萬難的阿靜終於得見已位列仙班的百里。
  他依舊身著雪袍,眉目如畫,望向她的俊臉,神情淡泊,「你要見我?」。
  那一雙漆黑如夜眼睛,清幽寂靜的沒有一絲情緒起伏,那屬於她的專注目光似從未存在過一樣,了無痕跡。
  因為表誠意膝行上山而麻痛的失去知覺的雙腿支撐不住她的重量,讓她狼狽的趴倒在他腳下。
  她雙目含淚,抬頭仰望高高在上的男人,「百里……」
  而他只是用那雙悲憫世人的眼睛俯視著她,
  「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號?」
  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號?
  你是何人?怎知我名號……
  她圓睜的大眼,盛滿難以置信的淚水,「百、百里?」
  他淡漠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投向遠方雲海,「可是有何願望要本仙君替你實現?」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用這樣陌生疏離的口氣與她講話。
  她不能接受,這個與她有過四年情分的男人,此刻,竟然像對一個卑微的祈願之人一樣高高在上……
  她顫抖著,發不出聲音,只能用一雙黑亮的淚眼瞪著他。
  片刻,他又將視線施捨給她,「可是為你腹中孩兒?」他掐指一算,緩緩皺起眉,「天煞魔星……」
  她不知他在說什麼,她失了分寸,茫然無助,近在咫尺的愛人,卻又遠在天邊。
  正當她腦子裏嗡嗡的亂成一團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眨眼之間,殿內多了五名錦衣男子,為首的男子一身華麗黑袍,五官冷峻,望著阿靜眼神冰冷;身後跟著的四名男子,清一色的銀白盔甲,手執長槍。
  阿靜怔愣。
  百里施施然迎了下來,「不知上智尊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上智尊者,神界掌管刑律之神。
  被稱為上智尊者的黑袍男子微微頷首,視線仍放在阿靜身上,確切的說,是她的肚子上,冰冷緩慢的聲線讓人聽了直打哆嗦,「佔得天煞魔星現世,我等奉命前來捉拿。」
  百里看一眼阿靜茫然的表情,悲憫的歎口氣,微微後退一步。
  上智尊者身後四名神兵馬上大步上前,將阿靜困住。
  「你們……做什麼?」為什麼困著她?
  她茫然無辜的大眼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百里身上,希望他能給她一些解釋。
  可百里只是目視前方,表情淡漠。
  上智尊者道「可是人界女子阿靜?」
  阿靜得不到百里的回應,只好傻傻的點頭。
  上智尊者一揮手,四神兵同時上前,「嘩嘩嘩嘩」四道鐵鏈同時鎖住阿靜手腕腳腕。
  阿靜大驚,「你們做什麼?為什麼鎖我?」
  上智尊者神情依舊,「人界女子阿靜身懷天煞魔星,為防日後妖魔亂世,現奉天尊之命,斃魔星於胎中。」
  阿靜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他、他們竟要殺她的孩子!
  「不──」她尖叫著哭喊,不停掙扎,恐慌無助地看向百里,「百里,百里救我……救……啊!」四根鐵鏈同時繃緊,她像是被擺上案板的青蛙,吊了起來,先前受傷的雙腿被強行拉直,那痛……撕心裂肺!
  百里微微蹩起眉,對上智尊者道「若要行刑,還望尊者能將人帶回神界。」
  他的話一字不漏的鑽進她的耳朵,那樣鎮定,那樣雲淡風輕。
  他是誰?他不是百里……他怎麼可能是她的百里?
  她望著他,忘了哭喊和掙扎,心一塊一塊的碎掉,大滴大滴的淚水滾出眼眶。
  好殘忍,他好殘忍……
  「自然。」上智尊者平靜的回應,揮手欲帶著他們離開。
  「百里!」阿靜突然大喊,這一聲尖銳嘶啞,震耳欲聾。
  殿上眾人竟不由得心頭一顫,鎖著她的四人同時手指一鬆,她「咚」一下摔了下來。
  她不顧自身,護緊肚腹「你真要棄我們母子於不顧?」她雙眸圓睜,帶著憤怒和絕望,質問百里。
  望著她怒紅的雙眸,百里頓覺心頭莫名的糾緊。
  上智尊者暗叫一聲糟,對四名手下喝,「還等什麼?」
  四人恍然,忙去握鬆手的鏈子。
  阿靜卻在地上一滾,拖著鏈子連趴帶滾地來到百里身前,揪住他雪白的長袍,仰頭望著他沒有表情的俊臉,百里因她的舉動而不忍的皺起眉頭,心中卻滋生出異樣的波動。
  她嘶啞低吼,〞你怎能如此狠心,他是你的──啊!〞
  一道金光穿過喉嚨,劇痛像將她撕裂一樣流竄全身。
  「休要執迷不悟!」上智尊者冰冷的嗓音像是地獄催命符。
  阿靜口吐一口鮮血,再說不出一句話,她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上智尊者。
  如此殘忍無道,竟然是被人類供奉的神明?
  上智尊者對她控訴的瞪視視若無睹,對同樣有些不忍的四名手下下命令,「擒住她!」
  不……
  她無助的爬向百里身後,下意識尋求他的保護。
  百里不動不語,眉頭皺的越發緊。
  上智尊者見百里神色異樣,於是開口看似是對阿靜說,實則是要說話給百里聽「莫要恐慌,我等只要你腹中胎兒,只要你不再反抗,定不會再傷你一分一毫!」
  騙人!
  她張大嘴斥罵,發出的卻是「嘶嘶」的氣音。
  百里不忍再看下去,一個閃身,飄向數丈之外,同時帶出被阿靜攥住的袍腳。
  她愣愣的將手僵在半空,望著他決絕的背影,眼神由絕望到憤恨。
  驀地轉頭,瞪向向她撲來的四名神兵,那猙獰兇狠的表情,讓四名神兵恐懼的定在原地。
  誰要害我孩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她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的用唇語表明她的決心。
  上智尊者眸光一凜,再次下令,「四神兵聽令,人女阿靜負隅頑抗,現本尊特許,將天煞魔星當場擊斃!」
  「是!」職責壓過恐懼,四神兵同時領命。
  阿靜曉得今日凶多吉少,她便是拚死也要護住孩兒,至於百里……
  她憤憤地瞪一眼那絕情的男人,雙手結印,就要施禦風術逃走。
  「彫蟲小技!」上智尊者冷哼一聲,大手一揮,鎖在阿靜四肢上的四條鐵鏈如蛇般將阿靜纏繞,淡淡露出她圓滾滾地腹部。
  四神兵趁機上前將她架住,上智尊者手捏劍指,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金光呈劍狀直指她腹中胎兒。
  阿靜絕望恐懼的掙扎哭喊。
  這就是她敬她拜的神啊!竟然要害她竟然要殺她!
  這就是她愛她念的男人,竟然無視她與骨肉的生死,置身事外!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啊──」一股熱浪自腹中噴湧而出,憤怒的嘶吼伴隨著一口腥甜的血衝出口中。
  鮮紅的光芒撕碎鐵鏈,震開神兵,就連上智尊者也不能倖免──重傷倒地。
  百里迅速轉身,只見阿靜一身血污,長髮淩亂四散飛揚,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他,「負情在先,弒子在後,百里,你我從次恩斷義絕,今日之仇,我定要用血洗蜀山來償還!」
  百里心頭一震,「莫要執迷不悟!」說著,雙手結印欲將她困住。
  阿靜左手高舉,紗袖滑下,露出她帶在手腕上的梵天珠。
  百里正錯愕她怎會有此珠時,只見她虛空畫圓,霎時間金光萬丈,「咚咚」的鐘聲憑空響起。
  「梵天魔音!」百里隻覺排山倒海的疼痛席捲而來,四經八脈應聲而斷,「噗!」一口鮮血吐出,他只看見黑暗壓境前,她悲傷又憤怒的眼睛……
  那日,她傷了百里和五名天神,卻沒能逃出蜀山。
  聞訊而來的清靈長老,率領眾仙及蜀山弟子將她逼上禁妖峰,想要將她困在那峰上。
  危急時刻,她無意中參破梵天珠的法力封印,腦子像被仇恨吞噬了一樣再也不會理智的思考。
  她大開殺戒。
  整個禁妖峰都是蜀山弟子的鮮血,她實現了自己的誓言,卻也犯下了難以彌補的大錯!
  她不受控制的殺戮,在梵天珠的幫助下,連清靈長老都不是她的對手。
  站在禁妖峰之巔,俯視腳下血海屍山,仇恨被宣洩的快意讓她忘乎所以。
  她彷彿聽到禁妖峰下被壓制的眾妖們的呼喚和吶喊,他們亢奮的尊稱她為──王。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只記得一時間蜀山風雲色變,黑雲滾滾而來,空氣中腥臭的陰風呼嘯震耳。
  然後,禁妖峰瞬間夷為平地,一百八十餘極惡之妖嘶吼著被釋放。
  再然後,佛祖從天而降,梵音嫋嫋,光芒萬丈。
  大部分惡妖被收服,還有一小部分逃脫。
  而她,隱隱約約中感覺道溫暖熟悉的懷抱將她籠罩,醒來時,則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桃花庵。
  當她醒來時,身旁只有半夜照顧她的慧能師太。
  看到慧能師太睿智慈祥的眼睛,被拋棄被殺害的憤怒和恐懼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間或夾雜著與百里一起時的甜蜜時光,那種像淩遲一樣生死不能的痛苦讓她甫一清醒就泣不成聲。
  她倒進慧能懷中,用嘶啞如破鑼的嗓音哀鳴「苦啊,師父……好苦啊……」
  慧能抱著她像個護著孩子的母親,「回來吧,阿靜,回來吧……」
  如果,如果她沒有回去,該有多好?該有多好?
  傾城要緊牙關,顫抖著壓抑自己的哭泣,悔恨的淚水淹沒她的記憶。
  她像是深陷囹圄的困獸,無助的哀鳴。
  為什麼,為什麼她犯下的錯要讓師父來承擔?為什麼她們尊奉的佛祖卻因她而將桃花庵拋棄?
  那一日,梵天珠的無法控制的法力引來從蜀山掏出的惡妖,他們瘋狂的廝殺庵中的姐妹。
  她卻因為臨產而無法迎戰。
  師父率領眾師姐妹口念佛號為保護她而殊死搏鬥。
  最後……她們信奉的佛祖始終沒有來,沒有像解救蜀山那樣解救她們的桃花庵……
  三個時辰後,整個桃花庵,只剩她一人生還……
  師父臨終前,握著她的手,眼中帶著溫柔的慈愛,「阿靜啊,師父要走了,自此便只是法號慧靜的……佛家弟子……」她用黏滿血污的手顫抖著撫摸著阿靜的臉,嘴角帶著祝福的微笑,將梵天珠緊緊按在她的手中「……慧靜,這是為師能留給你的唯一一樣東西,帶著它,自此,忘卻前塵往事,皈依我佛,潛心修行……」
  潛心修行……潛心修行……
  抱著她生下的死嬰,阿靜眼神空茫地仰天長笑。
  笑聲如翻湧的巨浪一波一波洶湧呼嘯著撕裂惡妖們的身體,穿破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強迫進入輪迴,受那生死離別之苦,永不得解脫!
  × × × × × × × × × 我是情景分割線× × × × × × × × × × × × ×
  「師兄!魔界之門將關,我們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這次情魔強行打開魔界之門,不但耗費過多精力陷入昏迷,更是打破魔界秩序,讓魔界之門至少在日後三個月內都不能開啟。
  無憂架著百里,快速往魔界之門奔去,閻修已經等在那裏。
  「傾城……可找到傾城?」重傷讓他虛弱無比,但他仍努力掩飾著。
  「顧不得了,三個月後再來找吧!先出去救您要緊!」閻修迎上來幫忙架著百里。
  「不!」百里斬釘截鐵地推開他們,強撐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虛弱,「傾城在魔界只會讓她魔性加深,必須帶她離開。」最重要的,他不能丟下她,傾城……
  「可是……」
  百里轉身,「你們兩個先走,我去找她!」
  「師兄!」
  「仙君!」
  「走!去蜀山求救,快!」說著,百里不顧二人飛身離開。
  「唉!」無憂頓足急吼,「這怎麼辦?」他想追又不敢去追。
  閻修咬牙,「走!我們去求救,儘快回來幫仙君!」
  92
  發文時間: 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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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越來越大,吹進洞裏,轟隆隆的響。
  傾城打個哆嗦,從回憶中醒來,雙眼茫然的在黑暗中環視四周。
  鼓噪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佛說,一切皆為虛幻。
  三百年前她愛恨糾纏,三百年後依舊命途多舛。
  那些曾經被稱為幸福的記憶,不過是清晨的泡沫,太陽升起,便消不見……
  那般拚命的去恨,她得到了什麼?
  自嘲的冷笑,不過是……三碗孟婆湯而已……
  這時,手上的梵天珠開始發出一陣一陣的光亮,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帶著溫暖,似是在回應她此刻的心情。
  她輕輕撫著那珠子,微微笑著「你看,你替佛祖擔下一切罪孽與俗欲,卻被棄之於塵世。萬年來,在塵世流轉,曆盡世態炎涼、人心冷暖,得到的,不過是梵天珠──極魔物。你可不甘?」
  梵天珠的光芒瞬間黯淡。
  傾城低笑出聲,肩膀微微顫抖,「我確是不甘心的。憑什麼我的一片癡心換來的卻是這般結果?憑什麼我兒彌生未出生就被他們冠上天煞魔星的罪名?而我敬的佛,拜的神,卻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不甘心,梵天珠,我不甘心!」她仰起頭,讓積蓄在眼眶的淚水吞回肚裏,「三百年前,我就想問他,為何要這樣對我?現在我依舊想要這個答案。百里……你欠我的!」
  百里,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
  欠我的!
  憤恨尖銳的吼聲,在洞內盤旋迴盪,像是在一遍遍加持她心中的怨念,不肯罷休,不肯罷休!
  守在洞口的碧沁聞聲一震,雙拳握起,翠綠如蒼竹的眸望向前方。
  他們在這洞裏躲了七日。
  傾城重傷,碧沁日日悉心照料與她。
  桃夭回來過幾次,但對傾城仍沒有什麼好臉色。
  傾城苦笑。也對,換了是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三百年前,桃花庵後的桃花之所以終年不敗,正是因為有桃夭在那裏修行。她原也是想得道成仙的。梵天珠引來惡妖那天剛好是她飛昇最關鍵的一天,結果被沖天妖氣和血煞影響,誤入歧途,差些小命不保。
  事後,她的修為後退了五百年,她只能從新開始修煉。
  恰恰傾城用梵天珠將惡妖之魂引入輪迴,惡妖轉世為人,為禍人間,一連三百年,中原大地戰火不斷,當政者更是荒淫無道,屢遭天譴,對修行十分不宜。所以,桃夭只好回到魔界,幻化出這片桃林作為棲息之地。沒想到,卻漸漸引來了姑姑、碧沁等物妖聚集,三百年間這裏也算是處清幽閒樂之地……
  「不好了!」
  碧沁正護著傾城運功療傷,桃夭就火急火燎地衝進來,滿頭大汗,小臉煞白。
  傾城被她一驚,差點兒走火入魔。
  「怎麼了?」碧沁不滿地瞪一眼桃夭。
  桃夭也顧不得跟他頂嘴,「他奶奶的,魔王那傢夥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受那麼重的傷就這麼幾天竟然完全好了!他下令所有魔魂死士在魔界大肆搜查咱們桃林眾妖的下落,特別是咱們三個!現在已經有好多兄弟姐妹被他們抓去了!」桃夭說得激動,渾身發抖,聲音都帶著顫。
  聞言,碧沁臉色一白,「他們怎麼樣了?」
  桃夭咬牙,憤憤的說「你說呢?!」
  傾城也皺起眉頭。這些天,一有功夫碧沁就給她講一些魔界的規矩。比如,在魔界草石花木等物妖的地位極低,常常被禽、獸類妖魔當成食物或是玩物。因為先天上的條件差異,物妖的修煉水平有限,根本不可能對此進行反抗,即便有幾個出類拔萃的,也為了能修成正果而保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更加助長了禽獸妖魔的氣焰,物妖的處境更是艱難。就拿桃林來說,最初的一百年,因為環境清幽,桃夭活潑好客而成為物妖們的聚居聖地。後來,不知哪個物妖引來了獸妖,自此,便時不時的有獸妖禽魔來搗亂,最後,還是桃夭去魔王那裏跑了跑,把這裏改為魔王的偏宮,桃林才再次安寧下來。不過,每次魔王來這裏都會把這裏烏煙瘴氣,而且,魔王生性殘忍多疑,因服侍不周而被處罰處死的物妖也不勝枚舉……這次,是最狠的一次。
  傾城看著桃夭痛心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說到底,桃夭現在的處境都是因她而起。
  她手指撫摸著梵天珠,站起身,撫著洞壁緩緩走到洞口。
  洞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總是日夜不停的唱著「嘩啦啦」的歌謠。
  「桃夭……」她輕輕開口,語氣舒緩。
  聞言,桃夭和碧沁同時抬頭看她。
  「做什麼?」桃夭不耐煩的問。
  傾城仰頭,望向湛藍的天,「你還想成仙嗎?」
  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桃夭一怔。
  好一會兒,她在心頭自問:桃夭,你還要成仙嗎?
  答案,如此明瞭──不!
  其實,從桃花庵被滅門那日她就清醒過來,所謂仙神佛,不過是一群修為高些的冷漠之人。那日繚繞在桃林上空眾尼「阿彌陀佛」的誦經聲和淒厲的慘叫聲至今猶在耳旁繚繞。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往日和樂的桃花庵成為修羅地獄……斬妖除魔的仙沒有來,降幅三界的神沒有來,就連他們日日頌請的、普渡眾生的佛也沒有來……那些虔誠的老老少少,在那一刻不過是被殘殺的無助女人,絕望、哀傷、憤怒、不甘……隨著阿靜那震耳欲聾的笑聲讓她幡然悔悟,原來,她的執著如此可笑。
  傾城回頭,看到她的表情,了然一笑,輕聲道「魔,能怎樣?妖,又能怎樣?只要活得肆意快活,即便永遠上不得西方極樂那也是幸福的。」
  桃夭一陣,碧沁也是一驚,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想法。
  傾城回過頭,望向溪水中一顆顆圓潤的鵝卵石,「所謂肆意快活,就是沒有高低貴賤,沒有殘殺壓迫,讓三界生靈全都敬畏與你……比如……」
  「你要做什麼?」桃夭瞪大雙眼,她有種極其可怕的念頭。
  「殺魔弒神,一統三界!」
  殺魔弒神,一統三界!
  殺魔弒神,一統三界!
  桃夭至今都覺得自己的決定簡直荒謬又可笑,她竟然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傾城這丫頭完成她大的離譜的野心!
  殺魔弒神,一統三界?哈!別開玩笑了!
  她今天要是能碰到魔王一根汗毛,她桃夭就把腦袋摘下來給她泡蜜桃釀喝!
  「穿上!」
  「……」一件灰撲撲的麻布粗袍兜頭扔下來,眼前一黑,就聽見傾城淡淡的說道。
  「喂,我說……」桃夭拿下自個兒頭上的粗袍,「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個想法太瘋狂,她會受不了的!
  結果,傾城理都沒理她,倒是碧沁很乾脆地賞了她一枚大白眼兒!
  喂,有沒有搞錯啊!桃夭氣呼呼的瞪著正在互相整理衣冠的兩人,她還沒有原諒她唉!她才是三人中年齡最大的好不好?!
  「一會兒押解物妖的隊伍會從這裏經過,到時候咱們混進去。」傾城一邊說著,一邊挑亂碧沁的髮型。
  碧沁則往傾城臉上抹灰,眼神認真而溫柔,嘴角甚至帶著一抹堪稱為幸福的弧度。
  桃夭激靈靈打個哆嗦,不甘心被冷落,梗著脖子吼「你們都弄好了,我怎麼辦?!」
  兩人同時看她,然後緩緩勾起唇角,相對一眼。
  桃夭頓覺不妙,剛想逃跑,傾城和碧沁就同時虎撲上來,一個扯頭髮,一個抹臉皮,桃夭淒慘地尖叫,可謂──痛不欲生啊!
  物妖雖然在魔界地位低下,數量卻是最多的。
  桃林眾妖一旦逃出桃林混入妖群,要再想找出來就難了。
  為此,魔王下了命令,寧可錯殺一萬不能放過一個。
  於是,短短幾日內,無數物妖被捕殺,整個妖界妖心惶惶,恐怖的氣氛籠罩在每個物妖心中。
  傾城三人混進的這隊押解物妖的隊伍裏已有半日。
  幾乎每個時辰都有兩三名物妖被魔魂死士虐殺,看得碧沁和桃夭義憤填膺,恨不能當場造反。
  還好傾城鎮定,一直按著他們。
  休息時,傾城問碧沁,「咱們被押進魔宮嗎?」
  碧沁奇怪地看她一眼,「當然不是!魔宮只有魔王和高級別的魔魂死士可以進入。」
  傾城眼珠子一轉,「那你會變換模樣嗎?」
  碧沁疑惑耳朵眨眨眼,「會,但堅持的時間不長。」
  傾城眼中一亮,「那給人變換模樣呢?」
  「也不長,頂多三個時辰。」碧沁不知她計謀,又道「桃夭能堅持的久一些。」
  一聽到碧沁說自己的名字,正在跟一旁的小妖說話的桃夭馬上回過頭來,「什麼?」
  「不用。」傾城對她招招手,趴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一陣。
  桃夭漸漸兩眼晶亮,狠狠宰傾城臉上啃了一口,讓傾城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一旁的碧沁有些不滿,拉著傾城「喂,你們說什麼呢?為什麼不讓我聽?!」
  傾城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接著,桃夭一把扯開自己的衣服,突然瘋瘋癲癲的跳起來大聲尖叫著「啊!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在隊伍裏橫衝直撞。
  「她瘋了?!」碧沁嚇了一跳。
  傾城沒理他,見有兩個魔魂死士兇神惡煞地去追桃夭。
  她趕忙手指在梵天珠上一抹,濃厚的霧氣突然瀰漫開來,即便近在咫尺的兩人也看不見彼此。
  「小心!看好犯人!」留下來的魔魂死士慌忙叫喊著,揮著大刀來壓制突然躁動起來的物妖們。
  碧沁只覺手腕一緊,就聽到呼呼的風聲在耳邊掠過。
  緊接著,悶哼和皮肉刺破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他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更擔心傾城和桃夭的安危,「顏──唔~」
  一隻微涼柔軟的小手捂上他的嘴,帶著清冷的香氣和淡淡的血腥,「快,將你我變成他們的模樣!」
  傾城話落,碧沁眼前有一瞬間的清明,讓他足以看清面前的傾城和桃夭以及兩具被吸幹的魔魂死士的屍體。
  碧沁心頭一驚,隨即明白過來,忙施咒,將自己和傾城變換成那兩名死去的魔魂死士的樣子。
  隨後,眼前再度回到混沌。
  耳邊聽到傾城低低的對桃夭說,「聽我信號!」
  桃夭用力的「嗯」了一聲。
  然後碧沁就再次被傾城拉著飛奔起來。
  當兩人駐足之時,一陣風過,濃霧散去。
  碧沁還雲裏霧裏,就聽身邊的傾城頂著一顆巨大的黑熊腦袋用粗噶難聽的嗓音罵罵咧咧道「格老子的,竟然給爺爺放霧?!以為老子怕啊?!」吼著大踏步的上前很拍一魔魂死士肩膀,「怎麼樣?犯人沒丟吧?」
  那魔魂死士忙對她行禮,「報隊長,沒有!」
  原來,傾城假扮的這名魔魂死士正是這隊魔魂死士的隊長,按級別小隊隊長是完全可以進入魔宮的。方才傾城特意讓桃夭衝到這小隊長面前引他去追。
  傾城「隊長」囂張的哈哈大笑,「那就好!」說著回頭對一眾畏畏縮縮的物妖道「誰在給老子搗亂就是那個下場」說著黑乎乎的大手往樹林裏一揮「被老子操的腸穿肚爛,哈哈哈哈哈……」
  一眾魔魂死士也跟著囂張的大笑,一個個囂張跋扈地讓物妖們又恨又懼。
  「操」得腸穿肚爛……頂著狸貓頭的碧沁嘴角抽了抽,頭上滑下三條黑線,他貌似聽到樹林裏傳來桃夭咬牙切齒的聲音。
  兩個時辰後,他們來到魔宮之外的地牢。
  傾城將計劃告訴碧沁,然後就跟著其他兩名小隊長進魔宮去了。
  臨走前,碧沁不放心的對她再三囑咐,磨嘰的傾城恨不能給他一悶棍。
  這魔宮端的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可傾城更像知道是怎樣才能見到魔王。
  「小隊長」進宮後要先去各自直屬上司處彙報工作,然後再跟著上司去上司的上司那裏統計可能是桃林物妖的妖數,然後出宮。
  傾城進宮的目的是見到魔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於是在出宮的路上,對其他幾名小隊長謊稱肚子疼,折返回來。
  這魔宮佈局與人界的皇宮無意,也有類似於金鑾殿的處理魔界事物的大殿,也有類似於禦書房的魔王書庫,還有魔王姬妾所住的後宮偏殿無數。
  傾城按照對皇宮的瞭解,摩挲著找到了「狐媚園」。據她打聽,魔王此刻正在他的狐狸精小妾這裏快活。
  傾城抬眼掃一眼門前的牌匾,鄙夷的撇撇嘴,妖魔就是沒文化,對這樣精緻小巧的院落竟然起這麼直白粗俗的名字──狐媚園?!
  切,乾脆叫狐狸洞不就得了!文盲!
  隔著門板,傾城就聽到房內狐狸精嬌嗲的淫叫和魔王粗魯下流的叫床聲。
  她不屑地撇撇嘴,白癡,貪戀聲色到連她到門前了都沒察覺,真是活該被她宰!
  估計著碧沁的易容法術要失效了,於是,一腳踹開房門,傾城大叫一聲「魔王!拿命來!」話落之時,她已恢復原貌:披頭散髮,身著白袍,從白袍下擺裏露出一條雪白修長的誘人大腿,一張小臉絕色傾城,惑人心神。
  「呀~」房內膽小的狐狸精嚇得抱頭鼠竄,眨眼沒了蹤影。
  魔王則是一怔,隨即咧開嘴,「是你?!」
  傾城惡狠狠的揮舞雙手,射出紅光無數,道道直逼魔王要害。
  魔王輕而易舉的躲過,三兩下來到傾城身前。他身上不著寸縷,黝黑的身體上肌肉一塊塊的糾結著,兩腿之間碩大的黑色陽具殘留著白色粘液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向他的臉一樣醜陋令人作嘔。
  傾城「大驚」,眼神「慌亂」,嘴裏輸人不輸陣地叫喚著「你這個混蛋,還我桃林姐妹性命來!」說著,招招更加狠戾。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魔王志得意滿的大笑,三兩下就將傾城擒住,「怎麼?怎麼不用你的梵天珠了?」
  說著將傾城手臂驀地提拉起來,讓袍袖滑下,露出兩隻光裸的纖臂。
  空蕩蕩的手腕上哪有梵天珠的影子?
  魔王眉頭一皺,「梵天珠呢?」
  傾城冷著小臉,掙扎「放開我!」
  魔王醜陋的臉扭曲起來,「梵天珠呢?!」一把將傾城壓上牆,雙眸閃爍著瘋狂的光亮。
  傾城心中冷笑,面上表現出強裝鎮定的模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魔王聞言,瞬間柔和了表情,同時頭快速一晃,眨眼間,變成俊酷美男子的模樣,一雙漆黑星亮的眼睛溫柔的望著傾城,「乖,告訴我,梵天珠在哪裡?」
  傾城心頭一驚,恍然發現這魔王竟然對她用美男計?!
  「噗……咳!」她差點兒噴笑,幸虧及時忍住。
  魔王對她詭異的表情十分奇怪,以為自己這張臉不合她意,於是又一搖頭。
  傾城只聽見一道熟悉到她奶疼的聲音掉著冰渣渣在頭頂響起「說,梵天珠……在哪兒?」
  傾城驀地抬頭,雙眼圓睜,上智尊者!
  這張臉是那該殺千刀的上智尊者!
  魔王被她兇狠的表情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這神界第一美男子的容貌好像極不招這女人待見,於是慌忙又一搖頭。
  傾城一怔,雙眼朦朧,百里……
  這張臉,是百里,是百里……
  魔王滿意的笑了,帶著邪氣的笑容讓百里完美的五官散發出難以抗拒的無比魅力。
  他的手輕輕覆上傾城小臉,大腿擠進她兩腿之間,用大腿上強壯的肌肉摩擦引誘她,在她耳畔頸窩吐出曖昧的氣息「梵天珠……在哪兒?」
  可惜,他沒有看到傾城快速跳動的眉毛,也沒聽到傾城快要咬碎的磨牙聲。
  自桃林一戰,傾城曉得魔王法力強大,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想起這條美人計,想著將魔王誘殺。沒想到,這魔王的智商真是夠可悲的……竟然一臉三次換臉對她施展滑稽可笑的美男計,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如此自信,讓他以為頂著一張百里的臉就能在她這裏無往不勝。要是別的女人可能見效,但對她……哼,抱歉,此刻,就算面前的是百里本人,她也絕不會被誘惑,誰叫他頂著一身刺鼻的狐臊味兒,擺明瞭……招閹!
  以為還要耗上一段時間的,這下看情況……
  「魔王……」傾城「癡迷的」捧住他的臉,嫣紅的小嘴兒帶著水嫩的光澤,輕輕呢喃……
  魔王覺得眼前一花,一股熱浪在腹中翻湧,兩腿之間的巨物迅速勃起漲大。
  「……我要……」傾城瞇起氤氳的水眸,踮腳,小嘴兒貼上他頸窩,緩緩吐息。
  魔王呼吸急促,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悸動和飢渴。
  「騷貨!」他興奮地悶吼一聲,捧住傾城嬌臀一把將她托高,用自己的胯下撞上她兩腿之間。
  百里的俊臉瞬間變回猙獰醜陋的五官,血盆大口罩著傾城胸脯咬去。
  傾城抱著他的頸子,邪魅的瞇起眼,甜膩的嗓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知道什麼時候的血最甜美嗎?」
  被慾望衝昏頭腦的魔王感覺骨頭都要酥掉了,尖利的五指握住一隻乳房揉弄,大嘴吞吃另一隻,分身蹭開傾城白袍,直逼小穴,粗噶且口齒不清地回答「這個時候……」。
  「沒錯!」傾城猛地張嘴,咬上他頸動脈。
  一開始魔王以為這是她激情的表現,並被她撩撥的雙腿發軟,分身捅了好幾次都沒進入小穴,可漸漸的覺得不對勁了,她咕咚咕咚的吞嚥聲越來越響亮,他開始眼前發昏,脫力。
  他終於反應過來,兇狠的揮掌擊向傾城。
  傾城不得不鬆口閃躲。
  魔王趁機一把將扔下身,瞪著一雙暗紅的眼睛,惡狠狠道「臭婊子敢暗算我!」
  傾城抹一把嘴角的血,笑得邪肆而張狂,她興奮的發現,喝過魔王的血後,她精力無比充沛,感覺巨大的力量在身體內遊走!
  原來,喝血不僅可以讓她滿足口腹之慾,更是她法力進步的捷徑!
  魔王也察覺出來自身力量流逝,心頭大驚,破口大罵,「操,把老子的血吐出來!」
  說著,揮起大掌拍過一顆巨大的光球。
  傾城輕鬆的一躍而起,不但躲過光球襲擊,更輕盈的在半空偏轉,一雙黑眸閃爍著野獸的光芒,她要吸幹他,吸幹他的血液,吸幹他的法力!
  百裏帶著傷,好不容易循著連心結微弱的資訊,潛進魔宮,來到狐媚園,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傾城衣衫不整地巴在赤身裸體的魔王身上,兩人又拉又扯,一個怒吼,一個悶不吭聲。
  「傾城!」突來的妒火讓他理智頓時,想也未想,一掌揮向魔王腦袋。
  魔王被傾城巴住,脖子被她咬住,根本動彈不得,在加上失血過多,所以,當百里怒吼著揮掌過來時,他絲毫自保能力也沒有,直接被一掌轟爛了腦袋,一命嗚呼。
  黑紅的腦漿濺了傾城一頭一臉,她不管不顧,直到吸盡最後一口血才滿足地鬆口,長長地歎口氣。
  「你、在、做、什、麼?!」
  陰森低沈的嗓音一字一頓,帶出熾熱的像是火焰一樣的氣息噴在她後頸之上。
  對於危險的本能,讓傾城謔地拔地而起,對著身後就是一爪。
  百里雖然氣憤,但從沒想過要傷害她。他只輕輕揮手,一把握住傾城手腕。
  怎奈現下他有傷在身,傾城又剛剛吸收了魔王法力,一拉一拽之間,他不但沒有制住傾城,反倒讓傾城在肩上抓出三道血口。
  傾城待看清是他,一怔,隨即看到他穿著一身魔魂死士的鎧甲,一身是血的模樣,眼中糾纏著閃過心疼、憤恨、愛戀、決絕等複雜情感。
  百里雖然受傷,但注意力仍在她身上。她瞬息變幻的眼神讓他心驚不已,還帶著隱隱的恐慌,「傾城……」他捂著傷口,上前一步,想靠近。
  「別過來!」傾城低吼著,後退三大步!
  她身後是變回巨蜥原形的魔王屍身,她踉蹌一下就要跌到。
  百里掌風一吸,將她瞬間吸進懷中。
  「放開我!」傾城像只受驚的小貓一張長牙五爪的掙扎,卻不敢用力,潛意識裏她仍舊牴觸傷害他。
  「別動!」百里受傷嚴重,粗喘著抱緊她。天知道,沒有她的這幾天,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傾城抿緊唇,心中因他熾熱的情感而甜蜜,又因回憶的痛苦而苦澀……在他顫抖著將她抱緊的那一瞬間,她的意念,猶豫了……
  這時,逃走的狐狸精終於想起要叫人來保護魔王陛下,於是連滾帶爬地揪住一個巡邏的魔魂死士,「快、快……狐媚園……魔王危險……」話落,華麗麗的昏了過去。
  等一眾魔魂死士趕到狐媚園時,看到的,是他們偉大的魔王陛下,正攬著一位陌生美人兒激情四射!
  看到闖進園子的魔魂死士,扮作魔王的百里一把將傾城護進懷裏,兇狠的對魔魂死士吼「滾!」同時揮出一掌,拍飛了園門。
  眾魔魂死士嚇得屁滾尿流,一路喊著「魔王饒命,魔王饒命」撒丫子狂奔。
  「唔~」魔魂死士,一走,百里就痛苦地捂緊了傷口。
  傾城心中還有遲疑,但也不忍他陷入危險,道「先離開這裏……」
  百里焚了魔王屍身,強撐著身子帶傾城光明正大的在魔宮內招搖過市,回了魔王寢宮。
  魔宮就像皇宮,是個巨大的八卦載體,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迅速傳遍每個角落。
  於是,短短一刻鐘時間,被魔王寵倖的陌生女子──傾城,就成了最新季度的話題人物,就連派人去藥房拿藥都受到極其熱情的招待。
  傾城為免惹人懷疑,並未說是給魔王用的。
  當她回到魔王寢宮時,百里已經恢復原貌,累極睡去。
  精緻完美的五官,在睡夢中帶著孩子氣的倔強,好似有什麼困惑難以釋懷,又好似極其不安不肯面對。
  手指,不由自主地撫摸他的輪廓,想起以前的阿靜最喜歡在他打坐時搗亂,一會兒跳進他懷裏撒嬌,一會兒偷偷撩撥他的慾望。他總是淺笑著任她為所欲為,甚至寵溺地放任她狂浪的舉止……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疼他的男人,後來卻……
  三百年了,她仍無法釋懷,她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他給的情,還是他給的恨?
  她攥緊了拳頭,哽咽。
  深呼吸,顫抖地替他解開黑袍,露出他白皙精壯的胸膛。
  左胸口,五個血窟窿已經結痂,右肩三道指長的抓痕還在滲著血。
  她咬緊牙關,心一鈍一鈍的疼,一邊輕柔的為他抹藥,一邊在心中怒罵自己無能:為什麼?為什麼?對他狠不下心?為什麼?!
  「傾城……」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臉頰。
  傾城一怔,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偏過頭,不願看他。
  百里撐起身,伸手將她攬進壞,「你怎了?可是經歷了什麼?」
  傾城閉眼,他是真的忘記了嗎?真的忘記了阿靜嗎?
  他此刻的溫柔,是因為她是傾城吧!
  哈,多麼荒謬的清醒,她愛著他,卻是用另一個自己……
  百里不喜歡她如此沈默,讓他猜不透,看不清,無比恐慌,「傾城……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捧起她的臉,淺吻著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品嚐她在身邊的快樂和幸福。
  傾城眨去眼中的水霧,道「等傷好後,你就走吧。」
  百里看著她,「那你呢?」
  傾城起身,背對著他,「我還有事。」說著,想起碧沁和桃夭還在等她消息。
  於是,問「有沒有符紙?」
  一回頭,剛好看見百里站在床邊脫下魔王的衣褲,露出健壯的裸體。
  驀地轉身,臉如火燒,「你脫衣服做什麼?!」
  百里語氣淡淡的,「別人的衣服我穿著不舒服。」
  傾城隨即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還是他的白袍,於是紅的更加厲害「我去找件衣服。」
  「過會兒再說。」纖腰被勾住,百里輕輕鬆松就將她拉進懷裏。
  他修長的大手沿著她的右手伸進袖子裏,她只感覺他溫熱的手心摩擦肌膚,激起一層酥麻的小疙瘩,「做、做什麼!」她無力的嬌斥。
  「你不是要符紙?」百里說著,抽出手,一張黃色的符紙被他夾在指縫裏。
  他赤裸的胸膛就貼在她背上,低著頭,說話時,溫香的口氣自她頭頂灑下,「夠嗎?」
  傾城身子開始滾燙,口幹舌燥,「再、再一張。」
  見百里又要伸手去拿,傾城忙握住袖口,「我、我自己來。」
  百里挑眉,慢吞吞的道「好,自乾坤袖裏拿物要念法咒。」說著,低聲在她耳邊說一遍。
  傾城只覺得他用薄唇摩擦她的耳廓勾引她,什麼東西也沒聽進心裏。
  「你……」再說一遍「……啊!」
  火熱的大掌突然按住她小腹,挺翹的嬌臀驀地貼近他硬熱的胯下。
  他粗喘著,深嗅她頸窩的體香,「記住了嗎?」
  來自臀縫的摩擦,讓她思維飄忽,渾身過電一樣酥麻「沒……」
  百里低笑,一手握著她左手探近右袖,一手自袍襟伸進去撫摸她的肌膚「跟著我念……」
  她太明白他的意圖了。可是,她咬住唇「別……你的傷……」
  百里答「這裏的藥都是用修煉成精的藥材熔煉而成,可生肌肉骨,更何況這點皮肉傷……跟我念……」
  他邪惡的手指已經伸進蜜穀之中,傾城嬌吟著隨著他依葫蘆畫瓢地念出那句不知道什麼內容的法咒,她只覺指間突然多了什麼,抽出手時,一張黃色符紙板板整整地夾在那裏。
  一得到兩張符紙,傾城馬上燙著了一般將他推開,並偷偷瞄一眼他的胸膛,果真完好如初。
  心中驚歎,隨即有意識到那都是已修成人形的物妖所煉成的,又頓時覺得那藥有些噁心起來,那感覺就像是在用人油熬製的藥膏一般。
  百里對她的舉動有些不滿。
  但看她急急忙忙地咬破手指,在符紙上寫字,並折成紙鶴唸咒,那紙鶴就像活了一樣飛出窗外。
  百里驚異,「你怎會用仙鶴報信之術?」
  聞言,傾城一怔,扭過頭去不說話。
  百里突然想起,彌生說過的「這次,別再放棄她了,好嗎……」還有情魔那句「早知今日,當初你幹嘛還拋棄人家……」
  心,開始不安的鼓噪,他一把抓住傾城,語氣慌亂「告訴我……」什麼?他想知道什麼?腦子裏為什麼一團空白?
  傾城不知他為何突然露出如此無助的表情,心疼,下意識將他抱住。
  柔軟的女體帶著熟悉的氣息,好似在心頭纏繞了幾百年那樣長久。
  驀地將她橫抱起來,跳上床,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將她吻住。
  急切的,熱烈的,慌亂的,狂野的索求。
  他吞嚥她的喘息和津液,用胸膛擠壓她胸前的柔軟,雙手分開她的玉腿,巨大的男根在入口摩擦幾下,便驀地進入~
  「嗯~」傾城痛苦的弓起身,潤滑不夠,他的尺寸又大的驚人,他感覺像經歷了一次初夜。
  他顧不得了,他只想進入她,佔有她,他的直覺告訴她,只有她才能讓自己擺脫那莫名其妙的無助,只有她才能讓他恢復正常……
  傾城,傾城,他的傾城……
  93
  發文時間: 12/3 2011 更新時間: 12/0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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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粗魯無章法的抽插中,她體會到他的慌亂和不安。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下意識的,她張開雙臂擁抱他,忍住不適,放鬆身體,盡可能的接納他。
  漸漸的, 酥麻的快感掩蓋熱辣的疼痛,濕漉漉的交合處開始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響。
  他靈活的長舌極深的進入,津液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一隻大手揉捏她的胸房,麼指按住乳首撚弄。另一隻大手緊緊將她環抱,像是鋼鐵一樣緊繃堅硬,又滾燙灼熱。
  他喉間不停的發出低沈性感的悶哼,像一隻飢餓地獸在瘋狂的吞食。
  他感覺自己入了魔,無法擺脫慾望的誘惑,他甚至忘記了與她交合只為雙修的初衷,純粹的原始的本能,一次一次瘋狂不肯停歇。
  她的小嘴兒香甜溫暖,她的椒乳豐盈柔軟,她的花穴緊致濕滑……他不知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將她擁有,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
  兩人顫抖著攀至高潮。
  她在他懷裏嬌喘吁吁,吐氣如蘭,惹他再次意亂情迷。
  「嗯~」修長優雅的大手帶著邪佞的力道捏住她敏感紅腫的花核,他用灼熱的薄唇在她肩頭暗示,他精力充沛且並未滿足。
  傾城雙腿酥軟,香汗淋漓,按住他抹上酥胸的大手,用迷離水暈的大眼討饒地看他。
  「傾城……」他喚著她的名字,聲音沙啞性感,「我──」他突然噤聲,皺起眉頭。
  緊接著,門外響起粗澀的男聲「陛下,屬下有急事稟告!」
  百里神情未起波瀾,但傾城曉得他十分不高興。
  「何事?」百里用魔王的嗓音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門外的魔魂死士被他陰冷的語氣嚇得一身冷汗「啟、啟稟陛下,地牢之中關押的物妖潛逃……在途押送的物妖也造反了……」說完,緊閉雙眼埋下頭去,等著魔王暴怒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百里撐起身,看一眼傾城,見她正緋紅著小臉,咬著櫻唇,眼珠子轉啊轉的一看就是在打鬼心思。不禁寵溺的輕笑,低頭在她肩膀上咬一口,對門外的魔魂死士說,「放了吧。」
  「啊?」那魔魂死士一愣,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傾城挑眉瞇眼地看他,那表情既嬌且媚,讓百里被魔魂死士掃了的興致再次勃起,不耐煩地對魔魂死士命令「把所有物妖都放掉!快滾!」說完,勾起傾城下巴就吻上。
  聽到門外魔魂死士屁滾尿流的領命離去,傾城失笑。心想,這百里還真有當昏君的潛質~
  但潛質歸潛質,百里的智商可不像昏君那麼可悲。
  只見他一把勾起傾城蠻腰,讓她柔軟的身子像匹絲緞一樣彎出柔韌的弧度,隨後,他用濕滑靈活的舌頭圍著她可愛精緻的肚臍畫圈,低沈溫吞的問「是不是……該給我說說這些天的經過?」說著,在她平滑的小肚子上咬了一口。
  傾城嬌呼一聲,渾身暈染著粉色的霞光,嬌喘著,用手摀住自己的眼睛,「沒什麼……好說的……」
  百里眉頭微蹩,她在迴避他的問題,從他們見面開始,她就一直在迴避。他記得在竹園時,她見到他的表情,憤怒又痛恨。他當時只以為是她魔心大發、心智蒙蔽……可仔細想來,好似沒這麼簡單……
  被安撫下去的不安又開始蠢蠢欲動,他趕忙讓自己平靜下來。
  也不再追問,只道「魔界之門三月後才能開啟,看來咱們要在這裏待上三個月了。」他需要儘快弄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他有一種即將失去傾城的恐懼?
  說著,他輕輕拿下傾城擋在眼上的小手,才發現她是閉著眼睛的。
  她很清楚,她的眼睛藏不住她的心。
  百里有種被拒絕的失落和受傷,頓時失了興致,在她額上輕輕一吻,翻身在她身側躺下。
  傾城暗暗鬆了口氣,她根本不知如何拒絕他,只能保護起自己。
  「嗯。」她點頭應了一聲,便側過身去,背對著他,「我先睡會兒。」
  百里掀過自己的白袍給她蓋上,看著她線條優美的脊背,陷入沈思。
  「人女阿靜,速速將梵天珠交出來,我等可饒你不死!」
  「哼,繞我不死?你以為你是神,便可隨意取人性命嗎?!」
  「你……我不與你爭辯!梵天珠乃是佛祖之物,爾等人類無法駕馭,快將它交出來!」
  「憑什麼?!」
  「冥頑不靈!」
  飛沙走石,神器血光,她緊緊護著懷中死嬰,狼狽迎戰,最終,借助梵天珠之力,重傷逃脫。
  ……
  心中的憤恨無以復加,百里叛,師父逝……她的一切都遭毀滅,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何會承受這樣的結果?!
  她抱著生下來就是具魂魄不全的屍身的孩兒,躲在荒蕪寂靜的山谷裏沒日沒夜的哭喊,一遍遍的質問蒼天「為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視力模糊,聲音沙啞,恍惚中梵天珠發出一陣烏黑的暗光,有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誅神棄佛,入魔吧……入魔吧……」
  誅神棄佛,入魔吧……
  入魔吧……
  她驀地驚醒,視線無焦距的盯著玄黑色的華麗床帳。
  這是哪裡?
  她茫然四顧,看到身側酣睡的百里……
  她心思恍惚,以為一切不過是場可怕的夢魘。
  「唔~」手腕傳來灼熱的痛,她低頭看去,被她隱起的梵天珠漸漸顯形,並散發著烏黑的流光。
  誅神棄佛,入魔吧……
  你怎能忘記?
  你不能忘啊,阿靜……
  你忘了嗎?
  阿靜,記起來……
  那個聲音在腦海中驀地的響起。
  她悚然一驚,捂著胸口痛不可抑。
  「傾城?」百里被她痛哼驚醒,見她捂著心口、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忙張開雙臂欲抱她進懷,「你怎──」
  她像是一道幻影,眨眼之間在眼前消失,又瞬間出現在窗前的榻上。
  她看著他,眼神迷茫,好似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那般痛苦無措。
  百里心口也隨之疼痛,他跳下床,顧不得穿衣,就去顧她。
  「別過來!」她痛苦的低吼,聲音沙啞的讓百里嚇了一跳。
  她記起來了,她記起來了……
  她記起三百年前她還做了什麼。
  不止血洗蜀山,斬殺前來捉拿她的神兵天將,還……還為了聚魂,聚她那先天死胎的孩兒魂魄,生生要了二十四個幼兒性命!
  指撚梵天珠,口喃金剛經,梵天之音,奪命攝魄。
  佛魔佛魔,一朝入佛,四大皆空;一朝入魔,佛魔罪重。
  師父,阿靜、阿靜終究負了您的期許……
  可,她的彌生啊,是那麼可愛,那麼懂事……
  還記得忘川河邊,那一片如火荼蘼盛開彼岸,小小的他坐在那裏,圓圓滾滾的身子,透明脆弱的一戳就破。
  她小心翼翼的擁他入懷,為他取名「彌生」,聽他軟軟糯糯的喚自己「娘親」……
  娘親……
  娘親……
  心,要碎掉一樣的疼。
  他們不肯放過她,不肯放過她的彌生。
  地獄忘川,彼岸荼蘼,閻羅鬼差,生死之鬥。
  她親眼看見她的彌生被拋下忘川河。
  他只是一條稚弱的童魂,是她用心頭之血哺育的小小生靈,他溫和無害,天真無邪……他們,那些被人供奉的、號稱慈悲為懷的神明怎能……那樣殘忍的將他拋下……忘川之水,惡鬼流殤,他們撕裂彌生小小的身體,搶食他的精魄……
  她的彌生……她的彌生……
  「彌生……」
  她捂著臉,睜大雙眼,那恐怖絕望的一幕在眼前浮現。
  乾澀的眼眶流不出一滴淚水……
  百里嚇壞了,他不知她為何突然喚起「彌生」的名字,並如此痛苦的瑟瑟發抖,像是孤獨絕望的失去孩子的母獸。
  「傾城,」他慌忙上前,抱住她,慌亂的安慰「噓,別哭,別哭……我都知道……」
  傾城突然生出利爪,一把將他推離。
  一雙漆黑的大眼帶著滔天恨意一眨不眨的瞪著他,沙啞粗厲的嗓音像是鬼吼「你知道什麼?」
  百里胸前再次負傷,他一怔,對啊,他知道什麼?
  傾城冷冷的笑,「你什麼都不知道。」
  胸口痛的像是插了一把鈍鈍的匕首,一下一下在那傷口上來回。
  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那日,她血洗地府,跳下忘川,忍受惡鬼搶食的痛苦,拚命救出彌生一縷殘魂;她用梵天珠鎖住彌生殘魂,將他埋入荼蘼之下,用地府陰氣滋養他的殘魂……
  而她,則被從天而降的佛祖斷了經脈,打入輪迴,一生一生忘不掉前生的種種,經歷世間最痛苦的痛苦,卻世世長命,那種想死也死不掉的痛苦……是她該受的懲罰……他,又怎能知道。
  看著眼前風姿卓然的男人,她心中淒苦,當她與他們的孩子在絕望中掙扎之時,他坐在那高高的蜀山之巔、享受世人敬仰之時,可曾有一瞬間的想起?
  此刻,她的痛苦絕望和記憶的碎片像是咆哮的海浪湧進他的神識,他臉色蒼白,無力抵抗,任由那些畫面佔據他的記憶,讓他跟著絕望跟著痛苦跟著……
  「魔王──」房門被驀地推開,一陣豔紅的嬌軀大喇喇的闖了進來。
  這位乃是魔宮內往日最為得寵的狐夫人,仗著恩寵前來聲討「勾引魔王」的傾城,卻不想推開門見到的卻是完全陌生的兩個男女。
  她一怔,隨即,駭然大驚,指著百里「你、你不是魔王……」
  百里一震,腦中瞬間清明。
  傾城美眸一凜,單手若爪,拔地而起,那闖入著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上一聲,就被生生扭斷了脖子,一命嗚呼。
  百里看著傾城,難以置信。
  如此兇狠利落的手法,不留一絲餘地的殺戮,這、這是他的傾城嗎?
  似是感覺他的震驚,傾城回頭看他一眼,冷冷的勾唇,然後單手吸過魔王黑袍,披上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是情景分割線**************************
  幽暗的房間內,一陣一陣甜膩的香氣自香爐中冉冉升起。
  榻上,身著銀白錦袍的男子將傾長的身量斜倚在靠背上,臉隱在陰影裏,只看他用纖白柔軟的手指撩撥絲絲縷縷的煙,帶著慵懶和愜意。
  「你說,她會不會殺了他?」低沈舒緩的男聲輕飄飄的在房內繚繞。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埋下頭「屬下不知。」
  「哼,哼哼……」低低的悶笑,極其愉悅,「她不會,但是……」頓了頓,帶著幸災樂禍「她會讓他生不如死。」
  自稱屬下的男子噤聲不語。
  半晌,錦袍男子緩緩端坐起身,讓那張比女子還要豔麗上幾分的臉暴露出來,「是時候了。」說著,袍袖一揮,「毀掉魔界之門。興兵進攻北夷!」
  「是。」
  *****************
  望著那決然離去的身影,白裏猛然醒悟,方才腦中的畫面都是她前世親身經歷的種種。
  一股難以言語的情感在心中滋生。
  讓他在反應過來之前,身體早已追上她,大手牢牢握緊她冰冷的小手。
  二話不說又將她拉回寢宮。
  「放開我!」傾城疾言厲色,毫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
  百里也不相讓,甩開一隻手,另一隻手接著上。
  幾次三番,傾城氣得獠牙外翻,那模樣要將百里吃下肚一般。
  百里看準時機一把將她背對自己抱住,一方面防她離去,一方面還要防著她一氣之下真把自己吸成乾屍。
  此時,百里渾身一絲不掛,傾城身著魔王黑袍也被蹭的胸懷大開,兩人身體糾纏倒在床上,本是極為旖旎的畫面,但此刻,兩人卻沒有一個有往這方面想的心思。
  傾城狠狠的瞪著前方喘著粗氣,百里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百里才遲疑的開口「你可是都想起來了?」
  傾城冷哼一聲。
  百里皺眉,「我……我不記得了……」
  傾城冷笑,不記得?一句不記得就像抹殺他給她的傷害嗎?
  百里似是知她所想,語氣帶著無奈和茫然「我並不是要狡辯什麼。傾城,我記憶裏關於你的,只有三百年前幾個模糊的畫面,大體曉得我與你有過幾次春風一度,可是……其他的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師父只說你因尋我曆盡三世孤苦,踏遍萬水千山,為我換得情絲一根,你……注定與我有一段未了情劫……」
  傾城圓睜的大眼,漆黑漆黑的。
  百里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看見她的慾望,緩緩將她抱轉過身,視線一觸及那雙乾澀又深邃的黑眸,心,一下一下的痛,撫摸著她冰冷蒼白的臉頰,「傾城……對……」
  「別對我說對不起!」傾城突然轉過頭,身體劇烈顫抖,「那不夠。」
  百里心頭一緊,「我……」
  傾城緩緩地將視線移到他臉上,兩簇詭異的紅色火焰自暗黑的眼底浮現「你可知,你欠了我什麼?」
  百里隻覺的喉頭乾澀,心痛非常,說不出一句話。
  「你可知,彌生……是誰的孩子?」
  「彌……」
  傾城伸出一指壓住他削薄的唇,嫵媚的笑「不記得,不要緊。我不怪你。」
  百里疑惑的皺起眉。
  「帶回彌生,」她抬首,輕啄他的唇角、眉梢,眼神卻冰冷的讓他膽顫,「……我就原諒你。」
  「可……」
  她咬住他的唇,聲音低柔「你只要回答,答應還是不答應,嗯?」
  彌生已死,不管他與他們兩人有何等淵源,只要已死就要步入輪迴,這是天道。帶回彌生,擾亂輪迴,乃是逆天而為。作為得道仙君,他怎能答應?可是……他曉得,他若拒絕,傾城定然不會原諒他。
  傾城現在的舉止太過奇怪,讓他放不下心……
  電光火石之間,心思百轉,最後,看著傾城沒有情感的眼睛,他緩緩點頭。
  傾城笑顏如花,「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
  百里剛想說魔界之門被封他無法離開,就聽見「轟」然巨響,地動山搖。
  傾城翩然而起,帶著梵天珠的左手虛空畫圓,紫黑色的光芒綻放,百里隻來得及拿過自己白袍,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入光圓之中。
  傾城收手,翩然落地,望著窗外風雲色變,烏雲滾滾的天幕,無聲的笑:欠我的,我終要拿回來的。
  「顏兒!顏兒──」碧沁的的聲音由遠及近。
  傾城迅速整理好衣袍,迎出門,只見碧沁抱著一身血漬的桃夭,身前飛著她送出去的小紙鶴,直奔她的方向而來。
  傾城飛身過去,看向桃夭「怎麼了?」
  碧沁滿頭大汗,身上也有多處傷口,「魔界之門被毀,大量妖魔湧入人間,桃夭與我為阻止他們,受了傷……」說著,搖搖欲墜,傾城趕忙接過桃夭。
  此時,一大隊重裝魔魂死士也趕了過來,一見三人,為首的魔魂死士鄙夷的撇了撇嘴,然後對他們視而不見,繞過他們在寢宮門前跪下,「啟稟魔王陛下,魔界之門被毀,妖魔湧入人間,我等是否需要前去阻止?」
  魔王麾下有四大魔魂鬼將,以上古凶獸命名,分別為饕餮、檮杌、窮奇、混沌。
  眼前這名,一身黑甲,面百紅髮的,正是四大鬼將之一的窮奇。
  窮奇厭物妖,落在他手上的物妖沒有一個完整地活下來的,這是整個魔界都曉得事實。
  傾城看一眼臉色慘白的碧沁,冷笑,將桃夭輕放在草坪上,起身拍拍碧沁的臉蛋兒,說「總是這般膽小,豈不是任由別人欺負了去?」說著,慢慢踱到窮奇身前,讓他的跪向正對自己。
  窮奇聽不到魔王回話,又見她如此侮辱自己,大怒,猛地跳起來「賤妖,還不快滾!」本來他想藉著這次大肆搜捕桃林眾妖的機會好將魔界上下物妖趕盡殺絕,沒想到,因為這陌生賤妖的幾句話,竟然讓魔王下令放妖!
  這可真是氣煞他也。要不是她還受寵,他一定把她拖回去折磨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傾城對他的謾罵不但不氣,反倒咯咯嬌笑,那美豔傾城的模樣讓窮奇看了都由不得晃神。
  只見她雪白的藕臂抬起,軟軟的勾住窮奇粗壯的頸子,整個人兒掛在他身上,對著他的臉吐氣如蘭,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道「不用叫了,你們的魔王陛下……死了。」
  前半句時,窮奇只覺雲霧繚繞,手腳虛軟,以至於聽到後面兩個字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死了?」
  隨即,恍然,大怒。
  揮起大掌扇向傾城,傾城竟然輕輕鬆松地單手握住,一雙黑眸躍動著興奮的火光。
  窮奇身後的魔魂死士和碧沁,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就見傾城像隻猴兒一樣跳上窮奇的身子,仰起頭狠狠咬住他的頸子。
  他們都愣了。
  不過眨眼之間,窮奇碩大的身形就變成一具幹煸的屍身,轉瞬,化成原形。
  傾城輕巧的落地,巧笑嫣然,伸出粉色的豔紅的小舌意猶未盡的舔去唇上的殘血,目光灼灼地盯著那群嚇呆了的魔魂死士。
  不知,誰手裏的刀落了地,放出「!啷」一聲響,然後,一群魔魂死士齊聲尖叫,掉頭就逃。
  傾城怎肯放過他們,像舞蹈一般翩然而起,又像幻影一般迅捷無比。
  不過片刻,一地乾屍,化作原形。
  碧沁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愣愣地站在那裏,瞪大一雙好看的碧綠色的眼睛。
  傾城滿足地舒口氣,轉身,望著他瞇起眼,「你怕?」
  一股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在胸中糾纏,幾個呼吸後,碧沁白著臉,緩緩搖頭,語氣顫抖但堅定「不。」
  傾城滿意的笑,抬頭看一眼暗紅滾黑的天際,輕聲道「魔界之門既毀,蜀山弟子一定會傾巢而出,神界也不會坐視不管,人界……」
  她未說完,碧沁已懂。
  人界,很快就會成為三方交戰的戰場,人類將面臨滅頂之災。
  這就是現實,弱肉強食。人類沒有妖魔強壯也沒有神仙神通廣大,只能憑藉血肉之軀在爭奪中苟延殘喘。
  這時,其他三名鬼將也紛紛帶著自己的屬下趕來,一看地上的屍骸就知大事不妙,紛紛亮出兵器要與傾城交戰。
  傾城不慌不忙,拉著碧沁抱著桃夭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們,乾脆利落的問「生還是死,二選一。」
  青面獠牙的饕餮一看到窮奇的屍身馬上憤怒地破口大罵「臭婊子,可是你殺了我家兄弟?!」
  說著,揮舞著大斧飛身上來。
  傾城單手抱著桃夭,左手虛空畫圓,金光萬丈,鐘聲「咚咚」。
  在場之魔,除了傾城三人具是感覺胸口劇痛,眼前昏花。
  那饕餮更是頓覺萬劍穿身,痛不欲生。
  碧沁捂唇驚歎,梵天魔音!
  不過眨眼工夫,可在眾魔心中,卻覺過了萬年。
  等鐘聲消散,金芒退去,一陣風過,饕餮就像一座沙雕,漸漸風化。
  剩下的檮杌和混沌驚懼地一聲也發不出。
  好半晌,哆哆嗦嗦的跪下,顫抖著高呼「魔王陛下──」
  暗紅的天幕下,傾城一身黑袍,長髮飛揚,俯視魔界,緩緩輕笑:你看,佛祖,我說到,就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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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感覺自己不停的下墜下墜,呼呼地風聲震動耳膜,頭暈眼花。
  不知過了多久,下墜的趨勢驟停。
  白茫茫地霧氣將他托住,然後,他聽到一個蒼老沙啞的嗓音飄飄渺渺地在背後響起「走過黃泉路,聞過荼蘼香,踏上奈何橋,喝碗孟婆湯。忘川水幽幽,三生石莫望。聚散離合,愛恨嗔癡,酸甜苦辣口中咽,前世今生風中散,一切皆虛幻……這次,你可要喝上一碗?」
  迷霧漸漸散去,視野清明。
  足下乃是一座青苔斑駁的小小石橋,石橋之下是時緩時急的渾濁流水。
  他幡然醒悟,忘川河,奈何橋……這是地府!
  「不……」一聲清淺的女聲,帶著疲憊的沙啞,像是一聲歎息,鑽進了他的心裏。
  他恍然看去,奈何橋那頭的一座土台旁,頭髮花白、佝僂背脊的老婦人雙手捧著一碗黃色的濃湯。而她對面,則是一位白衣白髮的瘦小女子。從髮色上看,那女子已然暮年,但聽聲音又是極年輕的。
  女子側對著他,流瀉而下的雪色長髮遮住了她的容貌,地獄之風輕輕拂動,隱約間他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
  他突然有一種衝上前撩開那發的衝動,抬腿,卻發現雙腳像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他瞪大雙眼去看。 「唉……」端著湯碗的老夫人長歎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忘記一些,總是好的。」
  他看見女子緩緩轉身,背對他,望向前方,「不盡忘,不如不忘。」說著,邁出一步。
  別走……他說,卻恍然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響。
  那女子卻是停下了,為轉身,只道「他……可好?」
  老夫人放下湯碗,蒼老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點點頭,「有荼蘼看護,已然好了多半。」
  女子鬆口氣,聲音輕快了些,「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一步一蹣跚地漸行漸遠。
  百里站在那裏,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她離去,留給他莫名的心痛與寂寞。
  眼前浮光虛幻,隱隱約約,一抹白色的身影自眼前快速掠過。
  他伸手去握,一把虛無的煙,緩緩消散。
  「你還怨嗎?」舒緩渾厚的男聲如此問。
  「怨。」清淺的女聲如此回答,平靜而淡然。
  「那,還恨嗎?」男聲浮起些許無奈。
  「恨。」女聲依舊淡淡的清淺。
  那聲歎息,「愛呢?」
  女聲靜默,片刻,緩緩道「愛……」
  「此生輪迴,要比前生苦的多,值得嗎?」
  「值得。」
  「佛祖不過要你明白,要你得悟,為何如此執著?癡癡不肯放下?」
  「怨太怨,恨太恨,愛太愛,苦太苦……深入三魂七魄,抹不去,忘不掉……不如執著。」
  「唉……去吧……」
  百里茫然四顧,不知身在何處,那頻繁繚繞的女聲莫名地牽動他的心神,他像撥開眼前一切,卻發現一切皆是幻影,一碰就破,白茫茫一片。
  身子終於可以動了,他慌忙前行,腳下坑坑窪窪,他走的跌得撞撞。
  突然,眼前光芒一閃,他忙遮住眼睛,片刻,放下。
  一大片紅色的荼蘼盛開正豔。
  一個年約三四歲的孩童穿著鮮紅的娃娃兜兒,坐在那花海之中,精緻玲瓏的五官、圓滾粉嫩的小身子好不可愛。
  「彌生──」
  他驚喜的呼喚。
  卻又另一個女聲與他異口同聲。
  他心頭一震,慌忙回頭,只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再回頭,彌生已被一身材纖瘦的女子抱在懷裏。
  「彌生……」女子哽咽著呼喚,清淺的女聲首度染上情緒的起伏。
  彌生咯咯地笑,喚「娘親,你回來了?」
  女子又哭又笑,抱著彌生像是抱著世間珍寶,「嗯,娘親回來了。」
  「那,可找到爹爹?」彌生天真的眨著大眼,望著女子。
  女子靜默,百里胸口鈍痛。
  片刻,彌生可愛的小臉染上失望,片刻又無邪的笑,「不礙事的,娘親回來就好,彌生最想娘親了!」
  女子狼狽的點頭,抱著彌生小聲飲泣。
  百里心酸莫名,想上前將她們擁住。
  「該上路了……」一白一黑兩道虛幻的人影在女子身後出現。
  彌生抱緊女子,「母親又要走了嗎?」
  女子未語,雙手也不肯放開彌生。
  「嘩嘩」兩道鐵鏈自背後襲來,直穿過女子琵琶骨。
  「母親!」彌生大驚。
  女子身形一震,只輕聲笑,撫摸著彌生小臉,道「不疼,」說著緩緩將彌生放下,「等娘親回來……」話音未落,女子已向木偶一般被提拉起來。
  「母親!」彌生哭喊,伸長了手臂去抓女子袍腳。
  卻只能看見女子被黑白兩條人影托著漸行漸遠。
  他已心痛的無以復加,跪倒在地。
  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來,砸在面前的一顆荼蘼上。
  「相聚,分離,相聚,分離,相聚,分離……」一雙小小的赤足在一旁站定。
  百里痛苦地抬頭,看到彌生淚痕斑駁的小臉,「我與母親,整整三世,都是如此,片刻的相聚,然後長長的分離。母親在人間種種我都曉得。生不能,死不得,不老,不病,卻痛不欲生。所有人世的苦難都加注在她身上。佛祖說,是要渡她,可我看見的,卻是懲罰。」
  「彌、彌生……」百里遲疑的伸出手,他不確定眼前的彌生是真實的,還是幻影。
  「爹爹……」彌生卻先一步握住他的手,神色悽楚。
  爹爹?
  百里驚顫,他真的是……
  「爹爹,當日在清靈殿上我就被那上智傷去一魂三魄,天生就是個魂魄不全的死胎……」
  百里心頭巨震,心頭茫然的驚恐,當日?哪個當日?
  「是母親用心頭精血和二十四隻童魂將我補足,卻因此被梵天珠引誘墮入魔道。就連我被誤斷為天煞魔星也是梵天珠的手段。爹爹,你要救母親,萬不可再重蹈覆轍啊!」
  「我……」
  「我曉得您因天劫忘卻前生種種,可,您現在也是愛著母親的不是嗎?不要管以前,只管現在,救她,救她啊……」
  一陣白色旋風席捲而來,換面瞬間扭曲,他慌忙去抓彌生
  「彌生──」
  94
  發文時間: 1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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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
  「仙君?!」
  百里一睜眼,就看見無憂和閻修兩張超級大臉,他慌忙坐起來,環顧四周。
  無憂、閻修被他嚇了一跳,齊齊後退好幾大步。
  雲霧繚繞,似海生波;懸崖峭壁,劍指青天;古松蒼翠,石階蜿蜒……這裏,是蜀山……
  心被困惑糾纏,他喃喃自問「怎麼會在蜀山?」
  無憂、閻修奇怪的對視一眼,無憂湊上前「對啊,師兄怎麼躺在這兒?你不是還在魔界嗎?」
  說著,與閻修一起將他扶起。
  渾身酸痛不已,百里皺眉深思,片刻,頓悟:是傾城!她根本不是真要他去帶回彌生,她是要將他送出魔界,送回蜀山!可是……為什麼?
  「不好了不好了──」女子刺耳的尖叫在頭頂響起。
  三人齊齊抬頭,只見一隻有著女子面龐,巨鷹身體的怪鳥一邊在蜀山上方迴旋飛翔一邊高聲尖叫「不好了不好了──」
  「是鵬姑!」無憂大喜,跳起來跟那只怪鳥揮手「鵬姑鵬姑!在這裏在這裏!」
  那只叫「鵬姑」的怪鳥卻理都沒理他,女子一樣的面容皺成一團,表情驚恐,用更加尖銳嘹亮的聲音喊「不好了不好了,人界大戰,妖魔作亂了──」
  百里魅眸一凜,「快回清靈峰!」說著,飛躍起身,跳上「鵬姑」鳥背。
  那漂亮瀟灑的身法羨慕的無憂和閻修齊齊愣了神。
  那鵬姑不驚不惱,繼續尖叫著,帶著百里直奔群峰之中那最高最險的山峰而去。
  「唉──」回過神,無憂頓足,「也載我一起嘛!」
  閻修無奈地垮下肩,他也想乘鵬姑而去……回頭看一眼沒完沒了的青白色石階,「唉!」任命的低下頭,安慰性地拍拍無憂肩膀「接著爬吧……」
  ************呃,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大金曆一七一一年八月八日,戈碩大帝薨,太子晉王耶律澶即位。
  三日後,新帝下詔召回駐軍中原的端王耶律淳,端王抗旨不尊,並興兵攻打大金軍事重地北夷,大金內戰全面爆發。
  同日,中原西南邊關、東南邊關同時遭到妖魔侵擾,百姓背井離鄉,處處生靈塗炭。
  同日,蜀山清靈長老下令,蜀山弟子悉數下山,斬妖除魔,維護人間安寧……
  碧沁輕聲讀著手中自人間送來的信,偶爾抬眼去看躺在王座上的傾城。
  側躺,赤足,曲線玲瓏起伏。長髮鬆鬆的在腦後綰髻,身上只著一件黑底繡紅紋錦袍,領口稍稍下滑,隱約可見一抹嫩白酥胸。五官精緻,粉黛未施;美眸微斂,長睫落影;紅唇輕啟,兩顆雪白獠牙露出尖銳小角……此番模樣,端的是魅惑無比,豔麗逼人。
  碧沁感覺自己心跳失速,口幹舌燥。傾城有些地方,不一樣了……
  「沒了?」
  傾城慵懶軟綿的嗓音響起,碧沁微怔,隨即恍然,原來自己竟不知不覺中念完了信,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傾城發呆,「沒、沒了……」
  傾城掩唇,嬌媚地打個呵欠,漆黑的雙眼蒙上一層朦朧的水光,「桃夭他們……怎麼樣了?」說著,緩緩坐起身,鬢上落下一縷發,帶著慵懶的弧度,蜿蜒出無限風情。
  碧沁剛忙低下頭,「桃夭正在訓練眾物妖。混沌率魔魂死士緊守魔界之門,不讓任何妖魔出去,亦不讓任何生靈進來。檮杌正在率軍鑄造抵禦蜀山弟子的兵器,已完成一批。」在魔界,向來勝者為王、強者為尊。現在傾城不但吸收了原魔王、窮奇、饕餮的法力,還有梵天珠相助,這魔界最強當之無愧,自然得到魔界上下的尊崇。
  點點頭,傾城赤足落地,一步一步搖曳生姿,緩緩行至碧沁身旁,柔若無骨的靠在他身上,「今日總是犯困……」
  碧沁剛忙將她抱住,俊臉火紅,呼吸急促,「可、可是沒睡好?」
  搖搖頭,舔舔唇「可能是……餓了。」說著,抬手勾住碧沁頸子,踮起腳,仰起頭,聳動小鼻子,在碧沁頸窩磨蹭。
  碧沁骨頭一酥,下身勃起。
  「碧沁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可惜……」說著,歎口氣,輕輕在他頸上咬一口,「不能吃……」
  碧沁差一點就倒下去,心中吶喊:吃吧吃吧,快吃我吧……隨即發覺自己的心思,全身爆紅。
  傾城心不在焉,未發覺碧沁異樣,退出他的懷抱,輕飄飄地飄出門外「我去覓食,有事你處理……」
  那纖影消失的瞬間,碧沁癱坐在地,分身漲的發疼,心跳的像是擂鼓……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神熾熱又……失落……
  她想要百里。
  只想要百里。
  魔王寢殿玉床之上,她髮髻散亂,玉體橫陳。黑袍滑落肩頭,露出半邊椒乳,下身對襟處,一條玉白纖腿暴露出來。
  對血和性的渴望,讓她口幹舌燥,身體空虛。她像蛇一樣在被褥中扭動身體,汲取上面百里殘留的氣息。
  一日之前,百里與她就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那時,百里尚未被她送出魔界,她還在被情和恨所困擾……
  「啊~」黑色的絲緞被面摩擦身體,帶來輕微瑣碎的快感,她呻吟喘息,雙眸迷離。
  現在,她已明確自己想要,百里也不在身邊了……為什麼,她還是如此渴望?
  渴望他靈活的唇舌,渴望他鋼鐵般的臂膀,渴望他巨大火熱的男根,渴望他快速有力的抽插……
  「百里……」她拱起身,獠牙在唇縫間閃爍瑩白如玉的光澤。
  手腕上,梵天珠發出一陣淡淡的金光,溫熱從血脈傳遞至心窩。
  恍惚中,她看見百里一身白袍盤腿坐在裏側的床上。
  他閉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覆在眼下,表情恬淡而平靜。
  她以為是幻覺,心頭酸酸的疼。
  想伸手去觸摸,又怕他會消失不見,但又渴望與他接觸,幾次三番,終於耐不住,小心翼翼的將指尖觸上他的膝蓋。
  堅硬、溫熱,這是真實的觸感!
  她驀地定住。百里也同時睜眼,看著她,漆黑如墨的眼中也帶著難以置信的光亮。
  不可能!
  梵天珠的時空之術從未失敗過,他現在應該在蜀山才對!
  百里與她對視著,抿緊唇,片刻,緩緩閉上眼。
  她詫異,支起身,湊上前,在他耳邊低喚「百里?」
  他靜默不動,呼出的氣息綿長而熾熱,落在她赤裸的肩頭,讓她戰慄。
  本就洶湧的慾望,輕易被撩撥。
  她放棄一切思考和疑惑,直線思維讓她只想一門心思的解決自己的空虛。
  她的唇,急切的吮住他的。迷離的美眸睇著他,他仍就閉著眼,表情未變,不動如松。
  她惱他木頭一樣的反應,但又覺得十分有趣。
  她叼住他下唇,拉起來,獠牙刺破他唇膚,滲出血珠,她吸進嘴裏「好甜……」
  她想起許久之前,她也愛這樣耍弄他,總是在他打坐時擾他,不給他安生。
  這像是夢,像是回到了以前的夢。
  不知是思念還是悲傷,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她用帶著淚水的臉頰磨蹭他的臉,讓她的淚水濕了他的頰,然後一一舔去。淚水,又酸又澀,還微微帶著苦。
  他依舊那副模樣,像座雕像。
  「百里……」她輕喚,終於相信,這不過是個太過真實的夢,否則,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若這般對他,他絕不會漠視到現在。
  也罷,夢總比沒得夢好。
  她舔吮他的耳朵,小手緩緩解開他的衣帶,手心觸摸上他胸前健壯火熱的肌肉,酥麻著顫抖。
  一路下滑,是他壁壘分明的腹部,她喜歡他的身體,完美而強壯。
  拉開褲帶,漆黑的草叢中碩大的分身已然勃起,直挺挺的指向上方。
  她輕笑著退去自己的衣袍,分腿跨上他的腿,手撫著那巨物,緩緩坐下……
  感覺那圓潤碩大的傘端撐開穴口,困難的擠進花道,撐開褶皺,深入。
  被充盈的快感讓她仰起身,咬唇嚶嚀「嗯~」
  她看見他的眉頭皺了一下,笑,惡作劇地停下,讓那巨物進入一半,然後雙手捧起他的臉,低頭吻他,小舌撬開他的牙關,深入他的口腔,纏住那條濕滑溫軟的長舌,挑逗撩撥。
  同時上下移動嬌臀,讓巨物在體內淺近淺出,淺淡細碎的快感簡直是一種折磨!
  她氣惱的發現他雙眼依舊緊閉,與她交纏的舌軟趴趴的也不主動,放在膝上的雙手依舊維持那個動作……
  帶著三分氣惱氣氛認輸,她一屁股坐下去。
  「啊!」鐵杵一樣的物什一進到底,向被貫穿了一樣又痛又刺激。
  片刻也不肯浪費,她開始瘋狂的搖擺,小手抓住他的大手逼迫他與她十指相扣。
  在高潮來臨的前一刻,猛地埋首在他頸窩,尖銳的獠牙刺破皮膚,深入血肉……
  驀地睜眼,視野片刻的模糊後,漸漸清明。
  金黑的床帳帷幔,同色的被褥軟枕。
  「魔宮……」這是在魔王寢宮,心還在悸動,身上汗濕。
  她環視四周,空蕩蕩的宮殿裏只有自己,然後低頭看一眼自己赤裸的身體,自嘲的笑「終究是個夢……」
  這時,「咕嚕嚕」一陣悶響,視線落在癟下去的小肚子上:看來這次,是真餓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輕易吸食其他生靈的。
  她知道自己的自製力,只要咬上那麼一下,就絕對不把對方吸幹不罷休,要是百里在……趕緊使勁搖搖頭,氣惱,怎麼又想他了?!
  跳下床,勾起黑袍穿上身。
  此時,她發覺門外有人,於是在對方開口之前,問「何事?」
  碧沁清朗的聲音響起,「人界端王來訪。」
  95
  發文時間: 1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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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承認,強大可以給人面對過去的勇氣,無論好壞。
  如今,再看到這張比女子還要豔麗的臉,她不再恐懼,不再屈辱,不再痛苦,甚至已不再生起任何情緒。
  事實上,與她三世累加的記憶相比,這一生的苦難,渺小的微不足道。
  「殿下總能給我驚喜。」他站在臺階之下,仰望著她,豔麗的五官呈現出溫煦好看的笑容。
  魔宮正殿除了九十九級臺階上屬於魔王的寶座外,無任何可以落座的擺設,以此來昭顯魔界之王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從未改變。作為接受過人類教育的傾城來說,讓相當於外國帝君的來客以低自己一等的方式站立說話,實在有些失禮。但是,她慵懶的瞇起眼,靠上王座柔軟的靠背,失禮就失禮吧,她沒閒工夫以身作則教化魔族三綱五常。
  「李公公也很讓我意外。」她漫不經心的回答,隨即意識到自己在稱謂上有些「守舊」,於是沒怎麼有誠意的補充「抱歉,應該是──端王殿下。」
  聞言,耶律淳笑得溫柔含蓄,眼中卻閃爍著癡狂的光,並一步步腳踩臺階,步履優雅緩慢的拾級而上,「無妨。在我心裏,公主依舊是我的公主殿下,我也依舊是公主的奴才──李得寵。」
  傾城看著他繡龍錦靴步步緊逼。神色不變,紅唇輕勾,露出兩顆森白尖銳的獠牙,哼笑「忠心?」
  他來到王座前,單膝跪地,仰頭,以虔誠的目光仰望她,並深情溫柔地握住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是啊,忠心。」
  一直站在旁隱忍不發的碧沁見狀,氣得一雙眉毛都跳了起來,握緊拳頭恨不能要撲上來將耶律淳抽筋扒皮。
  傾城只淡淡的掃他一眼,碧沁一怔,狠狠轉身,出了大殿。
  耶律淳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兩人短暫的交流,閉上眼,將臉貼在傾城手心,聲音飄渺的低語「……你看,殿下討厭大燕,我便將大燕毀掉;殿下憎惡顏崢,我便讓顏崢再不能傷害到你;現在……殿下討厭的,是百里吧?那……」
  「你怎知百里?」傾城抽回手,態度依舊漫不經心。
  耶律淳望著她精緻完美又帶著幾分妖邪的面容,漸漸開始呼吸急促,小腹灼熱,雙眸躍動慾望的焰火,聲音帶著壓抑的情動「只要,有關殿下,我都知道。」
  「這樣說來,巫山那次,是你派人設下的陷阱?」傾城低頭,漆黑沒有瞳孔的雙眼盯著他。
  耶律淳眸光癡迷,點頭「若不那樣做,殿下怎能得到今日的成就?」頓了頓,「魔界向來以實力定強弱,以勝敗定高低。比人類之間爾虞我詐、步步為營要直接、容易的多,不是嗎?」
  傾城挑眉,贊同的點頭。確實,在魔界,不知省下多少工夫。
  細白的手指勾起他精緻的下巴,嘴角帶著挑逗意味十足的弧度「那你要我怎麼……報答你?」說著,低頭,在他耳邊呵氣。
  耶律淳呼吸一窒,一把握住她挑著自己下巴的小手,聲音沙啞「我要的不是與你一晌貪歡……」盯著傾城目光灼灼「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不,是生生世世!」
  傾城微微蹩起眉,仔細將他的神情打量一番,瞇起眼,「你到底是誰?」
  耶律淳壓抑的深呼吸,然後握著傾城小手湊到自己唇上落下虔誠一吻「一個心裏只有你的……人。」
  靜默。
  許久,傾城靠回王座裏,目視前方,舉止慵懶「你的目的。」
  耶律淳緩緩吐出一口氣,將頭埋在她雙膝之間,貪戀地嗅著她的氣息「殿下命混沌嚴守魔界之門,不放走任何一隻妖魔,亦不讓湧入人間的妖魔回到魔界……無非是想讓那些擅離魔界的妖魔作為箭靶和先鋒,牽制蜀山弟子注意力的同時消滅一部分蜀山力量。而殿下則利用這段時間夾緊鍛造兵器,訓練魔魂死士應對蜀山弟子的實力,待到八月十五極陰夜,利用天地正氣最弱邪氣最強的時刻,率魔君全面攻打蜀山,爭取將蜀山夷為平地……可是如此?」
  傾城表情未變,懶懶道「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耶律淳笑「可是,殿下是否想過,蜀山仙界遭難,神界豈會袖手旁觀?」
  傾城冷笑,她的目的就是要引起神界注意,最好多派些天兵天將下來,最好連上智也來,最最好佛界也驚動……要玩兒咱就玩兒大的!最大的!
  耶律淳見她不語,以為她在思考自己的話,便繼續道「到時候蜀山仙界聯合神界之力,即便有兩個魔界也難以抵擋!」
  傾城俯視他,端詳著,這張臉上再沒有宮中的脂粉與陰柔,雖然依舊美豔不可方物,卻帶著一股子男性的堅毅和霸氣,「那……依你之見?」
  耶律淳緩緩勾唇,笑得陰森又殘虐「人類雖然弱小,但若身處絕地,其實力也不容小覷啊……」
  「何意?」
  「我已率先掀起大金內戰,現在戰火已蔓延整個北夷,相信不久之後遍及整個大金……到時候,戰火硝煙,民不聊生,而蜀山弟子管得了妖魔卻管不得人界內戰……你知道,人類向來狹隘的。當他們供奉和信任的神明不再給他們以庇護,你猜他們會做出什麼?」他悶聲低笑,眼神帶著嗜殺之氣,「傳說,修羅界中有鬼名『戰』,生於戰火之時,法力無邊,生性殘忍七情不通,嗜殺嗜虐,不懼神佛……」
  傾城緩緩閉起眼,「戰鬼好惡,以人之怨氣為食,食之愈多法力愈強。不斷是非,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直至窮盡……」說著,她緩緩撫摸左腕上的梵天珠,耶律淳的法子,是以人飼鬼的法子,極其險惡殘忍。
  耶律淳聽著她清淺似呢喃的聲音,望著她閉目休憩的傾城之顏,雙眼中的惡毒漸漸被瘋狂癡迷所取代,他緩緩站起身,喘著粗氣,將唇貼上她嫣紅的唇瓣。
  傾城驀地睜眼,聲音慵懶冰冷「我的慾望……可不只……那麼簡單。」
  耶律淳一怔,瞬間清醒過來,長長吐出口氣,神色瞬間不自然,站直身子,讓自己平靜下來「那……殿下的決定……」
  傾城嘲諷地微笑,對他擺擺手,對門外道「帶端王下去休息,咱們明日再論。」
  說完,起身,輕巧無聲地出了大殿。
  耶律淳盯著空蕩蕩的王座,懊惱地攥緊了拳頭。
  「哼。」傾城回到寢宮,對著鏡中的自己冷笑,這就是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連親熱都膽戰心驚──口是心非!
  「嘩啦──」狠狠拂下銅鏡,雙眸燃著憤怒的火焰,轉瞬又升起迷濛水光。
  普天之下,難道只有百里才會那般對她嗎?才會……
  不!
  謊言,全是謊言!
  咬住唇,不肯讓眼淚滑下「顏傾城,你已經不是阿靜,忘了那些,忘了那些!統統忘掉!」她抱住頭,不肯讓那些美好的記憶動搖她的恨意,這一次,就算是孤獨,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她也在不被迷惑,再不會手軟!
  手腕上,梵天珠發出暖暖的白光,像是在安撫她的憤怒。
  傾城低頭,注視著它,指尖撫過它每一顆圓潤的珠子,「三百年前,你救了我,三百年後,守著我的依舊是你。」說著,微笑,「這天地間,最善變的就是人心。說變就變,你抓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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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大金端王耶律淳發動內戰,並妄想在我蜀山斬妖除魔無暇顧及之時豢養戰鬼。現在,修羅之門已開,你速速帶弟子前去阻止。」
  「可……弟子半妖之身……」
  「百里,你需記得,修道憑的是心,而非身。」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百里,若有一日須要你抉擇,記住,隨著自己的心意,莫要強求。」
  「師父……」
  「好了,你速速下山,若遇困難來信即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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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帶著花香吹進房間,撩動窗前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窗前雪白的紗幔輕輕舞動,帶出如夢似幻的美感。
  她起身,看到勾住紗幔的銅勾上綴著的粉色流蘇,然後調轉視線,環視一周。
  古樸簡約的木製傢俱,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和擺設。
  她下了床,赤足落地,粗糙的木製地板溫溫的。
  手指撫過屏風上雕刻的花紋,熟悉的紋理是刻在心尖上的記憶。
  這是夢吧。
  最近,她經常做有關以前的夢。睡得並不安穩,醒著時總是困盹。
  這裏,是她的家,三百年前、與百里的家。
  後來幾世,她都去太行山下看過,那座百里親手建造的小院落早已荒蕪破敗,一片斷壁殘垣。
  不像在這夢裏……一塵不染,猶如當初。
  繞過屏風,外室只簡單擺了一張飯桌,桌上放著茶壺和兩隻茶碗。
  她走上前,拿起一隻邊口扭曲的小茶碗,輕笑。她記得,這是她親手燒製的,這兩隻還算是像模像樣,在這之前的無數隻試驗品那才叫做慘不忍睹。
  院子裏傳來「嘩啦啦」一陣水聲。
  她長睫一顫,這聲音,很像百里在沖澡。
  他每天去山上練功,回來後一身都是汗。他會直接從井裏打水上來澆到身上,然後再脫下濕透的衣褲丟進一旁的木盆中。
  想著,拉開房門。
  她最喜歡看水珠滑下他身體的畫面,性感狂野的讓她「獸血沸騰」。
  「吱呀──」
  房門被打開,屋外的陽光傾瀉進來,同時,院內的男人聞聲回頭。
  「……」
  「……」
  兩人同時愣住。
  百、百里?!
  這夢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每個表情都如此逼真,每個動作都這般氣勢……洶洶?!
  「你……」
  「你是誰?!」
  他大步緊逼,眼神犀利冰冷。
  她被他嚇壞了,無措的後退,大眼盯住他顏峻的表情,雙手抵在他健壯寬厚的胸膛上。
  雖然,知道這只是夢,可是,只要百里這般有氣勢的對她說話,她就不知如何回答。
  「嗯~」後腰撞上桌角,好疼~
  等等,夢、夢的話會疼嗎?
  「上次就是你。你是誰?你怎麼能進來?」百里無視她皺起的小臉,緊緊逼問。
  「我……」
  「你怎麼會有梵天珠?而且能夠在幻境中來去自如?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
  「回答我!」
  「唔!」
  他驀地抓住她手腕,反剪到身後,俊臉帶著怒氣和壓抑的焦急壓下來。
  這、這個百里……好像脾氣不太好……
  她大腦一遍空白,只知道慌亂的喘息。
  他盯著她,眼神越來越嚇人,「你是魔?」說著,另一隻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露出兩顆獠牙,「還是血魔!」
  這種感覺,像是被人當貓狗來檢閱。她生氣了,掙扎「喂!你先放開我!」很疼。
  「你先回答我。」他一步不讓,語氣不容商榷。
  傾城用力掙扎,無果,帶著幾分惱怒「那你又是誰?」
  他一怔,眨眨眼,表情困惑的很可愛,「唔……好像……叫百里……」
  什麼叫好像?!她瞪大雙眼。
  難道在她心目中希望百里是這副白目又野蠻的模樣?竟然做夢都把他「塑造」的這般不正常。
  他盯著她瞪得滾圓的大眼,若無其事地解釋「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傾城無語。
  「現在輪到你了。回答!」他又凶巴巴的豎起眉毛,但依舊好看的讓人髮指。
  傾城一縮脖子,咕噥「這夢真奇怪。」
  「這不是夢!」他鄙夷地俯視她,「這裏是梵天幻境。」
  「梵天幻境?」那是什麼?
  他懶得跟她解釋,只是一味的要自己的答案「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他神色焦急,讓他看起來有些小男孩一樣的脆弱。
  傾城腦子裏迷迷糊糊,道「我叫傾城,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出去。」頓了頓,「你說,你叫百里?」
  聽到她的回答,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失望的垮下肩,鬆開她,頹喪地轉身。
  這副模樣讓傾城看的咂舌不已。真是難得,百里竟然有如此人性化的情緒!
  「你真的是百里馬?蜀山那個?」
  聞言,他精神一震,猛地轉身,雙眼晶亮。「你認得我?」
  「哇~」不用這麼激動吧?撞得頭好痛,他的胸膛還是像石頭!
  揉著頭,「應該……認得。」
  「什麼叫應該?」他不滿地皺起眉。
  傾城越看越覺得怪異,「如果你是我認得的那個的話……」
  「天上地下,只有蜀山百里一人,哪還有『這個』『那個』的?認得就是認得,不認得就是不認得!」他沒好氣地低吼。
  傾城嘴角一抽,腦子裏似是理出了一些頭緒,又像是沒有,「你在找出去的法子,你被困在這裏了嗎?」
  聞言,他更是焦躁地來回踱步「對對對!我被困在這裏!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不知道靜兒怎麼樣?不知道師父他們怎麼樣?被困在這裏,每天每天重複相同的生活,我快瘋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最後,他失控地大吼。
  傾城震驚的無法言喻。
  他、他是百里,是百里……被困在這裏三百年……
  稍微有些頭緒的大腦又開始混亂。
  這……
  他突然握住她肩膀「你能進來,上次我打坐時你就進來了……我們還……」他俊臉微赧,「不、這不是重點!後來你又出去了……你知道你是怎麼出去的嗎?」
  望著他滿是期望的雙眸,傾城慌亂地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
  用力推開他,衝出門去,她要離開,她要離開……
  這是夢,這一定都是夢!
  「啊──」
  驚醒,心跳如擂鼓。
  空蕩華麗的魔王寢宮,清冷,寂靜。
  她喘息著,等自己靜下來。然後抬起手腕,看到梵天珠漸漸消散的白色光芒。
  抬起另一隻手擦拭臉上冒出來的汗,卻驀地一愣,盯著手腕上紅腫的手印……
  驀地清醒,「這不是夢!」
  心「撲通撲通「的像是要跳出胸口。
  疑惑,驚恐,無助席捲而來……
  到底……是怎麼了?
  「魔王……「碧沁突然推門進來,神色焦急,滿頭大汗。
  她茫然的抬頭看他。
  他衝過來,將她抱住「怎麼了?我聽到你尖叫。是做惡夢了嗎?」
  清冷的竹香沁人心脾,沈澱下混亂的思緒,她漸漸平靜。
  拉下袖子,掩住紅腫的手腕。
  疲累地閉上眼,將臉埋進碧沁懷中,「嗯……做惡夢了……」
  碧沁笨拙的,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拍她的肩膀,「別怕,別怕,只是夢而已。」
  真的只是夢嗎?她咬緊唇,如果不是怎麼辦?如果百里真的被困在那梵天幻境中怎麼辦?如果她一開始就錯了怎麼辦?如果……她愛上……百里,現實中的百里了……怎麼辦?
  「你哭了嗎?「碧沁感到胸前涼涼的濕衣,他擔心的問。
  她將臉用力往他懷中擠,搖頭,悶悶道「沒有!」
  碧沁有些想笑,傾城這模樣真是可愛的像個小孩子,可是,他不敢,用力忍住,道「睡吧,明天要去人界,今夜要好好休息才行。「說著,抱著傾城在床上躺下。
  他不說走,傾城也不提。
  她需要人陪伴,他需要時間享受與她獨處。
  兩人相擁著,沈默。
  許久,傾城幽幽開口,「魔王跟你是什麼關係?」
  碧沁一怔,碧綠色的眼睛望著床頂,眼神複雜,「我的母親,曾是前任魔王的寵姬……」
  傾城自胸口抬起頭,「魔王是你父親?」
  碧沁點頭。
  「那……你會不會很恨我?」
  聞言,碧沁笑得淒涼,「怎麼會?!要不是你,桃林和我都要遭難……更何況……」
  碧沁曾說過,整個桃林都是魔王的後宮……
  傾城意會,不再問。
  片刻,「你……你會不會覺得我……」
  傾城將側臉貼在他胸口,視線望向殿內嵌在牆上的夜明珠,「我本名顏傾城,是原大燕錦華帝的親侄女……」
  傾城禍國的傳言就算在魔界也是耳熟能詳。
  碧沁抿緊唇,雙臂緊緊將她抱住,鼓起勇氣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聲音顫抖強裝鎮定「睡吧……」
  傾城失笑,「如此小心翼翼,你是怕我把你吸回原形嗎?」
  碧沁臉紅如滴血,慌忙搖頭擺手「不、不是的……」他只是覺得他配不上她。只要她願意,為她死他也是甘願的!
  看他手足無措的可憐樣兒,哪還有初見時囂張跋扈的樣子,傾城忍不住大笑,「開玩笑的!」說著使勁捏了捏他好看的鼻子,聽到他悶悶的呼痛聲,幸災樂禍的大笑。
  碧沁敢怒不敢言,只好悻悻的閉上眼睛裝睡。
  傾城淘氣地扒拉開他的眼皮,「生氣了?」
  「沒有!」碧沁沒好氣的回答。
  傾城笑,「還說沒有,嘴上都能掛酒罈了!一個大男人家動不動撅嘴使小性子,怪不得沒有姑娘喜歡!」
  碧沁氣惱,睜開眼睛急吼「我哪有?!」
  「看看看!生氣了吧?!還說沒有?!口是心非!」傾城惡劣地耍弄人家。
  碧沁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你、你……」
  「我怎樣?「傾城梗其脖子挑釁,笑容燦爛的讓碧沁咬牙切齒。
  「我、我……」碧沁俊臉通紅,「我」了半天,「唉」一聲狠歎,扭頭不理她。
  傾城愛死了他這副好欺負的模樣,但也知道不可「欺人太甚」的道理,於是抱緊了碧沁胸膛,一邊忍著笑道「喂,以後不許再叫我魔王。」
  碧沁不語。
  傾城知道他聽進去了,於是,伸長脖子,在他滑嫩的俊臉上親了一口,「其實,你很男人的!」特別是,救同伴的時候!
  話落,閉眼就睡。
  任被親傻了的碧沁睜著眼睛,醒到天亮。
  96
  發文時間: 12/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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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整裝待發的魔魂死士,傾城手撫著腕上的梵天珠,猶豫了。
  腦子裏一團亂麻,傾城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梵天幻境是真有其事還是神界的騙術?
  如果百里真的被困梵天幻境,那麼她是要先解救百里呢還是先報仇?
  若是她先報仇,百里知道了會不會怨她?
  「顏兒?」
  她自思緒中回神,看看碧沁表情擔憂的俊臉,又看看魔魂死士們個個興奮地難以自已的神情。
  耶律淳先行回到人界,領兵與耶律澶對決,同時做法召喚戰鬼……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
  素手一揮,既然早晚要討回來,那麼……是早是晚已無甚差別,「眾魔聽令,此去人界,目標只限蜀山弟子與神界兵將,不得傷人類一絲一毫,違者梵天珠伺候!」
  「遵命──」
  「遵命──」
  「遵命──」
  震耳欲聾的吶喊此起彼伏,似海浪翻滾,滔滔不絕。
  傾城唇角一勾,對碧沁道「你在魔界等消息。」
  「我……」碧沁要抗議,傾城瞪他一眼,「守住後方比什麼都重要。」說著,率領眾魔湧出魔界之門。
  目送傾城消失在漩渦那頭,碧沁咬唇,他曉得傾城是擔心他受傷害,可是,他不想總是做二人中被保護的那個啊!
  今天,是八月十五,本應是人界閤家團圓的日子。
  傾城望著滿城廢墟,狼煙四起,處處哀鴻,血流成河。
  正午的太陽被烏雲遮擋,陰風一陣陣地刮得人臉生疼。
  她聽說過戰爭,卻從未親身經歷過。
  她知道,要想達到目的,就要付出代價。可她未想過,這代價竟是如此沈重。
  魔魂死士們,不知是攝於她的地位還是梵天珠的威脅,恪守不擾人類的命令,只與蜀山弟子兵戎相見。
  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到蜀山弟子中,一馬當先的正是無憂。
  他沒來嗎?
  她想。
  她已經糊塗,今生與她相伴的到底是不是她前世的愛人。若是,為何他對三百年前毫無印象?若不是,為何他會如此相像?
  夜幕降臨之時,天地間邪氣大盛,蜀山弟子已支撐不住。
  看著那些白色身影一個個倒下,她說不出自己心中翻湧的是快意還是惆悵。
  天空白雲翻滾,金光萬丈。
  萬千神兵姍姍來遲。
  陰風席捲大地,戰鬼應運而生。
  殺戮,鮮血,殘虐,永無止盡。
  這是人類世界,卻是神魔的戰場。
  恍惚間,她聽到心中阿靜在問,「這樣……你可快樂?」
  她不知道,有什麼變得模糊起來。
  她想放棄了。
  原來經過三百年的沈澱,有些仇恨竟變得如此……容易放下。
  可是,身體卻在叫囂,貪婪的嗅聞空氣中的血腥,那是魔的本性。
  「血魔傾城,你竟聯合魔魂死士致我蜀山弟子於死地?!」
  無憂躍上城樓,一身白袍浸染血污,一張清秀的臉,因仇恨而扭曲。
  她輕鬆躲過他劈過來的劍,她聽見他憤怒的吼「虧得百里師兄百般護你,你竟是用這些來報答他的嗎?!」
  百里?
  恍惚的心思,有一瞬間清明。
  百里,是啊,百里。
  無憂的劍勢淩厲兇狠,招招預置傾城於死地。
  一開始,傾城還能控制自己只守不攻,可,漸漸地,她失去自控能力,全憑本能應對。
  當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無憂在她懷中成為一具乾癟的屍身,而百里在一陣白光中從天而降。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她被他的眼神看地心慌意亂,無措地鬆開無憂,站起身。
  「為什麼?」他嗓音沙啞的問。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疲憊和憤怒。
  她無措的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子,從小在桃花庵長大,只想成為一名晨鐘暮鼓的出家人,一輩子過著無慾無求的平淡日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遇見他?為什麼她要經歷那些情愛和傷痛?為什麼她會三世輪迴嘗遍萬般痛苦?她做錯了什麼?
  佛說,有因,才有果。那麼,她種下了什麼因?才得到今天這樣的果?
  「傾城──」
  視野裏,他表情驚慌地向她跑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雙肩好痛。
  她低頭看去,兩隻金勾穿過皮肉勾住了她的琵琶骨,濃稠的血汩汩的冒出來,然後,巨大的拉力將她拉離地面。
  她看到上智冰冷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臉。
  那一瞬間,時光仿若倒流,她回到了那日蜀山。
  她絕望的哭喊,憤怒的斥訴。沒有人幫她,沒有人救她,就連她曾經的愛人都……要殺她,要殺她的孩子,她的彌生……
  悲傷,絕望,痛苦,憤怒。
  你看,佛祖,輪迴就是這樣,不管經歷多久的時間,總是在重複同樣的迴圈。
  一切皆是虛幻。
  帶著梵天珠的左手虛空畫圓,金芒萬丈,鐘聲幽遠。
  梵天魔音,奪魂攝魄;入我佛門,立地成魔;苦海無邊,回頭無岸;修羅地獄,愛恨皆散……
  阿靜,你悟了嗎?
  弟子,悟了。
  可還有執念?
  無……
  恍惚間,她看到師父慈祥的笑臉。
  原來,放下,竟是這般困難……
  「走過黃泉路,聞過荼蘼香,踏上奈何橋,喝碗孟婆湯。忘川水幽幽,三生石莫望。聚散離合,愛恨嗔癡,酸甜苦辣口中咽,前世今生風中散,一切皆虛幻……你,又來了?」
  傾城站在桌前,看著孟婆那張百年不曾改變的臉,輕笑「是啊,又來了。」
  「不去看……你家孩兒嗎?」
  「不了,有荼蘼在,他總是好的。」
  孟婆點點頭,「是啊,那孩子省心。」低頭,看見她手腕上的梵天珠。
  「這次,你要帶著它?」
  傾城抬起手腕,柔柔的笑「我曾不甘,它亦不甘。既然,我都渡了,沒理由放它自己自生自滅。」
  孟婆千年不曾波動的表情,揚起淡淡的笑「是啊。佛祖說,大惡,既是大善。你做到了。它也一定可以。」
  傾城點頭,望向前方輪迴七道。
  白色,天道;紅色,鬼道;藍色,畜生道;綠色,阿修羅道;黃色,人道;黑色,地獄道。
  長長地出口氣,義無反顧地踏入……
  孟婆看著那團柔和的白光,將纖細的身量漸漸包裹,笑:輪迴,之所以稱為輪迴,是因為,你永遠也找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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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時間: 12/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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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她是魔唉!」
  「是佛魔!」
  「佛魔?那是什麼?」
  「由佛入魔,至惡至善,本事大的了不得呢!」
  「哼,本事大有什麼了不起?你看看她那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獠牙唉……真可怕!」
  「不會啊,我看著……挺好看的……哎呦!幹嘛打我!」
  「你鬼迷心竅了!那副樣子還叫好看?!你是不是覺得火焰山那頭蠢牛也好看啊?!哼,不過她確實有幾分姿色……唉,聽說啊,之前她在人界時,可是用那副妖裏妖氣的容貌把自己的親叔叔都迷得神魂顛倒呢!」
  「哇~怎麼這樣?好噁心啊!」
  「哼,知道了吧?還有呢,聽說蜀山的百里仙君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百里仙君?!不不不,現在應該是百里神君了!」
  「哎呦,你看我這腦子!對,就是百里神君!」
  「啊……怎麼這樣?人家也喜歡百里神君的說……」
  「得了吧你!哎呀,不說這個……吶,知不知道不久之前的神魔之戰?」
  「嗯,知道一些……」
  「就是她挑起的!連戰鬼都引了出來!神兵神將派下去了百萬之多,蜀山弟子更是死傷無數!還有啊,她有梵、天、珠!」
  「啊!梵天珠?就是那個……」
  「噓……閉嘴啦!」
  「哦哦哦……那個,她真有梵天珠啊?」
  「廢話,你看她腕上的……」
  「你們在做什麼?」
  「啊!上智尊者!」
  身後突然想起的冰冷男聲讓躲在花叢後竊竊私語的兩名小仙婢嚇得臉白如霜,慌忙跪下行禮。
  「小仙參見上智尊者。」
  上智冷冷地看她們,「妄自議論上神,大不敬。去上智神殿領罰。」他的表情語氣冷冷的看不出喜怒,卻讓跪在他腳下的兩名小仙婢嚇得噤若寒蟬,也不敢為自己討饒,顫抖著領命「是、是……」
  上智袍袖一揮,二人化作一縷薄煙直奔東方上智神殿。
  他收手,舉目望向聖蓮湖畔打坐寧神的人兒。
  她墨發似瀑,披散未束,隨著神境之風揚起幾縷髮絲遮住她白皙如玉的小臉。
  神界之人好素色,除了掌管刑律的他,鮮少能有喜穿黑色的神邸。平日常聽同僚說他穿黑色沈悶刻板,他亦覺得黑色單調蕭條……可,看著湖畔一身飄逸黑袍的女子,他反倒覺得黑色是一種極其華貴神秘的顏色。
  「上神來此,所謂何事?」清淺舒緩的女聲像是殿前嫋娜的梵音,讓人聽了不由得身心舒暢。
  似羽扇般濃密俏立的長睫輕顫繼續,緩緩睜眼,一雙似海般湛藍深邃的眸蕩漾著睿智的柔光,清淡又飄渺的看向他。
  那雙眼,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覺得一切紛擾不過是過眼雲煙,微不足道。
  他低頭行禮,「明日月升之時,天尊在蓬萊閣宴請眾仙友,特命本尊前來告知尊者。」
  若桃花般粉豔的唇輕輕揚起,露出兩顆獠牙雪白的尖端,平白讓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多了幾許俏皮和可愛。
  「本尊定會如約前往。」她道,清清淺淺的聲音像是拋開了一切的空茫。
  上智望著她,心頭困惑。
  「尊者……還有事?」她問,手指習慣性的撫摸腕上的梵天珠。
  他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落在那串飽受爭議的佛珠上。
  當日她再度使用梵天珠時,他以為他與眾神將仙兵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奪魂攝魄的梵天魔音後,他們像是做了一場夢,醒來,沒有戰爭,沒有鮮血,沒有戰鬼,沒有妖魔,甚至連逝去的蜀山弟子也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他茫然的用眼神詢問同僚,他們具是同樣茫然的回看他……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切皆虛幻。」她嘴角含笑,緩緩閉目。
  上智恍然,原來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說,一切皆虛幻。
  難道真得只是他們的南柯一夢嗎?
  不,不是的。
  他還記得那日,他的邢鎖金鉤上的血跡,他還記得百里痛苦絕望的哭喊,他還記得她肉身隨風消散的星點,他還記得……風中佛祖的歎息……
  他是上智尊者,集天地智慧而生的上神。他沒有情感,沒有好惡,他只會按照律例行事……卻也知道是非之後,是人心。
  「他已升神級,天尊賜號妖神百里。」上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只是……看著她空茫的、平淡的表情,又想起那日百里的痛苦和絕望,心裏……覺得莫名的不舒服。
  她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不語。
  她現在是佛祖與天尊共同封賜的上神,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第一位修得正果的佛魔。
  他不明白為什麼前一瞬還與他們抵死拚殺的血魔下一刻卻犧牲自己性命換來三界和平。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內之職就夠了……無需明白那些……代價昂貴的因果。
  上智如此對自己說。然後緊閉薄唇,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百里仙君……哦,不,應喚百里神君了,真是恭喜恭喜!」
  「多謝。」
  「百里神君,改日可要來我淩霄閣一聚,上次的棋局可還沒完呢!」
  「自然。」
  他站在蓬萊大殿上,周圍是前來賀喜的仙友神僚,他淡然有禮的應對,臉上始終掛著清淺的看不出來的微笑。
  突然,一聲怯懦清甜的嗓音夾雜在人聲中響起,讓人不注意都難。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仙友神撩們個個抿唇偷笑,眼神曖昧。
  百里也不得不看向被一群仙子仙婢簇擁上前的碧衣美人。
  「百、百里神君,仙奴碧瑤……」她手指絞緊了手中的繡帕,用一雙水靈清澈的大眼含羞帶怯地自下而上仰望他,一張俏立溫婉的小臉漲得通紅似火。
  他溫文有禮的行禮「碧瑤仙子。」說完,他便想轉身。
  「唉~」眾仙一同將他攔下,他亦感覺袖口被人揪住。
  他眼中閃過不悅,但還是有禮的問「仙子還有事?」
  「說啊!」
  「快說啊!碧瑤!」
  碧瑤身後的同伴們臉紅心跳地敦促她,身旁看熱鬧地仙友們也跟著起哄。
  他耐著性子,等她開口。
  她扭捏了將近半盞茶的功夫,才結結巴巴的說「後、後日百花宴、希、希望仙君能、能與我結、結、結……」
  「是結伴赴宴啊!」有性子急的仙子實在看不下去,替她說了出來。
  話音一落,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位搶了話頭的仙子,吐吐舌頭低下頭去。
  碧瑤臉紅的開始冒煙,周圍地的仙友一個個曖昧的咧笑不語。
  百里神色不變,向碧瑤中規中距地行禮,「抱歉……」
  這時,「天尊駕到,眾神恭迎──」
  金芒萬丈,祥雲朵朵,天尊率領神界眾上神從天而降。
  眾仙跪拜相迎,低頭時,他匆匆看了一眼,希望能在上神中找到她的身影──沒有。
  「眾仙家平身。」
  「謝天尊──」
  等天尊在主位落座,眾仙才依次就坐。
  然後,他看見了她。
  她坐在上智尊者與意念尊者之間,一身不起眼的黑袍,長髮未束,緞子一樣灑在背後、肩頭,一張小臉白皙如玉,五官精緻的無以倫比。她表情恬淡,垂著眸,長長的眼睫在臉上投下陰影,遮住那雙水眸中的情緒;兩片粉嫩的唇自然的輕啟,自唇縫裏露出兩顆獠牙雪白的尖端……
  是她,真的是她!師父沒有騙他,她真的沒有死!
  「神君?神君!」身側的仙友暗地裏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恍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已成焦點。
  「天尊喚你呢!」仙友好心提醒。
  他趕忙離座上前行禮,「小仙百里,見過天尊。」
  天尊渾厚的嗓音帶著笑,道「妖神百里已登神級,怎可還自稱小仙?難不成看不上本尊給你的封號?」天尊並未追究他先前走神的失禮,而是大度的開他玩笑,化解尷尬。
  聞言,百里紅了臉,眾神皆笑。
  天尊又道「罷了罷了,早就聽輕靈說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悶罐子,也不指望你能接話頭兒,快回坐上坐下吧。」
  眾神又笑,百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行禮退下,有意無意地抬頭看向她,見她依舊垂著眸,嘴角帶笑,並未有什麼變化。
  心頭有些不安,好似有什麼不一樣了。
  天尊健談,又無架子,宴上眾神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天尊退席,眾仙自由離座,或敬酒或聊天。他也想過去找她,可是被一波波前來的仙友絆住。
  他一直分了幾分心思在她身上,他看見她與上智說話,她的表情淺淡有禮;他看見有幾名仙友壯著膽子向她敬酒,看她的眼神「野心勃勃」;他還看見意念尊者跟她說了什麼,然後,她點頭淺笑,霎那間天界黯然失色,只有她笑顏如夢,豔冠三界,看呆了一殿男女。
  不知不覺,他喝得多了,頭有些暈,再看她時,她已不再殿內。
  殿上的仙友、上神們也都七零八落的醉倒,他慌忙站起身去尋找。
  他跌跌撞撞的出了蓬萊大殿,上了鵲橋,過了銀河,經過蟠桃園時看到她黑袍一角在繁花後一閃而過。
  他忙追進去尋找。
  然後,在一棵蟠桃樹下找到席地而坐的她。
  她看見他,對他仰頭淺笑,露出兩顆可愛尖細的小獠牙,一雙海藍色的眼睛像是蒙了霧氣的海面,深邃而美麗。
  他覺得自己失了魂,蹣跚著腳步在她身前跪下,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臉,低頭吻住她好看的唇。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當她消失在他懷中的那一刻,他有多麼恐懼多麼痛苦多麼絕望,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來心被刨出來的感覺,竟是那般痛不欲生,難以言喻,無法形容,不能控制,只能承受。
  他細碎又認真地吻著她,像是害怕她再次消失一樣的小心翼翼。
  他嘗到淚水的鹹澀,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的手纏上他的頸子,他吸住她小舌。
  慾望是火,一觸即發。
  她卻突然將他推開,神色惶恐。
  「傾城……」他被她推到在地,疑惑地看她。
  她咬唇,神色複雜的看他一眼,一揮袖,不見了蹤影。
  她在天界的住處,位於須彌山下的聖蓮池畔。只有一處小小的院落,絲毫不像其他上神宮殿那般華美輝煌。
  她一路奔回自己房間,捂著「咚咚」跳個不停的心臟,小臉緋紅。
  她失控了,喝了些酒,就失控了。
  搖頭苦笑,果然,只要一看到百里那張臉她就會瘋狂,還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手指撫摸梵天珠,呢喃「看來,我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
  一陣淡泊的白光自梵天上發出。
  傾城只覺眼前一晃,已身處梵天幻境之內。
  「百里」赤著膀子正用井裏打上來的水沖身子,一雙好看的眉頭皺的死緊。
  眼角餘光看到她,嚇了一跳「哇!你怎麼又來了?!」
  傾城低笑,這個「百里」還真是可愛,像個人類男孩一樣,心思單純,喜怒全表現在臉上。
  她在門前臺階上坐下,雙手托腮,笑瞇瞇地看他「來看你啊。」
  他一怔,「你曉得進出幻境的法子了?」
  她不答反問,「你在這裏,可覺得膩?」
  「百里」點頭如搗蒜「膩!」
  傾城贊同地點頭,「每天重複別人的生活確實很膩。」
  他愣了愣,冷下臉,咕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著,又從井裏打了一桶水,抬起來一股腦兒的兜頭澆下。
  濕了的白色長褲粘在他下半身,勾勒出他強健有力的體魄。
  他搖頭甩掉頭髮上的水流,晶瑩的水珠甩得到處都是。
  陽光之下,他白皙的皮膚閃爍著誘人的水光,性感的魅力難以抵擋。
  傾城無意識地舔舔唇,「你真的在這裏呆了三百年?不曾出去過?」
  他回頭,淡淡地看她一眼,「嗯。」
  傾城起身,背起手,看著他,笑「梵天珠,我帶你出去好不好?」
  他愣住,僵硬地轉身,「你……說什麼?」
  傾城晃晃左腕上的佛珠:「我說,梵天珠,我帶你出去好不好?不再用偷來的記憶重複日復一日的生活;不用再困在這梵天幻境中窺探外面的世界;不再借由操控別人完成自己的想望……出去,離開這裏,做你真正的自己……」
  周圍的景物開始迅速扭曲虛化,他依舊表情怔愣地站在那裏,身體漸漸變得透明。
  她站在原地陪他,直到周圍化作虛無的白,他百里的外表變成模糊的人形。
  「為、為什麼?」為什麼她能認出他?為什麼她知道……
  她笑,低頭,複又抬頭,「因為……我心中的他,無可代替……」
  …………
  98
  發文時間: 1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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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梵天幻境,傾城就開始到處尋材料為梵天珠做肉身。
  從花草樹木到玉石沙泥,沒有一樣是合適的。
  梵天珠不比別個,它沒有成型的魂靈,只有靈識和一條情魄。太重的肉身擔不起,太輕的肉身定不下,只能尋那些個輕重適宜的。
  可世間萬物何其多,這合適的還真不多。
  這日,傾城修過早課,便去靈藥尊者那裏逛逛,希望可以有所收穫。
  途中經過百花園時,看到眾仙子在哪裡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見到她來,一個個臉色難看的跟她欠了她們三千年的債一樣。
  當然,她是不上心的。現下,能讓她上心的事不多,只除了……
  「佛魔尊者……」她原以為這些小仙子是不願意同她說話的,沒想到卻隔著老遠叫住她。
  傾城回頭,見一碧衣美人嫋嫋娜娜地向她行來。她記得,她好似叫做碧瑤,是瑤池神尊的坐下弟子。
  「何事?」
  傾城海藍色的眼波似是深邃的漩渦,美麗神秘的讓人頭暈目眩,碧瑤與之對視一瞬,頓覺心跳失速,慌忙低頭,藉著行禮平靜自己的心神,輕聲細語道「明日百花盛宴,不知尊者與何人為伴?」
  傾城一愣,在腦中回憶一番。哦,是了,關於這百花宴她登神界那天天尊便跟她說過,還希望那日她能帶著幾個魔界子弟上來「聯絡感情」。
  她現在是佛魔尊者,一方面是佛祖弟子,一方面又是天尊親封魔尊統領魔界……這事兒還真的好好琢磨琢磨,想了想,答「未定。」
  「未定?!」碧瑤之後的一干仙子具是捂唇驚呼,讓傾城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惡事。
  傾城眨眨眼,想問怎了。但又覺得對方未必能好好答她,便在心中搖了搖頭,還是莫討無趣的好。
  於是對碧瑤道「若無事,本尊告辭了。」
  「尊者留步。」碧瑤卻突然移到她身前,橫開手臂擋住她。
  這行為,莫說在神界,就是在人界,也是以下犯上極為失禮的舉動。
  可傾城只是眉梢微挑,碧瑤倒曉得自己莽撞忙低下頭「尊者恕罪。實在是碧瑤聽尊者之言太過詫異。」頓了頓,等傾城發問,誰知傾城只拿那雙海藍色的漂亮眼睛望她絲毫沒有說話的慾望,於是有些尷尬道「這百花盛宴乃是百花娘娘為神界眾仙特意置辦的酒宴,五百年一次。」
  說到這裏,她便不再說了,只是一張俏臉火般嬌豔。
  傾城頓悟,原來如此。這百花娘娘乃是月老之妻,專司神界姻緣。說白了,這百花盛宴就是五百年一次的神界相親宴,但……她還是不明白這跟她與誰同去有何關聯。
  碧瑤暗觀她神情,可她一臉平靜毫無波瀾,她也看不出端倪,也不知她明沒明白,急得她心頭跳腳。
  傾城見她咬唇皺眉一副很糾結很想說話的樣子,只好體貼道「仙子有話請直說。」
  碧瑤聞言,心一橫,「這百花宴上孤身男女可互贈錦帕聊表心意,若是異性結伴前往便不會有此麻煩。小仙打聽過,百里神君明日乃是孤身一人……若尊者無人相伴還望莫要對百里神君……」
  傾城嘴角一抽,這小仙子也真夠囉嗦的,直接一句話「百里我要了,你莫要垂涎」不就行了,在這裏嘰嘰咕咕一大堆還不清不楚的,浪費這些時間。頓覺無趣又無聊,神色不變,舉步便走。
  「唉……」碧瑤不依不饒橫身阻擋。
  傾城長睫微顫,緩緩抬眸,一雙海藍色的眼眸似是結了冰霜,讓碧瑤冰凍當場,直到她施施然出了百花園上了浮雲橋,碧瑤仙子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一動也沒敢動。
  別看傾城步履悠然,面色如常,可在心中她是極氣的。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被人警告的一天,而且內容還是──離百里遠點兒!
  有沒有搞錯?!百里是她男人唉!竟然跑到她這正主兒面前下戰書?!她傾城的男人都敢覬覦,找……阿彌陀佛,她現在是上神,上神應戒嗔戒怒,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百里正向話嘮萬通神君打聽傾城住處。
  昨日喝得多了,到這個時候方醒,一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聽傾城的事。
  萬通神君號稱神界百曉生,長得白淨斯文,脾氣也好,就是一個大毛病──話嘮!
  百里正耐著性子聽他講述昨晚起夜碰到的那只不知誰家的小神獸咬了他家靈貓後中毒身亡又被他起死回生後恩將仇報…#¥%¥…#@¥@#@…總之,正題還沒說到,就遠遠的看到一抹纖影悠悠然地向他這邊行來。
  頓時,大喜。直接把話嘮萬通神君丟一旁,眉眼含笑的迎上去。
  誰知,傾城迎面而來,又快速擦身而過,冷著小臉,對他視而不見。
  百里一怔,莫名其妙,回過神,又趕忙去追。
  「唉,我還沒說完呢!」萬通神君頓足急吼。
  百里充耳不聞。
  傾城曉得他在身後緊追不放,可她心中有氣,就是不肯停下,反而用上仙術,速度可謂追星逐月。
  百里大驚,這眼看著兩人一跑一追就要出了神界了,剛忙唸咒阻擋。
  身前突然白雲翻湧,眨眼間豎起一道雲牆,傾城收勢不急,結結實實的撞上。
  「唔~」就像掉進了棉花堆裏,再怎麼掙扎也使不上力。
  「作何不理我?」一雙鐵臂環上腰身。
  傾城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死男人,她拚死拚活為他,他倒好,竟然在神界沾花惹草,招蜂引蝶,逍遙快活!
  百里被她瞪得甚是無辜,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是,這不重要,還是先發洩一下他「失而復得」的狂喜比較重要。
  於是,他直接將傾城殺氣騰騰的瞪視無視掉,抱著傾城,將臉埋進她芬芳的髮絲間,呢喃「傾城……」我好想你。說著,就想轉過她身子。
  傾城被他軟綿綿的一聲低喚撩撥的骨頭酥軟,可心頭依舊冒火,瞪著前面白花花的雲牆,死活不肯轉身。
  百里有些不滿,將她長髮撩到一旁,對著她修長白皙的頸子輕輕咬了一下,「你怎了?難道見到我不高興嗎?」
  傾城抿唇不語,但臉紅到耳根。
  「我見了你,是極高興的。昨日為何棄我而去?」說著,大手收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傾城,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我以為你死了,再也見不到了。那日我追著你的屍身幻化的星點一直到了西天,我失去你的蹤跡,在西天極樂之地尋了三天三夜。最後師父來找我,說你已登神界,我亦被封神君,我不肯信,師父硬將我綁了回來,逼我去蓬萊閣赴宴……我才見到你……傾城,師父沒騙我,你還在的,還在的……」他顫著嗓音,每說一句便在她頸上肩上落下一吻。
  傾城淚眼朦朧,彷彿看見他站在西方極樂空茫之間,嘶喊著她的名字絕望地尋找,那種感覺,她曉得的……
  心頭的氣就那樣散了,但還是有些介懷,「明日百花宴,你莫要與人相伴。」
  百里正在解她腰帶,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疑惑「嗯?」
  「別問,你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說著,轉身,一雙海藍色的眼睛蒙著薄薄的霧氣,仰望他時,水暈華光,瀲灩動人
  百里呼吸一窒,俯身,額頭抵著她的,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她,像是要吃了她,連眨都不肯眨一下。
  二人的呼吸相纏,體溫在彼此的擁抱下越升越高。
  他終於控制不住,吻住她;她亦同時踮起腳尖,親吻他。
  四瓣唇,若久逢甘霖,開始激烈的吮吸輕啜。
  他猛地托住她翹臀,抱起她。
  碩大的硬熱擠抵在她兩腿之間摩擦。
  她喘息著,「回、回去……」
  大手隔著衣物揉弄花蕊,「來不及了!」
  說著,一下將她抵上柔軟雲牆,與此同時,左、右、後方各升起一道雲牆,將兩人嚴嚴實實的圍在其中。
  兩人甚至來不及退去衣物,他便在二人褲上撕了兩道口子,直接進入。
  急切的撥開她黑袍,露出一方椒乳吮吸,另一手伸進她衣服下撫摸。
  她雙腿緊緊夾住他狼腰,雙臂勾住他頸子,身體隨著他的挺動顛簸搖晃,不停的吟哦嬌嚀。
  「咦?上智,那是什麼?!」一道清脆稚嫩的嗓音突然自雲牆外響起。
  兩人一怔,就聽到上智冷的掉渣的聲音緩緩道「回殿下,不知。」
  傾城太陽穴一跳,「貌似……是神女殿下……」
  神女,天尊之女,又稱天賜公主。
  百里也開始冒冷汗,神女天賜之頑劣乃是三界皆知,他實在難以想像要是被她……
  「我們過去看看吧?!」神女歡天喜地的聲音停在二人心裏簡直像是閻羅王的呼喚。
  「不。」
  耶?
  兩人愣住,這樣乾淨利落的拒絕……不愧是只懂得刑律鐵面無私的上智尊者啊。
  上智尊者在傾城心目中的形象一下高大了起來。
  「為什麼?」神女不滿地問。
  「屬下很忙。」
  「有多忙?」
  「很忙。」
  「很忙是多忙?」
  「很忙就是很忙。」
  「很忙就是很忙是多忙?」
  饒是脾氣溫吞的百里也不由得青筋暴跳,分身夾在傾城體內要進不進,要退不退,那緩慢的廝磨簡直像是酷刑。
  傾城卻是被那一大一小無厘頭的問答逗得噴笑,「噗~」
  「呀!有人在裏面!」
  百里瞪一眼傾城,傾城吐吐舌頭,眼珠子一轉,惡作劇地緩緩蠕動嬌臀。
  誰知百里太過緊張,竟然悶哼一聲,抱緊傾城,驀地深入,洩了……
  「啊~」傾城嬌呼,捂唇。
  雲牆之外,上智一怔,俊臉通紅,一把拉起興致勃勃要前去一探究竟的神女,「走!」
  「哇!不要!我要看!」
  「走!」
  「上智,你放開我啦!我要看……」
  二人交談聲漸漸遠去。
  百里惡狠狠地瞪著傾城,「你敢笑試試看!」
  傾城憋得小臉通紅,死命搖頭,卻依然控制不住喉間發出的「咕嚕咕嚕」的悶響。
  百里俊臉紅白交錯,氣得頭頂冒煙,事關男子尊嚴,說啥也不能丟了臉面!
  退出分身,雙手托住傾城腋下,一下將她托至肩頭。
  「呀~」傾城驚呼,雙腿下示意的環緊他頸子,隨即便因這樣的姿勢羞紅得如同一隻煮熟的蝦子。
  百里勾唇,「三界之內,能這般騎在我頭上的,就只有你了……」說著,伸出舌頭在那濕軟之地狠狠舔了一遭。
  「嗯~」傾城覺得自己骨頭都要酥了,羞恥讓快感加倍,身體軟軟的失去平衡,搖搖欲墜,幸得背後是雲牆,讓她依靠。
  「我從師弟那裏借了一本秘笈,現下咱們就練上一練。」說著,雙手托住她嬌臀,舌尖抵住花核震顫,一根麼指刺進花穴,另一根麼指則在菊穴出摩挲揉動,然後緩緩地進入……
  「啊~」三處敏感同時被襲擊,傾城感覺自己就要融化,腹中熱湧翻滾,一股尿意洶湧而來,她還來不及驚呼,就噴了百里一臉。
  百里舔去唇邊的透明汁液,笑得邪氣又惡劣,將傾城緩緩自肩頭滑下,「一人一次,很公平……」
  傾城羞窘的摀住臉,聽了他的話,哭笑不得。
  百里叼住她一顆耳珠,「你住在哪裡?我們馬上回去。」他的聲音沙啞性感的一塌糊塗。
  傾城只覺得慾望之海無邊無際,顫著嗓子答「須彌山下,聖蓮湖畔……」
  神,這樣蘼亂……真的可以嗎?
  傾城被百里壓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自問。
  她兩條腿高架在百里肩上,下身被快速抽插,「噗呲噗呲」水聲不絕於耳,她瞬身赤裸佈滿愛痕,花唇腫脹充血,愛液濕了好大一塊床單。
  她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了,百里就像饕餮一樣餵不飽。
  先前在桌上,後來又移到窗前,最後才來到床上。
  他像是要吃了她一樣,不停的要不停的要,她甚至開始擔心,這樣下去,百里……
  「啊!」花蒂被扭了一下,百里將她雙腿分壓在床上,俯身吻她,聲音沙啞的指控「你走神了……」然後,舌頭伸進她嘴裏,不讓她喘息,激烈地糾纏。
  同時下身次次深入,直戳那一點敏感。
  這樣的歡愛讓傾城無力招架,只能像只娃娃一樣任他予取予求。
  她真的很想問,是不是他的發情期又到了,可怕一問之下,又起「波瀾」。
  百里再次在她體內釋放,看到她原本平坦的小肚子微微鼓起,稍稍一壓,就會有濃白的液體自紅腫的的穴口流出,心中滿是歡喜。
  他喜歡她裏裏外外都是他的痕跡。
  關於過去,關於那日,她不提,他不問。他早就想好了,不管前世今生,是非功過,只要她還在他身旁,他便牢牢握緊再不鬆手。
  擁緊懷中柔軟的嬌軀,他愛極了她身上的香氣,淺吻著她滿是汗水的小臉,滿足的歎息「有你,真好……」
  傾城累得一根指頭也動不了,但也知道外面天色將晚,他若再不離去,恐會被人說閒話。
  她自己倒不在意,可他不行,她斷不肯讓他受到眾神奚落。
  「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吧。」
  聞言,百里不滿的皺眉「你在趕我嗎?」
  傾城苦笑,她哪敢吶~「不是……明日百花宴,難道你要從我這裏出去?」
  百里聞言,想,是啊,她剛升上神,本就身份尷尬,若是再因他落個不好的名聲,那就糟了。起身,一邊穿衣一邊道「改日我去天尊那裏請求賜婚。」
  聞言,傾城心中苦澀,臉上卻柔柔的笑「好……」
  待他走後,傾城望著帳頂,癡癡的出神。
  她還能等多少日子?
  成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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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時間: 12/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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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上的梵天珠發出灼燙的溫度,並迅速拉長成為長長的一條珠鏈,捆住她手腕將她綁在床上。
  她掙扎,卻被珠鏈另一端纏住雙腳,成大字型牢牢縛住。
  珠鏈不停的在拉伸在成長,一顆顆檀木珠子圓潤光澤散發著甜膩的檀香。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想大叫,卻發現張嘴發不出聲響。
  珠鏈伸進她兩腿之間,擠進花唇縫隙,勒緊嫩肉裏,每一顆珠子都開始旋轉,滾動,摩擦。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快感,讓她顫抖,大腦空白,無法思考。
  她只能一遍遍重複「梵天珠、梵天珠、梵天珠……」
  「唔!」
  小腹突然被重物襲擊,五臟六腑震痛。
  梵天珠帶來的詭異感觸瞬間消失,睜眼,雪白的紗幔,粗麻布的床頂……這是她在須彌山下的住處。
  身上壓了什麼?好重……喘不上氣……
  視線緩緩下移,一雙金色的、水靈的、狡黠的、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瞪著她。
  「……」
  「……」
  「你應該給本殿下行禮的!」粉蜜色的小嘴兒一起一合,脆生生的童音就像叮鈴鈴的銀鈴聲,霎是好聽。
  「……」
  「當然,本殿下也不是那些小氣的神邸。你不想行禮我也不會怪罪於你……」說著,金眸笑瞇瞇的彎成月牙兒「而且你只要教我那種『嗯嗯啊啊』的遊戲,你以後都不用行禮!是對任何人都不用行禮哦!你看,我好吧?吶,你也知道神界的禮數有多繁瑣無聊啦,我看都會看煩得!當然,給你特權主要是為你考慮啦,本殿下向來很會體貼美人的!唔……話說……」
  傾城感覺自己胸前有一隻肉呼呼的小手在「探索」。
  「……你這裏好大哦,怪不得百里神君的那裏那麼大,原來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啊!……咦?這句話果然是萬能的啊?!」
  耳朵裏嗡嗡嗡的,像是住了一大群蜜蜂。傾城覺得自己可能還在做夢,她在考慮要不要閉上眼在「清醒清醒」。
  「喂喂喂,你不能再睡啦!人家都已經等你一炷香了!你快起來教人家啦!」
  豐盈在一雙小肉手的蹂躪下,開始脹痛。傾城有種想死的衝動。
  歎口氣,一把握住那雙小手,「神女殿下,您想讓小神教您什麼?」
  先前她嘰裏呱啦說得那一通,沒頭沒尾,就算是神仙也聽不懂。
  一張精緻可愛的包子臉湊上來,大大的金眼睛眨啊眨的,「就是那個啊……」
  傾城輕輕將她小小的身子托起來放置床內側。每當看到神女天賜,傾城都會想起她的彌生,自然而然的就升起一股母性的保護欲,「那個?哪個?」問著,整理自己的衣袍,幸好百里走後她就穿上了睡袍,否則這一身愛痕被神女看去,豈不教壞了小孩子。「就是你跟百里神君在雲柱裏做的那事啊!」神女天賜天真無邪地說。
  傾城動作一僵……也許小孩子早就被教壞了也說不定……
  「你、你看到了?」百里不是有豎起雲牆嗎?
  「對啊對啊!」神女天賜點頭如搗蒜,髮髻上紅色祥雲流蘇甩來甩去。
  傾城後背冒冷汗,「那上智尊者……」
  「他沒看到啦!」說著,神女天賜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啊……」她指指自己的大眼睛,「可以隔著東西看到任何像看的……像如,那天百里神君胯下的大棍子,現在你身上那些紅紅的斑斑點點……」
  傾城如遭雷劈!
  「哎呀,據我觀察,百里神君那根可是神界第一大哦!臉上智都比不上呢!唉,可惜,天尊爹爹的看不到,否則……不!天尊爹爹說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定還有比百里神君那根震撼的棍子存在!所以,我的目標就是──找、到、它!然後──使、用、它!啊哈哈哈哈哈哈……」
  ……
  傾城兩眼一翻,暈了……
  ……
  神族向來形容美麗。特別是百花盛宴上,各方俊美神邸聚集一堂,若非定力高強著,一定會被這一眾美人閃花了神智。
  百里終於明白傾城為何特意叮囑讓他自己一人來赴宴了。
  他不過從殿門口性質殿中這數十步的距離,就被前來奉獻錦帕的仙子仙婢阻住了無數次──她這是在懲罰他嗎?
  當他婉拒了第二十八名仙子的美意之後,他開始考慮要不要打道回府。
  環視一周,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兒。
  這時,遠遠的看見碧瑤仙子在眾仙簇擁下,嫋嫋娜娜地向他行來。
  他頭上滑下黑線,真不曉得這些無聊的神仙們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這麼熱衷於將他跟碧瑤仙子送作堆!
  面無表情,腳跟一轉,他決定先去殿外清靜清靜。
  「百……」他聽見身後碧瑤仙子欲言又止的嬌喚。
  絲毫不為之所動,反而加速離去。
  ……
  說實話,第一次參加這種集體相親宴會還是讓傾城十分興奮的。
  特別是身後跟了兩位風格迥異的魔族美男。
  赴宴之前,傾城先去了一趟魔界,按照天尊的囑託帶來兩位魔界「使者」。按照物妖獸妖各一位的原則,選了碧沁和混沌。
  碧沁的貌美自是不用說。讓她意外是完全化為人形的混沌竟也是一劍眉星目的陽剛俊男!
  原本還怕混沌的猙獰模樣引起神界恐慌的傾城,完全放下了心。
  踩著點兒進殿時,看到眾仙對三人露出的驚豔表情,還小小地自豪了一把。
  雖說傾城位居上神,但因此次百花宴她代表魔界一方,於是位置被安排在與上神相對的左方第一排,按照品級位居首座,碧沁作為魔王隨侍與她同桌,混沌作為魔將位居次位。
  而百里則位於右方第一排第三位,與上智、萬通相鄰。
  照傾城看來,百里今天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特別是碧沁對她呵護備至時,百里的臉色冷的讓他身旁的上智都連打哆嗦。
  傾城在心中苦笑,但還得應付眾仙寒暄和敬酒,無限顧及。
  按照天尊的旨意,既然魔界無法用強硬手段降服,那便用懷柔政策拉攏。這百花宴也是變向的和親宴,單看她帶來的二位魔將看上了在場仙子仙婢中的哪個。
  也許是碧沁、混沌天生的魔族邪氣讓他們的俊美不同於神族男子的清高神聖,對於看慣了「美神」的仙界女子們來說,顯然「美魔」更有新鮮感和吸引力。
  酒過三巡後,竟然連以前見了她都不願意同她說話的仙子也湊上來打聽碧沁和混沌,這讓傾城有種身為妓院老鴇或是媒婆的感覺。
  對於神界女子的頻頻示好,碧沁是視而不見,他眼裏心裏只有傾城一人;混沌是來者不拒──當然,是指她們手中的仙釀,這玩意兒可不是能輕易喝到的。
  總之,二人的表現,讓眾女十分沮喪,甚至開始怨念轉嫁,傾城坐在二人之間如坐針氈。
  怕眾女不甘,釀成血案。傾城決定早些撤退。
  於是囑託碧沁和混沌要態度友好不可惹事,便以有要事要辦為由離席。
  百里整個宴會都在散發「我在生氣,閒人莫近」的超強冷氣場,一看傾城起身,也馬上跳起來,直接越過酒桌追上去,看得上智額角頻跳,心中糾結這算不算上神失禮要不要小懲大誡?!
  百里在殿外階下追上傾城,她正被幾名上神糾纏著要塞錦帕給她。
  傾城不善拒絕,但也不想接受,於是冷著一張小臉一字不發。
  可這些上神真是牛皮糖型,粘性超強不說還白目皮厚,完全無視傾城的臉色,緊守避免肢體接觸的分寸之餘,幾人同心合作圍成小圈,將傾城圍得水洩不通,以行動逼迫傾城必須接受其中一人。
  百里今天的自製力終於宣告瓦解。
  由於他向來不帶錦帕在身上,於是直接撕下自己的袍袖攥在手裏,氣勢洶洶的衝過去。
  圍著傾城的眾上神祇覺一道勁風夾雜著殺氣迎面而來,下意識的閃身躲避。
  下一瞬,百里長身玉立、風度翩翩地出現在傾城身前……左臂還少了一隻袖子。
  「給!」黑眸中劈裏啪啦冒著火星子,百裏面無表情,蠻橫的把手裏的東西往傾城懷裏一塞,然後就開始用眼神與眾上神廝殺。
  傾城嘴角一抽,看看懷中一條肥大雪白的廣袖,再看看百里赤裸健壯的左臂,無語了……
  百里終歸技高一籌,眾上神鎩羽而歸,一個個垂頭喪氣地打道回府。一場沒有硝煙的美人爭奪戰就在無聲中落下帷幕,其中的慘烈與殘酷,為有當事人才曉得啊才曉得……
  傾城覺得自己有必要保持表情嚴肅,仰視百里餘怒未消的俊臉,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縫回去……噗……」唉,還是破功了。
  百里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笑得花枝亂顫的傾城,這才覺得自己到底幹了什麼糗事,一張俊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可想而知,明日神界八卦風雲榜第一名非他斷袖求愛的百里神君莫屬!
  「你還笑!」百里氣急敗壞的低吼,看四下無人,抱起她迅速飛進蟠桃園。
  傾城笑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外加肚子抽筋,渾身哆嗦,「再、再等一會兒……噗、哈哈哈哈哈……」
  百里羞憤交加,但一想自己方纔的舉動,一個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像孩子般倒在地上滾作一團,黑袍與白袍糾纏輝映,悅耳清朗的笑聲在如煙似霞的桃花雨中迴盪,如斯美麗的精緻讓放心不下尋來的碧沁和混沌看愣了神。
  百里最先注意到有人侵入,第一反應是擋在傾城身前。
  待看清是碧沁和混沌時,危險的瞇起了眼──這兩人,對傾城有企圖!
  「你們怎麼出來了?」傾城也看到他們,嬌喘吁吁地坐起身問道。
  雙頰緋紅,湛眸清澈閃亮,笑顏傾城,竟比這滿園桃花還要豔麗上幾分。
  碧沁、混沌齊齊紅了臉。
  「唔,沒意思……」碧沁移開視線,回答。
  混沌也低下頭,咕噥「那些女人的手老是不規矩……」
  傾城發現,這兩位魔界裏的大人物來了神界,竟然像小學生一般飽受委屈,而且還是受的「美人太熱情」的委屈!
  「噗嗤──」一個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碧沁混沌俊臉更加紅豔,連百里看了也忍不住好笑。
  「呀!你們好高興啊!」脆生生的童音突然自樹頂傳來。
  傾城笑容一僵,馬上飛身護住百里襠下,戒備又無奈的看著神女天賜自兩人身旁的一顆桃樹上像只小猴子一樣滑下來。
  百里對傾城的舉動萬分不解,不過也未阻止。
  神女天賜對看不到百里巨大的「腿間美景」而搖頭歎息,「佛魔尊者你忒小氣,不教本殿下也就罷了,連看竟也不讓看!」
  傾城滿頭黑線,她在想要不要跟天尊討論一下神女的教育問題。
  神女腳跟一轉,滴溜溜的眼珠子在碧沁身上來回一遭,然後定在他兩腿之間,許久,十分失望的搖搖頭。
  傾城心想,可能碧沁的「規模」達不到神女的要求。
  碧沁被她看的頭皮發麻,慢慢移到混沌身後尋求遮擋。
  神女的視線自然隨著他一路移向混沌。
  混沌低頭,陽剛俊酷的臉上帶著疑惑和不解,與神女水靈靈的金眸大眼瞪小眼……
  神女小小的身板突然一陣,視線迅速下移緊盯他胯下部位。
  傾城發誓,她從神女眼中看到了狼一樣的綠光!
  頓覺大事不妙,剛想做些什麼。
  一陣旋風平地而起,飛沙走石,狂龍怒吼──
  等一切歸於平靜,百里焦急的檢查傾城有無受傷,碧沁捉摸著怎麼把自己的長髮從桃枝上解下,而傾城──瞪著失去神女和混沌的空地,絕望的想:她是先去天尊那裏負荊請罪呢?還是捲鋪蓋逃跑呢?
  翌日,百里十分欣喜的發現,位居神界八卦風雲榜首位的並非他百里,而是天尊之女天賜神女與……魔界第一大將混沌。
  據說,這二人被發現時,混沌渾身赤裸被盤龍鎖成大字型鎖在天賜神殿,神女天賜亦是渾身赤裸的壓在他身上,俯視著驚慌失措的混沌,一張小臉笑成淫蕩邪惡的模樣,得意忘形的連龍角都冒了出來……
  為此,天尊閉關整整一個月,其間,天尊神殿日日電閃雷鳴。
  一個月後,天尊出關。一道聖旨,將年僅八百歲形若幼童的天賜神女許配給了魔將混沌……
  傾城躲在百里懷中戰戰兢兢一個月後,更加膽戰心驚地去聖殿替屬下領聖旨,中間差點兒被天尊那雙淩厲又慈悲的金眸瞪得厥了過去……
  回到須彌山,傾城第一件事就是放聲大哭,那音量,足足震塌了那間小茅屋!
  「其實,這樣也好。有神女看顧,魔界眾生總會收斂一下,也好減輕你的擔子。」百里一邊搬了石塊砌牆,一邊對坐在聖蓮湖畔的傾城如是說。
  其實,以他們的能力,房子塌了揮個手便能恢復原狀,可傾城喜歡看百里光著膀子為她流汗的模樣,讓她覺得特別有成就感……好吧,她承認,潛意識裏她特別喜歡虐百里!
  看著一滴汗水順著脊背優美的肌肉線條滑下,沒入褲子,「咕咚」咽口口水,聲音沙啞「你覺得,神女會讓魔界眾生有所收斂嗎?」話落,她與百里對視一眼,兩人齊齊打個寒戰。
  只要天賜自己能收斂一下就阿彌陀佛了好吧!
  「這幾日,你先去我殿中暫住。」百里決定轉移話題,絕不能讓天賜那小魔頭毀了他們的二人時光。
  傾城點點頭,「也好。」說著,起身給百里倒杯茶,送到百里身前,拿過他肩上的帕子替他身上的擦汗,順便吃幾把豆腐過過幹癮。
  百里將茶水一口喝下,眼睛緊盯著傾城海藍色的眼睛,「明日我去趟人間,隨我一起?」說著,握住傾城小手,將她拉進懷裏。
  傾城小臉火紅,手心觸到他滾燙的肌膚,「明日?」她需要努力思考才能想起她還要替梵天珠做肉身這件事,於是有些無力的、虛軟的回答「好像不行……」
  大手沿著她背脊下滑至她嬌臀,緩緩揉捏,輕輕按壓,聲音低啞「怎麼?有事?」
  傾城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全部心神已被他那兩瓣削薄柔軟的唇所吸引。
  「真可惜……」百里舔舔唇,「我還準備了節目呢……」
  「嗯?」她神魂顛倒地踮起腳尖,無意識地伸出舌頭去舔他薄唇上的光澤。
  百里心中偷笑,面上一片正經「傾城,這樣不好……」
  「什麼不好?」傾城完全失去自主意識,嬌喘著,攀住他頸子,親吻他的嘴角,用小小的獠牙咬住他薄唇拉扯。
  「嗯唔~會被人……嗯……看到……」他一邊欲拒還迎的回應,一邊義正言辭的指明。
  「不會……」傾城猛地跳到他身上,吸住他薄唇。
  百里「無奈」的歎口氣,把水杯汗巾往地上一扔,抱著傾城滾在了地上。
  須彌山位於神界最西端,傾城的居處又居於山腳偏僻處,平時幾乎無人到訪……所以,真的不會被看到……
  好吧。歎口氣,百里長舌「羞澀」的擠進傾城小嘴兒裏,大手順著腰身摸上椒乳。
  還沒等傾城反應,雙腿已被他頂開,碩大堅硬的分身隔著衣物氣勢洶洶地頂住入口。
  傾城迷迷糊糊中想:她是不是被百里耍了?
  當然,這個想法很快被拋諸腦後,因為百里又撕了她一件黑袍,像個嬰孩一樣吮吸她乳首。
  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的第十三件了!
  傾城一邊解兩人褲帶,一邊氣喘吁吁的問「百里……你、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啊~野蠻了嗎……呀~疼!」
  「有嗎?」說著,撕開她褲襠,衝了進去。
  被傳說中的「神界第一大」貫穿的感覺……真是痛苦又刺激!
  傾城咬著唇悶哼,弓起身。
  「我最喜歡你此時的模樣……」百里滿意的低笑,九淺一深的抽插「脆弱的好似只有我可以依靠~」
  傾城嗔他一眼,覺得他的技巧真是突飛猛進,每一下都恰到好處又迅猛無比的直逼那一點。
  「我……確實……是啊……啊~」傾城無力地攀住他寬肩,從微啟的小嘴兒裏吐出嬌軟的嚶嚀。
  百里一怔,眼中閃過狂喜,用力用力得將她抱緊「對,你只有我,你只有我可以依靠……」說著,抱著她坐起身,讓自己的分身進入到盡頭。
  每次百里用這個姿勢,她都覺得他其實是想把她刺穿……巨大的快感難以言語,洶湧澎湃的似是海嘯席捲。
  兩人的舌,在空中交彙。他空出一隻大手,揉捏她的椒乳;她亦不肯認輸的撫摸他的發頂、後背,極盡所能的取悅他。
  「啊~」分身抽搐跳動,灼熱噴湧而出,她尖叫,他悶哼,一同抵達快樂的巔峰。
  她趴在他身上嬌喘著等餘韻過去。
  百里勾住她一縷長髮在指間打著圈兒玩弄,「明日跟我一同去人界,就這麼定了。」
  傾城咬唇,無力拒絕,只能點點頭,應允。也許神界找不到的材料,在人界就能找到。
  很快,他呼吸恢復平穩,抱起傾城跳進聖蓮湖裏。
  正午溫熱的水流將他們包裹,舒暢地撫摸過每一寸肌膚。
  他將她背對自己壓在她常坐的那塊巨石上,大手伸進水裏,在她臀上撫摸。
  傾城嬌喘「別,讓我歇會兒……」
  他悶笑,「出力的是我,怎麼你比我還累?」
  傾城羞惱的渾身赤紅,嘟嘴不理他。
  百里用再次勃起的分身摩擦她的臀縫,趴在她耳邊低語「我想進後面……」
  傾城大驚「不要!」上次被他用指頭進了一次就夠了,那種尷尬的感覺她可不想來第二次!
  百里低聲在她耳邊誘惑,大手繞到前方揉弄花蒂,「痛嗎?」
  痛……到不至於。
  「不舒服嗎?」
  嗯……好像也不是。
  「那為什麼不行?」
  傾城咬唇,臉紅的滴血,總共不能告訴他,那種感覺讓她想起出恭吧?!
  百里當然曉得她不樂意的原因,可是,「傾城……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你的每一寸我都想要瞭解……都想要……」說著手指刺進花道撩撥「深入……」
  「嗯~」腿軟成麵條兒,傾城又開始被他引誘的迷迷瞪瞪,「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百里魅惑的呢喃,「傾城的這裏,」說著分開她臀瓣,「又嫩又美,讓我想的都疼了……」說著,傘端抵上菊穴,一下一下的頂弄。
  其實,她也覺得疼了,是真疼!
  百里的分身大的不可思議,那根本不是一個「神界第一大」能形容得了的。
  她根本不敢想,這東西要捅進去,她……
  「嗯~百里……」你混蛋!
  竟然趁她不注意擠進去了一點!
  「唔!」百里被夾的痛哼,「呼~太緊了……」
  「那、那你還不快出去?!」
  百里咬牙,不甘不願的退出來。
  傾城剛鬆口氣,就被他整個兒抱起掉個方向,雙腿一分,硬熱的分身再次深入嬌嫩的花道。
  「啊~」水流在每一次抽查中灌進花穴裏,水面激盪起圈圈漣漪,一湖聖荷也隨之搖曳起舞。
  他狠狠抽插,深吻她每寸肌膚,帶著挫敗的不甘使小性子。
  傾城被他頂弄地連續高潮,渾身脫力,無助的呻吟嬌喘……
  釋放過後,百里咬著她胸房,惡狠狠的說「我一定要進去!」
  100
  發文時間: 12/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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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用梵天珠之力扭轉人間時空,讓人間回到了耶律淳發動內戰之前。
  所以,現在人間還是八月初一。
  雖然傾城不說,百里也知道在不打亂三界時序的情況下單單扭轉人界時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肉身毀滅也許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點。而傾城對此緘口不語,讓百里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憐惜和愈加濃厚的愛意。
  「那你這趟下凡的主要任務,就是勸說耶律淳放棄內戰……呀,糖炒栗子!」傾城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坐在白驢背上,百里在前方牽引,經過炒貨小攤時,興奮的嬌呼。
  時空扭轉不但挽救了萬千民眾性命,更讓人間有關傾城的一切消失。沒有禍國妖顏的傾城公主,沒有啼笑皆非的白驢相公,也沒有那些叔侄亂倫人獸同歡的荒謬歷史……現在的傾城,走在人間的街道上,可以自由的歡笑,盡情的玩樂,她只不過是下凡遊歷的佛魔尊者。
  「嗯。」百里二話不說為她買了滿滿一大包,同時接過被她「拋棄」的冰糖葫蘆,寵溺地看她抱著熱乎乎的炒栗子樂瞇了眼的嬌俏模樣,「別吃太多,馬上就要用晚膳了。」
  傾城點點頭,剝開一顆粒子先喂到百里嘴裏,笑瞇瞇地吻「好吃嗎?」
  百里唇角勾起,清淺的笑意像是風吹過聖蓮池帶起的漣漪,淡雅醉人,「甜。」
  傾城輕笑,剝了一顆給自己,「真的唉!」
  兩人相視而笑,單純快樂的像是孩童。完全無視因為二人天人般的容貌和月華般的笑容晃掉了心神的路人們。
  「晚膳想吃什麼?」百里翻身躍上白驢,環抱著她,任白驢緩慢悠然地在街道上漫步。
  「嗯……桂花酥~」指著路旁的一家點心鋪。
  「那不是正餐。」百里皺起眉。
  「可是我想吃桂花酥。」
  「……」
  「我想吃……」
  「……」歎口氣,翻身下驢,「老闆,一斤桂花酥。」
  「還要金絲棗糕!」
  「……再一斤金絲棗糕。」
  「百里,你真好!」
  是誰說,愛一個人,就是關心她吃穿用度瑣碎的生活細節?
  現在,百里終於體會到這裏面的深意,呵護她,寵溺她,從最微不足道的細節做起,讓她快樂,讓她滿足,自己也會跟著幸福起來。
  看著傾城無憂無慮地在集市上玩耍,小手牢牢握住他的大手,甜美可愛的笑聲不絕於耳。
  百里覺得自己身處天堂,就要被幸福融化。
  「百里,我們買這個好不好?!」面具攤前,傾城指著兩張奇醜無比的惡鬼面具興奮的說。
  百里點點頭,掏出銀子。看到攤上還有賣小指粗的紅繩,黑眸中精光一閃,買了一把。
  「你買紅繩做什麼?」傾城自己戴上面具,把百里拉到一旁踮起腳尖替他戴。
  百里配合的彎腰,眼中帶著狡黠的笑意「秘密。」
  「哼?」傾城勾住他頸子,仰起小臉,醜陋的惡鬼面具下一雙天藍色的眼睛瞪得滴溜溜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百里緘口不語。
  傾城不依,嘟嘴「快說!」
  百里見經過他們的路人紛紛用曖昧的眼光看他們,輕笑,「傾城,這可是在路上……」說著,指指傾城快要貼到他身上的嬌軀。
  傾城恍然,趕緊鬆開他,面具下的小臉開始冒煙。
  百里最喜歡傾城這副模樣,讓他很有欺負弱小的快感,清清喉嚨,語氣嚴肅「傾城,我知道你很想,可是,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守禮的好。」說著,忍笑,腳跟一轉向著最近一家客棧快速走去。
  傾城困惑的偏起頭,「我很想?什麼?」
  「噗~」旁邊的攤販忍不住笑出聲。
  傾城一怔,大悟,羞窘的大喊「百里!」吼完,氣衝衝的追上去,結果,只看到百里消失在客棧二樓的一角白袍。
  笑瞇瞇的客棧小二很好心的湊上來告知「夫人,公子在天字三號房等您。」
  說完,同客棧其他食客一同曖昧的笑起來。
  「轟~」傾城感覺自己身上著了火,埋頭衝上二樓,一腳踹開天字三號房的房門──雙腿一軟,目瞪口呆。
  只見百里長髮披散,赤身裸體。削薄朱紅的薄唇微勾,玉齒咬著紅繩一端,紅繩的另一端繞過他寬厚的左肩,橫過肌肉壁壘的上身,在狼腰上繞一圈,自後方穿過他胯下,然後在那碩大的分身上繫了一隻可愛的蝴蝶結……
  「唔……」她趕緊摀住口鼻,堅決不讓可以的液體流出來。
  反手插上房門,傾城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盯著百里的目光跟神女天賜盯著混沌的目光一模一樣!
  「傾城……」他倚靠在桌上,修長筆直的雙腿勾勒出有力的肌肉線條,「要不要……幫我解開?」
  他的聲音沙啞性感,飽含誘惑。
  她可以看到他的分身在一點一點站立、漲大。
  「嗯?」她神魂顛倒地走上前,小手一寸寸撫摸他胸腹柔韌的肌理,眼神灼熱地盯著他起合的薄唇和潤澤潔白的玉齒。
  「幫我解開……」百里喘息著,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沿著自己的身體下滑至他碩大硬熱的分身,「用你的……」低頭,親吻她的唇瓣「……這裏。」
  傾城著了魔,「好、好啊……」
  唇舌纏綿地與他糾纏,感覺紅繩被他們的津液濡濕,帶著濕潤的涼意在彼此口內輾轉。
  然後,小舌沿著紅繩的軌跡,舔過他的左肩,吮吸他胸前的茱萸,描畫他腹部的線條,繞狼腰吮吻一圈……
  「呼~」百里難耐的粗喘,轉過身,背對傾城,大手用力扣住桌面。
  他的臀結實挺翹白皙柔韌,讓她忍不住用牙齒輕咬。
  「哦~」百里發出低吼,愉悅又痛苦,這種甜蜜的折磨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她的小舌沿著他的臀縫,來到兩腿之間,吮吸紅繩,舔舐他敏感的會陰。
  分身漲的法疼!
  傾城感覺小腹的熱浪在翻滾在叫囂,僅僅聽到他情動的呻吟,她的下身就已情潮氾濫。
  分開他的腿,她有種奇異的近似於自豪的感覺,這是第一次她讓百里為她張開他的腿,第一次讓她居於絕對的主導。
  她揉弄玉袋,親吻會陰,就是不肯碰那被紅繩束縛的分身。
  「傾城……」百里近乎哀求的呢喃,霧氣迷濛的黑眸美麗勾人的不可思議。
  「轉過身!」傾城嬌喘著,在他玉袋上狠狠一吸,粗噶地命令,像個驕傲的女王。
  百里雙膝一軟差點跪下去,幸虧有桌子支撐。
  他溫順的轉身,勃起的漲紅的肉棒像是一條燒紅了的烙鐵。
  傾城細細端詳它光滑圓潤的傘端,撫摸自馬眼裏滲出的凝露,用舌尖描畫莖幹上虯起的青筋,回想往日它貫穿自己的快感。
  酥麻的空虛的感覺讓花穴在衣物的包裹下飢渴的蠕動,她想要。
  貝齒咬住蝴蝶結,慢慢的廝磨,她喜歡百里此刻的模樣,脆弱又嫵媚,性感又狂野。
  細密的汗珠佈滿他的身體,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百里……」她呢喃著,張口,緩緩將碩大吞沒……
  「呼~」百里喘息,胸膛急速起伏,「好暖……傾城,用你的舌頭……傾城……哈~」
  吞、吐、吞、吐……欣賞百里為她狂亂的模樣,滿足感洶湧在胸腔,比快感更讓她情動。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百里失控的低吼,配合她的動作快速挺動腰臀,他的分身在她口腔內摩擦輾轉,釋放出他的氣息和情慾……
  「舒服嗎?」吞下口內的濃稠,伸出小舌舔去唇角溢出的汁液。
  百里點頭,盯著她的黑眸躍動著火光,「傾城,給我生個孩子吧?」
  傾城一怔,隨即,苦澀的味道蔓延至四肢百骸,大滴大滴的淚珠滾出眼眶。
  百里慌了,忙跪下來,捧住她的小臉「別哭,傾城,別哭……你不願意就算了……真的,沒關係的……」
  傾城搖頭,使勁搖頭。她該怎麼回答?她該怎樣告訴他她已無法……
  慌亂,恐懼,無措,百里不停不停的安撫,他已詞窮,只好用最老土的方法──吻住她。
  沒有紅線,沒有花樣,沒有稀奇古怪的姿勢和調情,最原始的律動,最古老的慾望,他們在地板上翻滾,呻吟,低吼,高潮……
  然後緊緊相擁。
  101
  發文時間: 12/12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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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的她,精緻美麗的像一隻瓷娃娃。
  手指纏繞她絲滑的發,指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其實,他很想問的。問她為何痛苦,為何流淚,為何獨自承受……可是,他問不出口。他害怕那個答案,會讓他失去現在的幸福和她。
  他知道,愛,讓他變得不再無所畏懼,讓他開始懦弱開始逃避。可是,他無法拒絕愛的眷顧,因為那樣的美好,讓他甘願用生命來換取。
  「你覺得耶律淳會聽嗎?」望著山下掛著「黑龍旗」的軍營,傾城遲疑的問。
  百里對她內斂一笑,不答反問「在這裏等我?」
  傾城嘟起嘴,「不要。」
  百里揉揉她柔軟的發頂,「那就委屈你了。」說著,肥大的袍袖輕輕撫過她的臉,眨眼之間,傾城變成一名十三四歲的小書僮模樣。
  傾城嬌笑,一下勾住百里頸子,揚起清秀可愛的小臉,「公子,奴才給您請安了~」
  百里失笑,點點她挺翹的小鼻子,「這世上還有你這般大膽的奴才?」說著低頭吻她,兩人難捨難離,唇舌糾纏,許久才氣喘吁吁的分開,傾城眸中水光瀲灩,不服氣的咕噥「也沒有你這般不正經的主子!」
  聞言,百里朗聲大笑。
  ……
  戈碩大帝病重,危在旦夕。大金上下人心惶惶,朝中局勢更是劍拔弩張。擁護太子耶律澶的北派和支援耶律淳的南派之間明爭暗鬥不斷,雙方招兵買馬,大肆囤積兵器糧草,內戰一觸即發。
  北夷,位於原大燕與大金邊界,東臨瀾滄山,西望山河關,戰略地位極其重要;再加上幅員遼闊、物產富饒、城富民強,乃是古今兵家必爭之地。
  在這裏,南、北城各駐紮兩隻軍隊,分別是耶律淳的黑龍軍和耶律澶的白龍軍。
  而百里今天要去拜訪的正是耶律淳掛帥的南城黑龍軍。
  每逢戰爭,最緊俏的非人才莫屬,尤其是極具軍事才能的人才。所以敵對雙方不惜花重金聘請為己效力。聞訊而來為一展長才的文人謀士也是不計其數,可真正有真才實學能夠留下來的,卻又寥寥無幾。
  百里以謀士之名造訪黑龍營,短短數句就引得接見的文官大加讚賞。緊接著層層引鑒,不到晌午,百里就得到了進入主帳覲見端王的權利。這讓與他同時來應徵的文人武者嫉妒又佩服。
  主帳為軍事重地,作為隨行書僮的傾城不被允許入內,於是她便在供隨行小廝侍衛休息的營帳內等候。
  半個時辰後,一名士兵來向傾城道喜,並帶她進入頂墜有暗青色流蘇的中型營帳。
  「小兄弟,王爺邀請百里先生一同用午膳。中午就不回來了。等會兒,會有人給你送午膳過來。」那士兵笑瞇瞇的說道。
  傾城點點頭,揚起可愛無敵的笑容「謝謝這位大哥,」說著從荷包裏拿出一塊碎銀塞給他「以後咱們主僕倆就仰賴大哥照顧了。」
  那士兵侷促的紅了臉,慌忙拒絕「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好使不得的?!快,快收下,難道你看不起小弟我?」
  兩人又客氣一番,那士兵才難言喜色地收起碎銀,並跟傾城說了一些營中之事,才離去。
  關於耶律淳,她的記憶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大燕宮中姿容豔麗、城府深沈的大內總管李得寵和後來神魔之戰野心勃勃、兇狠殘酷的大金端王。
  而今日營中一行,卻讓她對耶律淳刮目相看。
  十萬人的營地,綿延數裏,整座軍營像座小小的城池,北半邊是校場,士兵訓練時的吶喊聲不絕於耳;南半邊是生活和日常事務處理區,兵士嚴謹負責,秩序井然,分工合理,工作效率極高。
  而且,這裏的士兵雖然臉帶軍人的煞氣,卻不粗魯蠻橫,甚至待人接物十分有禮,彼此之間也很融洽友好,看出來軍風團結、嚴謹正直。
  傾城實在想不到,這樣的軍隊竟然是出自那個妖嬈陰險、兇狠冷酷的李得寵麾下!
  獨自用過午膳,傾城打算去營中其他地方逛逛,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百里在瞭解耶律淳,她就替他瞭解耶律淳的軍隊。
  南營區以黑色主帳為圓心環狀分佈大小營帳近百,按所有者級別分為綴有黑色流蘇的將軍帳,暗青流蘇的謀士帳和青色流蘇的兵士帳。其中一隻黑色的小型帳篷靜靜佇立主帳後方,若不是她特意繞道根本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這只帳篷只有主帳的四分之一大,又緊鄰主帳,看起來就像從主帳裏鼓出來的一個包。
  更奇怪的是,她繞著小營帳一圈愣是沒發現它的門在哪裡!
  難道門在主張內?
  「這位兄弟──」就在她想靠近一步觀察的時候,不知從哪裡竄出一個全身黑衣的高壯男子,「請止步。」
  男子黑巾覆面,腰間佩劍。這副裝扮正是皇族影衛的慣常扮相。
  可是,以她的能力卻無法察覺他的存在,這……
  傾城愣了一愣,並未多說,禮貌地笑著行禮,「打擾了。」說著,轉身離去。
  那黑衣男子直到傾城的身影消失在層層營帳後才再度消失。
  傾城回到她跟百里的營帳。百里已經回來,正斜倚著床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中一件小物什。
  見傾城回來,向她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巧的玉珮,鑲著金邊。
  傾城上前接過,玉珮正面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反面「端王淳」三個字龍飛鳳舞。
  傾城皺起眉,王符,耶律淳竟然將代表自己身份的王符交給了百里。
  她哭笑不得,實在不曉得該恭喜百里才華驚人「一步登天」,還是該哀悼百里今後將會面臨的壓力折磨。
  曉得傾城所想,百里長臂一勾,將傾城抱上腿,一邊嗅聞著她發上的清香,一邊道「放心,我能應對。」
  傾城翻個白眼,他當然能應對,如果連他這個下凡神君都應付不了一個人間王爺,那這場戰爭可真是沒希望了!
  她擔心的是……
  「你去哪兒了?」百里不想將兩人寶貴時間浪費在他處,於是轉移話題。
  傾城曉得他的小心思,笑道「去營裏轉了一圈,」頓了頓「你知道主帳後的那隻小營帳是做什麼的嗎?」
  「聽說是端王愛妾的居室。」
  傾城默。
  「怎了?」
  傾城咬唇,「我感覺到了魔氣。」
  魔界之門修復後,所有闖入人間的妖魔都被傾城的梵天魔音驅回魔界,人間根本不可能還有妖魔存在,那麼……
  聞言,百里也皺起眉。魔氣?他在耶律淳帳中一個時辰,絲毫沒有察覺。但他相信傾城的感知,「是何妖魔?」
  傾城搖搖頭,「正是因為感覺不出,所以才覺得奇怪。」頓了頓,突然不懷好意的笑開,小手揉著百里耳垂,「百里神君,原來你的真身是一頭白花花的驢子啊?!」說著,意有所指的眨眨眼。
  百里俊臉通紅,假咳一聲,狡辯道「錯,是玉石。」
  聽他扯!傾城分腿跨坐於他腿上,「再誆我?!玉石,那是幾萬年前的事?!修成肉身你就是一頭真真正正的驢子,承認吧!駙馬爺!」說著「惡狠狠」地咬住他脖子,混蛋,竟然瞞她這麼久!害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人獸淫亂的骯髒女人!原來自始至終,所謂的白驢都是她家百里!
  百里抿唇勾起,臉色卻越發紅豔,「什麼時候知道的?」
  說著,撫摸傾城頸後的皮膚,像是在安撫一隻暴走的貓兒。
  傾城鬆口,換咬他下巴,口齒不清道「封神之後……」
  傾城封神後靈識大增,不但可以貫通古今,更可一眼忘穿萬物根本。
  雖說以百里的神級,隱藏本真十分簡單,但他向來在傾城面前無所遮掩,是以能讓傾城一眼看穿。
  「那你現在才來算賬?」百里恢復往日淡定,眉目含笑道。
  這次,換傾城紅了臉,收起自己尖利的小獠牙,吶吶不語。
  唔,封神後她淨顧著調整心態躲百里了,後來好不容易又走一塊兒,但又忙著「運動」甜蜜,她哪裡有時間「算賬」?
  要不是今天小營帳中魔的提醒,她估計會一直忘下去。
  百里好笑的看她羞惱窘迫的模樣,勾起她下巴,在她小嘴兒上咬一口,本想點到為止,卻不想他實在低估了傾城對他的吸引力並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一咬之後,火花爆發。
  「唔~」傾城突然被他抱緊,長舌薄唇肆意糾纏,大手熟門熟路地伸進衣服裏,放浪的揉弄撫摸。
  傾城得空,嬌喘吁吁「你……嗯,不用去主帳了嗎……啊~」
  解開她腰帶,撥開書僮短衫,扯下束胸,百里像個嬰孩般急切地吮住一方椒乳,以行動來回應傾城的問題。
  腿間感受到他亢奮的灼熱,傾城情動嬌吟,緩緩磨蹭。
  百里悶哼一聲,翻身將她壓倒在床,迅速退去兩人褲子,氣勢洶洶地分身直搗花穴。
  「嗯~」傾城難耐地婉轉嬌吟,隨著他的律動,手指在他厚實的脊背上留下數道抓痕……
  翌日,百里早早去主帳與耶律淳商討軍情,傾城睡到巳時一刻方醒,仍覺雙腿虛軟,腿間酸脹。
  咬牙切齒的想,百里是不是天天都處在發情期。
  用過百里給她留的早膳,傾城按照軍中規矩去領軍中配發的私人用品。
  出門時,看到昨日送自己來的年輕士兵在帳前站崗,剛想打招呼,那士兵就回頭寵她擠眉弄眼笑得好不曖昧,她心中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的回笑。
  等領完用品回來,那士兵依舊在那裏,笑容依舊曖昧不清。
  他主動跟傾城打招呼,「顏兄弟,回來了?」
  傾城不知他姓名,於是答「對啊,這位兵哥你在咱們帳外守衛嗎?」
  那士兵笑嘻嘻地點頭,「我叫哈魯,今後就是百里先生的隨行護衛了。」他格外咬重「隨行」兩字。
  傾城疑惑的眨眨眼,隨即,「轟」一下紅了臉,埋頭衝進營帳中再不敢見人。
  身後哈魯的笑聲震耳欲聾。
  所謂隨行護衛,就是軍隊安排給軍中文人的侍衛,負責保護文人安全。出征時隨護文人身側,平時負責守衛文人營帳,日夜不分。
  如此說來……昨晚……
  啊!!!
  傾城咬著被角不敢想下去。
  平時與百里歡好驕縱慣了,情動時想怎麼叫就怎麼叫一點兒也不壓抑,以至於昨晚習慣成自然……竟然……
  啊啊啊!
  ……更主要的是,她現在是男兒裝扮啊啊啊!這讓別人怎麼想百里?斷袖之癖?龍陽之好?褻玩書僮?啊啊啊!她真是個闖禍精啊!
  午膳時,百里不回來吃飯,傾城又不想出去丟人現眼,就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頹廢地自生自滅。
  卻不想哈魯好心又熱情地替她送來午膳,說是百里公子特意囑咐讓伙房做的。感歎百里對她「疼愛非常」的同時順便還神秘兮兮的塞給她一隻小小瓷瓶,對此啥也不說就離開了。臨去時,那猥褻的笑容讓傾城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晚膳時,百里回來。看到和晚膳並排的沒怎麼動的午膳,皺起眉,從床上挖出傾城,責怪「怎麼又不好好吃飯?」
  傾城癟著嘴,泫然欲泣。
  百里大駭,「怎了?」
  傾城抽抽紅彤彤的小鼻子「百里,你的名聲……完了!」
  百里挑眉。
  傾城纖指往門口一指,「昨、昨天下午……哈魯聽見了……」
  哈魯?誰?百里想了想。啊,是 他的新護衛。
  「他聽見什麼……」一頓,了悟。
  再看看傾城一副「都是我的錯」的自責模樣,好氣又好笑「那又有什麼關係?」
  傾城惱「怎麼沒關係?!我現在可是男子裝扮,別人會把你當、當作……」
  百里愛嬌的揉揉她的發頂,拉她起床穿衣,柔聲道「用膳,一會兒帶你出去。」
  「去那裏?」傾城悶聲悶氣,她這般在乎他的名聲,他竟然覺得一點都不重要,真是讓人生氣。
  百里不答,溫柔地夾了飯菜餵她,笑道「張嘴。」
  ……
  「百里,咱們這樣出來不要緊嗎?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而且,哈魯就在門口值夜。
  「我用了法術。」
  「然後?」
  「那兩隻代替你我的紙人,此刻正片刻不停地發出『聲響』,足可以讓人聞而卻步。」
  「……」傾城嘴角一抽,「不停的發出『聲響』?」看著百里一本正經的模樣,自我安慰道「我定然是想偏了。」
  誰知百里突然對她展顏一笑,說「你沒想偏。」
  傾城嬌軀一震,天哪!這人……
  月輝朦朧的散落松間,清澈的泉水流過岩石澗下發出嘩啦啦的鳴唱。
  兩人騎在白驢上,一前一後相擁,在蹄聲舒緩中漸漸步入群山深處。
  傾城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精神特足。
  一路上嘀嘀咕咕地跟百里說話。
  比如:
  「百里,你不覺得耶律淳這人很讓人看不透嗎?原先我只覺得他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可現在,看看他能將軍隊治理地這般優越,我在想……也許他本性應該也不壞……而且,他那張臉啊,眉目如畫的跟個女子似的,真是很讓人賞心悅目。我發現就算拿到神界,他的美貌都能排上號呢!這要讓那些仙子仙女看見了,還不得一個個化身餓狼啊~」說著,笑得花枝亂顫,顯然是想起了先前碧沁和混沌的窘狀。
  「那你呢?」百里淡淡的問。
  「我?我什麼?」
  「你也覺得他貌美?」
  「當然!雖然對他印象不怎樣,可憑良心講,他……」傾城突然被淩空抱起,眨眼間整個兒掉了個方向,百里完美精緻到無以倫比的俊臉帶著清淺的笑闖入眼簾。
  「跟我比?」他說,語氣溫吞平淡,卻讓傾城狠狠打個激靈。
  傾城嘴角猛抽幾下,她有種怎麼回答都會是「死罪」的預感。因為這個話題本身就是個錯誤!百里決不允許她的眼裏看進任何一個男子的面容,他的醋勁兒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百里啊,咱們要不要回魔界看看?我實在是擔心天賜和混沌……」
  俊眉一挑,「好啊。」
  「那什麼時候?」
  「你說了算。」
  成功轉移話題的傾城十分興奮的又開始嘀嘀咕咕,「那不成,你現在是軍中謀士,一切得依你的時間來。啊,明天去去趟集市,買些禮物。碧沁和桃夭對人間的小零嘴兒可饞了……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許久,在傾城一個話題結束準備重新開始另一個話題的時候,百里突然低下頭,在她耳邊溫柔的問「我好看?還是耶律淳好看?」
  傾城黑線,他為什麼還沒忘?!
  白驢在一座籐蔓繁茂的山壁前停下。
  「到了。」百里翻身落地,然後將傾城抱下來。
  雖然,疑惑,但傾城還是十分信任的跟隨百里,不問。
  百里面對山壁,打個響指。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山壁上的籐蔓像是簾帳一般分向兩邊。
  露出一個一人高的圓形洞口,並自裏面發出微微的光亮。
  百里嘴角含笑,牽著她的手帶她進去。
  經過一條長長的、漸行漸寬的通道,一方皇家浴池大小的溫泉赫然眼前。
  嫋嫋熱氣中,自溫泉底發出淡粉色的螢光,照亮了整個山洞。
  傾城大喜,「這……」
  百里袍袖一揮,岩石地面馬上被一張寬大柔軟的毛皮覆蓋。
  「以前遊歷時,發現此地,便記下來了。」說著,解開自己腰帶,「以後夜裏,咱們就到這裏沐浴休憩。」頓了頓,把腰帶拋到毛皮上,捧住傾城因驚喜而表情固定的小臉「還不脫衣?」
  「嗯?」傾城眨眼,茫然。
  百里笑瞇瞇地攤開手,一隻小巧的白瓷瓶躺在他紋理整齊的掌心,「既然友人好心相贈,不用豈不可惜?」
  傾城更加茫然,「這不是哈魯先前給的嗎?……是什麼?」
  百里笑得越發燦爛,慢吞吞的脫下白袍。
  傾城開始汗毛倒豎──她、她有種極其極其不好的預感。
  剛想逃跑,百里悶笑著一把將她抱住,「撲通」一聲跳進溫泉。
  傾城「哈呼哈呼」喘粗氣的空當,百里將她壓上溫泉池沿,低沈又性感地低語「我說過,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傾城哀號,果然──
  102
  發文時間: 12/1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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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神君……」您手下留情……「呀!」
  傾城被神君大人不怎麼溫柔的撕去衣物,眨眼間赤條條地泡在水裏,不護胸前,不護胯下,單單夾緊雙腿,護住今日危在旦夕的小菊花。
  「乖,放鬆……」百里神君溫柔勸誘,大手沒入水中撫摸傾城挺翹的小屁屁,無可挑剔的俊臉上笑容滿滿,怎麼看怎麼想引誘小白兔入陷阱的老狐狸。
  「百、百里……」他每摸一下,傾城就控制不住的哆嗦一下,「咱、咱有話好說……你先……」把定身咒解了行不?「……嗯~」
  百里輕笑,長指靈活又霸道的擠進臀縫裏,撫摸嬌嫩的花蕊,「傾城,認了吧。」負隅頑抗是沒有用滴!
  「呀~」菊花被戳,明明不疼,傾城還是杯弓蛇影地吱哇亂叫,「別別別啊~百里~嗚嗚~」
  百里停下動作,無奈的歎口氣,收回手,將她攬進懷裏,「傾城,莫哭。你不願意,我不做了就是。」說著,果然規規矩矩地抱著傾城不再輕舉妄動。
  傾城哭聲漸歇,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百里,發現正望著自己,神色黯然,難掩心疼和失望。
  小心肝兒「咻」一下就揪在了一起。
  感覺他熱燙的分身正硬邦邦地抵在自己後腰,像是一把蓄勢待發的長槍,激靈靈的一個哆嗦,於是討好道「百里,我幫你搓澡?」
  百里緩緩閉上眼睛,恢復面無表情,淡淡點頭「嗯。」
  說著,鬆開她,轉過身去。
  遠離「長槍逼菊花」的威脅,傾城暗暗鬆口氣,用柔軟無骨的小手一下下揉搓百里繃緊的肌肉,很顯然──他忍得很辛苦。
  傾城心裏不好受,於是吶吶的說「其實……」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她是可以接受的……
  誰知,百里揮手打斷她的話,語氣低沈不辨喜怒「不用。是我不好,不該如此急切。」說著,明顯很頹廢的歎口氣,「算是對我無能的懲罰吧……」
  無能?
  ……沒這麼嚴重吧?
  傾城嘴角頻抽,看著面對池沿背對自己,明顯「渺小」了好幾倍的百里,心中翻江倒海,最後化作一聲悠長哀怨的歎息,垮下肩慢吞吞地爬上岸,枕著雙臂趴在毛皮上「你輕點兒……」說著,便任命地閉上眼。
  早在她開始上岸的時候,百里的嘴角就開始控制不住的上揚。
  聞言,他猛地睜眼,一雙黑眸閃爍著灼灼星光,薄唇更是咧到了耳根。盯著傾城閉目裝死的小臉,語氣嚴肅又正經「傾城莫要勉強,我忍忍便過去了……」
  其實,傾城真的很想跳起來咬死這悶騷又腹黑的傢夥!
  咬牙,驀地睜眼瞪他「行,那就……」
  百里來不及收拾自己的表情被逮個正著,一聽她這話,忙一溜煙兒上了岸,一把將她壓住「那就開始吧!」
  傾城翻個白眼兒,不再動彈。
  百里心跳如擂鼓,興奮地雙眼放光,分身暴漲。
  小心翼翼地勾起傾城蠻腰,讓她跪趴在毛皮上,粉紅色的小菊花嬌羞又誘人地暴露出一抹春光。
  菊花之下與花唇一線相連,楚楚動人的閃爍著水潤光澤。
  「咕咚~」饒是自製力驚人的百里也十分不自製的咽口口水。
  雙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帶著薄繭的右手麼指在嫩菊處緩緩揉弄。
  「嗯~」好、好尷尬的感覺……
  小小的菊蕊一吸一吸的蠕動,可愛地讓百里不禁低笑出聲。
  低頭,伸出舌頭,在那處輕輕的舔了一下。
  傾城輕顫,癢……
  她的敏感鼓舞了他,握住她翹臀,唇舌輕重緩急的撩撥,大手繞到前方揉弄敏感的花蒂花唇,多方刺激讓慾望吞噬她的芥蒂。
  傾城在快感中漸漸放鬆下來,肌肉明顯變得柔軟,緊接著被百里唇舌撩撥的後庭也開始變得不那麼難受,最起碼當他試探性的插進一指時,她沒有嗷嗷叫喚。
  百里微微彎曲手指,感覺她緊致溫暖的內壁蠕動著將他手指吞沒,他開始想像這樣的美妙吞納他巨物時的銷魂體驗,不禁悶吼。
  被他的情動感染,傾城咬著唇呻吟,異物侵入的不適感漸漸被一種奇異的感覺所代替,不難受,並且有些刺激。
  多次實踐讓他對傾城的敏感點瞭若指掌,即便隔著一道「肉牆」,他也絕對準確的尋到那一點,不停的用指腹按壓。
  這種隔山打牛的方法一開始並未有多大效果,可隨著傾城進一步的放鬆,百里手指更深的進入和輾轉,傾城開始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
  晶瑩的腸液沿著菊穴滲了出來,百里試探著緩緩抽插。
  傾城開始小幅度的顫抖,咬著手背,全身通紅的像只煮熟的蝦子。
  她感覺他又加進一指,兩指配合著一下一下地成剪刀狀擴張。
  傾城嬌喘「可、可以了……」
  百里忍得渾身汗濕,糾結的肌肉在汗水的浸潤下閃閃發亮。
  「再等一下。」說著,他拿起那隻小瓷瓶,用手指挖了一大坨,抹進菊穴裏。
  一陣清涼的舒爽讓傾城舒服的瞇起眼。
  在百里緩緩的抽插按壓中,她感覺菊穴內像是灌了水,癢癢的,漲漲的,很舒服又很空虛。
  媚紅色的嫩肉隨著手指的進出翻進翻出,勾的百里心魂蕩漾,分身要炸掉一樣。
  他壓抑著想要兇猛刺進的慾望,抽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撫著怒紅的分身,緩緩頂上不停蠕動吞吐的菊穴。
  「啊~」就在他滾燙地傘端觸到菊穴的同時,傾城嚶嚀一聲,腰身虛軟,一股濕熱自前方的小穴流了出來。
  百里俯下身,一手撐在傾城一側,一手扶著分身,緩緩地,緩緩地進入。
  巨大的、火熱的男根一點一點擠進濕潤緊致不停蠕動的腸道。
  一寸一寸舒展開那細密的褶皺。
  酥癢,鼓脹,羞赧的感覺同時洶湧而至,傾城將臉埋進柔軟的毛皮裏。
  他的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她不贏一握的腰肢上,勾勒出旖旎的風情。
  當分身全部進入,他一下趴在了她身上,親吻她香汗淋漓的頸背,享受被致命的緊致包裹的巨大快感。
  大手擠進她身前握住一方椒乳,精壯的腰臀緩緩抽送,先是一點點的淺近淺出,漸漸地,加大幅度。
  「嗯~」腸道漸漸適應他的尺寸,感覺他的「利刃」似是要刺進她的胃裏,這樣危險的交合,因為刺激而更具快感。
  他開始悶吼,一下一下地自喉間發出性感的吼聲。
  一手揉弄著她的乳房,一手摳挖她不甘寂寞的小穴,分身開始加速抽插……
  兇猛激烈的快感,讓傾城欲生欲死幾欲昏厥。
  每一次,百里都用更加激烈的力道拉回她的神志,滾燙的唇含住她的耳朵,舔弄她的耳蝸,厚實汗濕的胸膛摩擦她的脊背,肌膚摩擦的感觸,讓歡愉加倍升級。
  當傾城感覺腸道內的巨物開始劇烈跳動抽搐時,艱難的從牙關擠出「別……在裏面……」
  可是,晚了。
  幾乎是在她話落的同時,百里悶吼一聲,一股熾熱粘稠灌進加速蠕動的腸道。
  傾城頓時就覺得肚子裏一下子鼓了起來,滿滿的都是他的東西。
  「你……」傾城已經虛脫的無力說什麼。
  百里也覺得自己動作慢了些,待餘韻稍過,便慢慢地將她翻過身,一看她鼓鼓的小肚皮,心中百感交集。
  一臉「這該算他天賦異稟還是她容量有限」的糾結模樣。
  傾城看了,氣不打一處來,但實在沒力氣跟他理論。
  於是只好挺著一個懷胎五月般的肚皮,昏昏沈沈地睡過去。
  一次釋放當然無法滿足「天賦異稟」的百里神君,但看傾城一臉倦怠的模樣,百里還是相當有良心的忍了。
  抱著她簡單清洗過後,心有不甘的抱著傾城,勉強入睡。
  太陽升起時,傾城準時醒來。
  百里已回軍營,給她留了一張字條,告訴她今日不必回營,上午可去城裏逛逛,中午時他會回來同她一起回魔界。
  百里給她準備了一身嶄新的湖藍羅裙,樣式簡約淡雅,布料精緻細膩,一看便知非凡間之物。
  這洞內百里下了結界,人蟲獸禽、鬼怪神魔都不能入內。
  於是傾城放心大膽的泡了個舒服的晨欲,穿上百里為她置辦的衣物,出了山洞。
  洞口,百里一絲元神所化的白驢正等在那裏,見傾城出現,忙乖巧地上前那臉蹭她。
  傾城笑著摸摸它毛茸茸的長耳朵,幻想白驢冒出耳朵時的可愛模樣,一時忍不住,笑出聲。
  「你很開心?」低沈舒緩不帶情緒的男聲自手腕上發出。
  傾城抬起左手,看著流光閃爍的梵天珠,難掩驚訝「你可以說話?」
  梵天珠不語,默認。
  傾城皺起眉,「你也能看到外界?」
  梵天珠冷冷的哼了一聲。
  「轟~」傾城由頭紅到腳。
  梵天珠又說「害什麼羞,你我又不是沒做過……」
  聞言,傾城更加羞窘,還有幾分惱怒,「那不過是個誤會,況且,是在夢中,做不得數!」
  梵天珠冷笑「自欺欺人。」
  「你──」傾城氣結,頓覺還是梵天幻境中大男孩樣的梵天珠比較可愛。
  氣呼呼的「哼」一聲,坐上白驢,禦風而去。
  雖然形勢緊張,但北夷城內仍舊一片和樂盛隆之像。
  傾城用法術將自己變成普通女子模樣,一身湖藍羅裙也變換為棉布儒裙,走在人群中還不如她牽著的白驢起眼。
  逛了一早上,買了一大堆零嘴兒和小玩意兒卻連口水也沒喝,飢腸轆轆地她一看見一家生意不錯的酒樓,想也不想就鑽進去,先叫了一碗陽春麵果腹,然後又叫店家做幾個小菜帶走。
  「唉,你聽說了沒?又一個了!」
  「是嗎?誰?」
  「聽說是東城賈員外家的侄媳婦兒。」
  「哎呦,造孽哦!」
  「可不是嗎!聽當天去的孫捕頭說,那媳婦兒渾身一絲不掛,被吸得乾巴巴白慘慘的,兩隻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嚇死個人了!」
  「嘖嘖……」
  傾城心中一震,不動聲色的豎起耳朵聽身後那桌上兩人的交談。
  「這都第十二個了!衙門仵作那邊都開始喊冤了,這種邪門兒的事兒讓他們怎麼驗嘛!」
  「不是說,太子爺已經派人去蜀山請高人前來幫忙了嗎?」
  「呿,等請來高人,這整個北夷成估計都成乾屍城了!」
  「這倒是。唉,你說現在的世道,連呆在家裏也不得安生……」
  「噓~兄弟,小心說話~」
  「是是是。……唉,你聽說了沒,紅苑閣新來了一名花魁,哎呦,聽說那叫一個國色天香啊……」
  「嘿嘿,聽說了。那天……」
  傾城收回注意力,小二也剛好送上外帶的小菜。
  傾城付了帳,出了客棧。
  將買的東西和盛著小菜的食盒一同掛到白驢背上,牽著它走進一處偏僻無人的小巷,摸摸它的耳朵,「回山洞去。」說著,小手一揮,白驢眨眼間消失不見。
  「你要去啊?」梵天珠問。
  「你不覺很奇怪嗎?」傾城輕飄飄地飛身而起,恢復原貌的同時隱去身形。
  「有什麼好奇怪的,人界這般大,什麼東西沒有?」梵天珠不以為然。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可是能躲過你的梵天魔音,那就奇怪了。」不過須臾,傾城便來到衙門義莊門外。
  屍體的味道自門內傳出來,讓人聞之作嘔。
  傾城並未入內,而是用天眼直接穿過門板看清屋內境況。
  十二具屍體蓋著白布整齊地並排放在地上。
  傾城虛空抬了抬手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齊齊掀了起來,露出十二具赤裸的乾屍。其中九具已經腐爛,看來已經有些日子了。未腐爛的三具看起來都是女性,因為乾屍皮包骨頭顯老態,所以傾城無法一眼看出這幾具屍體的年齡。
  傾城的視線定在最後一句女性乾屍上,這具屍體最為新鮮,應該就是那位賈員外的侄媳婦兒。
  手指虛空輕輕一撥,女屍的頭偏向一邊,露出頸子上兩隻小指尖粗的血窟窿。
  「血魔?」傾城瞇起眼,她感到了同類的氣息。
  「血魔?!」梵天珠也跟著吃驚,頓了頓道「若是如此,不受我梵天魔音影響那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當初他為控制血魔傾城,特意給血魔下保護咒,讓血魔可以不受梵天魔音的傷害,可是,那時候他感知三界中血魔只有傾城,未感知到還有其他啊!
  傾城心中千回百轉,心中有了一個不怎麼好的念頭──扭轉人間時空對人類歷史是不是也會產生影響呢?
  「不對啊……」梵天珠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什麼不對?」傾城揮手,白布重新蓋上屍體。
  「當初你可只喜歡喝承載有高強法力的血,特別是妖魔之血。可是,這只血魔好似只喜歡人血……」說著,頓了頓「而且還是陰時出生的人類的血。」
  傾城掐指一算,果真。這些全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
  這說明什麼?
  難道是因為人間已無妖魔……
  「這血魔在積攢陰氣!」梵天珠得出結論。
  沒錯,他(她)在積攢陰氣!
  可是……血魔已是至陰之魔,為何還要積攢陰氣呢?
  傾城突然想起在耶律淳主帳後的那頂小帳篷,這血魔會不會就是裏面那隻?
  「喂,快中午嘍!」梵天珠提醒。
  傾城這才想起與百里有約。
  於是,趕緊用禦風術回到山洞。
  百里已經回來,正舒舒服服地泡在溫泉裏閉目養神。
  聽見傾城腳步聲,睜眼,黑眸中洋溢著暖暖的笑意,「去哪裡了?」
  傾城也不由得揚起甜笑,「這事等會兒再說,白驢把東西帶回來了嗎?」
  百里點頭,往角落裏指了指,一張簡易石桌上,大包小包堆了一大推。
  傾城腳步輕快的走過去,提起食盒,走回溫泉旁,一邊將盒內小菜擺出來,一邊說「這營中的飯菜豐盛是豐盛,就是油水太大。喏,我從酒樓裏叫了幾個清淡小菜,嘗嘗。」說著,夾起一塊什錦豆腐味道百里嘴裏。
  百里靠在岸邊,雙臂搭在池沿上,細嚼慢咽,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望著傾城眉目含笑,連呼出來的氣體都是粉紅色的甜美泡泡。
  傾城亦然,小臉上的笑,甜得都快能擠出蜜來了。
  「嗯,」百里微微頷首,雙眸一眨不眨地與看著傾城,「還疼嗎?」
  傾城動作稍頓,雙頰緋紅,幾不可見的搖搖頭,然後又夾了一塊素三鮮喂百里。
  百里張嘴含住,囫圇著吞下菜餚,同時咬住筷子。
  一雙黑眸躍動著火苗,比方才更加熾熱專注地看著傾城。
  傾城收了收筷,見他咬的緊,眼神又是那般,頓時明瞭他的意圖。
  咬著唇,小臉像著了火一樣,「先、先吃飯!」
  百里發出低沈的輕笑,雙眸盯著傾城,鬆開筷子,緩緩自水裏站起身。
  「嘩啦啦」的水流撫過他白皙精壯的身體,濕漉漉的長髮貼在肩頭後背,勾勒出他充滿爆發力的健美線條。修長筆直的雙腿一步上岸,胯間勃起的巨物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晃動……
  傾城不受控制地盯著他,感覺他像是自夢中走出的魅妖,專門引誘她向慾望的深海墮落。
  他在她一側站定,因她跪坐的姿勢,額頭正對著的就是他腿間碩大的玉帶。
  滾燙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誘惑撩撥著她的女性本能。
  「傾城……」他彎腰,勾起她的下巴,完美到極致的俊臉與她鼻尖相觸,他的唇,若有似無的親吻她的臉頰、耳朵,低沈性感的吐納低語「昨晚……我沒吃飽……」
  傾城大腦有一瞬間的停頓,咽口口水,然後十分木愣的回答「所、所以說……要、要先吃飯……啊~」
  驀地被他勾腰抱起,他將唇角上挑成有幾分邪氣的弧度,「對,先『吃飯』……」
  說著,用力將傾城吻住……
  很顯然,兩人對於「吃飯」理解完全不同。
  當傾城迷迷糊糊的被壓傷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軟榻時,她還在思考是否她關於「吃飯」二字的表述讓百里產生了扭曲的理解?
  當然,這已經不重要。
  因為,百里神君「吃飽」了就好。
  「唔~」
  百里托住她一方椒乳,像是在品嚐什麼美味佳餚一般輕吮細舔,下半身擠進她兩腿之間,蓄勢待發又若即若離的在穴口摩擦。
  「傾城……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咒?我怎麼就要不夠你呢?」百忙之中,神君大人無比「惆悵」的感歎,順便將自己巨大的隨身「兇器」刺入濕軟緊致的花穴。
  「嗯~」傾城仰頭嚶嚀,是啊,她也很納悶,會不會「……你還處在發情期?」
  聞言,百里動作一窒,然後噴笑。
  他將臉埋進她頸窩,溫熱的氣息濕潤她的肌膚,讓她不自禁的戰慄。
  低低啞啞的笑聲在他喉間翻滾,震動壓著她椒乳的厚實胸膛,鼓噪著摩擦她勃發的慾望。
  「笑什麼?!」傾城十分納悶,小手自主地攀上他肩頭,順著他優美的背脊撫摸下滑。
  百里輕輕戰慄,抬頭,用那雙如墨般漆黑的雙瞳一本正經地與傾城水眸對視,「對,你說得對。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時時處在發情期!」說著,將分身完全抽出又瞬間沒根進入。
  「啊~」她被衝撞的身體震動。
  他嘴角勾著笑,轉著圈兒地在她花道內進出,一下比一下激烈,一下比一下孟浪,「傾城,傾城,傾城……」
  他滿足的表情妖豔的像是盛開的紅蓮,美麗又耀眼,讓她止不住地為之癡狂。
  她勾下他頸子,狠狠與他唇舌糾纏,小手在他身上撫摸抓握,恨不能將他撕碎了吃下肚去。
  百里對傾城小小的「殘暴」十分滿意,握著她大腿,順著自己的抽插將她推開、拉近、推開、拉近,動作「兇狠」地回應。
  玉袋拍打會陰發出的聲響和抽插的水聲相應和,淫靡又悠揚。
  射過一次後,百里將傾城抱起來,兩人掉轉,讓傾城跨坐在自己身上,私處依然相連。
  幾個深吻摩擦,分身再起,緊接著未歇的餘韻,再次開始原始的律動。
  103
  發文時間: 12/1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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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你丫再敢跑本殿下就把你那玩意兒切下來泡酒喝!!!!」
  傾城和百里一進入魔宮,就聽見神女天賜中氣十足的龍嘯震耳欲聾,緊接著,轟隆隆地雜亂腳步聲,告訴他們,魔宮內雞飛狗跳的日子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哦~」一聲粗噶的慘呼,然後是檮杌無奈又悲慟的哀吼「殿、殿下,我、我不是混沌啊……」
  「啊!抱歉,咬錯了……不過,嘿嘿,小檮杌,你的也不小哦……哇卡卡卡……混沌!你給本殿下死出來!!!!」
  傾城頭痛欲裂,嬌軀搖搖欲墜,幸虧百里及時出手將她抱住,安慰道「無事,無事,魔界還在……」
  傾城哭笑不得,再被天賜這麼折騰下去魔界早晚從三界消失!
  兩人正相擁著為魔界未來前途致哀,一道黑旋風刮過,百里本能揮袖阻擋。
  「操!」一聲痛咒,黑旋風像球一樣被百里打飛出去,撞上三界最硬的魔宮高牆,落地。
  黑色旋風瞬間消失,一身材異常高壯的裸男跌坐在地上,身上被麼指粗的紅繩捆成漁網狀,特別是在那巨大的黑紅色的分身處,用紅絲帶系成的蝴蝶結十分詭異的迎風而動。
  百里第一個反應是將傾城雙眼摀住,第二個反應是困惑的偏頭──為何,他覺得這男人不止容貌面熟,身上的「裝飾」更加面熟?!
  「神、神君大人?!」男人一看清百里馬上如獲救星,待看到他身旁的傾城時已激動的涕淚具下,「魔王!嗚嗚~救命啊神君魔王~~~」
  「混沌?」百里不確定地問。
  傾城在他懷中已經徹底石化,這、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慈悲的天尊大人會生出這麼個奇葩公主?!
  混沌鼻涕眼淚一抹,「嗚嗚……是啊,是我啊……神君大人,快救我,千萬不要叫神女找到我啊!」
  百里嘴角一抽,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大男人哭成這樣……
  「混沌!」一聲嬌喝自頭頂傳來。
  三人具是嬌軀一震,百里緩緩抬頭。
  只見肉嘟嘟的小神女殿下身著一件十分暴露的黑色緊身皮衣,手裏握著一把比她身高還要長的皮鞭,赤著小腳,散著長髮,盯著混沌一臉「我找到你了」的淫蕩表情。
  這下不止傾城,連百里都覺得頭痛欲裂了,這、這……神界之恥啊!
  神女天賜好像根本沒注意到百里和傾城,一雙綠油油的大眼直愣愣地盯著混沌,就像餓狼盯著肥美的小白兔,激動又飢渴!
  混沌已經嚇得言語功能喪失。
  在天賜「呀」一聲衝下來的同時,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就這樣,百里傾城眼睜睜地看著天賜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把龐大的混沌叼走,而他們,一個神君一個尊者,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為救混沌於水火而來的碧沁桃夭等一見傾城立馬將多災多難的混沌拋諸腦後,熱情的迎上來,「魔王,您回來了?」
  「魔王,可想死咱們了~」
  「魔王,神界好玩兒不?」
  「魔王,您偏心!百花宴為何選碧沁不選我?!」
  「魔王,您這是越發美豔了~」
  「魔、魔王……其實人家對您……」
  ……
  被徹底無視的神君百里,看著那群把傾城圍在中心又抱又摟的妖魔,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
  眼看某不知名的小妖拉著哭笑不得的傾城就要表明什麼不該表明的心跡,理智之弦「啪」一聲繃斷,一個揮袖,將眾妖扇螞蟻一樣扇的四散,然後一把將傾城捲進懷裏,甩下給他們帶的人間特產,一陣風一樣的捲進魔王寢宮。
  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並發誓,以後絕不會讓傾城獨自回魔界一次!
  「要、要不要稟告天尊這神女……」傾城抱著頭絕望的呻吟「還是回神界吧……」
  百里贊同的點點頭,「有道理……」頓了頓,瞇起眼,將傾城抱上床鎖進懷裏「傾城,你不覺得混沌的扮相有些眼熟嗎?」
  傾城哀號,那哪裡是眼熟,那根本就是你的升級版好不好?!
  可是,她實在想不出神女殿下怎會知道這些。
  百里卻若有所思的說,「聽說神女天生具有可穿梭時空的強大靈力,難道……」
  兩人齊齊打個寒戰……
  傾城嘴抽「不、不能吧……」
  百里附和地點頭,「應該不會……的吧?」
  傾城黑線,遲疑半晌「其實,神女殿下還有一項異能……」
  「?」
  「就是可隔物視物……上次咱們在雲牆裏……」說著,傾城紅起臉。
  百里黑了臉。
  「還有……神女貌似對男子胯下之物……特別,咳,執著……」
  百里「唰」一下從頭黑到腳。
  怪不得上次在蟠桃園傾城會搶先護住他的下身,原來……
  傾城貌似聽到神君大人清脆的磨牙聲,於是腦殘的安慰道「放心,你乃神界第一大……呃……」
  「哢哢哢」神君大人僵硬的低下頭,黑漆漆的俊臉揚起奇異的笑容,「神、神界第一大……」那丫頭到底看了多少?!
  兩人此刻無比心有靈犀,傾城嘴角一抽「除了天尊大人……」
  一炷香後,碧沁領著眾魔來寢宮覲見。
  看到百里那張不怒而威的俊臉,識相的收斂了一下「熱情」,但一雙雙絞在傾城身上的目光還是讓百里心火直冒。
  「最近幾日,魔界可安好?」傾城問。
  碧沁道「都好,」咳了咳「除了混沌……」
  傾城嘴角抽了抽,將此話題越過,「沒有妖魔偷溜出魔界吧?」
  碧沁搖頭,「自然沒有,現在魔界之門只能由您親自動手方能打開。」
  傾城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與百里對視一眼。
  此時,突聞殿外一聲飽含興奮與悲傷的慘叫「我會精盡魔亡的!!!!」
  眾魔齊齊打個寒戰,男性更是感同身受的夾緊胯下……被那麼玩兒真的會精盡魔亡的!
  見眾魔此等滑稽表現,傾城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一想起自己還是眾魔之王,貌似有義務救屬下與水火之中。
  於是,握著百里的手,膽顫心驚地說,「咱們去看看。」然後向百里胯下瞄一眼,示意:護好自己的寶貝。
  百里僵硬的點點頭,直接施法把自己下身變成無性……
  混沌所住的偏殿裏真真是飛沙走石,狂風亂舞。
  推開殿門,只見混沌被盤龍鎖呈大字型掉在空中,神女天賜浮在半空與他胯間同高,一張小嘴兒含住那巨物尖端,又舔又吸;手中皮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飛舞著抽打他的身體各處敏感。
  混沌面色青灰,眼窩深陷,一副縱慾過度的病鬼模樣,「啊嗯啊啊恩」的呻吟聲不停的從那兩片好看的薄唇裏溢出來。
  讓前來救魔的傾城和百里不知他是痛苦還是舒服,是救還是不救。
  百里心中喟歎,神女不過稚齡就如此能耐,要是再大些,估計三界之內的男子都要夾緊胯下過日子了。
  想著,一把摀住傾城雙眼,咳了咳,「神女殿下……」
  聞聲,混沌睜開那雙渙散的眼睛,無焦距的到處亂看,發出強烈的求救信號。看的百里同情萬分。
  神女天賜極不情願地停下動作,轉頭,一雙金色大眼帶著清澈的好奇,「咦?百里神君?佛魔尊者?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說著,小手一揮,一張帷幔落下,將她的相公混沌嚴嚴實實的遮住。
  百里這才鬆開捂著傾城的大手,傾城的小臉早已紅成火燒雲,結結巴巴道「有要事請教神女殿下。」
  神女天賜咂咂嘴,小嘴裏乳白色的液體讓兩人尷尬的同時轉移視線。
  「何事呀?」神女天賜往百里胯下瞄了一眼,然後失望的搖搖頭,百里傾城同時鬆口氣。
  傾城道「可否借一步說話。」同時暗暗向百里使個眼色,讓他趁機帶混沌離開。
  神女眼珠子一轉,「好啊~」說著「咻」一下衝進傾城懷裏,一雙肉呼呼的小手巴住傾城椒乳,猛吃豆腐。
  百里俊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傾城在他尚未發作之時,抱著神女快速轉身離去。
  ……………………
  「聽百里說,您有穿梭時空之能?」傾城抱著天賜來到魔宮花園,婉轉而又強硬的將自家豆腐從這小淫魔手裏奪回來。
  天賜咂咂嘴,點點頭,盯著她波濤洶湧的椒乳雙眼放光,「佛魔尊者,你這裏又大了不少!百里神君可真勤勞啊~」
  傾城紅臉連咳數聲,決定將以上兩句話忽略「殿下可知若是扭轉人界時空會不會對人類歷史產生影響?」本來她是沒想過找人問這個問題的,但神女天賜有穿梭時空之能;現下又不得不問,總不能吧神女交出來問她對混沌那話兒還滿意吧?
  天賜翻個白眼「當然不會!扭轉時空僅是時間和空間上的平行移動,怎會改變人類歷史?!」
  聞言,傾城鬆口氣。
  天賜又說「你是在擔心前些日子用梵天珠的事吧?」
  傾城點頭,臉上帶了放鬆的笑意。
  天賜嘟嘴想了想「人類此段的歷史便是大金端王妖術禍國……少了一個血魔傾城,自然有另一個血魔補上……」說完,對傾城咧嘴一笑,「所以咧,佛魔尊者,你……有、麻、煩、了!」說完,也不管石化的傾城,蹦蹦跳跳地往回走,邊走邊唱「啦啦啦啦啦啦,我家混沌滴傢夥大,射一次呀還不夠,二三次呀也不夠,必須四次五次七八次呀啊呀啊呀得兒喂~……啦啦啦啦啦啦……」
  百里正替混沌解著盤龍鎖,神女殿下便突然出現在半空中。
  就連一向鎮定的百里都嚇得俊臉一白。
  神女天賜笑得風雲色變,「莫要忘了,我可會時空穿梭!」說著,俯衝下來。
  百里及時躲開,混沌就沒那麼幸運了,被撞了個正著,疼得直哆嗦。
  「呃~抱歉抱歉~小混沌~我沒控制好力道……」神女天賜馬上誠意十足的撫摸安慰。
  百里黑線,為何混沌被傷的是胸膛,她安撫卻是……分身?!
  「吶,百里神君,你就莫要多管閒事了!混沌是我家夫君,我有權使用的!」
  有權使用?!
  百里眉梢頻跳。
  天賜又說「與其費功夫在我這裏找麻煩,倒不如看好你家傾城~」
  百里斂眉,「何意?」
  天賜笑得幸災樂禍「梵天珠啊~他可比你有心機多了!」
  百里剛想深究,天賜小手一揮,龍嘯震天,眨眼間失去他們蹤影。
  百里皺起眉,轉身,飛速去找傾城。
  「原來是這樣……」站在原地許久,傾城才將天賜的話消化掉。
  「這樣說來,人間再出個血魔也就不奇怪了。」手腕上,梵天珠發出淡淡的流光。
  傾城說,「沒錯。」頓了頓,「要想平息人間戰爭,這血魔看來非除不可。」
  「平息人間戰爭?」梵天珠冷笑「那不是百里的任務嗎?你湊什麼熱鬧?」
  傾城理所當然的回答「我與百里何分你我?」
  梵天珠嗤笑,「不分你我?那你且看看,若再讓他選一次,他會選什麼?」
  傾城心頭一揪,「何意?」
  「什麼何意?」
  百里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傾城嚇了一跳,轉身,下意識的選擇迴避這個問題「混沌呢?」
  百里挑眉,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她手腕上的梵天珠「被神女帶走了。」
  傾城歎口氣,「算了,是孽是緣還是看他們自己造化吧。」
  百里將她鬢間落下的碎發別至耳後,「剛才你在自言自語嗎?」
  傾城不知該如何與他講有關梵天珠的事,於是,吶吶的點頭,道「方纔神女告知,我扭轉人界時空後,人類歷史並不會發生改變,也就是說,現在,在人界又另一隻血魔代替了我……」
  聞言,百里面色一凜。
  傾城將在城中所聞與自己的猜測一一道來。
  百里眉頭漸緊,待她說完,「咱們必須馬上回人界。」
  傾城應允。
  二人匆匆與碧沁等告辭,回到人界後,決定分頭行事,傾城調查血魔之事,百里調查耶律淳的陰謀。雖有不捨,但二人必須以大局為重,還是忍痛犧牲二人得之不易的甜蜜時光。
  104
  發文時間: 12/16 2011 更新時間: 12/1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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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先回到城中探聽是否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現,然後根據血魔對「獵物」的選擇特徵,去土地那裏要了一份北夷城中陰月陰日陰時出生之人的名單,總共不過二十人,除去已被害的十二人,還剩八人,三男五女。
  傾城分別暗中將這八人一一見過,在他們身上施了法,一旦他們遭遇危險,她就會第一時間趕到。
  最後,傾城決定先回軍營,探探小黑帳裏的魔到底是何來路,會不會就是在城中作亂的那只血魔。如果是,一切就簡單了,她只要將之擒拿就好;如不是,就意味著情況比想像中的麻煩,但也算是排除了一個可能性。
  傾城隱了身,靈識全開。
  遠離主帳,輕易感知,帳中有五人氣息,並無魔息。
  三人在前方主帳,兩人在後方小帳。
  主帳三人中一人是百里,另兩人應該是耶律淳和他的副將。
  小帳中,一人吐息清淺舒緩,是女子;另一人幾乎不聞吐息,但武者氣息渾厚,應該是傾城那日所見影衛。
  她緩緩走近,長髮、黑袍無風自動,面若桃花,眸似深海,兩顆尖利的小獠牙詭異又誘人,若有人能看見她此番模樣定會驚駭之餘被迷得神魂顛倒。可惜,路過的幾列衛兵,目視前方,根本不知她的存在。
  小黑帳連接主帳,外部無門與外界相通。傾城懶得進主帳找門,直接穿過小帳粗厚的黑色帳壁,進入帳內。
  室內,小几軟榻,床幔桌椅,樣式簡約雅致又不失華貴精美,一看便知置辦之人用心周到,品位不俗。
  香爐裏燃著上好的龍涎香,與空氣中女子淡淡的體香混合,交纏出曖昧的氣息。
  一名身著純白裏衣的女子靜坐妝奩之前,對鏡梳妝,背影恬靜溫婉,想是個美人。
  傾城掃一眼掛在檀木衣架上的緋紅宮裝──這是王公貴族參加重要宴會才用的裝扮。看來,今晚耶律淳要帶愛妾趕赴一場重要酒宴。
  將視線再房內撒一圈,肉眼可及之處並未發現那名影衛,卻可感知他的氣息。循著那氣息看去,只見帳內一道織錦屏風將空間一分為二,裏側是作為內室,專供休憩。視線穿透屏風,一名黑衣男子身形筆直的站在屏風之後,蒙面,但傾城察覺他的視線一直放在妝奩前的女子身上,且,異常灼熱。
  傾城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複又看向那女子。
  女子此時恰好梳妝完畢,回過頭來。
  傾城一驚,蓮城?!
  沒錯,這女子正是前大燕公主──蓮城!
  蓮城此刻面無表情,眸光寂靜,正直向傾城走來。
  傾城心中一駭,以為她看見了自己。
  卻見她與自己擦肩而過,走到屏風後,開始脫衣。
  傾城鬆口氣,卻敏銳的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粗喘。
  她聞聲看去,只見那影衛站在原地,僅距蓮城一步之遙,低頭握拳,看起來十分隱忍。
  蓮城渾然未決,動作緩慢優雅地脫下裏衣,然後走到床頭衣櫃裏拿出肚兜褻褲等,一一穿上。
  傾城恍然,這影衛竟然也會隱身術。
  不止如此,下一秒,那影衛似是受不了這種刺激,高大的身體直接穿過屏風來到外室。
  他竟然還會穿牆術?!
  傾城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影衛會不會就是那魔。
  可她仔細端詳探究,絲毫察覺不出他身上一絲一毫的魔息,反倒感知絲絲縷縷的道家真氣在他在他體內散發出來。
  修真人,這影衛竟是修真人!
  蓮城渾然不知自己已被室內隱身的一男一女吃光了視覺豆腐,只是神情黯然的穿好內裙,拿下衣架上宮裝,穿好。
  看著裝扮完畢的蓮城,傾城也不由得讚歎其花容月貌,更別提那影衛。傾城有些好笑的看他將面巾後的大眼瞪成銅鈴狀,呼吸急促粗噶,身軀微微顫抖,胯下更是難堪地高高鼓起。
  看來,這影衛對蓮城是存了心思的。
  傾城有些感慨地歎口氣。她不知道蓮城是如何落到耶律淳手中,又是如何成為耶律淳的愛妾,但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蓮城的悲苦和無奈,她,是極不快樂的……
  她再次看向這影衛。不管怎麼說,她與蓮城都有姐妹之誼,若是這人可靠,蓮城對他也有好感……那麼,她定然會全力相幫,讓二人能有個好歸宿……
  不知是她隱藏的不夠好,還是這影衛本事超凡,傾城正在思考著怎樣幫蓮城脫離苦海,那影衛竟然突然轉過頭,一雙利眸直直地瞪向傾城這方。
  傾城心中一凜,足尖輕點,若飛絮般無聲飄起,黑袍撫過,竟未掀動一絲氣流漣漪。
  片刻,影衛雙眼中閃過懷疑,隨即又變得不確定,最後化為無奈的自嘲,然後緩緩收回視線。
  傾城浮在空中,心中鬆了口氣。不禁對這影衛刮目相看。
  能以修行者之身察覺她的神息,看來,修為已達高境。
  此時,與主張想通的簾門外傳來男子語氣恭敬的通報「王爺請夫人入帳。」
  聞言,蓮城對鏡端詳,淡淡地回答,「知道了。」
  說著,緩緩轉身,緋紅的裙擺在空中旋出淒豔的紅蓮。那一瞬間,傾城好似看見了身處大燕宮的自己……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酸澀和悲哀,又隱隱夾雜著憤怒和絕望……
  她望著蓮城挺直的、嬌小的身軀……此時的蓮城,會不會也是那樣的心情?
  那影衛也緊跟著蓮城進入主帳。
  傾城也隨後跟上。
  「來,蓮城,見過百里先生。」傾城剛踏入主帳,就聽見男人低緩慵懶又帶著笑意地說。
  她循聲望去,怔愣。
  這……這是耶律淳?!
  其他人都是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到傾城和影衛。
  但百里法眼金睛,早在傾城小腳穿過門簾的瞬間就曉得她的存在。
  平靜的心頓時溢滿歡喜。可,一看見傾城入帳,第一個看的不僅不是他,而且還猛盯著耶律淳發呆,一臉驚豔到極點的表情。歡喜的心情又瞬間被嫉火吞噬。
  蓮城看到百里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從未見過如此風華的男子,短暫的怔愣後,得體的福下身「見過百里先生。」
  百里罕見的微笑,「蓮夫人多禮了。」說著,虛空一托,蓮城頓覺一股溫熱之氣將自己托起身。心中暗歎百里功力深厚,臉上卻不自知的紅了臉。
  早在蓮城說話時,傾城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一看百里對著外人十分罕見的微笑,熟知他脾性的傾城,不由得搖頭失笑,這個男人……乾脆叫百里醋罈算了!
  耶律淳朗笑著勾住蓮城蠻腰,用兩個人才懂的眼神,與百里短暫地目光交彙。「晌午我要與夫人前去北營赴宴,請百里先生務必一同前往。」頓了頓,曖昧的笑「百里先生若嫌悶,可帶上您的小書僮,也讓本王見識見識先生『辛勤勞苦』的心頭好……」說著,與副將大笑起來。
  辛勤勞苦的……心頭好?!
  傾城的撫額呻吟……這軍中到底把他倆傳成了什麼……?!
  百里若有似無地向傾城看了一眼,道「多謝王爺美意,在下這就去帳中叫人。」說著,對耶律淳微微行禮,得到耶律淳點頭應允,便快步走出帳外,看起來一副急不可耐的猴兒急模樣,又惹得耶律淳與副將曖昧哄笑,那副將還打趣的沖百里背影喊「先生莫急,咱們一個時辰後才動身,您有的是時間好好『叫』~」
  這下,就連蓮城也不由得勾唇笑起來。
  可傾城卻曉得……自己的苦日子來了……
  任命的一個旋身,瞬間回到她與百里的帳中。
  百里恰好掀簾進來,看一眼傾城,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在桌前坐下。
  那副模樣,看在傾城眼力,分明就是個討不著糖果吃的小男孩!
  傾城忍著笑,在他對面坐下,也同他一般,板起臉,用極其認真的語氣道「難道,這時空扭轉影響的不只是人類歷史,連音容相貌也會有所波及嗎?原先那耶律淳眉目如畫風流楚楚,分明比那女子還要嬌豔上三分,怎麼現在……」說著,若有所思又回味的歎口氣「五官還是那般讓人垂涎,但這氣質……實在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沈穩又狂狷,邪肆又性感,渾身都是讓人臉紅心跳的男兒氣概,真真是個英俊誘人的男子呦……」
  許久,「……是嗎?」百里緩緩勾唇淺笑,黑眸幽暗深沈「原來那耶律淳竟是如此讓傾城好感……」
  傾城嘴角一抽,她低估了百里的憤怒程度,竟還如此不知死活的撩撥,要知道,百里這男人腹黑已到極點,他笑得越是溫柔,後果越是可怕……她已忍不住為自己致哀……
  「沈穩又狂狷?」百里起身。
  傾城「咕咚」咽口口水。
  「邪肆又性感?」步履優雅又迷人。
  傾城盯著他漸漸靠近的勁瘦狼腰。
  「渾身都是讓人臉紅心跳的男兒氣概?」彎腰,修長的手指挑起她下巴。
  傾城試著微笑,心中哀號:神君大人,我錯了行不行?
  神君大人薄唇一咧,露出潔白整齊的八顆牙,「噌」一聲閃過一道冷光「真真是個英俊誘人的男子……呦?」
  傾城噤若寒蟬:其實……那個「呦」字只是個語氣詞……
  「我都不知道,佛魔尊者的文采竟是這般斐然,信手拈來出口便是佳句美辭。」
  傾城發誓,她聽到了神君大人磨牙的聲音。
  後背寒毛一根根繃得跟鋼針一樣,她努力努力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討好的笑「神君大人,您看……時間不早了,不是要跟耶……赴宴嗎?」
  一條鐵臂穿過腋下環住腰背,她像一隻沒有重量的布娃娃一樣被神君大人輕而易舉的單臂抱起。
  看著那越靠越近的行軍床,傾城臉色蠟白。
  神君大人「溫柔又小心「的將她「扔」上床,俊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哢哢」的咬牙聲讓傾城頭皮發麻只想叫娘,「不急!咱們還是來好好討論一下什麼叫『沈穩又狂狷邪肆又性感渾身都是讓人臉紅心跳的男兒氣概真真是個英俊誘人的男子呦』吧!」一口氣說完,猛地低頭。
  「唔~」她的牙啊……
  105
  發文時間: 12/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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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別……啊~」天哪,她到底是造了哪門子孽,竟然腦殘地去挑釁他?!
  聞言,神君大人「邪肆又性感」的勾唇一笑,毫不留情的抬起傾城一條玉腿架上寬肩,巨大的分身狠狠刺進已然紅腫的小穴,「別什麼?」
  說著,「沈穩又狂狷」地深抽深插。
  「別、別……」別來了,大爺,她都四次了!
  「嗯?」寬厚火熱的胸膛壓下來,大手握住一方椒乳揉搓。
  「……來……啊!」第五次……
  晶瑩的愛液噴濺而出,打濕了百里肌肉糾結的小腹。
  「來?還來?」百里語中帶笑,「佛魔尊者還真是……貪得無厭呢~」說著,抽出自己分身又猛地刺進菊穴。
  「呀~」傾城嬌呼一聲,滿眼金星。
  百里亦是悶哼一聲,狀似無奈地歎息「也罷,即使如此。在下定當再接再厲……」說著,當真再接再「厲」地律動起來。
  傾城「咦咿呀呀」頭暈眼花,顛顛簸簸左搖右晃。
  覺得自己今天凶多吉少,說不定馬上就能成為盤古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個死在男神身下的女尊者……
  巨大堅硬的分身突然劇烈抽搐,在腸道裏快速跳動摩擦,傾城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只聽百里沙啞低沈的一聲悶吼,一股濃稠滾燙的汁液悉數灌進脆弱的腸道……
  百里粗喘著,十分沒有誠意地道「抱歉……又在裏面……」
  傾城頭暈耳鳴,覺得即將歸西。
  百里眼中,美人玉體橫陳,海眸生波,櫻唇微啟,香舌半露,修長纖腿分兩邊,嬌花玉露腿心現,真真是個誘人魅惑,性感冶豔,讓他怎不心悸情動愛慾糾纏?!
  可是,這般美麗的人兒,真的可以永遠在自己身邊的嗎?
  「傾城……」他呢喃著捧起她傾城絕色的小臉「說愛我,說你只要我。」
  水霧朦朧中,他的漆黑的雙瞳閃爍著脆弱的不安,聲音低顫,似帶著酸澀的哽咽。
  他怎麼了?
  傾城握住他的大手,努力讓自己自慾望餘韻中清醒「百里……」
  「說愛我!」他將她猛地抱進懷中,雙臂收得死緊,「說你只要我,不會再要別人,不會離開我,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傾城因他突來的異樣心驚,撫摸著他頸後的發,淺語「我愛你,百里,我愛你,我只愛你,我只要你,我是你的……」
  「你不會離開我?」他歡喜的笑,執著的問「對不對?」
  傾城哽咽,海藍色的大眼望著帳頂,點頭「嗯。」
  他終於放了心,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大笑。
  望著他,傾城的心一鈍一鈍的痛……他,可是察覺了什麼?
  丟人丟大發了!
  傾城被百里裹著一條毯子抱上馬車時,在心中如此絕望的哀吼。
  「來,把衣服穿上。」上了馬車,百里將傾城從蠶繭一樣的毯子裏挖出來,語氣溫柔、心情愉悅地伺候她穿衣梳頭。
  他們在帳篷裏**太入迷,竟然忘了還有個酒宴要參加,直到端王等得不耐煩派人來催,他才胡亂穿上自己的白袍,把渾身癱軟的傾城用毯子一裹抱出來。其實,他完全可以用仙法將兩人瞬間裝扮整潔,可是他就是不願意,他就是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他跟他的小書僮做了什麼!哼!
  「這下……沒臉見人了……」傾城軟趴趴的任捏任搓,悶悶的說。
  看到她凝脂嬌軀上紅紅紫紫的愛狠,百里又滿意又興奮,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低頭在她頸上、胸上、唇上佔便宜,「那又怎樣?以後,你只見我就好。」說著,把傾城抱上腿,用那根「永不言敗」的大傢夥頂在傾城臀上,軟軟的呢噥「想~」
  傾城頭皮沙沙的疼,苦起小臉「別了,算我求你……」她真快沒命了……
  「我才兩次……」百里把臉埋進她芬芳的長髮裏,似委屈又似撒嬌道,大手已經完全自主的探到傾城身前,分開那兩條玉腿。
  「可、可我六次啊……」現在,神君大人的技藝簡直爐火純青,在自己隱忍不發堅挺到底的情況下,讓她高潮疊起、欲仙欲死,乃至生不不如死!
  「對啊,多不公平……」百里道,直接將只穿好了一件肚兜的傾城托起,對準分身,緩緩放下……
  「唔~」又酸又疼又麻又酥又癢……真是百味陳雜啊!
  體諒傾城「辛苦」,百里神君體貼的將動作極盡輕柔舒緩,一下一下地磨蹭,一寸一寸的舒展。
  傾城覺得自己像是在煎鍋上油煎的魚,極想他來個痛快,又不想死的那麼早……
  半個時辰後,抵達北城白龍軍營。
  下馬車時,傾城因「行動不便」被百里先生橫抱在懷,當然惹來無數「關懷」目光。
  大金男風不盛,卻也不是沒有,但能夠如百里神君這般肆無忌憚昭告自己特殊愛好的還真是寥寥無幾。
  耶律淳與蓮城施施然而來,先是對百里揶揄一笑,然後對傾城露出十分親和的微笑「這便是百里先生放在心尖兒上的小書僮?果真秀美十分。」說著,曖昧的眨眨眼,傾身,用僅夠百里、傾城可以聽見的聲音道「馬車……還舒適否?」
  聞言,傾城清秀的小臉爆紅,百里面不改色「尚可。」
  耶律淳深以為然,「那,回程時,本王將馬車借給先生一用可好?」
  百里也不客氣,滿意的點頭,「如此甚好。」
  耶律淳放聲大笑。
  傾城只想找條石縫兒把自己埋起來。
  談笑間,耶律澶親自來營門相迎。與耶律淳口蜜腹劍的寒暄一陣,便領著他們進了軍營。
  耶律澶比耶律淳長了十歲有餘,生的虎背熊腰,面目嚴肅,舉止氣度卻甚是豪爽。他對百里也十分禮遇,想必是探聽到百里在耶律淳營中第一智囊的身份,安排坐席時,特意安排在右排首位。
  王族酒宴,左為首右為次,左一與右一分別為宴席中第一二貴客之位。耶律淳做左排首位,百里做右排首位,由此可見百里在耶律澶心目中地位不一般;但,也不排除離間計的可能。
  傾城作為百里隨侍與他同坐,替他斟酒布菜,正對面就是耶律淳身側的蓮城。
  而蓮城身後,正是那隱身的影衛,影衛的視線一直隨著蓮城的動作而動,讓傾城有些好笑之餘又心生不忍,愛而不得,才是錐心之痛。
  幾步開外,穿著豔麗的舞姬翩翩起舞,絲竹之聲嫋嫋悅耳。
  可在座之人卻無一欣賞。
  「父王病情加重,本王欲明日啟程回宮,皇弟,你的意思是?」耶律澶道。
  「即使如此,本王定是與皇兄一同回宮。」說著向耶律澶舉杯,一副兄友弟恭的溫馨模樣。
  傾城心中搖頭,皇家無真情,生父纏綿病榻,兄弟卻明爭暗鬥,為的不過是權利與皇位。
  這時,蓮城卻輕聲在耶律淳耳邊低語幾句,耶律淳低笑「去吧。」
  蓮城便紅著臉起身,向眾人告退。
  傾城抬頭看一眼亦步亦趨的影衛,也不甚在意,蓮城方纔之語她聽見了,是要去方便一下。
  心想,這耶律淳對蓮城也夠重視,既然拍派一個法術高強的修真人暗中保護……
  傾城腦中靈光一閃,對啊,為什麼是法術高強的修真人?!蓮城一介女流,要是純護她安全,派個武功高強的影衛不就成了嗎?為什麼還得是法術如此高強的修真道人?!
  察覺傾城異樣,百里用心語問「怎了?」
  傾城同樣用心語回答「我得跟去看看。」
  「好,自己小心。」說著,右手撚訣,手中多了一隻小巧的紙人。往傾城所作位置一彈,瞬間化作書僮模樣,傾城同時隱去身形。
  在外人看來,百里身邊的小書僮不過是顫了一下身。而實際上,那書僮被一隻施了法術的紙人替代,真正的傾城早已變回本來樣貌,隱身去追蓮城了。
  ……
  沒有?
  前後不過幾句話的空當,那蓮城竟然就是失了蹤影?!
  傾城在營中四處尋找,卻尋不得蓮城半分氣息,果真有問題。
  正在此時,傾城小指一顫。
  她暗叫一聲糟,禦風而行,眨眼間來到北夷城東一座小院內。
  腥甜的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自一扇房門內傳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若是常人定會以為是這家的男女主人白日宣淫,可傾城曉得,這是血魔吸食時獵物發出的聲音。
  她破門而入,緋衣披髮,紅眸獠牙的蓮城正伏在一渾身赤裸的清秀男人身上,大口大口地吸食男人頸脈上的血。對傾城的到來渾然未覺。
  「住手!」傾城叱喝一聲,手指劍指一道紅光射向蓮城。
  就在紅光觸及蓮城背心的瞬間,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利劍劈空,斬斷紅光,黑面後的眸瞪著絕色傾城瞬間呆楞。
  傾城面無波瀾,指若鷹爪,向著蓮城的方向一握,蓮城就像一隻布娃娃的一樣被吸到傾城手上。
  那影衛恍然回神,揮劍來奪。
  傾城半抱著蓮城,左閃右躲並不想傷他「爾等修真之人不思造福人界,卻助紂為虐,是何居心?!」
  本來影衛法術武藝皆屬上乘,可面對傾城,頓時就像小孩子跟大人鬧著玩兒,不值一提。
  他只攻不守,亦不說話。
  見自己在傾城面前討不到好處,於是轉身一劍劈向地上那還喘著氣的男人身上,傾城見此大驚,忙去阻攔。
  他卻半路翻身挑劍,直刺傾城抱著蓮城的手臂,傾城下意識的收手閃躲,他趁機接住蓮城,迅速逃離。
  傾城剛想去追,梵天珠卻突然喝住她,「救人要緊!」
  傾城只得放棄,蹲下身來看那人傷勢。
  還好,她來的及時,只是被吸了幾口血,皮膚蒼白,體溫偏低,雙頰卻是詭異的緋紅,粗喘不斷,雙眸迷離,一副情慾迷濛的模樣。
  傾城無耐的歎息,被血魔吸血,過程就像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
  她手心覆住那人被咬的血窟窿處,唸咒……
  一道淡紅光芒過後,傷口消失,男人也氣息漸漸平穩。
  傾城將他扶上床,目不斜視,給他蓋上被子。
  這時,梵天珠突然爆出一道強光,傾城抬手遮眼。
  下一瞬,手腕驀地被人握住,往下一拽,她失去平衡摔倒在男人身上。
  緊接著,下巴被人捏住,櫻唇被兩瓣冰冷的唇壓住。
  傾城大驚,揮掌。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只知道自己揮出去的手被人握住,緊接著,自己被人抱著一個翻身。
  一條陌生濕滑的舌頭伸進嘴裏,一具冰冷瘦削的身體壓住自己。
  大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撫摸,直接伸進袍內摸上她下體,刺進毫無準備的小穴。
  傾城又羞又惱,下體疼得直抽,狠狠在那舌上咬了一口。
  一聲悶哼,身上的人像是瞬間洩了氣的皮球軟了下去。
  白茫散去,視野清明,陌生的粗布蚊帳,只見過兩次面的清秀男人……這……
  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他的手指還插在傾城體內,這一推同時帶動他的手,讓她難受的咬住唇。
  氣急敗壞地狠狠在那男人臉上甩了兩巴掌。
  卻發現,他早已失去了心跳。
  傾城一愣,這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被自己救活了的,剛才還……
  她想起方才梵天珠突然發出的強光,舉手,對著梵天珠質問「你做了什麼?!」
  梵天珠許久沒有回應。
  傾城更加震驚,她竟然感覺不到梵天珠的氣息?!
  這……
  「秀才?你在家嗎?」這時,門外傳來女子清脆的呼喚。
  傾城看一眼床上了無生氣的男人,抿起唇,隱身,躍出窗外。
  房門被推開,緊接著,女子驚恐的尖叫劃破這秋日寂靜的午後。
  「梵天珠!梵天珠我知道你在,梵天珠!」傾城強行進入梵天幻境,在白茫茫的世界裏氣惱的低吼「你做了什麼?梵天珠回答我!」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她甚至感受不到一絲梵天珠存在的氣息。
  傾城手撚般若光明咒,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她手心飛射而出,撕裂白茫,照亮一條金色的通道。
  傾城沿著那條通道前行,約一炷香後,仍無所獲。
  她只能放棄,出了梵天幻境,回到白龍營。
  酒宴方歇,耶律澶說笑著送耶律淳和百里等人出營。
  傾城隱身站在營門口,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百里。
  她遠遠地向百里微笑。
  看到耶律淳身側的蓮城和一直與蓮城如影隨形的影衛。
  蓮城垂眸淺笑,臉色微微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她身後的影衛密切注意蓮城的舉動,雙眸隱含擔憂。
  傾城將自己的氣息隱藏的更加嚴密,緩緩向著耶律淳等人迎面走去。
  百里對傾城的舉動微微挑起眉梢,很是詫異。
  但看到她撚起驅魔咒的小手,心中瞭然。
  傾城目標正對蓮城,她心中在掙扎:若非她扭轉時空,蓮城不會替代她,若非自己一意孤行,蓮城現在還是大燕公主……她真的要除去她嗎?
  僅剩三步之遙。傾城望著蓮城毫無所覺的小臉,緩緩停下腳步。
  這時,本與耶律澶並肩而行、談笑風生的耶律淳突然轉頭,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傾城。
  傾城心中一突,怔在原地,蓮城與她擦肩而過。
  傾城回神,再向耶律淳看去,只看到他高挑的背影。
  這時,百里不著痕跡地伸手將她一拉。
  眨眼間,她便成為百里身邊的小書僮。
  傾城按捺下心中驚詫,不動聲色地與百里上了馬車。
  傾城剛想說話,就聽車外通令兵道「百里先生,王爺問您還借馬車否?」
  百里掀開門簾,「在下沒力氣折騰了。替我謝過王爺。」
  說著,放下門簾。
  傾城聽到車外眾人壓抑的哄笑聲,嘴角狠抽了幾下。
  百里面色如常,伸手攬過傾城,然後在馬車內下了結界,道「可有收穫?」
  傾城沒他思維跳躍地這般神勇,深呼吸靜了靜,「蓮城。」
  百里微微蹩起眉,「可我未在她身上察覺魔息。」
  這時馬車緩緩上路。
  「是她身邊的影衛。」傾城面色凝重「修真人,法術了得。」就是他隱藏了蓮城魔息。
  百里點點頭,表示瞭解「可看出是哪派修真人?」
  傾城搖頭「只知道不是蜀山。」
  百里悶笑,「是你就只知道蜀山吧?」
  傾城紅臉,癟嘴不理他。
  百里忍笑,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隨即皺起眉,然後捧住傾城小臉,伸出舌頭,在她唇上來回舔了幾遭,然後餵進她口內,輾轉撩撥卻不帶情慾味道。
  「誰?!」百里突然停下動作,表情冷凝,雙眸浴火。
  傾城心中一驚,沒想到神君大人這般敏銳簡直跟狗……咳,她清清嗓子,將方纔所發生的事除去梵天珠的異樣一一道來。
  百里聽罷消了火氣,隨即又皺起眉「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萬不可再像這次這般大意!」說著,帶著些許蠻橫地咬住她櫻唇,「這裏,只能有我的味道!」
  傾城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他解開她的衣帶,薄唇吻上椒乳,她才嬌喘吁吁地問「神君大人不是沒力氣折騰了麼?」
  百里頓了頓,一副這才想起來的模樣,點點頭,「正是。」
  抱著傾城兩人翻個個兒,女上男下,道「所以,佛魔尊者,有勞了~」說著,閉起眼,一副準備好好享受的大爺模樣。
  傾城好氣又好笑,低頭在他胸口咬了一下,換他「嘶」的抽氣聲,大樂。
  紅著小臉,解開他腰帶,打開他白袍,白皙健壯的身軀,就像雪玉雕琢的一般,無限美麗。
  百里將眼微微瞇成縫兒,黑色的雙瞳,因瀲灩的水光而勾魂攝魄。
  朱紅色的薄唇微啟,雪白的玉齒光澤玉潤。
  傾城小手,沿著他光滑的臉頰撫摸直他修長的脖頸,輕刮一下喉結,看它可愛的上下滾動,嬌笑。
  複又下移,來到硬實寬厚的胸膛,兩粒鮮紅茱萸悄然挺立,嬌媚異常。指腹按住一粒,輕揉,聞百里急促喘息。俯首,吮住另一顆,輾轉舔舐,百里顫抖,抬手捏住她一方椒乳揉弄。
  傾城嚶嚀著,唇舌舔過他小腹壁壘的肌肉,然後描畫他恥骨的線條。
  百里情不自已,開始挺動腰身,摩擦胯下巨大的勃起。
  傾城脫下兩人褲子,分腿跨坐在他小腹,讓他灼熱的堅硬摩擦自己水潤的縫隙。
  佈滿虯起的表面刮擦花唇小核,酥麻麻的癢。
  「讓我進去……」百里說著,單手托住傾城臀下,將她托起。
  晶瑩的粘液拖出長長的一跳銀絲。
  傾城嘴帶著若有似無的笑,雙頰緋紅若霞,小手探入自己腿間,分開那充血的飽滿,微一用力,打開入口。
  百里猛抽一口涼氣,這樣直白的誘惑,簡直在淩遲他的自製力!
  扶住分身,傘端先入,然後看準時機,猛地鬆手,傾城落下。
  「嗯!」突來的充盈,讓傾城有種被撕裂的快感。
  「緊……」百里歎息,撐起上身,舔吮她晃動的椒乳,「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般緊?要命……」說著,開始抽插。
  馬車本就顛簸,更加讓彼此契合。
  傾城晃動不止,嬌吟不斷,欲仙欲死。
  百里揉乳撚首,摸臀刺穴,亦是飄飄欲仙,欲罷不能。
  直到抵達軍營,二人歡愛才告一段落。
  106
  發文時間: 12/1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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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軍營,百里就被耶律淳叫去主帳議事。
  傾城則去尋蓮城,卻發現蓮城根本沒有回到帳中。
  傾城想,蓮城今日獵食被她打斷,一定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八人還剩七人,只要盯住這七個人就一定能找到蓮城。
  而且,經過她的進一步分析,她發現血魔捕食是按照獵物年齡由大到小排列的。那麼,下一個目標應該就是居於北夷城外山村中的十九歲少女阿萊。
  比起蓮城更讓她擔心的就是梵天珠,自從中午那段插曲後,梵天珠失去了靈息,任她怎樣呼喚都沒有回應。
  她的直覺告訴她,梵天珠,有古怪。
  日頭將落,那七人還未有消息。
  傾城隱身坐在阿萊家外的榕樹上,望著天邊火紅的雲彩,看血一樣的晚霞籠罩這座寂靜祥和的小小山村。
  身邊偶爾有歸巢的烏鴉經過,嘎嘎嘎地發出刺耳的鳴叫。
  心中莫名的焦躁,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傾城往樹下院中看一眼,十九歲的少女正在廚房裏在幫著父親煎藥,藥香伴著炊煙嫋嫋升起,緩緩擴散在傍晚微涼的秋風中。
  傾城指尖有意無意地敲打身側的樹幹,將「篤篤篤」的聲音當作是木魚在吟唱。
  「嘎──嘎嘎──」突然,一陣刺耳的烏鴉叫聲劃破傍晚的靜謐。
  傾城循著聲音看去,直見西方遠處一片密林之後一大群烏鴉像是受驚到了驚嚇,一齊飛向空中然後鳴叫著四散而逃。
  傾城瞇起眼,迅速看一眼阿萊,她毫無所察地做自己的事。
  傾城足尖在枝椏上輕輕一點,躍至空中,然後踩著樹冠之頂飛掠向西。
  越靠近烏鴉驚起的對方,空氣中一股腐屍的味道就越來越濃。
  等傾城翩然落地,才發現這裏正是衙門在郊外所設的義莊。
  而此時,義莊門窗皆被毀壞,牆上也破了幾個洞。
  義莊之內裹屍用的白布四處散落,而原本停放屍體的十二張草蓆上空空如也。
  地上佈滿黑紅色的散發著惡臭的腳印,雜亂無章地延伸至北夷城的方向。
  傾城不敢怠慢,沿著足跡一路尋去。
  按說從她聽到烏鴉驚叫到她抵達義莊不過眨眼工夫,可一路上她她除了一排腳印外一無所獲。
  直到左手無名指驀地一跳,她恍然大悟,「糟了,中計了!」
  旋即掉頭,將禦風術發揮到極致,心念一至,已回到阿萊所住的山村,發現方纔還寧靜美麗、炊煙嫋嫋的山村頃刻間被滾滾火海吞噬,處處是哀號和驚叫,夾雜著牲畜的鳴叫。
  傾城眸光一冷,口中輕喃梵音,手中金光乍現,一團金芒呼嘯而過,所到之處火焰瞬間熄滅。
  傾城迅速來到阿萊家中,阿萊年邁病弱的老父昏迷在地上,她尋遍每一個房間都不見阿萊身影。
  傾城抿起唇,冰冷的小臉迎著金芒火光呈現出妖異的豔麗。
  這時,南西北三方也生氣滾滾濃煙,傾城迅速結印像百里發去信號。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片刻工夫走遍其他六人家中,果然,剩下的七個人都失去了蹤影。
  回到營中,她直衝蓮城營帳,如她所料,空無一人。傾城海藍色的雙眸翻湧著滔天巨浪,心中悲憤難平,又隱隱含著無奈的蒼涼。
  軍中突然響起整軍的號角聲。
  傾城躍上帳頂,居高臨下的看到百里和耶律淳騎上駿馬,指揮重裝騎兵出營。
  百里遠遠的向她以口型道「稍安勿躁。」
  然後,跟著耶律淳一起,領兵出營。
  傾城閉目,拿下梵天珠在手中撚珠,心中默念大悲咒,讓自己平靜下來。
  再睜眼時,海藍色的眸已平靜無波。
  她足下生風,追上軍隊,然後在百里馬上坐下。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能看見她,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呈現真身,依靠百里,小手抱緊百里狼腰,將臉埋進他厚實的背脊,無聲的訴說自己心中的哀淒。
  那些是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他們怎麼可以……
  百里面色如常,趁人不注意,握了握傾城攬在自己腰上的小手。
  用心語道「城外東南西北四處山村同時走水,死傷無數。耶律淳和耶律澶現率軍前去救援。好在東山上的火被天降金光所滅……是你吧?」
  傾城點點頭。
  百里道「莫再如此做了。這是他們的劫數,你強行用法力介入會打破輪迴規律,會遭天譴的。」
  傾城抿唇不語,心中卻嗤笑:遭天譴?作為被人類供奉的神明,見人有難而不施以援手,就是因為怕會遭天譴!
  似是曉得她心中所想,百里擔憂的歎氣「傾城,這是三界六道的規律,不能破的。即便你是神,也要遵守。」
  傾城苦笑,正是因為她明白這一點,才只救了那一個村子,對於其他三村只是發信號向百里求助並沒有親自動手。
  她必須儘快找到蓮城,她擄走七人不可能一次盡食,她一定藏在什麼地方……而,耶律淳肯定知情!
  傾城視線越過百里的肩膀落在前方一身暗紅色錦袍的耶律淳身上,豢養血魔,他到底要做什麼?!
  如果是時空扭轉之前,他的目的是為了救她,那麼現在呢?
  難道他要救蓮城?
  她想起天賜神女說得,耶律淳注定妖術禍國……妖術禍國?
  緊緊是這樣嗎?蓮城只是武器嗎?
  黑龍軍兵分兩路策馬疾馳,不到一刻功夫抵達靠黑龍營最近的南村和西村。
  能夠在四處同時放火,一定有多人相助,或者也許是四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百里不是佛家弟子,不會金光禦火之術,也不能用神術以防洩露身份,只能用蜀山弟子低級別的禦風術和禦水術小範圍的滅火。
  傾城浮在半空,看到火海中未能救出人們被活活燒死,抬頭望望西方璀璨的星空,輕嗤一聲。
  然後雙手合十,默念法咒。
  漸漸地,三村火勢漸漸變小,最後神奇地熄滅。
  驚詫不已,百里卻皺起眉頭,抬頭望向夜空中披星戴月黑袍飄然的傾城。
  而傾城只是回他一個若有似無的笑,然後緩緩收手。
  天譴嗎?那就來吧。
  「不好了不好了!王爺──」這時,一名通令兵騎快馬疾馳而來,一臉驚恐。
  耶律淳皺起眉,低斥「何事驚慌?!」
  那士兵滾下馬,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說「城、城中有、有殭屍!」
  傾城一凜,是義莊那些失蹤的屍體!
  也顧不上跟百里說什麼,直接飛向北夷城。
  城中的景象比城外還要淒慘駭人。
  到處是目光呆滯渾身流膿的腐爛殭屍,見人就咬,被咬過的人死去一會兒又會「活」過來,身體迅速腐爛,七竅流膿,渾身散發惡臭,邁著僵硬的步子尋找活人啃咬,如此惡性循環。
  他們都錯了,耶律淳造出來的不是血魔而是脫離三界六道之外的屍魔!
  傾城身若幻影,金芒橫飛,所到之處殭屍人頭落地,化作腥臭血水。
  一炷香後,耶律淳和耶律澶同時領兵抵達。在百里的指揮下,很快,城中局勢得到控制。
  傾城先百里一步回到營中。百里剛進帳內,就見傾城坐在桌前雙眸怒火翻湧,「不能讓耶律淳繼承王位!絕對不能!」
  百里微微蹩起眉,看到她細嫩的手背上一條鮮紅的傷口,「你受傷了?」說著,上前輕輕托起那隻手。
  傾城收回手,不看他「無礙。」不過被殭屍抓了一下。
  說著,素手翻轉間,傷口不翼而飛。
  百里鬆口氣,在她身旁坐下,疲累地揉揉眉心。一日奔波不停,就算是神仙也會累,「這種事,你我說了都不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能做的,只是將傷亡降至最低。」
  傾城難以置信地看他,「可耶律淳心狠手辣,不惜製造屍魔來助他霸業。他日他登基為王,人界將永無寧日!」
  百里歎息,「傾城,咱們雖是神卻不能任意干涉人界歷史……即便將來人界生靈塗炭那也是人界的劫數──」
  「劫數?!」傾城冷笑「又是劫數?!」她謔地站起身,瞪著百里凝重的神色「是不是在你眼中這世間生物千千萬,生老病死輪迴轉生都可以用簡簡單單的『劫數』二字代替,就像三百年前你成仙我成魔我跟彌生活該生死不能一樣對不對?!」
  百里「唰」的臉色慘白。
  傾城咬牙扭頭,聲音變的低沈冰冷,「如果真是這樣,要神佛做什麼?」
  說著,她拂袖離去。
  百里垂著眸子,長長的羽睫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迎著躍動的燭光,他慘白的俊臉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傾城出了她與百里的營帳就直奔主帳。
  當然,她依舊隱身。
  她找不到蓮城,也尋不得半點線索。
  既然耶律淳才是幕後主使,那她只要盯緊他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耶律淳正在案前批公文。
  明日他將啟程回宮,有些公文必須今夜批完。
  夜風微涼,月如水。
  耶律淳僅著一身白色單衣坐在那裏,表情肅穆認真。
  傾城靠在站在陰影裏,靜靜地看著他。
  若是初見,她絕不會想到這個面容嬌好的俊美男子會是如此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她想起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在禦花園相遇。她將他錯認為喬裝成太監偷逃出宮的宮女,出於「自己逃不出去助別人逃出去也是好的」心理,不但掩護他出宮,還將自己身上的珠寶首飾脫下來給他。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副錯愕的模樣,直到她略顯強硬地將他推出宮門,他才恍然回神,然後哭笑不得道「殿下,奴才真是閹人……」
  若是在戲中,這是定是一出浪漫的橋段。可是,人生如戲,卻非戲般美好。
  為什麼?
  她歎息,明明最初的美好總會化作痛苦的結局?難道所謂的因果迴圈就是如此荒謬殘忍嗎?
  「誰?」
  耶律淳突然停筆抬首,視線在帳中搜尋,聲音低沈「誰在這裏?」
  傾城一凜,他竟然能感知自己的存在?!
  許久,耶律淳鬆了口氣,然後略帶自嘲的搖頭輕笑。
  傾城若有所思地瞇起眼,他……
  「王爺,百里先生求見。」
  耶律淳精神一振,「快請。」
  帳簾被掀開,一身白袍的百里施施然進了來。
  他目不斜視,好似根本未注意到傾城的存在。向耶律淳微微行禮後,直抒來意「現城中屍魔橫行,恐會釀成大亂。在下想回趟蜀山,請眾弟子前來相助。」
  耶律淳垂眸,淡笑「如此甚好,」抬眸,「不知先生何時回來?」
  百里答「如順利,明日月升時可回。」
  耶律淳點頭,「那祝先生一路順風,早去早回。」
  「謝王爺。在下告退。」
  耶律淳頷首。
  傾城緊隨百里離開主帳,又一路跟至營外樹林。
  在前方默默走著的百里突然轉身,一把拉住傾城小手將她壓上樹幹,低頭就吻。
  蠻橫的長舌肆無忌憚的橫掃檀口內每寸肌膚,舔舐每一顆牙齒,頂住上顎繁複摩擦,撩起小舌狠狠糾纏。
  傾城嚶嚀嬌喘,呼吸不暢。
  百里用身體壓制她,推擠摩擦像是要將她碾碎一般。
  許久,百里粗喘著將她放開,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海藍色的瀲灩水眸,「等我回來,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聲音低柔,語氣卻堅定又霸道。
  傾城輕咬著唇,緩緩點頭。
  百里狠下心,迅速轉身,雪白的身影在夜中幾個起落,失去蹤影。
  傾城癡癡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動。
  …………
  傾城看一空中皓月,知道越晚找到蓮城,死去的人就越多。
  可是,看耶律淳的模樣,他好似不準備有所動作。
  傾城等不起了。
  夜半,她再次無聲無息的進入主帳,對著床上酣眠的耶律淳緩緩抬手。
  一團柔和的粉色光暈將耶律淳籠罩。
  雖然知道這樣會消耗她極大的法力,可是現在,她只能這樣做了。
  她要進入他的記憶裏,尋找有關蓮城的記憶。
  「主人。」
  突然,一道黑影出現在床邊,傾城驀地收手,踉蹌幾步,法力差點將自己反噬。
  看著那道黑影,傾城又驚又喜,竟然是蓮城身邊的影衛!
  幸虧她將自己隱身,施法時也僅自己可見,否則,麻煩就大了。
  耶律淳緩緩甦醒,看到影衛,坐起身,表情十分疲累的皺著眉頭「怎麼了?」
  「公主突然昏迷,無法進食。」
  「昏迷?」耶律淳嗤笑「一個死人也會昏迷?!」
  黑影低下頭去。
  耶律淳下了床,拿過一旁的錦袍穿上,「我隨你去看看。」
  黑影跪禮,「是。」
  傾城跟在兩人身後,一路向東,進入瀾滄山地界。
  他們兩人突然停下,影衛雙手在空中撚訣,一道淡淡的光線自他指尖急射而出,扭曲著蜿蜒一路向前。
  傾城大驚,怪不得她靈識全開也感覺不到蓮城的氣息,原來他們在瀾滄山設了空間結界,這道光線就是異空間通道。
  傾城緊跟著他們沿著光線行走。
  兩邊景物飛速後退,傾城看到路過群山、城鎮,甚至沙漠、滄海,最後在一座高陡如鏡的峭壁前駐足。
  傾城仰頭,峭壁高聳入雲,看不到頂端。
  影衛突然一聲長嘯。
  下一刻,平地狂沙起,一隻巨大的雪雕在他們面前降落。
  影衛拉著耶律淳跳上雪雕,雪雕振翅而飛。
  纖指一揮,一根細若蛛絲的紅線繫上雪雕巨爪,另一端被傾城牢牢握住。
  傾城隨即飛身而起,跟著他們穿越層層雲海,直上雲霄。
  飛至半空,傾城見光裸如鏡面的峭壁上,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王屋山」。
  不過須臾,他們便至山頂。
  這山頂不過百丈之地,地上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屋前一片菜畦,畦中各色瓜蔬嬌豔欲滴,甚是誘人。
  影衛和耶律淳跳下雪雕,目不斜視直直進了茅草屋。
  傾城解下紅絲線,就要跟著進去。
  誰知那雪雕突然回頭,用巨大的喙叼住傾城袍袖,用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傾城。
  傾城一怔,輕語「你能看見我?」
  那雪雕極通人性地點點頭,一雙大眼眨啊眨的十分可愛。
  傾城忍不住勾笑,伸手撫摸它頸上的羽毛,「乖,先放開我。我有急事要辦,先讓我進去可好?」
  雪雕眨眨眼睛,極乖巧的鬆開她,並用喙輕輕推了推傾城,意思是你快去快回。完了又眨眨眼,像是個等人陪著玩兒的小孩子。
  傾城越發喜歡它。
  又摸了摸它順滑的羽毛,然後進入茅屋。
  沒想到,這小小茅屋內竟然別有洞天。不起眼的木門後竟是雕樑畫棟、假山蓮池、小謝樓閣,錯落有致,精美異常。
  好在空氣中還殘留耶律淳身上龍涎香,讓她可以循著找去……傾城突然嘴角一抽,她好似也很有狗的潛質……跟百里還真是天生一對……
  一路轉轉彎彎,經過一座開滿鳳凰花的園子,又路過一方養著異常肥大的紅鯉的蓮池,最後進入一道雕著奇怪花紋的圓拱門,她才聽到耶律淳和影衛的聲音,不過,氣氛好似不太融洽……
  「蒼昊,你要叛主嗎?!」耶律淳慍怒的質問。
  蒼昊?誰?
  「抱歉。蒼昊並無此意。」這是那影衛的聲音,原來他叫蒼昊。
  耶律淳冷哼,「並無此意?那你是什麼意思?明知道蓮城若引了我的血定會失去控制,還將我騙到這裏放血給她!」
  「若不這樣做,公主會被極陰之血反噬,一樣會失去控制。」蒼昊說話口氣一隻低低平平的,應是一性格沈穩之人。
  耶律淳無所謂的道「她現在還可以撐住不是嗎?等她被極陰之血反噬時再說。」
  「主人……」
  「好了,別說了。明日我還要去皇宮,就這樣吧。送我回去。」
  傾城站在門外,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剛想用天眼一眼究竟,就聽蒼昊低沈道「得罪了!」
  下一瞬就響起耶律淳的怒吼,「你找死!」
  緊接著,是打鬥的聲音,和痛哼聲。
  傾城天眼一開,便見擺設清雅的房間內,耶律淳和蒼昊打得難分難捨,一旁的貴妃椅上,蓮城面色蒼白的沈睡。
  突然,蒼昊抽出寶劍,一劍刺向耶律淳手臂,耶律淳閃躲不及,手臂上劃了一道大口子。
  耶律淳捂著傷口,後躍一大步。蒼昊反手一轉,將沾著血的劍尖在蓮城上方一抖,一滴血珠正中蓮城蒼白的唇間。
  「該死!」耶律淳低咒一聲,轉身就要奪門而出。
  那蓮城驀地睜開雙眼,呲著兩顆雪白的獠牙,以極其詭異的身法直接從榻上撲向耶律淳。
  耶律淳及時閃開,蓮城撲了個空,撞飛門板撲出門來。
  傾城忙飛身閃躲。
  可,她先前看戲看得太認真,沒想到會波及自己,這突來狀況出乎她的意料,即便她反應夠快了,可還是被蓮城撲住了下半身。
  隱身咒在蓮城碰上她的瞬間失效。
  隨著蓮城動作看過來的耶律淳和蒼昊,看到蓮城撲住的憑空出現的傾城,具是大眼一瞪愣在了那裏。
  可是……這還不算,更讓傾城欲哭無淚的是,這蓮城也不知道到底是屍魔還是色魔,一雙枯瘦的爪子牢牢箍住傾城,扭著身子一路向上,呲著獠牙的猩紅小嘴兒直奔傾城微啟的朱唇……
  ……
  呃……
  ……
  落葉自石化的耶律淳和蒼昊身後飄過,勾勒出一副蕭瑟的風中淩亂圖。
  傾城只想喊娘,她、她竟然還、還伸舌頭進來……娘啊……
  終於回過神的蒼昊,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把蓮城拉開。
  誰知,蓮城一離開傾城,馬上狂性大發,不但抓傷了蒼昊,更是記起先前的目標,「咯咯」的磨著牙再次沖耶律淳撲去。
  耶律淳大驚,上跳下竄的躲。
  蒼昊和傾城同樣左閃右閃的注意保護自己,一個以防被誤傷,另一個提防再次被調戲。
  期間蒼昊不停的偷瞄傾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場面可謂驚心動魄一團亂。
  終於,耶律淳被蓮城撲到。
  蒼昊鬆口氣,傾城瞪大眼──期待。
  只有耶律淳花容失色,用手擋住蓮城的嘴,嗷嗷直叫。
  最後,他竟然扭頭瞪向傾城「笨女人!還不來救我!」
  傾城一震,這語氣分明就是梵天珠!
  蒼昊一驚,下意識地去阻擋傾城。可在傾城面前他純屬螳臂當車,半個招式都還沒出就被傾城一巴掌拍到了牆上。
  傾城風馳電掣的衝過去,揪住蓮城後領將她提溜起來,一腳踩住要爬起來的耶律淳橫眉冷對「梵天珠?!」
  耶律淳眼角一抽,捧著傾城小腳,吶吶的點頭,「嗯……啊。」
  「你……?」兩條玉腿突然夾住她蠻腰,頸子一緊被人抱住,蓮城噘著紅嘟嘟的唇「恩啊恩」的湊上來,要不是傾城死命揪著她後領,自己早不知被她非禮成什麼樣了。
  傾城大驚,幾乎帶著哭腔道「拿、拿開……把她拿開!」
  梵天珠頭一次見傾城這般模樣,一個沒忍住,笑得花枝亂顫。
  還是被傾城一巴掌拍暈後又清醒過來的蒼昊看事兒,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射向蓮城背心,蓮城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瞬間僵住動作。
  傾城這才手忙腳亂的把蓮城從身上扒拉下來,像托死狗一樣托著還在「花枝亂顫」的梵天珠躲進角落裏。
  蒼昊抱起蓮城不好意思的對傾城鞠躬行禮,「這位尊者,得罪了。」
  傾城看著他懷中好保持著索吻動作的蓮城,忌憚地吞口口水,「無、無礙……」
  107
  發文時間: 12/2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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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仙界一百零八峰,各風之頂分駐一百零八位得道長老統領仙界。其中,清靈峰為眾峰之最,居者清靈長老為眾仙之首。
  百里作為清靈座下弟子,躍升神級,亦是蜀山歷史中不可磨滅的輝煌一筆。
  是夜,百里禦風疾行,抵達清靈峰下,喚來仙禽鵬姑,登峰拜見仙師。
  清靈長老早已在殿中等候,陪同者,還有聖光罩身、滿目慈悲的佛祖極樂。
  百里微詫,恭敬地伏地行禮「弟子百里見過佛祖。」
  佛祖笑容純善慈悲,「神君百里不必多禮。」
  百里起身,複又向仙師拜禮。
  清靈長老,撫一把雪白長鬚,慈祥笑「吾徒百里,回峰所謂何事?」
  百里垂眸,撩袍再次跪地,「徒兒為佛魔尊者之事而來。」
  聞言,清靈長老與佛祖相視一眼,佛祖搖頭淡笑,緩緩攤開一手,一團金色光芒在他手中彙聚成球狀。
  「神君欲問之事,它會告訴你。」佛祖說著,那團光球緩緩浮至半空。
  百里疑惑問,「何物?」
  佛祖緩緩垂眸,嘴角帶著淡然悲憫的笑「人女阿靜四世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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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天珠,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危機一旦解除,傾城馬上來了精神,一把采住梵天珠衣襟,柳眉倒豎,露出兩顆寒光森森的小獠牙。
  梵天珠嘴角一抽,蒼昊被黑面罩住的臉上也隱約有黑線滑下──這位尊者的形象實在讓人汗顏……
  傾城一腔疑慮和怒火,哪有功夫關心自己是否符合神尊形象標準,沒把梵天珠當場揍回「梵天珠」就不錯了。
  梵天珠清清嗓子,無辜的眨起眼,表情純良「梵天珠?這位……姑娘在叫我嗎?」
  蒼昊發誓,他看到尊者大人眼中噴出了火。
  他聰明的抱著蓮城迅速躲進屋,遠離是非之地,方為上策。
  「你可以再裝得像一點沒關係。」傾城怒極反笑,一雙海藍色的眸子噴住墨藍色的火焰。
  「咕咚」梵天珠俊臉一白,困難地吞下一口口水,在繼續裝蒜和如實交代之間劇烈掙扎。
  反覆比較過兩者後果以及傾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性格後,他決定十分有誠意的低頭認錯,「我錯了……」
  「哼哼。」傾城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
  「蹭蹭蹭」梵天珠身上的寒毛樹了起來,做人就是這一點不好,經不住折騰,反應敏感……不過,說起這反應敏感……嘿嘿,也不一定都是壞事啊,最起碼在床上……
  傾城盯著他臉上突然浮現的淫蕩笑容,狠狠打個激靈,掐住他頸子狠狠晃了兩晃「你夠了哦,快說!」
  梵天珠頭暈眼花,眼珠子轉了十來圈才回到原位,「你、你先放開我再說。」
  …………
  一盞茶後,傾城挑著眉頭,看著對面一副乖巧好孩子模樣的梵天珠,一臉和藹的笑容。
  說實話,他頂著耶律淳的臉做這個表情還是很有萌點的。但是,萌不代表可以讓她甘願當傻子被耍!
  「總之,一句話,那日秀才家中你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上了秀才的身後突然失去意識醒來後就成了耶律淳……是吧?」
  傾城柔和甜美的嗓音讓梵天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忙不疊地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傾城勾唇一笑,然後驀地拍案而起,瞪眼怒吼「你當我白癡啊!」
  梵天珠嚇得縮進桌子底下,忽閃著水汪汪的無辜大眼「本來就是嘛……」
  「你、說、什、麼?!」
  「……事情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嘛……」
  「不要用『嘛』做語氣詞!」你以為你賣萌,我就饒了你嗎?!
  「……哦。」
  傾城看一眼,床上被她一聲怒吼嚇得跟蓮城抱作一團的蒼昊,頭疼的揉揉眉頭,「那誰,蒼昊是吧?你說說,要你你信嗎?」
  一聽被尊者點名,蒼昊眼中閃爍著崇拜又激動的星光,「信!」
  「嗯?」傾城瞪眼。
  梵天珠暗暗向蒼昊豎起大麼指。
  蒼昊一個哆嗦,「請尊者聽在下道來。」
  傾城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坐下來,順便踢了一腳桌子下面當鴕鳥的梵天珠。
  梵天珠一聲痛吼,掀了桌子捂著屁股鑽到了角落。
  蒼昊頓覺感同身受般屁股一緊,忙說「主人(耶律淳)、公主和那二十名極陰之軀之間有一條無形牽引,這條牽引不但可以讓主人和公主隨時知道彼此以及獵物所在,更能通過這條牽引做靈魂轉換。既然梵天珠為無實體的靈識,完全可以通過這條牽引附身主人。」
  傾城聞言,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就算如你所說,那在什麼樣的條件下能讓梵天珠好無所覺地附身耶律淳?」
  蒼昊聞言,皺起眉「當主人施展轉魂術時。也許,主人想要與秀才轉魂,卻因當時在秀才身上的是梵天珠,所以,才發生了這樣的錯誤。」
  傾城看一眼梵天珠,淡笑不語,「那你叫主人好好的王爺不當,當一名無名小書生做什麼?」
  蒼昊垂下眸,遲遲不語。
  傾城淡淡道出一個字,「說。」
  蒼昊一個激靈,跪下身去,「每次公主吸食時,主人都會與獵物轉魂,為的是能夠感受獵物達到極樂時的快感。」
  聞言,傾城怔了怔,然後「唰」的紅了臉,羞惱的低吼「變態!」
  蒼昊臉垂得更低,頭頂隱約有煙冒出。
  梵天珠縮在牆角團成一個球,在傾城低吼時,應激性地一個輕顫。
  正當三人在沈默中羞澀時,床上被定住的蓮城突然「咦咦嗚嗚」的動了起來。
  傾城立馬像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蹦三尺高,神經緊張地竄到蒼昊身後。梵天珠也緊隨其後,與傾城一同像尋求母雞庇護的小雞一樣緊緊揪住蒼昊衣擺。
  母雞蒼昊表示很榮耀,但也很恐懼。因為下一秒,蓮城徹底掙脫定身術的束縛,呲著兩顆小尖牙,直衝他撲來。
  在這性命攸關的一刻,傾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優良品質十分不看時機的發揮出來,她咬牙,推開蒼昊,大義凜然地怒瞪蓮城,
  「坐下!」
  可惜,她訓狗式的命令不但沒有讓蓮城「坐下」,反倒讓她興奮的嘟起了小嘴兒。
  就在兩人僅距一張宣紙的距離馬上就要親密接觸的千鈞一髮的瞬間,傾城覺得腰上一緊,然後天旋地轉。
  緊接著,耶律淳美豔的五官映入眼簾,而身後則傳來蒼昊曖昧不明的悶哼以及衣物撕裂的聲音。
  她好奇的回頭,「我的天……」幸虧梵天珠拉得她即使,否則……
  被扒光吻盡的就是她了……
  傾城嘴角頻抽,滿頭冷汗,她用手肘捅捅梵天珠,「唉,蓮城不會有磨鏡之好吧?」
  梵天珠咂咂嘴,「不,她性向正常,我更正常。」說著,拉起傾城出了房門,把空間全部留給在地上翻滾的男女。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傾城挑眉。
  梵天珠難得紅了臉,「她吸了我的血,自然就繼承了我的思想和慾望。」
  傾城困惑地眨眨眼。
  梵天珠絕望的抹把臉,「也就是說,想對你這樣做的,其實……」他很含蓄的指指自己鼻尖,「……是我。」
  傾城嬌軀一震,「你……」竟然意淫她!
  小臉瞬間爆紅,又羞又惱又氣憤,百感交集得渾身發顫。
  梵天珠神情惆悵,抬頭四十五度望天,「你應該體諒體諒我啊!想當初我就在你手腕上,親眼目睹你與那頭驢子這般那般,那種煎熬……唉,不提也罷!」
  那你還提?!
  傾城徹底抽瘋,她、她一直把他當成一串珠子,從沒有擬人化的……怎料得……
  「登徒子!」最後,她只能狠狠地如此說。
  梵天珠恨恨轉身,怒瞪她,「是你們變態,竟然當著別人面就歡好!」
  傾城氣結。
  梵天珠突然又笑開,雙眼帶著憶往昔的夢幻,「當日夢境中的感覺仍記憶猶新,極樂快活之感讓人欲罷不能……每每看你與那頭驢子顛鸞倒鳳,我都忍不住幻想與你糾纏的是我自己……」說著,雙眼!亮,「不如,我們來一次吧!」
  傾城還在艱難的消化他晦澀難懂的「當日夢境中……」一句,尚未接收到「再來一次」的信號。
  心動不如行動的梵天珠迅猛地將她抱住,低頭,吻住她微啟的小嘴兒。
  一條陌生的長舌伸進嘴裏,嫺熟的勾起她柔軟濕潤的小舌,
  一雙大手帶著微溫迅速伸進她兩腿之間,直刺乾澀的小穴……如此目標明確的「襲擊」瞬間喚起傾城的某些記憶……比如,在秀在家中?
  然後,她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她竟然被梵天珠非禮了?!而且還是兩次?!
  「啪!」
  正吻得如火如荼的梵天珠被一巴掌拍上牆,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白眼兒一翻昏了過去。
  傾城氣衝衝的衝上去,狠狠踹上他胸膛。
  梵天珠被一腳踹醒,頓覺臉上胸前痛不欲生。
  「禮義廉恥你不學淨學個不著調的頑劣行徑真是找死討打想死你說一聲本尊直接給你個乾淨竟敢非禮本尊你真是色膽包天了……嘰嘰喳喳卡卡拉拉……」
  好不容易痛醒的梵天珠再次被傾城一字不停地痛罵給罵撅了過去,而且還順帶著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如此看來,傾城的罵功可與其梵天魔音可一較高下!~
  108
  發文時間: 12/22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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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城抱起胳膊,踢了踢半死不活地梵天珠,她可不可以把他過於敏感的反應當作靈魂與身體不符的排斥效應?
  「哼。」尊者大人冷笑一聲,蹲下來,用細白的指尖在他漂亮的額頭上戳啊戳啊戳「你真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梵天珠,極惡之物。本想著用神界靈氣淨化他的惡念,好將他渡化。沒想到這才才下凡數日就讓他好不容易得到壓制的惡念再度爆發,甚至還變本加厲,還對她動了淫念,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時,房間內傳出一聲極其微弱短促的「救……」
  傾城挑眉,咂舌,這個蓮城會不會太粗暴了。
  可是轉念一想,她好像自出來後就沒有聽到其他聲響,除了剛才……
  「糟了!」傾城一腳踢開房門,只見渾身赤裸的蒼昊被蓮城壓在地板上,渾身慘白,突著眼珠,大張著嘴,一臉痛不欲生。
  而蓮城則埋首他胸口,大口大口地喝著從他胸前不知何時多出來的傷口裏冒出來的鮮血。
  傾城飛身一掌,將蓮城擊飛。
  然後迅速給蒼點穴止血,然後咬破自己的左手腕,讓蒼昊喝下自己的血。
  蒼昊一開始十分排斥,傾城不得已捏住他下巴逼他喝下去。
  蓮城聞到血香,尋味撲過來,傾城右手一揮,一根極細的紅絲線急射而出,像有生命一樣將蓮城捆成蠶蛹。
  傾城的血入口清香,蒼昊一喝上癮,即便不用傾城逼迫也能一滴不浪費的吞下去。
  「你在做什麼!」
  被蒼昊吸住的手被人驀地握開,傾城瞪一眼表情震怒的梵天珠,然後一掌劈暈蒼昊,慢條斯理的說「不這樣做,他就會變成屍魔。」
  「他變是屍魔管你什麼事?!你知不知道你一滴精血有多寶貴?!你竟然給他當水喝?!」梵天珠吼著,狠狠給了昏迷的蒼昊一腳,表情由憤怒升級為嫉怒。
  傾城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沒辦法,誰叫我看見了。」說著,就要收回手。
  誰知梵天珠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既然你覺得自己血多,不如給我喝個夠!」說著,低頭狠狠吸住傾城還在滲血的傷口。
  「嗯……」不知道是因為方才情況緊急讓她感覺遲鈍,還是梵天珠倒了什麼鬼。蒼昊吸她血的時候明明沒有任何異樣感覺,為什麼梵天珠薄唇一貼上她的皮膚,她就不由的雙腿發軟、頭暈目眩?!
  這感覺像是……
  梵天珠一把攬住傾城的腰,同時斬斷她另一手上連接蓮城的紅線。
  此時,傾城也許能夠懂得為何耶律淳為了體會被吸食時的快感而轉換靈魂了。
  這種快感,確實,無可比擬的絢麗。
  就像有多個自己,同時抵達高潮,加倍的刺激和歡愉。
  她渾身虛軟,不知該如何自處,視線漫無目的的在房間內遊移。
  她感覺梵天珠抱起了她,將她放上了床。
  然後,他停止吮吸她的傷口。
  涼薄的唇順著她的手腕、手臂、肩頭、頸窩、鎖骨、頸子、下巴,然後壓上她微啟的唇。
  那雙狹長的漆黑的眼睛,像是地獄般沈暗,又像漩渦般深邃。
  三百年了,你終於能看見我了嗎?
  突然,有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像是帶著顫抖的告白,又像是淒婉的歎息。
  明明,先遇到你的是我;明明,先愛上你的是我;明明,一直陪伴你的是我……為什麼,你卻為他赴湯蹈火?
  既然,你愛他,那我就變成他……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愛我呢?
  你追隨他的腳步,卻不曾看看,在你身後,我一隻都在的……都在的……
  你的痛苦,你的孤獨,你的憤怒,你的悲傷……我懂的。
  他卻忘了。
  不公平,你對我太不公平……
  「你……是誰?」顫抖的抬手,觸摸眼前冶豔的五官,睜大了雙眼,無法拼湊出一張完整的清晰的臉。
  我是愛你的……只愛你的……
  什麼?只愛我的什麼?
  「啊……」觸摸,胸前傳來讓人戰慄的觸摸。
  她混混沌沌,感覺自己現在一片雲海之中,卻清晰的感覺到有人退去了她的衣物,親吻她的臉頰,撫摸她的肌膚,分開她的雙腿,進入她的身體。
  緩慢的節奏,像是淬著毒汁的樂章,麻痺她的思維,讓她在慾望裏沈淪。
  得到你,得到你,我要得到你……
  腦海中,那個聲音在喘息在低語,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重複,阿靜,我要得到你……
  阿靜,我要得到你!
  ……
  猛然清醒。
  傾城茫然四顧,這裏……是他與百里的營帳?
  她惶恐的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書僮男衫整整齊齊地穿在自己身上。
  迅速捲起左袖,手腕完好無損。
  是夢嗎?
  她鬆口氣,繼而,皺起眉,已經三次了……這樣莫名奇妙的夢。
  ……
  不對!
  梵天珠呢?
  她手忙腳亂的找遍身上和營帳內每個角落。
  沒有!梵天珠不見了!
  她想起夢中被梵天珠附體的耶律淳,還有蓮城和蒼昊。
  她衝出營帳,直往主帳奔去。
  她太過心急,竟忘了隱身。
  在主張門口被侍衛攔下。
  「讓我進去!」她沈聲低吼,橫眉冷對的模樣讓那見慣她卑微表情的侍衛駭了一跳。
  那侍衛鎮定下來,強忍住驚異,履行自己的職責「何事?王爺和蓮夫人已經就寢,有事明日再來。」
  傾城不跟他廢話,一掌將他推開,那侍衛連反應都不急就飛了出去。
  「什麼人?!」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王爺的暗衛。
  眨眼間,傾城就被六名黑衣人包圍。
  她迅速掃一眼這六人,沒有蒼昊。
  傾城不與他們囉嗦,直接動手。
  雙方剛拉開架勢,就挺帳內傳出耶律淳慵懶的聲音「何事?」
  傾城見六人停住攻擊,也收起招式。
  「稟告王爺,百里先生的書僮夜闖主帳。」一名暗衛如此回答。
  傾城這才注意到,現下天色正晚,好似子時左右。
  裏面傳來女子不悅的咕噥聲,和耶律淳低柔的輕哄「乖,先睡,我去去就來。」
  不知為何,傾城聽到耶律淳如此溫柔的對另一女人溫存,她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接著,她聽到穿衣聲和腳步聲,片刻,帳簾被打開。
  耶律淳長髮披散,一張妖冶的俊臉帶著酣睡的紅暈,對她揚起客氣有禮的笑「小兄弟找本王所謂何事?」
  傾城不語,一雙黑眸盯著他許久。
  直到一名暗衛低斥「放肆!」說著,就要上來壓制她。
  耶律淳抬手阻住,好脾氣地對傾城問「小兄弟,深夜來此不會就是為了盯著本王不語吧?」頓了頓,曖昧的笑「若是先生知道,明日從蜀山回來,本王可就遭殃了!哈哈哈……」
  鼻尖急出來的汗,風一吹,涼颼颼的。傾城抬手抹一把冰冷的鼻尖。
  垂眸,低頭,水亮的眸在黑暗中閃爍海藍的流光,「是在下冒昧了。」說著,轉身,飛身而起。
  那飄逸輕靈的身姿,讓六名暗衛看傻了眼。
  直到傾城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星空之下,他們才回過神,驚慌地跪下去,「奴才該死!」竟然眼睜睜的看著人就這樣不告而別!簡直是對王爺的大不敬!
  耶律淳微笑,望著傾城消失的方向點頭讚許「不愧是先生身邊的人,真是深藏不漏啊。」說著,轉身進了主帳。
  留下六名暗衛面面相覷,就這樣算了?
  傾城來到瀾滄山下,對著夜空下綿延起伏的群山,心中隱隱恐懼。
  屏息凝神,努力回想蒼昊當時的動作和口訣,然後依葫蘆畫瓢地重複一遍。
  一道淡淡的光線自她手中射出,卻不像記憶中那樣蜿蜒出一條異空間之路,而是直直射向前方,像是流星一樣轉瞬消失!
  傾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三界六道何為最恐怖之事?答:那便是你分不清自己正在做夢,還是活在夢中。
  她無意識地抬起左手,撫摸梵天珠曾經所在的地方,像是撫摸那一顆顆佛珠,輕輕摩挲。
  梵天珠,你到底要做什麼?
  109
  發文時間: 12/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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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八月初六,天未亮,耶律淳率領一支精銳部隊前往大金帝都。
  同一時刻,北城白龍營中耶律澶亦策馬動身。
  傾城化作書僮模樣隨軍前往。
  按照部隊行軍速度,兩日後,也就是八月初八的這個時候,他們將抵達大金皇宮,而大金戈碩大帝將於八月初八午時薨。
  傾城坐在耶律淳安排給百里的馬車裏,如無意外,百里將於今日傍晚前來與他們會合。
  此刻,傾城無比後悔為何在王屋山時沒有先問那些「獵物」的下落,以至於現在淪落到蠟燭兩頭燒的局面──既要顧及那些人的安危,又要提防梵天珠、耶律淳搞鬼。
  行路不過半個時辰,傾城在車裏就坐不住了,隱了身出了馬車,當然,沒忘記變個替身出來掩人耳目。
  出了北夷城,經過約十幾裏的黃土官道,就到了大名鼎鼎的中原要塞──山河關。
  隊伍在官道上疾馳,卻絲毫不打亂行軍秩序,黑龍軍確實名不虛傳。
  現在耶律澶那邊也應該在加緊趕路,不過已兩軍的距離來看,白龍軍應該還在後面。
  傾城無聲降落在耶律淳馬車頂上,疾行而起的風將她的黑髮黑袍養成黑色的旗幟,肅殺並美麗。
  低頭,看到馬車內耶律淳正與蓮城肆無忌憚的調情,絲毫看不出異樣。
  蓮城更是雙頰紅潤、水眸燦亮,根本就是個正常人的樣子。
  她察覺不到蓮城身上的魔息。這是一直讓她疑惑的問題,先前也是這樣,蓮城明明就是屍魔,為何幾次三番的讓她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魔息呢?
  而且,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發現與蓮城如影隨形的影衛蒼昊!
  這時,耶律淳含住蓮城耳珠不知說了什麼,蓮城咯咯嬌笑著,摟住他頸子。
  耶律淳也熟練的攬住她纖腰,大手優雅又溫柔地在她腰背上情色的撫摸。
  二人在車內軟毯上倒下,激吻著糾纏。
  傾城尷尬地收回視線,餘光卻突然看見耶律淳被蹭起袖口的左腕上那一串圓潤的佛珠──梵天珠!
  傾城一驚,心念一動,人已經在馬車內,一把握住耶律淳的手腕,瞪著那串珠子。
  「誰?!」耶律淳突然冷聲低吼。
  在蓮城眼裏,耶律淳突然冷了臉色,戒備的繃緊身體,左手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樣僵在半空,而他森冷的視線則一寸一寸在馬車內遊移,好似車內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傾城也意識道自己的衝動,她迅速出手要從他手腕上奪下梵天珠,卻不想一道金光自梵天珠上迸射而出,將她擊出車外。
  她的身體穿過馬車厚厚的廂壁,摔到車外的官道上,要不是她反應夠快,定會被接踵而來的軍隊鐵蹄踩個腸穿肚爛。
  馬車內,耶律淳的左臂在傾城被擊飛的同時獲得自由。
  「怎了?王爺?」蓮城疑惑的問。
  耶律淳皺起眉,一臉困惑,「沒有……」頓了頓,又看看手上的梵天珠,一臉複雜的表情。
  傾城吐出一口淤血,胸前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掌,火辣辣的疼。
  身上也被摔擦出許多傷口,好在都是些皮肉傷。
  傾城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脫下外袍,用靈力療傷。
  外傷都已痊癒,可胸口被梵天珠擊出的傷卻怎麼也好不了,而且極費她靈力。
  徒勞無功一上午,傷勢不但沒有好轉,她反而因為耗費過多靈力而更加虛弱。
  午膳時,隊伍在路旁稍做休息。
  耶律淳派人來請她一同用膳,被她以身體不適而婉拒。
  她極度乏累,昏昏欲睡。竟就這樣裹著半褪的袍子,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說話聲忽遠忽近,她聽不真切,只覺得像是夢中之語。
  「小兄弟?」不放心百里愛侍的耶律淳親自前來探望。耶律淳想:百里現在是他的法寶,要是因為他對小書僮照顧不周讓兩人間起了嫌隙那可真就得不償失了。於是,一聽傾城身子不適,便馬上過來探望,並帶來了軍醫。
  「小兄弟可安好?本王叫來了軍醫,可否開門讓軍醫給你瞧瞧?」
  久久得不到傾城回話,耶律淳看著緊閉的廂門,擔憂地皺起眉。
  「小兄弟,本王進來了……」說著,親自跳上馬車,輕輕拉開廂門,然後,怔住。
  那一瞬間,呼吸停滯,心跳靜止,世界在那短暫的剎那變得黯然失色,滿眼滿心的都只有車內酣眠的人兒。
  肥大的黑袍鬆垮垮地蓋在她身上,露出一抹凝脂玉背和整個香肩,黑色如瀑布般的長髮散落在她身側的毯子上,靜止的五官在睡夢中散發著奪人心魄的魅力。
  「王爺?」在他身後等著上車替人看病的軍醫,一見耶律淳堵在門口一動不動,忍不住提醒。
  「!!」
  下一瞬,軍醫被耶律淳閃電般消失在車門內的身法和突然關上的廂門嚇了一跳。
  被自己關在車內的耶律淳也同時回過神來,「在……」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嚇人,咳了咳,「在車外待命。」
  軍醫心中疑惑,但還是十分聽令地回答「是。」說著,背著醫箱,以絕對筆直的軍姿守在馬車旁,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耶律淳看著對他的到來毫無所覺的傾城,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心臟重新開始跳動,卻像是懷揣了一隻發情的兔子,「砰砰」亂跳的不得安生。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感覺像是激動,又像是心慌,讓他難受的無力招架。
  他的視線一隻絞在傾城精緻的五官上,腦中亂七八糟的,像是有什麼要破土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傾城身邊,替她拉好黑袍,又將落在她頰上的一縷黑髮輕輕撫開,心中滿是莫名其妙的感動和滿足。
  他想起軍醫還在車外候命。
  於是,深呼吸,讓自己恢復平日裏的沈穩與鎮定,並脫下自己的外袍罩住她的臉,對車外的軍醫道「進來吧。」
  軍醫進了來,對端王殿下的衣冠不整視而不見,對被一黑一紅兩件衣袍遮擋的嚴嚴實實的「書僮」也不多言,直接替自己的病人把脈,當女子的脈象輕緩地自指尖傳旨大腦中時,年逾花甲的老軍醫只是微微錯愕,然後鎮定的收回手「稟告王爺,這位小兄弟受了極重的內傷,急需靜養。」意思是,已不適合趕路。
  耶律淳思量片刻,對軍醫道「下去準備好四日用藥。」
  軍醫領命退下。
  耶律淳悄悄掀開蓋著傾城小臉的紅袍,他們說話的聲音都無法將她吵醒,看來傷得真的很重啊。
  指尖無意識的撫摸昨晚上的佛珠,一顆一顆的滾動圓潤的珠子,然後,輕輕歎口氣,又緩緩笑開。
  午膳過後,黑龍軍再次上路。
  浩浩湯湯的隊伍揚起一路沙塵直往西去。
  他們趕得匆忙,以至於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輛樸實無華的小小的馬車,沒有跟上大隊的速度,而是留在了原地。
  大隊離去後越半盞茶的功夫,從馬車裏鑽出一位身形高大、戴著斗笠的灰衣男子,男子坐在車伕 的位置上,策馬揚鞭,驅使著馬車緩緩偏離官道向著道旁茫茫草原行進。
  ……
  傾城感覺,有一隻冰涼的手在自己身上撫摸,帶著顫抖和遲疑。
  先是臉頰、額頭、頸子,然後是鎖骨、肩膀、前胸,當那隻手覆上她一方豐盈時,明顯的停頓,並若有似無的握了一把,那感覺,像是極力克制後的效果。再然後,那隻手再次動了起來,小腹、胯骨……兩腿之間……再次明顯的停頓,但是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帶著薄繭的指頭顫抖地撫過恥骨上的毛髮,然後在飽滿的花唇上若有似無的揉弄……一根手指輕顫著伸進縫隙,尋著那一粒敏感,輕輕地按壓……
  嗯……
  麻、酥、癢,像是愉悅,又似乎很痛苦……
  110
  發文時間: 12/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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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緩緩睜開眼睛,墨海染淚波,悔恨和傷痛啃噬他的心房。
  三百年,他究竟欠了她多少?算不清,說不盡。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以她血淚為代價換來的,身份是,地位是,就連愛情也是。
  當日天劫,他本可以不去度的,可年少自負的他,一定要拗那口氣……可結果呢?他如願得道成仙,卻被梵天珠奪去了有關她的所有記憶,將她孤身一人留在太行山,面對那些貪婪邪惡的妖魔和數之不盡的危險。
  蜀山之巔,面對磕拜膝行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天梯與他見面的阿靜,他竟然說出那樣殘忍的話,做出那樣殘忍的事……那是深愛他的人啊,那是他們的孩子啊……他怎能……那樣做呢?!
  佛祖悲憫地看著坐下伏地不語的百里,他傾長的身體蜷成一團,因經受巨大的痛苦而劇烈顫抖,悲傷絕望的氣息自他身上源源不絕地發出,頃刻間將清靈峰籠罩在一團陰暗的憂鬱之中。
  佛祖仰天長歎,悲憫純善的心因感受到百里的心緒而劇痛……這便是,世間至痛嗎?原來,竟是這般痛不欲生。
  輕靈長老看著自己愛徒,搖頭歎息,是緣是孽早已注定。
  「百里,」佛祖道「你可知神魔大戰當日,血魔傾城為何突然頓悟嗎?」
  心,痛的窒息。為阿靜,為傾城,為那個因他而輾轉人間三世受過萬千悲苦的癡情女人。
  佛祖垂下銀白的眸,「因為她愛你。」
  百里一震。
  「她愛你,比恨更愛。」
  百里驀地抬起頭,望向三界六道至高無上的佛祖,「……何意?」
  佛祖不打,緩緩閉上眸「你可知,傾城尊號為何是『佛魔』二字?」
  百里不語,佛祖好似也為想得到他的答案,只繼續道「佛,善;魔,惡。世間萬惡,彙聚一處,為魔,至惡;吸納至惡,為渡厄不惜魂飛魄散,為至善,佛。」
  百里的心,漸漸揪起,雙眸帶著排山倒海的恐懼瞪向金蓮寶座上的佛祖,「弟、弟子……不知佛祖何意……」
  清靈長老不忍地閉上眼。
  佛祖手中輕撚一串潔白撚珠,緩緩道:「去吧,時候,不多了。」說著,輕輕揮手。
  百里隻覺一股溫熱清風將他捲起,然後蜀山清靈峰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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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是我夫君,可為何我對你沒有印象?」
  男人看著眼前眨著水靈靈大眼,偏著小腦袋,一臉迷茫的人兒,忍不住伸手將她勾進懷裏,愛嬌的抱緊「第八遍了,阿靜,一刻鐘前你已經問過我了!」
  阿靜,皺皺可愛的小鼻子,海藍色的眼睛淘氣地瞇起來,用白嫩的臉頰蹭他厚實的胸膛,「可是,人家還是覺得懷疑啊!為什麼好端端的從馬車上摔下來什麼都記得,就是不記得你了呢?」確切的是,有關他的姓名、身份、相貌、來歷、性格。但對他這個人還有是模糊的印象的。而且,兩人之間經歷的甜蜜也記得清清楚楚……總的來說,這記憶失的十分奇怪~
  男人翻個白眼,詳怒,將她推出懷去「好好好,你不相信是吧,那你走吧,去找你相信的人去。」
  「哎哎哎~」阿靜耍賴地抱住人家狼腰,「問問嘛,你幹嘛生氣!」說著,用兩顆尖尖的小獠牙洩憤一樣輕咬他胸口。
  男人輕笑,刮她小鼻子一下,「別鬧了,到前面市集,咱們找間客棧住下,然後給你煎藥。」
  「哈~」阿靜苦起小臉,「還喝啊!」
  男人十分無奈地翻個白眼,「阿靜娘子,到目前為止,你只喝了一碗藥,這個『還』字用的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阿靜抿起唇,「有嗎?」頓了頓,討好地勾住他頸子「那,梵天相公,可不可以不喝啊?」
  梵天相公,酷酷地勾唇一笑,乾脆利落的拒絕「不可。」
  「啊喲!!!一頓不喝又不會死……」驀地摀住嘴,海藍色的大眼睛眨啊眨地瞪著梵天相公,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不會什麼?」梵天相公突然勒住馬車,「溫柔」的笑,同時輕輕佻起阿靜下巴。
  阿靜死命搖頭,她、她絕對沒有說那個字。
  梵天相公聽力極好,「阿靜娘子,本相公說過的,不許你隨隨便便說那個字的,記得嗎?」說著,溫存又強硬地按下她捂在小嘴兒上的小手,瞪著她緊抿的唇瓣,好氣又好笑,「說一次,就要受一次懲罰的。」
  阿靜欲哭無淚,她只是開個玩笑嘛。幹嘛對這個字這麼敏感?!
  梵天相公才不管她有多冤,將她小胳膊往背後一剪,欺身上前,然後低頭,長舌帶著誘惑的劃過她緊抿的唇線,「現在,張開你的小嘴兒,接受懲罰吧……」
  阿靜,臉紅的像只熟透的蘋果,身子骨軟成一坨,很沒骨氣的緩緩啟唇。
  長舌毫無阻礙地刺進來,帶著曼陀羅的香氣,挑起她的唇,卻不糾纏,旋即放開,然後快速掃過她的上顎,撩撥那敏感之處,惹起她的嚶嚀,又惡劣的不再安撫,而是逗弄她小小的獠牙。
  她聽見他喉間發出悶悶的笑,帶著得意和憐惜。
  像是喝了陳年桂花釀,暈陶陶的,又香又甜……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太一樣……是哪裡呢?
  「唔~」腰上的柔柔被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阿靜不滿的睜眼,卻看到梵天相公微帶不悅的黑眸,裏面分明寫著「你敢走神」四個大字。
  她馬上十分狗腿兒,抬手揪住他的前襟,扭著小身板兒撒嬌。
  梵天相公發出滿意的悶笑,纖腰被他一把勾住,然後抱起她放到他腿上,兩人專心致志地接起吻來。
  突然,馬車顛簸一下,抱著她的梵天相公借勢一倒,兩人滾進車廂。
  微涼的大手伸進儒裙裏,撫摸嬌軟私密處。
  「嗯~」她嬌吟著,閉緊腿,海藍色的眸子蒙了一層夢幻的水霧。
  梵天相公淺吻著她的臉頰、耳後安撫,翻身將她壓住,修長有力的大腿擠進她雙腿之間,手指同時從褻褲縫隙裏伸進去,揉弄那溫熱濕滑的金溝玉貝。
  他粗重的喘息噴灑在她赤裸的肌膚上,讓她情動地戰鬥,無助的嚶嚀……卻,隱隱的失落。
  為什麼會失落呢?
  這個人是她的相公呀,是與她在師父面前許了誓言的梵天相公……梵天相公嗎?
  「啊~」一根手指進了去,熟練地直刺那一點,一股酥麻的電流順著尾椎激流全身,讓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失落在他給的歡愉中載沈載浮。
  當他碩大的粗硬闖進花穴時,洶湧的快感呼嘯著將她吞沒,窒息一樣的歡愉和痛苦,完全兩極的體驗讓她無力招架,尖叫著沈淪。
  雲雨方歇,阿靜躺在他懷中,嬌喘著等待餘韻退去。
  梵天擁著她,嘴角的微笑經久不褪,心中無限滿足。
  「梵天相公,咱們明日回桃花庵吧?」阿靜突然說,翻身壓上他,笑得溫婉。
  梵天心中微怔,面色卻如常,「怎麼?想你師父了?」
  阿靜點頭,「師父像是我的娘親,這許多日子不見,心中掛念,不知她老人家如何了?……還有咱們初見那片桃林,常開不敗,我想了……咱們回去吧~」說著,嘟起嘴兒撒嬌。
  梵天寵溺的笑著,佛魔她絲滑的長髮,緩緩閉上眼,不去看那雙澄澈的海眸,心中酸澀一波接一波的襲來……
  阿靜,你可知,你我初見並非在那常開不敗的桃花林,而是在檀香繚繞的佛殿。
  那日,你被慧能從寺外抱回,小小的身子裹在一床破舊的小棉被中,露出一張粉嫩嫩的小臉,那雙黑亮水靈的大眼似是兩彎月牙兒,完成可愛的形狀。無論誰來逗你,你都笑得開懷。
  慧能用帶著梵天珠的手輕點你額頭,道「這娃兒愛笑不愛鬧,是個討喜的娃兒,不如,就叫阿靜吧。」
  你「呵呵」笑著握住慧能點你的那根指頭,然後伸長了肉呼呼的小胳膊去抓慧能手腕上的梵天珠。
  那時,我感到你手心水樣的肌膚摩挲我的身體,我忍不住驚歎,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柔軟的觸感,那時,無心的我便因你而有了留戀。
  阿靜,你看,我們的緣分早已注定。我又怎能任命放手?
  三百一十六年,已經夠久了,我等不下去了。
  ……
  「梵天相公,好不好?」阿靜不依不饒地去扒拉他的眼皮。
  清甜嬌軟的嗓音讓他自記憶中醒過來,好氣又好笑,拍開她作亂的小手,「我若陪你回去,你做什麼獎賞我?」
  聞言,阿靜鼓起一邊腮幫子,偏頭想了想,「給你做頓好吃的?」
  梵天不滿意的搖搖頭。
  阿靜又道「要不,給你做身新衣裳?」說著看了一眼被丟在一旁的粗布麻衣,「話說回來,梵天相公啊,我記得你只喜歡穿白袍來著……」
  梵天淡笑,「咱們常年奔波在外,白袍易髒。」說著,抱著阿靜坐起身,「我倒想起一個報答我的好法子。」
  阿靜輕易被他轉移注意力,眨巴著大眼「什麼好法子?」
  「給我生個孩子吧。」
  傾城,給我生個孩子吧……
  誰?
  傾城是誰?
  阿靜一愣,「什麼?」
  梵天以為她沒聽清自己的話,笑著重複「給我生個孩子,咱們的孩子。」
  不知為何,阿靜覺得心一鈍一鈍的疼,腦中那轉瞬即逝的聲音,像是一陣勁風撫亂一池靜水。
  「怎了?」梵天見她臉色突然蒼白,捂著胸口,表情痛苦,忙擔憂的問「莫不是傷又疼了?」
  阿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她疼得四肢無力,虛軟地倒在梵天懷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疼,疼,梵天相公……疼……」
  梵天急出一身汗,忙運法力於掌心替她紓解疼痛,嘴裏安慰「不疼,不疼,梵天相公在這兒,一會兒就不疼了……阿靜……阿靜……」
  涓涓暖流透過背心,撫慰胸腔內劇烈的疼痛。漸漸的,疼痛減輕,隨即,困乏接踵而來。
  梵天收手,望著在他懷中睡去的阿靜,皺起眉,呢喃「阿靜,我的阿靜……」
  111
  發文時間: 12/26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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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佛祖留在人間吸納萬惡的容器,佛珠的外表下是骯髒的污穢。
  沒有人問過他是否願意承擔這一切不屬於他的罪過,因為他在歷屆主人眼中不過是個死物,有著強大法力的死物。沒有智慧,沒有情感,甚至沒有形體。
  日復一日地吸納,吞噬那些痛苦的罪惡,他唯一的歡樂便是冷眼旁觀世人悲歡。
  其實,算不得歡樂的。因為,他沒有心,如上所說,他不過是個死物罷了。
  人人都這麼以為,連他自己都是這麼想的。
  可是,她卻不。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起,她就會巴著慧能,吵著鬧著要他。
  慧能無法,只能將他給她。
  她會用肉呼呼的小手學著慧能的模樣一顆一顆撚過他圓潤的珠子,嘴裏會雜七雜八的念著「阿靜……餓……啊嗚咪吐佛……」或是「私服……無咪吐佛……」,吐字不清的小人兒,念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還時常炫耀自己撚著佛珠念「經」的模樣。
  常常逗得慧能和眾弟子笑不可抑。
  而他,則靜靜的伏在梵天珠裏,看她一本正經的小臉和缺了兩顆門牙的小嘴兒,心想……這娃心裏在想什麼?為什麼他看不透呢?
  對啊,他看不透。
  他可以看透任何一個觸摸他的人,卻無法看透這個茩燥煩人的小女娃。
  他好奇,開始琢磨原因。
  她「唸經」的內容越來越複雜,比如「我今天好像比昨個兒高了一點……阿彌陀佛~」
  「山下的阿牛竟敢掀我裙子……阿彌陀佛!」
  「我繡的繡品原來這般值錢……阿彌陀佛!」
  「師姐晚上幹嘛總抱著枕頭猛親……阿彌陀佛?」
  「為何山下的窯姐兒都喜歡跟恩客困覺……阿彌陀佛?」
  「女子為何要有葵水……阿彌陀佛~」
  「難道師父不準備給她剃度了嗎……阿彌陀佛?!」
  ……她絮絮叨叨地從一歲到十五歲,然後遇見百里,他被借了出去。
  那日,桃花林中,她翩然起舞,被慾念大發的百里壓與身下。
  他遠遠的看見:她杏眸圓睜、雙頰緋紅的俏模樣……
  胸口,有什麼開始鼓噪著,像是要衝破而出。
  那一瞬間,他口中嘗到了從未有過的滋味,酸、甜、鹹、澀……還有苦。
  靈識,他竟然有了靈識!
  那一刻,狂喜盈滿胸膛,他想要大叫想要大笑,想要找個人分享他此刻豐富多彩的心情。
  他下意識地向她的方向看去,得到的只是她拂袖而去的背影……
  人類有一種情感叫「喜歡」,還有一種情感叫「嫉妒」。
  當他開始瞭解這兩種情感的甜與酸時,她早已隨百里離開桃花庵,流浪江湖。
  日復一日的,他喜歡看她嬌媚的笑顏;他喜歡聽她呢噥的嗓甜;他喜歡嗅她清雅的髮香;他喜歡有她的每時每刻。
  日復一日的,他嫉妒百里對她的親暱;他嫉妒百里對她肆無忌憚的觸摸;他嫉妒百里對她光明正大的擁有;他嫉妒百里有她在身邊的每時每刻。
  世間萬惡,「嫉」為其一。
  而他集萬惡於一身,「嫉」更是無人能敵。
  那一日,太行山下,百里因降妖受傷而升起放棄曆劫成仙的念頭。是他釋放出百里的貪念,讓他執著於得道,不顧她的勸阻。
  只是,他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深愛他,愛到不惜以肉身為其阻擋天雷。
  千鈞一髮之際,他釋放法力,將她救下,百里同時轉身將她護於懷中。
  那一刻,他的嫉妒達到極致。
  他憤怒的奪去百里有關她的一切記憶,讓百里再不能與他搶奪有她的快樂。
  他想著,是不是沒了百里,她便能看到他;是不是只要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他,她就能像愛百里一樣的愛他?
  ……不,她沒有。
  原來,她眼中的他與在旁人眼中的他,無異,不過是,一個死物。
  甚至是,給她帶了無情無盡麻煩和危險的死物。
  她留下他,僅僅是因為,他是百里留給她的唯一紀念。
  他的嫉妒和憤怒,一天比一天沈重,他入了魔。
  他開始憎恨百里和她腹中的孩子。是他們奪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那,本該是他的!
  於是,他改變胎兒命格,以天煞魔星引來神界的懲罰。
  並步步為營,設下精巧的陷阱,讓百里面對神界對他親子的懲罰,甚至,親自動手!
  後來,她上蜀山,登清靈峰。
  九億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天梯,她一路膝行叩拜,虔誠而執著。
  他看到她染了血的膝蓋和蒼白的小臉,即便他一遍遍的用法術替她醫治,但依舊差點讓她廢了那雙腿。
  百里果然如他所願,失了記憶。殘酷的將她推至絕望的深淵。
  可,看到她痛苦的雙眸,為何,他會如此後悔?
  最後時刻,上智出手之時,她的恨喚起了他本惡地共鳴,他沒想到她竟然可以驅動梵天珠之力,並奏響梵天魔音!
  再後來,誅仙放魔,大鬧蜀山。
  他已分不清是他的惡感染了她,還是她的執念操控了他。
  滔天大禍已犯下,他曉得神界定不會放過她。
  於是,他用一絲靈識護住她,將她帶回桃花庵。
  也許,他真的是個麻煩。
  蜀山眾妖釋放後,循著他的氣息接踵而來。
  桃花庵滅門,她生下一具魂魄具殘的死胎。
  絕望的她,再次控制不住心魔,徹底墮入魔道。
  忘川河畔,她為救彌生,將他掛於彌生手上,一同埋進荼蘼花下,想借地府至陰之氣和他的法力補足彌生魂魄。
  而她自己,則被佛祖生擒,甘願接受輪迴生生世世、嘗盡萬千苦楚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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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撫著她安詳的睡顏,梵天酸澀的笑。
  她對百里的情感太深,深到他無法剝奪她有關百里的記憶。
  他只能勉強修改她三百年前的記憶,用自己替代百里的位置,並封印她這三百年來所有記憶。
  梵天相公。
  多麼甜美四個字,讓他等了足足三百年。
  可是,即便現在,這樣的幸福,也是他偷竊而來的。
  在神界之時,他就感知到,她在吸納他身上的惡,她想要替代他,然後將他釋放。
  自由,他想了許久許久,卻從未想過以她為代價。
  如果……真的沒有兩全的辦法,那麼,一起毀滅,又有何不可?
  112
  發文時間: 12/2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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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袖一揮,扶搖萬里。
  百里雙足落地,定睛一看,蜿蜒的黑色鐵騎浩浩湯湯的從眼前疾馳而過。
  這是……耶律淳趕赴帝都的黑龍軍。
  「百里先生?」一匹戰馬在百里身前突然駐足。
  百里抬頭,看向馬上驚愕的軍士,他認得,耶律淳座下的一名副將。
  「百里先生您回來了?」接著,又有其他將士接二連三地在百里面前停下。
  百里面色如常,雖高低懸殊,仍然從容淡定,氣勢不減「帶我去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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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天伸出兩指虛空一夾,一張白色紙片憑空出現在他二指之間。
  他看一眼熟睡的阿靜,打開紙片:百里已歸。
  手指一抖,紙片消失無蹤。
  掀開車簾,看一眼車窗外漸漸西沈的紅日,眸色暗沈,面無表情。
  懷中阿靜,夢中嬌嚀一聲。
  喚回他的視線。望著她甜酣睡顏,他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紅撲撲的面頰,輕揉她小巧剔透的耳廓。
  她不滿的嬌哼,蠕動玲瓏的身子,無意識地躲避他的騷擾。
  蓋在她身上的袍子滑落,露出赤裸圓潤的肩頭。
  他呼吸一窒,指腹摩挲她肩頭那嫣紅的吻痕。這是他留下的痕跡。
  他看得幾乎癡迷。
  這一刻,他等了三百年。
  擁抱她,親吻她,佔有她,在她白皙嬌嫩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的愛痕。
  想當初,他在梵天珠內親眼目睹自己愛的她與百里日日歡好。那種嫉妒和痛苦,像是蟲蟻一般啃噬他的心。
  他恨不能毀掉梵天珠,衝出來將百里抽筋扒皮!
  可是,他做不到,佛祖在梵天珠上下的念力太深,讓他無法擺脫梵天珠的禁錮。
  但,他的靈識卻可以。
  於是,那日在忘川河邊,他誘惑葛家先祖將他偷偷帶離荼蘼陣。
  分出一半靈識進入輪迴投胎成耶律淳,另一半靈識則與梵天珠一起成為各家時代相傳的祖傳寶物,等待與阿靜的再次相遇。
  作為李得寵的那幾年,一開始,他並未認出傾城就是阿靜。直到傾城十二歲那年,他無意中得知傾城生辰命格……才曉得,原來他要找的人一隻在身邊!
  至今,他都無法忘懷那刻的狂喜和激動,他恨不能拋棄一切,將傾城帶離皇宮,帶出人界,找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地方,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對她的愛越深,就越想獨佔她,慾望日復一日地激烈,讓他深陷無可自拔。
  他算出百里與她情緣未了,於是設計讓傾城成為血魔,只為讓百里與她成為敵對,再無結緣可能。
  卻不想,百里竟然為了她願意以血餵養!
  他曾親眼目睹百里餵食她的情景,難以相信即便是被當成食物,百里也能露出那種享受的表情。
  他嫉妒又好奇。於是,後來他造出蓮城屍魔後,也試著親自餵養。
  果然,那種類似性愛的歡愉讓他欲罷不能,他甚至幻想正在吸食他的是傾城,她兩隻纖手的手臂緊緊抱著他,涼薄的吐息噴灑在自己的肌膚上,鋒利的獠牙刺破他的血管,大口大口的吮吸他的血液……
  那一次,要不是蒼昊及時出手相助,他差點被蓮城吸幹!
  自那次之後,他就迷上了那中瀕臨死亡的快感,每次蓮城吸食時,他都會附於獵物身上,享受那短暫又劇烈的歡愉。
  可傾城卻說,他變態。
  梵天苦笑,對,他變態,他不正常。可是,她可知道,每一次在蓮城嘴下欲生欲死之時,他幻想的都是她的音容相貌!當餘韻退去,理智回籠,看清事實後,被絕望和孤獨吞噬的痛苦,她可曾瞭解嗎?
  不,她不知道,她不瞭解。因為她的心中,只有百里。
  即便百里已失去過去的記憶,即便百里傷她那麼深,她愛的,始終是百里。
  而他呢?只能做一個卑微的竊兒,瞞天過海,偷得這片刻的幸福與溫存!卻時時提心吊膽她何時會「醒」來,百里何時會來將她搶走!
  「……你在想什麼?」懷中人兒從夢中醒來,嬌甜的嗓音尚帶著夢中的憨軟,眨巴著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疑惑地看著他「表情這般悲傷……」說著,抬起小手憐惜地撫摸他冶豔的俊臉。
  梵天恍然回神,低頭對她微微一笑,「一些舊事罷了。」
  阿靜來了興致,「舊事?什麼舊事?」
  梵天撩開車窗,看一眼車外漸漸多起來的行人和攤販,低頭一邊溫柔地給阿靜穿衣,一邊說「到市集了,快收拾收拾準備下車吧。」
  阿靜若有所思地看他閃避的眼神,然後溫順地點點頭,「好。」
  在下車之前,梵天悄無聲息地在二人臉上設了障眼法。他們彼此所見皆是對方真容,而在別人眼中,他們則只是容貌平凡的男女。
  市集上,人群熙攘,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道旁小攤上,首飾、玩意兒、擺設、布衣……各色商品琳琅滿目。
  阿靜逛得不亦樂乎。梵天笑呵呵地陪在她身邊,見她喜歡的毫不猶豫的掏錢埋下,特別是遇到賣零食糕點的鋪子,阿靜連說都不用說,梵天就已經一包一包地往她懷裏塞了。
  不過半柱香功夫,他們的馬車上已盛滿戰利品。
  他對她的寵溺,顯而易見。甚至帶著幾分急切和貪婪,就像以前從未這樣寵過她這一次補回來;又像是這是對她最後的疼愛,以後再沒機會……
  阿靜大口大口地吃他遞上來的馬奶酥,望著他溫柔嬌寵的笑臉,心底某個角落微微發酸,臉上的笑,卻愈加燦爛嬌甜。
  恍惚中,眼前出現一抹白色身影,耳邊同時響起男人帶笑的低語「別吃太多,馬上就要用晚膳了……」
  口中食物一嗆,她狼狽的咳嗽起來。
  梵天忙給她餵水,力道適中地輕拍她脊背,好氣又好笑道「慢點,沒人跟你搶!」
  阿靜一怔,頓時止了咳,驀地抬頭看他。
  梵天被她看的詫異,「怎了?」
  阿靜搖搖頭,笑,「想吃飯了。」說著,把未吃完的馬奶酥放回油紙包裏。
  梵天笑,「好,想吃什麼?」
  他的聲音輕快清朗,表情生動豐富,跟記憶裏某個沈默淡然的影像有些出入。
  阿靜心不在焉,但未表現出來,隨手指了一家客棧,「就這裏吧。」
  梵天毫不猶豫地帶她進去。
  小二迎出來,替他們將馬車牽到後院。
  梵天叫了滿滿一桌子好酒好菜,慇勤得替她夾菜添飯,一雙盈盈黑眸一刻不停地注視著她,自己卻沒顧得上吃幾口。
  阿靜笑他,給他夾了一大塊牛肉,「快吃!幹嘛老看我!」
  梵天嘿嘿傻笑著,看也不看就把牛肉囫圇著搗進嘴裏。
  阿靜見他不準備咀嚼就往肚子裏咽,忙在他手臂上輕捏一下,嬌嗔「嚼啊,傻瓜!」
  梵天笑得更傻,果真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胡亂嚼起來。
  先前吃了好多零食,以至於夾了幾口菜就沒了食慾。
  阿靜索性單手托腮,笑瞇瞇地給梵天布菜。
  梵天臉上的笑幸福的放光。
  梵天不知不覺吃光了桌上所有菜餚,然後要了一間上房,又給阿靜叫了一桶熱水沐浴。
  臨到脫衣,阿靜才想起兩人都沒有換洗的衣物。
  梵天便囑咐她鎖好門窗先洗著,他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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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從耶律淳馬車上下來,在軍隊中遍尋不到傾城,便拉住一名副將問「在下書僮去了哪裡?」
  那副將笑得曖昧,「先生放心。您的小書僮現在可是好好的呆在黑龍營中呢!」
  百里面色無波,「她沒跟來嗎?」
  那副將見百里這副面癱的模樣,也吶吶地失了調笑的興致,「跟來了。但剛出北夷城就染了風寒,被王爺派人送了回去。」
  染了風寒?
  百里謝退那名副將,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梵天出了客棧,見無人注意,便拐進一條靜謐的小巷。
  靜候片刻,一道傾長身影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他可曾看出破綻?」梵天收起面對阿靜時的溫柔笑顏,冷冷的問。
  「未曾。」
  梵天點點頭,然後將來人打量一番,「喝過佛魔之血果然靈力大增。」
  來人恭敬的低下頭去。
  梵天收回視線冷笑,「蒼昊,只要這次你能成功完成任務,我答應你的事就絕不反悔。」
  蒼昊單膝跪地,「謝主人!」
  「嗯。你且回去,密切注意百里動向。還有馬上派人將宮中的人換掉。讓蓮城去趟耶律澶那裏……」
  蒼昊疑惑地抬頭。
  梵天勾唇一笑,眸光冰冷殘酷,「耶律淳也是陰時出生。」
  蒼昊頓悟,「是!」
  與此同時,百里趁無人注意,禦風而行回到黑龍營。可他並沒有找到副將口中「好好呆在營中」的傾城,反倒發現,被耶律淳留下的八萬精兵正在磨槍霍霍,整裝待發。
  他心中疑惑又焦慮,抓住一名巡邏兵,顧不得他的驚詫,問傾城下落。得到的卻是「顏公子不是跟王爺一同回京了嗎?」這樣的答案。
  他忙掐指如飛,卻算不出傾城所在。
  霎時,百里如墜冰窟,恐懼將他的鎮定和理智悉數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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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靜浴畢,梵天還未回來。
  她便披著薄被,坐在窗前賞星等候。
  今夜天空晴好,繁星滿天。點點華光點綴天幕,說不出的浩渺燦爛。
  她想起以前與他坐在太行山上賞星談天,她總是會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來難為他。像如,她想要一顆星子做飾物,非要他摘來給她。
  想起他莫可奈何的表情和強裝鎮定地給她講道理,她便止不住地笑出聲。
  那個木訥又面癱的傢夥……
  木訥又面癱的傢夥……?
  誰?梵天嗎?
  她腦中一頓,為何她記憶裏卻有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梵天」存在?且,有關那些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過前些日子發生……是前些日子嗎?
  她茫然的想……唔,她記得他們在太行山下蓋了一座小屋……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中間好像隔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她卻記不起發生了什麼?
  她……真的只是忘了有關梵天的一些事嗎?
  唔……頭好漲,像是裏面塞滿了空氣。
  她難受地抱住腦袋,站起身,懷疑自己的頭一定是漲成了一顆大南瓜。
  她急忙跑到桌前照鏡子,卻,在鏡中見到一張陌生的臉。
  「啊──」
  剛行至門口的梵天,聽到阿靜尖叫,忙一腳踢飛房門衝進來,剛好接住她倒下去的身體。
  看一眼歪倒在桌上的銅鏡,他懊惱的皺起眉,該死,他竟忘了這個!
  百里不知傾城失蹤是她自己的計劃還是有人作祟,只好強忍住混亂的心緒,回到回京隊伍中,若無其事的起居議事。得空就用心語呼喚傾城,希望能得到她的回應。
  阿靜夢中聽到一個男人鍥而不捨的喚「傾城、傾城」,最後那聲聲低喚竟帶了嘶啞的顫抖,讓她心莫名的疼痛。
  突然,耳邊一聲「阿靜」將她混沌的夢境打碎,她緩緩睜開眼,視野裏一張五官豔麗的臉,她有瞬間的迷茫,然後不確定的喚「……相公?梵天……相公?」
  梵天鬆一口氣,方才阿靜的表情讓他以為她記憶恢復。
  「還睡,小懶貓!」他收斂神色,對她寵溺地笑,然後將她半抱起來。
  清醒過來,阿靜不服氣的嘟嘴,「人家哪有懶……」待看到窗外高高的日頭,吶吶的噤聲。
  梵天好笑地刮她俏鼻,「快起來用早膳。」說著,無微不至地替她穿衣穿鞋襪。
  然後,將她引至鏡前,替她梳頭。
  她望著鏡子裏清秀的小臉,微微恍惚,覺得哪裡不太一樣。
  梵天靜觀她神色,問「怎麼了?不喜歡我給你梳的髮式?」
  阿靜這才注意到,他給自己梳了一個淡雅的側髻。
  「你何時學會這些女子髮式的?」阿靜問,以前別說替她梳頭,就連他的也是她動手。
  梵天長睫微顫,神色不變,「本來就會,只是未給你梳過罷了。」梳頭、上妝、配衣、選飾,這些女人家的技藝都是他大燕宮時所學,他那時就盼著能有朝一日親自料理她的一切生活細節。
  阿靜從鏡子裏看他半垂的俊眸,困惑地眨眼,是這樣嗎?
  113
  發文時間: 12/2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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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早膳,梵天與阿靜啟程。
  「梵天相公,咱們要去哪裡?」今天阿靜的精神不太好,總是昏昏欲睡的。
  梵天眼中難掩擔憂,但臉上仍掛著笑,「去桃花庵啊!昨天你不是說想你師父了?」
  阿靜趴在他肩上,困惑又緩慢地眨眨眼,「有嗎?」她不記得了。
  梵天寵溺的笑笑,抬手揉了揉她腦袋,「累了就去睡一會兒。」
  阿靜迷迷糊糊地點頭,身子直接往後一倒就睡了過去。
  梵天皺起眉,神色凝重。傾城法力混合了魔力和神力,強大無比。為了封印她的記憶,他不得不用更加強大霸道的梵天之力……雖然成功地將她記憶封印卻也傷了她的靈識。如果不儘快解除封印,她以後會越來越健忘,越來越貪睡……直到長睡不起。
  鬆開握著韁繩的手,任馬兒自由前行,他坐回馬車裏,抱起阿靜。
  看著毫無活力的人兒,他心中帶著苦澀的疼痛,為了得到她,他真的不擇手段了。可是……這個樣真的好嗎?以後,他愛的都會是一具長眠不醒的軀體,再看不到她甜美的笑顏,再聽不到她悅耳的聲音……
  麼指輕輕摩挲她嫩滑的雙頰,「阿靜,我該怎麼辦?」
  他已經沒有後路可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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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沒有傾城的消息。雖然他以發動蜀山弟子下山來尋,但依舊沒有傾城的消息。
  百里越來越焦躁,週身散發出強大且陰暗壓迫力,讓人見了自動退避三舍。
  他們已經回到大金皇宮,宮內氣氛凝重,戈碩大帝已是強弩之末。
  耶律淳和耶律澶兩兄弟在內殿侍奉於龍榻之前。
  百里站在皇帝寢宮外殿中,與眾文武百官一起,等候最後時刻的來臨。
  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這時,耶律澶突然自內殿出來,神色慌張,看也不看外殿眾人,匆匆出了殿門。
  他經過百里身前時,百里敏銳地捕捉到他身上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味道。
  百里眸光一冷,跟了上去。
  耶律澶輕功如飛,速度極快,對百里來說卻不是難題。
  可是,現在皇帝正是彌留之際,作為太子擅自離去不是很不合常理嗎?還有,這一路行來,路上未見半個人影。
  百里正想著,突然,空中腥風乍起。
  前方的耶律澶像是被人憑空打了一掌,擊飛而起,撞上宮牆跌落在地。
  百里只見眼前紅影一閃,一隻蒼白枯瘦的手成爪狀,迎面而來。百里忙飛身閃躲,衣袂翻飛間,見蓮城兩眼浴血、臉色慘白、獠牙外翻,喉嚨裏發出「咯嚕嚕咯嚕嚕」的奇怪聲響,像是閃電一樣轉身撲向耶律澶。
  百里尚未反應過來,就聽耶律澶一聲慘叫。
  那蓮城一爪撕去耶律澶錦衣,一口咬住他脖子,濃稠的鮮血噴濺而出,灑了一地。
  百里眸光一凜,反手揮去一掌,欲救耶律澶。
  卻不想,那蓮城竟像野獸叼食一樣,叼著半死不活的耶律澶騰空躍起。
  黑髮飛揚,緋衣獵獵,浮在半空中的蓮城陰森詭異的模樣就連百里看了也不得不打個寒戰。
  百里雙手結印,與將蓮城拿下。
  蓮城大口大口的吸食耶律澶,一雙血紅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瞪著百里,喉嚨裏那種「咯嚕嚕」的怪聲變得更加刺耳,像是在向百里挑釁。
  「孽障!」百里白袍一揮,一道白光急射而出。
  蓮城頭一甩,將耶律澶像扔麻袋一樣扔向百里,雙手成爪對於胸前,一團黑色的霧氣越聚越大,瞬間將她整個包裹,百里射出的白光打在黑霧上,瞬間被吸收。
  百里驚,迅速閃過已成乾屍的耶律澶,剛想再發一招。
  蓮城突然仰天長嘯,那團包裹著她的黑霧瞬間變成龍捲風的模樣向百里呼嘯而來。
  百里同時發出另一擊。
  白光和龍捲風同時襲上蓮城和百里。
  蓮城在空中一顫,突然脫離,直墜向地面。而百里則頓覺龍捲風裏伸出無數黑色的利爪抓扯著將他吞沒。
  阿靜驀地驚醒,心臟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怎麼了?」聽到動靜,梵天掀開車簾探身進來。
  阿靜腦中一片空白,茫然的望著眼前冶豔的五官。
  梵天心頭一窒,小心翼翼地問「阿靜?」
  阿靜偏起頭,表情無比困惑,「嗯?」
  梵天無比驚恐,失魂落魄地抱住她,「你別嚇我!」怎麼能這麼快?
  阿靜皺起眉,心念一動,人以在車外。
  梵天懷抱頓空,撲倒在車內,又慌忙爬起來,跳下馬車,「阿靜,我是梵天,你相公啊!」說著,又要上去抱她。
  阿靜卻閃至馬車頂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偏著腦袋,表情依舊困惑。
  梵天心亂如麻,忙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碰你,你不要再閃了,先下來,好不好?」
  阿靜不動如松,「阿靜?我?」
  梵天點頭如搗蒜,「是,你是阿靜!」
  「梵天?相公?你?」
  「對對對,我是你相公梵天。」梵天仰望著她心情激動。
  阿靜與他對視須臾,紅唇輕啟,緩緩道「不信。」
  梵天踉蹌,忙扶住車轅穩定身形,強顏歡笑「不信沒關係,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阿靜挑眉,冷淡地點頭,視線望向遠處。
  正午烈陽照在她身上,從梵天的角度看去,她像是籠罩在一團金芒之中,美不勝收,神聖無比。
  這時,一聲驚呼自梵天身後響起,「佛魔尊者!」
  梵天心頭一跳,該死!
  謔地轉身,只見三名衣著相貌一模一樣的道士策馬而來。
  方纔阿靜的視線就是落在他們身上。
  是蜀山道士!
  梵天尋思著要不要先把他們滅口。
  阿靜卻於此時翩然落地。
  那三名蜀山弟子距離阿靜數丈遠就急忙下馬,跪在地上「蜀山弟子無憂(忘憂、莫憂)見過尊者!」
  阿靜視線淡淡的在梵天臉上掃過,梵天頓時渾身冷汗,囁嚅「……阿靜是你未列神班時的名字……」
  無憂皺眉,尊者未列神班時的名字不是傾城嗎?想了想,啊,是三百年前的名字!於是,也未提出自己的疑惑,道「尊者,我等封百里神君致命前來尋您,請尊者與我等前往大金宮與神君匯合。」
  阿靜挑挑眉,視線在梵天和三名蜀山弟子身上來回,然後定在無憂身上「百里神君?誰?」
  無憂石化,僵硬抬頭,「尊、尊者……在開玩笑嘛?」
  阿靜眨眨眼,「沒有。」
  無憂喉中一梗,與其他兩名弟子同時看向梵天,無聲質問。
  梵天搗唇乾咳一聲,「阿……咳,尊者的記憶……出了點問題……」
  與此同時,大金皇宮內,戈碩大帝薨。
  耶律淳麾下文士百里不顧端王耶律淳阻撓,謀殺大金太子耶律澶,重傷端王妃蓮城,被打入死牢。
  同日,為安撫悲慟的大金子民和穩定全國局勢,端王耶律淳在文武百官和皇后卡玫!(絕對不是香氛沐浴露!)氏的支援下繼承王位,三日後加冕。
  梵天真的很想將這三名茩燥多舌又煩人的蜀山弟子解決掉!
  你聽聽,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們竟然將他努力讓阿靜忘掉的記憶全都繪聲繪色的複述了一遍,好似他們親生經歷過一樣!
  蜀山弟子真的很討厭!
  阿靜聽過三人的講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如你三人所說,我與那百里神君互相愛慕,乃是一對神仙眷侶……」
  三人點頭如搗蒜。
  阿靜靠上樹幹,帥氣地抱起胳膊,視線似笑非笑地投降梵天,「可你去說,你是我相公。」
  「刷刷刷」三道飽含譴責、憤怒、鄙視的視線同時射向梵天。
  梵天俊臉一白,強詞奪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你就是我妻子,我就是你相公!」
  「卑鄙!」
  「無恥!」
  「下流!」
  梵天一噎,與「蜀山三憂」眼神廝殺。
  阿靜淡淡地撩起一縷秀髮,目光悠遠地望向北方。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情緒,也沒有希望。
  空白的人生,就像林間的風,飄渺又虛無。
  四人不知何時停止了視鬥,癡迷地仰望她的風采。
  阿靜察覺,眉梢一挑。
  蜀山三憂同時低下頭去,面如火燒。
  梵天厚臉皮的湊上前,「娘子~」
  阿靜未有反應,蜀山三憂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後氣衝衝地上前將他架開,他們逝要保護百里神君的愛人免受無恥第三者騷擾!
  「喂!你們做什麼!快放開我!」梵天氣吼。
  蜀山三憂一致沈默,將梵天帶離阿靜數十丈之遠,然後狠狠將其摔到地上,同時拍拍手,一副抬過垃圾的嫌惡模樣,冷哼,轉身,齊步走回阿靜身邊。
  阿靜遠遠的看到梵天氣惱過後,表情暗淡下來,一雙大眼盈滿委屈和不甘,緊咬著唇,楚楚可憐地遙望傾城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等人來認領的小孩子。
  阿靜移開視線,「走。」
  蜀山三憂異口同聲,「去哪裡?」
  阿靜奇怪的看他們,「不是去大金宮?」
  蜀山三憂一愣,然後大喜,「好好好,咱這就走!」
  「等等。」阿靜叫住他們。
  三人疑惑地眨眼,動作一整個兒齊刷刷。
  向著梵天的方向抬抬下巴,「帶上他。」
  「為──」
  阿靜媚眼一掃,三人立馬噤聲。
  那邊,有著一雙無敵順風耳的梵天立馬笑嘻嘻地跳起來,幾個起落來到阿靜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嬌嗲嗲地說「還是娘子最好~」
  蜀山三憂噁心的直翻白眼。
  阿靜面不改色,甚至抬起小手摸摸梵天腦門兒,「乖。」
  「噗~」三憂同時噴笑。
  梵天在黑線中淩亂。
  114
  發文時間: 12/3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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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者,您真的將百里師兄忘了?」
  大金皇城熱鬧非凡,街道建築滿是異域風情,西域商販,波斯舞女,各色人種和睦共處,祥和隆盛的氣氛絲毫沒有因戈碩大帝薨逝而減弱。
  聽說,這是新帝天昊所傳達的先帝彌留時的旨意:莫擾民,一切如常。
  阿靜一身玄黑衣袍,頭戴斗笠,步履舒緩閒散,易了容貌的梵天像是牛皮糖一樣緊跟在她身後。聞言,阿靜「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無憂這第一百三十四遍飽含遺憾痛心不可置信的問題。
  無憂對她這副寡言少語的脾性已然習慣,頓了頓,算作休息,開口準備再問第一百三十五遍。
  「那是什麼?」莫憂突然指著一處擁擠的人群,興奮的眉開眼笑,這孩子已經完全「樂不思蜀」,興匆匆地擠進去,三胞胎中比較靦腆的忘憂也悄悄跟進。
  無憂雙眼一亮就要跟著去,這時,先擠進人群中央的莫憂突然大吼「哥!不好了!」
  ……
  陰暗潮濕的死牢裏,到處充滿了腐朽糜臭的刺鼻味道。
  一路經過,守衛重重,隱了身的阿靜如入無人之境,暢行無阻。
  拐過深深的走廊,步下濕滑的臺階,一扇巨大的鐵柵欄門躍然眼前。
  混黃的污水沒過臺階,柵欄後,一根手臂粗的鐵鏈將一裸身男人吊在半空。男人身上滿是一道一道的傷痕,有的已經化膿,看起來慘不忍睹。男人的臉被長長的頭髮遮擋,看不清面容。
  阿靜偏頭,若有所思。這會是蜀山三憂口中無所不能的偶像大師兄──百里神君嗎?
  如果是的話,作為神邸怎會被人類刑法傷害至此?
  如果不是,無憂又打聽到死牢裏只關著百里神君一人……
  莫不是,打聽錯了?
  正想著,渾濁的水面開始蕩漾起水紋,「咕嚕咕嚕」地冒起泡泡。
  一股腥臭撲面而來,緊接著,「嘩啦」一聲,從水裏鑽出一顆長嘴尖牙綠眼帶鱗片的大腦袋──鱷魚。
  那鱷魚直接豎起身子去咬懸掛在上空的男人,可是男人所在的高度剛剛好在它能夠到的最高距離靠上一點點。
  鱷魚落回水面,激起巨大的浪花。
  飛濺而起的水珠射向阿靜方向。
  阿靜只微微抬了抬手指,一道淡紅色的光幕將她籠罩。
  然後,她的身體穿過柵欄門,進入水牢內,玉足在距離水面一尺處四平八穩的站好。
  那鱷魚本就餓極,盯著懸掛在半空中的「食物」,幾次三番吃不到,已是暴怒,一看到牢內又來了一個更加鮮嫩且就在嘴邊的,哪還能耐得住,轉動龐大的身子,張著大嘴向阿靜衝來。
  阿靜不閃不躲,「阿彌陀佛,真是罪孽深重。」
  這鱷魚身形極其龐大,眼神異常兇惡,一身煞氣,一看便知是用活人喂出來的。
  就在鱷魚腥臭的大嘴觸到阿靜的千鈞一髮之際。
  「小心……」懸掛在半空中的男人突然發出嘶啞如破鑼的警告。
  阿靜仰起頭,看向他,同時輕飄飄地飛躍而起,鱷魚撲空,尚未落水之時,阿靜又快速下墜,足尖在那鱷魚眉心一點。
  「嘩啦──」比先前兇猛數倍的浪花因鱷魚墜入水中而咆哮著翻滾而起。
  一道紅芒同時升起,將阿靜與男人一同包裹。
  百里隻覺得空氣中暗湧激烈,視線模糊,隱約見到以黑色的身影浮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可是,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氣,總是看不真切。不止如此,他的聽覺、嗅覺、味覺也同時失靈。
  「百里神君?」阿靜神色淡淡的問。
  那人不答。
  阿靜皺起眉,這到底是還是不是?
  眉梢一挑,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算不是,也值了。
  想著,脫下自己黑袍裹住男人,然後纖指往鎖在他雙手上的鐵鏈一彈,同時單手攬住他下墜的身體,翩然轉身,對著鐵柵欄動動手指頭,每一根都像嬰兒胳膊粗的柵欄無聲無息地化成鐵粉,沸沸揚揚的落了一地一池。
  阿靜抱著他,飛身出去。
  在他們身後,翻湧的水面漸漸平息,那頭兇猛的食人鱷翻著白花花的肚皮,毫無生氣的浮出水面。
  一路隱身回到客棧,「是他嗎?」阿靜把人往床上一放,沒什麼情緒的問湊過來的蜀山三憂。
  三人先是對百里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嘖嘖痛惜。然後,無憂小心翼翼地撩開他覆在臉上的發,一張完美無瑕的俊臉暴露出來,「大師兄!」
  三人驚喜地歡呼。
  沒救錯人。阿靜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走到桌旁坐下。
  一件帶著餘溫的紅色錦袍同時披上她的身子。
  她這才想起自己只穿著白色襯袍。抬頭向體貼的梵天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然後給自己倒杯茶,望著手忙腳亂給百里治傷的蜀山三憂,慢慢輕啜。
  梵天搬了凳子在她身前坐下,剛好擋住她的視線,也不說話,垂著眼,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分明寫著「我不開心,需要安慰」八個大字。
  阿靜嘴角一抽,抬手安撫性的摸摸他的頭。
  梵天翻個白眼,拿下她摸狗似的小手,緊緊握在手裏,然後無比哀傷的說「我很難過,我很害怕。」
  阿靜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沒抽出來,作罷,隨口問「怎了?」
  梵天眼睛一亮,更加哀戚,握著她的手貼上自己臉「我怕你不要我了。」
  阿靜偏頭,「你說謊嗎?」
  梵天一僵,嘴硬「當然不是!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你的梵天相公!」
  阿靜淡淡一笑,「那就是了。」說著,視線望向窗外,「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
  梵天一怔,心虛地低下頭,心中更加惶惶不安起來。
  「尊者!」莫憂突然衝過來,神色焦急,「大師兄中了陰毒!我們救不了啊!」
  阿靜回過頭,「陰毒?」頓悟,怪不的人類小小刑罰就能將他傷去半條命,原來是中了陰毒,失去了神力。
  梵天靜靜起身,站到阿靜身後。
  無憂也一臉凝重的說,「現在只能回蜀山找師父了!」
  「可……來不及了!」忘憂急得一拳打在床板上。
  話落,蜀山三憂同時看向阿靜。
  梵天圓睜雙目,怒瞪他們「看什麼看!快把他送去蜀山不就行了?!」
  蜀山三憂不理他,齊齊在阿靜身前跪下,「請尊者救師兄一命!」
  阿靜面色無波,淡淡地俯視他們。
  「你們胡說什麼!陰毒豈是說救就能救的?」梵天突然怒不可解,一把拉起阿靜就要出門。
  無憂一下子抱住阿靜雙腿,「尊者!師兄陰毒攻心,再不救就來不及了!看在往日情分上,求求你……」
  梵天一腳踹開無憂,俊臉猙獰,「滾!」
  無憂吐出一口濃血,昏過去,忘憂、莫憂又撲上來抱住阿靜雙腿,大有她不救人就死在她面前的架勢。
  阿靜彈指定住又想傷人的梵天,淡淡的問,「如何救?」
  聞言,梵天激怒,「你莫要犯傻!」
  忘憂、莫憂卻是喜極而泣,「您是佛魔尊者,至善至惡……」
  「閉嘴!」梵天怒吼著,呲目欲裂,想上去打死這兩個自私的道士,可是卻無法行動。
  忘憂莫憂一哆嗦,接著說「您能吸納世間萬惡,這陰毒也應該可以……」
  阿靜淡淡的點頭,虛空一托將二人扶起,「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梵天急得內傷「別去,阿靜,求你別去!你管那人死活做什麼?阿靜……」最後,他竟然淚如雨下,恐懼又悲傷的望向她,「你會死的……阿靜……」
  忘憂、莫憂聞言,也是一駭,對視一眼不知該如何應對。
  阿靜淡淡一笑,轉身,踮起腳尖,捧住梵天俊臉,「莫難過,我曉得。」說著,可愛的偏起腦袋,湛藍的眼眸水盈盈的好看。
  梵天因她那笑,呼吸一窒,下一瞬便覺得眼前一黑,軟下身去。
  傾城接住他,對莫憂忘憂道,「還愣著做什麼?帶他們出去。」
  莫憂、忘憂忙諾諾稱是,一人一個扛了無憂和梵天出了房間。
  掀開蓋住百里的錦被,露出那傷痕纍纍的身體。
  即便在如此狼狽的情形下,也難掩那強壯身段所自帶的美與氣勢。
  歎口氣,阿靜衣衫盡退,上床,緩緩覆上他的身子,拿起他左手,用鋒利的手指劃破他掌心,看到有濃黑的血滲出來。
  「聽無憂說,咱們之前互相愛慕……」說著,也劃破自己左手掌心,與他掌心相對,傷口相接,「可惜,我都不記得了。」
  緩緩撩開他披在頸上的發,俯首,露出兩顆尖利的獠牙,「不過,沒關係。就算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救你……」說著,嘲諷一笑,「誰叫,我是佛魔尊者呢……」
  話落,一口咬上他頸動脈。
  腥濃粘稠陰寒至極的血吞嚥進肚子裏,同時,佛魔之血順著兩人相接的掌心輸入他體內。
  一股黑紅色的煙霧自阿靜身上冒出,漸漸地,空氣中瀰漫開腐朽的氣味,室溫也急劇下降,在兩人上方,煙霧觸及的床頂,開始迅速變黑、枯裂。
  而,與此同時,百里身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115
  發文時間: 1/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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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靜的視線開始模糊,週身冰冷到麻木,她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佛魔尊者再也無法支撐再多的苦難,終於要解脫了。
  這樣真好,沒有記憶,純粹的空白。沒有太多的情感,就沒有過多的不甘,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乾乾淨淨的來,她也將幹幹靜靜的走。
  濃黑的煙霧越來越濃,直至瀰漫整個房間。
  此時房外,鳥語花香,陽光燦爛,美好幸福的微笑洋溢在每個人臉上。
  昏迷中的梵天珠在美好的記憶中酣夢。夢中,阿靜拉著他的袖子,輕輕喚他「梵天相公」,揚起天天的笑臉對他說「梵天,你既有了肉身,便好好活一回吧。找個愛你的,你愛的人,放下恨,放下怒,好好愛一場……」
  一陣柔和的風,通過走廊盡頭的窗吹了進來。撫過忘憂、莫憂表情焦躁的臉,他們的心情,突然得到平靜,同時轉身,望著緊閉的房門,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
  終於,最後一條傷口自百里身上消失。
  百里緩緩睜眼,看到瀰漫的黑氣中一團柔和的粉色的光漸漸升起。
  他惶然低頭,傾城赤裸的嬌軀早已冰冷僵硬。
  他雙手顫抖著,托起她的小臉,她還保持著閉著眼睛,張開嘴吸血的模樣,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抱著傾城的身體一躍而起,素手一揮,將那團粉光吸進掌心。
  他臉色蒼白如紙,撚訣唸咒,一陣勁風在房間內平地而起。
  站在門外的莫憂忘憂突見房門「呼啦」一聲打開,一股力道兇猛的龍捲風迎面而來。
  兩人忙飛身閃躲,等一切塵埃落定,一片狼藉的房間內哪還有人影。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腥臭,風一吹,消散無餘。
  ……
  「佛祖,救她!」西方極樂殿上,百里滿面淚痕,頻頻叩首,額頭已然紅腫出血。在他身邊,是傾城冰冷的屍身,用黑袍裹著,纖細的像是風一吹就會散掉「求求您,你是最至高無上的佛尊,您一定可以救她的!求您……只要能救她,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放棄身為神邸的尊嚴,卑微而虔誠的跪拜。
  百里現在,不過是個痛失真愛的平凡男人,可悲,可憐,可歎。
  殿上眾佛紛紛不忍地低下頭。
  佛祖慈悲,悲憫的看著他,不語。
  無論是人是妖還是神,都逃不過情愛的羈絆。
  「佛祖──」百里聲聲泣血,聞者心傷。
  可,佛魔尊者帶萬惡魂飛魄散,已是回天乏術,怎還能救?
  眾佛心中唏噓,望向聖蓮金座上的至高無上的佛祖,不自知地流露出期盼。
  佛祖望向百里的銀眸第一次流露出,除了悲憫之外的第二種情感──困惑。
  須臾,困惑逝去,悲憫再次主宰了慈悲的心「天尊神殿有花碧蓮,冥府忘川有花荼蘼,此二物,可聚魂凝魄,再佐以梵天珠之力,或許會有幫助。」
  聞言,殿上眾佛眼中一喜,百里更是驚喜的怔愣。
  佛祖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落向遠方,像是在欣賞什麼絕美的風景,「可,百里神君,逆天而為會遭天譴。」
  百里喜極而泣,忙答「甘願!」
  佛祖問「即便喪失神位,失去兩魂三魄,再無形體?」再無形體,非人非妖,非魔非鬼,無形無味,無知無覺……與空氣無異,一縷薄煙而已。
  可是,百里毫不猶豫,「甘願。」甘願,為她,甘願。
  即便化作一縷薄煙,他也要做一縷繚繞她陪伴她的薄煙,只要,她活著,好好活著。即便,擁抱她,親吻她,給她幸福的,不是他……
  佛祖微微勾起唇,這簡單而平凡的弧度讓他純善的五官變得光芒萬丈,「好,那你去吧。」
  百里跪謝,抱起傾城,頭也不回的離去。
  「佛祖……」佛祖坐下彌勒佛尊好奇的問,「真會那般嗎?」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兩個人,就這樣再無可能嗎?
  佛祖緩緩閉上眼,不答。
  嘴角的弧度卻一直沒有落下。
  百里抱著傾城快速出了西方極樂殿,卻在極樂門前,遇見一身白色佛袍的彌生。
  彌生還是那般模樣,精緻可愛,手中握著一支血紅色的荼蘼,像是一道永恆的風景。
  望向百里和傾城,滿眼儒慕之情。
  百里心中酸痛,抱著傾城緩緩來到他身前,單膝跪下,小心翼翼的將傾城抱在懷裏,抬手摸了摸彌生早已淚濕的小臉,望著彌生,雙目含淚,柔聲道「怎來了?」
  一開口,他才發覺,自己顫抖的嗓音幾乎低的如歎息。
  彌生雙手捧住他的大手,用稚嫩的小臉摩挲他溫暖的掌心,「來……給爹、爹爹和……」哽咽著,用小手撫摸傾城冰冷的臉頰,「娘親?……送行……」說著,將荼蘼遞進他手中,「……這是忘川河畔開得最豔的荼蘼……」
  百里不知該笑還是該悲,眼淚滾滾而下,握緊了荼蘼翠綠的莖幹,「好、好……爹娘不在,彌生要好生照顧自己……」無論是對傾城還是彌生,他都虧欠太多太多。對傾城,他尚可以命相陪,而對彌生……卻永無可能了……
  彌生好似曉得他的念頭,強迫自己笑開,「爹爹莫擔心,只要爹爹和娘親快樂,彌生就快樂!」
  百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將彌生小小的身子抱緊……
  第一次父子兩人第一次相擁,卻也是最後一次。
  彌生曉得母親性命之急,忍住自己的不捨和依戀,強迫自己掙開百里溫暖的懷抱,後退一大步,笑著望向百里,「爹爹,彌生現在在地府當值,是有職責在身的,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彌生、彌生走了……」
  百里眨落眼中淚,想最後看一眼彌生的模樣,可是,淚水又再次模糊視線,等他在眨落時,眼前已無彌生身影。
  百里心如刀絞,痛的無以復加。
  吞嚥著苦澀的淚水,踉蹌著抱起傾城,一步步去往神界。
  神界入口,上智尊者靜候佇立,手中碧綠色的蓮花嬌豔欲滴。
  百里胸口驟暖。
  上智上前,將碧蓮雙手奉上,眼神複雜,想說什麼,看看他懷中傾城,張了張嘴,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一切盡在不言中。
  百里感激的跪拜行禮,上智慌忙閃開,卻不阻止,讓他的拜向衝往不知何時現身的神女天賜。
  神女天賜破天荒的沒有「發瘋」,小臉嚴肅又帶著幾分凝重,讓她精緻的五官顯得尊貴神聖。
  百里一怔。
  天賜緩緩在他面前攤開手心。
  一串青褐色的檀木佛珠靜靜地躺在她手心。
  梵天珠……
  百里難以置信,他已做好血戰奪珠的準備,沒想到……
  天賜微笑,「梵天珠說,原本他用屍魔聚集天地極陰之氣是為了將你除去,這樣他就可以獨佔佛魔尊者了。卻不想,即便失去記憶,她……也選擇救你。原先梵天珠不明白,為何明明已受他控制的傾城卻突然頓悟,皈依佛門……現在,他懂了。」天賜歎口氣,望著他懷中的傾城「她對你的愛始終比恨多。那愛,已深入骨血,刻入靈魂,成為本能,成為天性。」
  百里閉上眼,用力用力地抱緊傾城,傾城,他的傾城……
  天賜的眼中閃過幾許羨慕,道,「好了,廢話不多說,咱們開始吧!」
  百里疑惑,上智解釋「這聚魂凝魄之法,只有神女會施。」
  百里大悟,忙再次跪拜,同時奉上荼蘼和碧蓮。
  天賜接過二物,緩緩升至半空,盤腿坐起,俯視百里,問「百里神君,你可想清楚了?」
  百里毫不猶豫的點頭,「嗯。」
  說著,在傾城唇上烙下最後一吻……
  ……結局……
  今日,上元燈節。
  日頭未落,街上便已人滿為患。
  「小姐,小姐你等等小秋啊!哎呦,我的媽呀~擠什麼呀!」一名粉衣小婢在人群中又跳又叫橫衝直撞地往前疾奔,奈何路上行人太多,她跑三步,便被人潮擠回去四步,忙了半天,跟他家小姐的距離是越來越遠!
  前方人群中,一白衣少女回眸一笑,又嬌又俏,撩開脆生生的嗓子,喊「小秋,你且回吧,我玩夠了就回!」說著,嬌笑著,更加賣力的往燈會深處鑽去。
  「哎呀~小姐──」可憐的丫鬟小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小姐被洶湧的人群吞噬,急得渾身冒汗,恨不能插了翅膀飛去!
  「喂,這樣會不會過分了點兒?」路旁一座酒樓的屋頂上,黑衣勁裝的高壯男子同情地看一眼長牙五爪原地踏步的小丫鬟:嘖,也真夠笨的,沒發現自己地下的路是往後退得呀!
  他身邊,一身杏色宮裝、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懶散的打個呵欠,斜一眼他「混沌,你那雙眼往哪裡看?」竟然敢當著她的面綠草出牆,膽兒肥了是吧?
  男子嘴角一抽,乖乖把視線拋向遙遠的天邊。
  小女玩滿意的點點頭,起身跳進他懷裏,迷迷糊糊的咕噥「最近睡不飽……老犯困……唔,等會兒讓他倆碰上面,就回去哈……我要睡覺……」
  聞言,男子皺起眉,低頭,手指輕柔地撫摸她粉嫩的小臉,堅硬的男兒心軟成一團「天賜,辛苦你了……」
  小女娃拿臉蹭蹭他溫熱的手心,「心疼我了?那明晚上自個兒脫光了來見我……」
  男子大手一頓,滿頭黑線……對這丫頭,就是不能心軟啊!
  魚兒燈,蓮花燈,兔子燈,石榴燈……琳琅滿目的各色花燈看得她眼花繚亂。
  要哪一盞呢?
  她為難的皺起秀眉,唉,都好漂亮,都想要啊!
  嗅,嗅。
  「什麼味道?」漆黑的眼珠子鬼靈精的一轉,不知不覺循著那股又甜又香的味道尋去,「哈!是糖炒栗子!」
  她頓時眉開眼笑,興匆匆地跑過去,「老闆,來一斤!」
  「老闆,來一斤。」悅耳的男聲同時響起。
  那聲音低低柔柔地,還帶著幾許沙啞,很是好聽。讓她頓覺心尖兒一麻,回頭看去。
  一張俊秀斯文的臉正微微垂著面對她,一雙漆黑的若黑曜石的鳳眼略帶詫異地看進她眼裏。
  她瞬間好似武俠演義中說的那樣被點了穴,動不了,滿心滿腦地只有那雙黑黑的,亮亮的,像是漩渦一樣深邃的眼睛。
  「呃……不好意思二位,只剩一斤了……」糖炒栗子攤的老闆為難的解釋,有時候,生意太好也是種罪過……望著攤前俊男美女,栗子老闆憂鬱長歎。
  她恍然回神,趕忙低下頭,小臉羞紅,「哦,那、那我不要了……」
  說著,掉頭便跑。
  「呀!」手腕驀地被人捉住,力道控制的極好,不疼,卻足以將她抓牢。
  抓牢,是的,抓牢。
  那隻手,像是等待了一千年一萬年,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她憤然回頭,想喊非禮。
  卻被他清風明月般柔柔一笑給秒殺。
  「我們要了。」他對糖炒栗子攤的老闆說。
  然後,低下頭,笑瞇瞇地望著她,「可是林家小姐靜城?」
  林靜城傻傻點頭,隨即反應過來,強壯兇悍,「你做什麼!快放開我!」說著,掙扎,一張小臉羞紅。
  他老神在在地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糖炒栗子,付了錢,道了謝,然後無視某只小貓又踢又打,極自然的牽著人家小手,「在下燕京百里家二子俊文。」
  林靜城一愣,生生定住腳步,「百里俊文?你就是那個書獃子!」她的准相公?!
  沒想到她卯起來這般勁大,讓他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 「百里俊文是在下,但書獃子……」含蓄又性感的垂眸一笑,狡猾兮兮的像隻狐狸「就不敢當了!」
  林靜城被他一笑迷倒,又矛盾的豎起一身汗毛,這個人……絕對是阿笑口中那種能夠在談笑間將敵人殺的片甲不留的極品禽獸──笑面虎!
  百里俊文將包著糖炒栗子的油紙包往她懷裏一塞,「喏,本來就是買給你的。快吃吧。」轉身,拉著她複又起步。
  「什、什麼叫本來就是買給我的?!」被迫亦步亦趨的跟著她,林靜城十分不滿,說得好似多瞭解她一樣!
  「咦?」百里俊文用沒怎麼有疑惑的語氣問「難道不是嗎?莫非阿笑騙我?」
  林靜城小嘴兒一抽,「阿、阿笑?!」
  百里俊文鳳眸快活地一瞇,「是啊,阿笑,龍家阿笑。」
  林靜城當下咬牙,仰天長嘯「龍阿笑!你竟敢出賣我!」
  在混沌懷中的天賜,一個激靈,驚醒,「怎麼了怎麼了?」
  混沌懶洋洋地托起腮,同時不忘把她下巴上的口水抹掉,「你被記恨了。」
  「誰?誰記恨我?」
  想某個方向抬了抬線條優美的下巴,「林靜城是也。」
  天賜嘴角一抽,往那人來人往燈火闌珊的燈會上一看,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的兩人彆扭又和諧地穿梭在人群中,晚風吹過,隱約可聞女子咬牙切齒之聲「龍阿笑,你竟敢出賣我,說要幫我推掉婚事,沒想到竟然與他暗度陳倉……」
  天賜一個哆嗦。
  又聞低柔的男聲問「推掉婚事?」
  天賜狠狠兩個激靈。
  「對!推掉婚事!」
  「她的主意?」
  「對!她的主意。」
  「嗯,很好……城兒,明日咱們一同去趟龍府,我也有些事需要同龍家阿笑商量商量……」
  「好啊!我也……嗯?城兒?你叫誰城兒?!」
  「你啊,城兒。」
  「不許這麼叫!」
  「為什麼?」
  「就、就就是不許!」
  「嗯,好……雖然尚未過門,這樣有些為難,但也是遲早的事,即是如此,早些熟悉一下也是應該。那麼……娘子,你想要哪盞花燈?!」
  「……」
  可憐的小天賜無助又可憐地揪住老公混沌衣襟,抽抽搭搭地泫然欲泣,「混、混沌……咱們還是早些回神界吧……」
  混沌勾起薄唇,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心情大好「怕了?」
  小天賜點頭如搗蒜。
  混沌在她嫩嫩的小臉上捏一下,「明晚上,我還自個兒脫光了來見你不?」
  小天賜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不不了……」
  混沌滿意的點點頭,像安撫小貓兒一般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乖……」剛想安慰幾句,就聽她嚴肅認真誠懇真摯地說:
  「──我脫光了去見你。」
  混沌: …… -_-!
  作家的話:
  我不想虐百里了,不是忍不下心,而是覺得沒必要了。
  大家也許覺得不平,憑什麼傾城為了百里收那麼多苦,百里卻輕輕鬆松就抱得美人歸?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得,想讓傾城也失次憶,讓侯讓百里受盡折磨怎麼追也追不到最後最後才來個歡喜大結局。
  可是,今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覺得,如果這樣寫下去,真是只是在虐百里嗎?
  傾城曆盡千辛萬苦,甚至成魔,為的不過是能與百里相守。
  如果我為了虐百里讓她好不容易努力得來的結果就這麼再次化為泡影,那麼,當她恢復記憶是,還會覺得幸福嗎?愛一個人,就是以他喜為喜,以他痛為痛。也就是為什麼百里看過傾城三百年的記憶後,寧願放棄神位,用半條命換回傾城的的原因。因為他心疼傾城,心疼她的經歷,心疼她的苦難。他要用生生世世的相愛來彌補傾城曾經歷的傷痛,用生生世世的相守,讓傾城忘記悲慟真正快樂。
  我喜歡寫小說。因為在小說的世界裏,我可以演繹不同的人生,體味不同的情感,甚至,得到幸福。我想,大家都只知道生活的殘酷,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人不相愛,或者磨難重重不得善終。你看,現實已經如此了,為什麼小說中還要如此糾結呢?
  所以,算了吧。
  《白驢公子》之後,阿笑開始更《天下》。
  原先只是心念一動,玩票性質居多。但是,想了想,既然現實中我開不起(當然,也不敢開)這樣一家「女人天下」,但,在小說中我可以,嘿嘿。
  好了,從今天起,我就是天下的老闆,你們,就是我的客戶,想要什麼樣的體驗,給我留言吧,我會儘量給你們最幸福的結局!
  新的一年來臨,阿笑在這裏祝大家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健康幸福到永遠!新年快樂!
  番外:
  小短篇
  發文時間: 1/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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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後三兩事(3短篇)
  1
  「娘子,你覺得這件衣服如何?」
  林靜城小嘴一抽,「你那是什麼?」
  百里俊文可愛一笑,「為夫親自為你設計的最新款睡袍啊~」
  說著,將那最新款睡袍往林靜城身上一比量。
  林靜城黑線滿面,「為什麼,這……三個地方……是窟窿?」
  「不,娘子,這不叫窟窿。」指尖在關鍵三點比劃一圈。
  「?」
  「這叫性感鏤空。既美觀又方便,而且還可以省布料,多好?」
  林靜城炸毛,吼「好?哪裡好?!老娘要穿上它不被你吃得連渣都不剩啊你個悶騷狐狸男!
  想設計老娘你想都不用想!你覺得好,你怎麼不穿?!啊!?」
  百里俊文俊眉一挑,淡定道「娘子,為夫穿了。」
  「?」
  瀟灑起身,長身玉立,長指往衣帶上一勾,下一瞬,雪袍翻飛,林靜城傻眼,然後奶疼。
  果真是,該鏤空的地方一處都沒有落下啊!
  百里俊文可愛的眨眼,轉身,扭腰,撅臀,「娘子,這裏還有哦~」
  林靜城絕倒,這個變態!
  2
  這日,春光燦爛,百花齊放,和風徐徐,風景宜人。
  林靜城騎著小毛驢,來郊外散心……當然,身後坐著她的極品相公百里俊文。
  「娘子,今天天氣真是好!」
  林靜城心情也很好,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所以出來走走嘛!」
  「娘子果真蕙質蘭心,體貼為夫。」
  林靜城嘴角一抽,有種不好的預感。
  「娘子一定是曉得為夫對在家中辦事已無新鮮感,所以才提議外出踏青的吧?」
  「辦、辦事?」
  一雙大手熟門熟路地伸進自家娘子裙底,「對,辦事。」
  林靜城黑線,咬牙,切齒,「百里俊文,你的腦子裏可不可以想點別的東西?!……嗯~」
  摸到了濕軟嬌嫩的小花瓣,百里俊文身心舒暢,分身瘋漲,「可以~」說著,往小豆豆上一刮,「咱們今天在驢上!娘子,對這個『別的東西』可滿意?」
  林靜城無語。
  3
  婚後一年,林靜城為百里俊文誕下一對龍鳳胎,百里公子狂喜。
  他終於有了除「陪」娘子之外的第二件要事──逗孩兒。
  於是,向來最會計算利益得失的百里公子,將時間緊密安排,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四個時辰,其他時間,按照一個時辰一輪,分別用來陪孩兒和娘子。
  但很快,他就發現一個讓他很糾結的問題:
  生產不但沒有讓他的娘子身材走樣,花道鬆弛,反而讓他的娘子胸圍暴漲,肌膚更加細膩白嫩,手感更加柔軟好抱,就連花道都更加水潤敏感,讓他每一次都欲罷不能,根本無法在安排的時間內「歇工」。
  為此事,他糾結痛苦無數個日日夜夜。最中決定,夫妻兩人照看孩兒的同時,遣退周圍所有下人,在保留寶寶視線所及的上半身衣著整齊的情況下,下半身「如膠似漆」。
  對此,林靜城痛不欲生,她認為自己嫁了一隻時刻處於深度發情期的「種驢」。並於某次歡愛後,十分嚴肅的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百里俊文。
  聞言,百里公子大呼受傷,一本正經的辯稱:他睡覺的時候從不發情!
  當下,林靜城白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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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賜混沌篇》
  不知是不是她從小太過縱慾,以至於命運看不過去,代表月亮懲罰她──600歲了(人類相當於14歲)還沒長過一根體毛,沒來過一次葵水,胸部……更是一馬平川!
  因此,她日日唉聲歎氣,木瓜酒釀牛奶豆漿每天往死裏吃,可是……唉!
  「務須難過,順其自然就好。」混沌安慰道。
  天賜淚奔進他懷裏,直言不諱「人家想上你,想上你,想上你嘛!!!」
  混沌嘴角瘋抽,無語。
  天賜突然抬起頭,用一雙淚花迷濛的金眸可憐兮兮地仰望他,「混沌,要不……你委屈一下……」
  混沌大驚,扔下她,連退三十步,「不行!」
  天賜小嘴兒一嘟,「雖然模樣尚顯青澀,但內部構造說不定已經發展成熟。再說,人界不還有五六歲就開苞的嗎?我都600歲了,夠老了~混沌~」撒著嬌,閃電一般撲過去。
  混沌被她八爪魚一樣巴在腰腹上,感覺她軟軟的小嘴兒隔著衣物輕咬他的分身,嚇得花容失色,「天、天賜……你爹會殺了我的!」
  天賜天真無邪的抬頭,貝齒還咬著他外袍,「不怕,我會把你救活的!」
  混沌覺得他前途黑暗,生還渺茫,懇求,「天、天賜……你饒了為夫吧……」天尊大人是真的會殺魔的!
  雖然他現在法力晉陞為三界第一,可仍不是萬能天尊的對手啊!
  天賜不停,「股囧股囧」的撅著小屁股往上蹭,最後摟著混沌脖子,在混沌薄唇上「啵」一個香吻,「好……」
  混沌大喜。
  「……那我委屈一下,讓你上!」
  混沌聞言,倒地,嚎啕大哭,救命啊!佛祖!
  「哎哎哎,你別哭嘛!現在蘿莉控很流行的!不信你看,很嫩哦~」說著,退下褲子,分開小腿兒,讓混沌哥哥看自己真的很嫩……
  混沌雖然極力控制自己要淡定要淡定,可當那粉紅色的水一樣的小包包呈現在自己眼前時,還是很沒有節操的狠吞兩口口水。
  見他立場動搖,天賜馬上趁熱打鐵,細白的手指探到兩腿之間,緩緩將那豐滿的小包打開,柔嫩的不像話的花唇一吸一吸地吐出晶瑩的淚珠。
  混沌眸光一暗。
  天賜的身體,他已經看了好幾百年,親眼見證她從一個不到他膝蓋高的小不點兒長到現在亭亭玉立的三界第一美人,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在他的撫摸下長大的,按說,如此熟悉的彼此,不應該再有這樣強烈的視覺衝擊才對,可是……
  「咕咚~」他又吞了口口水,「天賜啊……真的不……」
  「嗯?」精緻的小臉帶著柔媚的淺笑,她曉得混沌最哈她這個表情。
  果然,混沌哥哥被瞬間秒殺,理智啊、原則啊神馬的都成了浮雲。
  大手往那小小嬌臀的一握,抬頭,伸出舌頭在那嬌嫩處舔了一遭。
  「嗯~」天賜嬌吟,支撐不住身體,軟下去。
  混沌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天賜,我真會沒命的……」
  說著,卻再不猶豫,低頭狂野的品嚐起他的小妻子來。
  天賜嚶嚀不斷,嬌喘連連,白膩修長的纖腿兒纏在他寬厚的肩上,小手欲拒還迎地按住他的頭頂。
  幼女的花道果真緊致無比,連他的舌尖都刺不進去。
  反覆在那層薄膜上舔弄,矛盾著是突破還是保留。
  這時,天賜卻突然躬身嬌吟,嬌軀顫抖,一股芬芳熱潮自花穴中噴射而出。
  混沌閃躲不及,被射了一臉,呆楞一瞬,大喜,他家小娘子還是個會潮吹的極品!
  「天──」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怒吼,天地為之震動。
  天賜小臉一僵,混沌直接石化。
  兩人保持著那姿勢,眼睜睜地看著金芒萬丈中,天尊大人如風火輪一樣衝了過來。
  眼看天尊手中電閃雷鳴的「震天雷」就要往他們這方向轟過來,天賜率先回神,大叫一聲「轉!」
  霎那間,天地風雲色變,鬥轉星移,山河扭曲,飛沙走石……
  三分鐘後。
  「叭叭──」
  熟悉的汽車鳴笛聲在耳邊響起,天賜嬌軀一震,驀地睜眼。
  車水馬龍,高樓大廈,刺鼻的汽車尾氣味兒和熙攘擁擠的人群。
  她、她回來了!
  混沌俊眸圓睜,瞪著這陌生詭異的世界,保護性地將天賜抱進懷裏,鎮定的下結語「天賜啊,這次你玩兒大了……」
  百里傾城4
  發文時間: 1/10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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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身白袍瀟灑俊逸的是妖神百里神君;而這旁邊一身黑袍傾國傾城的便是他的愛人佛魔尊者。聽說啊,五百年前,這二位為了能夠在一起,可是愛得轟轟烈烈,感天動地,纏纏綿綿,欲生欲死……」
  林靜城嘴角一抽,「欲生欲死?」
  百里俊文自身後抱住自家娘子,仰望白驢神殿中供奉的兩位神邸,神情悵然,眼神幽遠,用一種即將講述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的感歎語氣道「是啊,欲生欲死。想想,他們是神邸,可以不用睡覺不用吃飯,而且精力無窮無盡,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可以用來行那周公之禮……唔!娘子,好疼!」
  林靜城收回踹過自家相公小腿的玉足,沒好氣道「神靈面前,你說什麼胡話!」說著,便要推開他。
  怎奈他雙臂若鐵,紋絲不動,還委屈的大嚷「怎麼會是胡話?他們若真心相愛,怎會不做那翻雲覆雨的極樂之事?!」
  林靜城又羞又窘,幸虧她這錢多得當柴燒的相公包下了這時段的「神殿所有權」,並屏退除他兩人之外的所有人,否則,她一定會為自家相公的厚臉皮和下流無賴而羞憤欲死!
  「你還說!」林靜城氣得又想踢他,誰知反被他雙腿夾住,掙了掙沒掙開,又扭頭去咬他環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疼~」百里俊文把「疼」叫得九轉十八彎,還軟綿綿得跟春風一樣,林靜城一聽就知道他做戲!這傢夥皮糙肉厚,她都覺得咯得慌!
  剛想「撤嘴」,頓覺因扭頭而暴露出來的左側頸項一陣濕熱。
  百里俊文伸出舌尖舔過她嬌嫩的頸膚,呢喃「娘子不信?」
  林靜城雙腿一軟,面如火燒「百里……你、你莫要胡鬧!」發情也要看地點!
  百里俊文低笑「娘子……你喚我百里的時候……」含住她小巧的耳珠,吮吸「……特別好聽,讓我想……」大手沿著她的小腹摸進她兩腿之間,猛地一勾「……好好疼愛你!」
  「呀~」林靜城只覺兩腿之間略帶痛感的酥麻,然後就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了香案之上,緊接著,百里俊文以氣吞千軍之勢激情澎湃地壓了上來。
  完全無力反抗。
  身體癱軟的像泥一樣。
  只能將朦朧的視線望向頭頂的神仙眷侶,感受胸房被舔弄,花穴被抽插的劇烈快感。
  一波又一波,不曾停歇。
  意識恍恍惚惚中,她想:也許他們真的也如此般欲生欲死吧……
  她認為,百里俊文是在尋找新鮮感與刺激感,所以才會在神殿這樣神聖的地方撒潑胡鬧!
  可,臨走之前,林靜城窩在百里俊文懷裏,軟綿綿地扭頭看向神殿正中被供奉的二位神邸,卻又覺得莫名心暖:真好,在一起了呢。
  而百里俊文此時,想得卻是:百里神君大人,學著點兒,要這樣伺候娘子才叫模範相公!別整天懷抱著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還板著個面癱臉,一副陽痿早洩性無能慾求不滿生育無望的囧樣兒~看著鬧心!
  唉,要是咱家百里公子知道,這位陽痿早洩性無能慾求不滿生育無望一臉囧樣的面癱神君正是他本人,會不會……更加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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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文時間: 12/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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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百里俊文談完生意回來,未在家中看見自個兒嬌妻,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即便有聞訊趕來的一雙兒女體貼安撫,仍無法阻止一個戀妻成狂乃至變態的中年男人將偌大一個百里府鬧得雞飛狗跳,馬叫人吵。
  「父親,母親只是陪嬸娘去胭脂街逛逛而已,您實在無需擔心啊!」二十五歲已成人父的長子百里浩然抱著父親勁瘦有力的狼腰死命的拖住,乖乖,他這位父親大人到底是何妖魔鬼怪?不但越長越年輕,連這功夫力氣也使一日比一日精進,他這個堂堂護國將軍用了全部內裏施展千斤墜雙腳踏破了一路青石板路還被他家父親大人輕輕鬆松拖著前行!
  同樣二十五歲,但尚未婚配的百里大小姐百里悠然,一雙好看的鳳眼精光閃閃地盯著隨侍一旁的高壯侍衛手中的賬簿,一手拿著一隻小巧可愛造型精緻的金算盤,另一手五指如飛快速撥弄,同時一心二用,閒散的對自家兄長說「百里浩然,你就死心吧!一刻鐘內娘再不出現,咱們百里府就要推到重建了!啊,對了,這次你們鎮國將軍府出錢~」
  「什麼你們我們的!」百里浩然分心呵斥自家財迷親妹,「鎮國將軍府不在百里府內嗎?!」說著,回頭看一眼已成斷瓦殘垣狀的府邸,悲催的內牛滿面~
  百里悠然頭也不抬,手指不停,假笑,「嘿嘿,對了,這事兒咱有必要合計合計。我說哥啊,你家人口那麼多,是不是應該搬出去住了?你知道現在一石米有多貴嗎?十個銅板啊十個銅板!你說你們一家五口五張嘴,其中三張是無收入無貢獻的純吃貨……」
  「百里悠然!那三個無收入無貢獻的純吃貨是我親兒子你的親侄子!」百里浩然被親妹氣得頭頂冒煙,還要應付悶不吭聲死命往外衝的老爹,真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百里悠然悵惘地四十五度望天,歎息「是啊……」然後低頭,嫣然一笑,「那也是吃貨~」說著興奮的渾身金光閃閃,「好了,哥,咱們來分家吧!」
  「分、家?」一道低柔的女聲慢吞吞地自百里悠然身後響起。
  院中眾人俱是瞬間石化,片刻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百里浩然。他八尺身板兒「婀娜」一扭,淚眼朦朧地看著百里悠然後亭亭玉立地的白衣美婦,「娘親~~~~~~~~~~~~~~~」您終於回來了哇!!!
  一聲嘔心泣血地綿長呼喚過後,就要飛撲上來,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被百里悠然近水樓臺先得月。
  百里悠然抱著自家美人娘一個躍身閃過老哥的虎撲,緊緊抱著美人娘,小臉泫然欲泣,聲聲哽咽,「娘、娘、娘、娘啊~~~~~~~~~~~~~~~~~~~~~~~~~~~~~~~」
  林靜城頭痛欲裂,她有一個戀妻成狂的丈夫,還有一對戀母成瘋的兒女,真是……痛並快樂著的人生啊~
  百里悠然美妙的女高音「啊」尾音未絕,就被一道犀利氣浪掀進空中。
  一直默默守在角落裏的高壯隨侍同時飛身而起去接百里悠然空中飛射的嬌軀。
  頃刻間,院中飛沙走石,狂風呼嘯。
  百里浩然趁無人注意偷偷貓腰遁逃。
  林靜城早有準備地閃電般拿出袖中的金剛傘,為自己擋風遮石。
  待風暴過去,她才優雅又端莊的收起金剛傘,笑瞇瞇地看向數步之外面對自己垂眸而立的百里俊文身上。
  夏日午後的日光籠罩在他身上,讓俊逸非凡的他看起來如天神般耀眼神聖,卻無法溫熱他一身寒冰般淩洌的氣勢。
  風吹起他墨黑的長髮,遮住他半邊俊臉,讓他冷凝的五官呈現一種殘忍而冶豔的美。
  靜默,十足的靜默。
  林靜城一手轉著金剛傘,另一手玩弄自己胸前的長髮,睇著百里俊文淡笑不語。
  一刻鐘後,百里俊文緩緩抬起眸,一雙子夜般的俊眸閃爍著薄薄的水光,薄唇輕啟,聲音低柔而哀傷「娘子,你要離開我嗎?」
  林靜城忍住嘴角抽搐的慾望,維持住端莊優雅的表像,「怎會,相公多心了。」
  「那娘子為何一去……半日?!」百里俊文字字泣血,「娘子可知,為夫一刻不見娘子如隔三秋,半日6個時辰48刻不見娘子那就是144秋!」深吸一口氣,一滴清淚順著那俊眉的臉頰滑下,望著林靜城低語「一秋一年,144秋,144*3=432年……娘子啊!咱們已經有432年未曾見面了!你、你……」說著,做西子捧心狀步步後退,但是與林靜城之間的距離卻奇跡般地越來越近,真是……詭異啊!
  林靜城笑容不變,只是手裏的金剛傘越轉越快,剛開口「相公……」
  「娘子!」百里突然將她抱住,痛苦地悶吼「可是為夫不夠體貼不夠溫柔不夠努力不夠持久?娘子啊,你說,只要你說,為夫就改,一定不會讓娘子失望,還望娘子給為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讓為夫從新做人一定向著娘子心目中的完美相公進發!」
  百里一口氣說完,悲痛欲絕,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咻──嚓!」
  林靜城手中的金剛傘直接轉成竹蜻蜓飛射出去,瞬間釘在了對面的牆上。她優雅端莊的笑在被百里俊文抱住地那一瞬間宣告破產,咬牙切齒道「百里俊文,苦情戲也要有個限度!」
  百里俊文聞言,把她像小孩子抱布娃娃一樣抱起來,把一張俊臉埋進她頸窩,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委屈「娘、娘子…(抽泣)…為夫怎是在演苦情戲…(抽泣)…你想想為夫已經年逾六八…(抽泣)…已是老翁一名…(抽泣)…而娘子才三十有六,正是韶華之年…(抽泣)…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一日比一日少…(抽泣)…正所謂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抽泣)…日日與君好……娘子,咱們已有432*365日未好了……娘子,來吧……為了安撫我受傷的脆弱的蒼老的心靈……咱們……補回來吧……」
  林靜城被他一連串的稀裏糊塗弄得頭昏腦脹,直到被「傷心欲絕」的百里壓倒在府內唯一完好的家什──他倆的喜床上時才幡然醒悟──432*365日……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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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bake088 時間: 2013-01-12 19: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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