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17日立法院黑箱通過《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引發台灣史上首次佔領立院24天的「
太陽花學運」。被網友稱為「學運戰神」的中央研究院法律學研究所副研究員黃國昌今天下
午受邀到台灣大學演講，在學運退場後，首度公開發表他參與和觀察近年社會運動的心路歷
程，現場擠進逾300名學生聽講。黃國昌從野草莓學運的觀察說起，一路談到旺中案、反服
貿，最後累積成太陽花學運；他最後感性地說，學運之後，「學生們面對的未來和改變的可
能性，變得非常大。」

不少人認為318學運能佔領立法院是偶然，也有媒體和評論者說是過去2、3年對總統馬英九
不滿的大爆發，但黃國昌認為不是偶然，而要回到2008年冬天，當時海協會長陳雲林到台灣
訪問時開始。陳雲林來台灣訪問時，很多持不同看法的人民表示不滿，當天從桃園機場、圓
山飯店到晶華酒店都有人抗議，台北市到處看到有人頭部流血、警棍揮舞、拒馬、蛇籠，令
他「觸目驚心」，「台灣還在戒嚴嗎？」

他說，那年冬天，有一群學生發起「野草莓」運動，抗議國家集團暴力行為，訴求廢止《集
會遊行法》。黃國昌說，野草莓時他也有去陪學生，但沒有參與，他說現在的學生運動比以
前好非常多，會用網路視訊、電子通訊設備。

直到前年的「反媒體壟斷」運動，黃國昌才開始與現在的學運要角們合作。黃國昌表示，反
媒體壟斷運動初期，原本只有幾個學者和非政府組織（NGO）在努力，面對旺中的「陸海空
軍聯合作戰」反擊；當時旺旺中時媒體集團指控他發「走路工」給抗議學生，清華大學學生
陳為廷幫他平反，卻被旺中旗下媒體「起底」、被談話性節目狂罵。黃國昌說，他當時告訴
陳為廷「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你離我越遠越好。」

黃國昌說，當時他申請到獎學金去美國研究，先被描述成「畏罪潛逃」，還意外「引發」陳
為廷「記恨」到現在；某次黃國昌問陳為廷：「我到底欠你什麼東西？」陳回答：「你那時
候丟下我1個人獨自面對。」聽講學生哄堂大笑。

黃國昌接著透露，他第1次跟提出反對服貿論述的台大經濟系系主任鄭秀玲見面時，鄭「有
點沒禮貌」，當他的面就說「你們這些法律人，人家花大錢請一堆沒良心的律師，講一些聽
不下去的話……」不過他和鄭秀玲後來變成很好的朋友，「我很信任她，她應該也很相信我
。」

最先對服貿表示憂心的人之一、大塊文化董事長郝明義是鄭秀玲的大學同學，在去年服貿簽
署前24小時，郝打電話給鄭說「只剩24小時了。」鄭秀玲就問黃國昌該怎麼辦，黃於是聯繫
律師賴中強，才開始了去年一連串學界反服貿的發聲。

去年下半年，318學運總指揮之一林飛帆去找黃國昌，問他現階段該做什麼事？黃要林回去
念書、把論文寫完，但林不想讓學生運動能量散掉，後來又和其他學生成立黑色島國青年陣
線。黃國昌說，總統馬英九應該有很大的疑問：「為什麼每次跟我唱反調都是那幾個人？」

黃國昌批評，政府為服貿開的公聽會是「大拜拜」，執政黨找一些人、在野黨找一些人，大
家去照稿念。黃國昌回憶，3月17日服貿通過時他非常痛心，認為掌握權力的人濫用程序毫
不手軟，「完全看不起人民，根本沒有當一回事！」當天傍晚，他在立法院門口看到林飛帆
，黃問林：「你不是在台南寫論文？你來幹嘛？」林說服貿太重要，他放不下心、要到台北
看看。

他說，318學運一開始往立法院議場衝時，他們沒預期到有300人衝進去，行動小組預期的人
數遠低於此，一開始也只想在議場前坐著、不要受傷就好；他稱讚這次雖然是高張力的活動
，林飛帆和陳為廷都展現了成熟度和抗壓性。「馬英九下令很快，還有黑道當側翼，我們就
只有一支……也不能說雜牌軍，但就是正義的力量。」他說，每次開會都有30、40個人，會
一開都是4、5個小時，決策緩慢，最後退出議場還遭受不少批評。但他解釋，後來他們評估
佔領下去，損耗的能量將大過得到的益處，所以在立院院長王金平回應、有實質成果的時候
退出議場、轉守為攻。

黃國昌認為，這些學生帶動了台灣民眾的關心，尤其是中產階級和年輕世代，他認為這個意
義成果對執政當局「相當可怕」。他指出，如果還有人把學運定調為「藍綠對戰」，是「欺
騙自己也欺騙別人」，笑一笑就好，不要跟他計較。

黃國昌還透露，學生解散當天凌晨2點多，他只想回家睡覺，卻在青島東路被攔下來，有學
生問他：「老師，你要不要去大腸花（論壇）？」還說論壇的人在「激」他沒有種、不敢去
。不過他說他的個性比較孤僻，「要罵那個字的我都留給自己就好。」最後，黃國昌期勉台
下學生，學運之後，他們面對的未來和改變的可能性變得非常大，有待持續努力和投入。（
生活中心／台北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