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棒球規則明文規定，投手投球時手上只要沾了止滑粉以外的外來物質（以下簡稱「抹油
」），不管你是口水、松焦油、防曬油、前名人堂投手派瑞（Gaylord Perry）抹了投出314
勝的凡士林，或是最新的投手之友「蜘蛛沾」（Spider Tack，據說黏性特別好），都得算
是作弊。然而跟當年禁藥時代的打者一樣，只要大聯盟官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投手當然就
會抱著「只要沒被抓到，不算作弊」（It Ain't Cheating If You Don't Get Caught）的
僥倖心態大抹特抹。

原因無他，首先投手們都承認，抹油帶來的黏性能幫助他們在投球時「握好握滿」不易失控
，即便全力催球速或投出幅度更大的變化球，也不用擔心失投甚至暴投。而且老實說這一點
對打者也有好處——減少他們腦袋被暴投招呼的風險。再加上許多隊友也可能是「用油」大
戶，因此打者們也就心照不宣地跟投手達成默契，不揭穿他們的「奶油手」。

但真正使得抹油像禁藥一樣讓投手「一試成主顧」的，其實是因為可以大大增加投球的轉速
，讓球的偏移軌跡更「犯規」更難打。以至於近年來投手油抹得越兇、轉速越快，打者的成
績也就越難看。儘管今年球季開打前大聯盟官方就醜話說在前頭，宣稱要用各球場的高速攝
影機來追蹤分析投手有沒有抹油，但光是靠「道德勸阻」顯然嚇阻不了食髓知味的投手們。
據聯盟上個月初寫給各隊的備忘錄顯示，不但大部分投手還在抹油，有些人甚至已經到了「
明目張膽」的程度。在三振年年飆升、聯盟打擊率即將創歷史新低的六月，聯盟終於決定他
們不得不出手了。於是才有了像薛則（Max Scherzer）、羅莫（Sergio Romo）在場上被裁
判檢查到差點要脫褲的滑稽場面。

另一個被唐納森踢爆的則是近幾年表現出色的白襪年輕投手吉歐利托（Lucas Giolito）。
他上週對雙城先發首局就被這位「爆料達人」一棒轟出兩分全壘打。得了便宜的唐納森跑回
本壘時還狂搓雙手大喊「總算不黏了」。唐納森在接受訪問時大談吉歐利托這場變得「不黏
」的速球跟滑球轉速掉了兩百轉、曲球更是掉了四五百轉——數據顯示唐納森是對的——儘
管最終投六局失三分的吉歐利托還是拿到勝投。

表現大受影響的還有早就對大聯盟嚴打抹油一事大感不滿的紅襪投手李察茲（Garrett Rich
ards），他的速球轉速原本比柯爾還高——自2017年到今年五月平均是2604轉——結果上個
月一下子少了120轉。投球原就不如柯爾犀利、但之前防禦率還能維持在3.75的李察茲一被
看破「手」腳，近五場先發防禦率立刻暴漲到8.31。

不過如果跟包爾相比，這些投手的轉速降幅都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去年快速球平均轉速高
達2779轉、今年六月前更高達2824轉的包爾在6月18日先發時——也就是大聯盟宣布要開始
嚴罰投手抹油行為的兩天後——轉速一下子掉到只有2474轉。儘管那場比賽包爾還是投出七
局無失分的好球，但他在六月的防禦率仍從前兩個月的2.24上漲到3.45。就在所有人都睜大
眼睛等著看包爾接下來的表現時，無巧不巧地他卻在此時爆出強暴案，因禍得福得以去避風
頭。

其實受影響的遠不只柯爾、包爾這群身價上億的超級王牌投手。華盛頓郵報最近就分析了近
一個月內全聯盟投手的七萬次投球，結果發現原本連續五年創新高的平均轉速不但下降，而
且是降到有紀錄以來的新低。而沒油可用的投手們除了大吐苦水之外——像是坦承自己有抹
防曬霜的光芒王牌投手葛拉斯諾（Tyler Glasnow）就堅稱聯盟突然嚴打抹油害他必須突然
改變握球及投球動作，最終導致手肘韌帶受傷——就只好在比賽時狂舔手指、塗汗水來「調
和」止滑粉。像是第一個被抓到還在「抹油」，因此禁賽十場的水手救援投手桑提亞哥（He
ctor Santiago）就聲稱他手套上沾的不是油而是汗水跟止滑粉的混合物。一時之間風聲鶴
唳，大聯盟投手人人自危。

當然並不是所有投手都得靠抹油打天下。其中最不受影響的正是當今最強先發投手狄葛隆（
Jacob deGrom）。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分析，率先被檢查有無抹油的狄葛隆（Jacob deGrom）
這幾場先發轉速不但沒有下降，反倒還上升超過1%。儘管最近一次先發首局就被轟出三分全
壘打讓他氣得下場時摔手套，但狄葛隆馬上冷靜下來，之後六局一分未失且投出13次三振，
繼續他連續14場先發防禦率小於1的壯舉。

從上世紀末的禁藥問題、前年爆出的「太鼓門」醜聞一直到最近投手的抹油事件，顯見球員
永遠會想方設法去鑽規則漏洞，久而久之甚至習以為常。而每一次事件的發生，大聯盟不但
從未「超前佈署」，甚至連亡羊補牢都顯得姍姍來遲。如今潮水退去，不少投手醜態畢露，
對聯盟公信力及球賽的公正性，都是又一次的巨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