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引自台東縣長胡鐵花《台灣日記》《台灣文獻叢刊 第071種》 http://www.guoxue123.com/tw/02/071/003.htm 1. 1892年二月25日(陰曆)胡鐵花乘船從淡水抵達台北城: 二十五日,未刻由基籠至滬尾,船擱淺;歷半時許,天漸晚,仍宿于船。 二十六日,辰刻換坐小輪船,並將行李移入小劃,以輪船拖之。午刻至臺北。城外大雨傾盆而下。入撫署謁撫臺及顧廉訪,並晤范荔泉;知張經甫亦在署,甚喜。飯後拜沈蓉卿先生及管凌雲、邵式如諸君。 1952年11月19日 胡適從美國回台灣講學,一千多人歡迎他來台。(和他爸爸來台,相差只有六十年。) 1954年2月18日 流亡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朝野300人在松山機場,迎接搭乘西北航空之胡適訪台。 1958年4月8日,胡適回到台灣,10日上午9時就任「中央研究院」院長一職。 胡適生於1891年12月17日,依常理而論,不該攜帶一、兩個月大的嬰兒遠渡黑水溝,至於三、四歲時,是否家人帶他來台東依親,就不知道了。依我猜想,如果幼時到過台灣,胡適必會在文章或演講中提起,因此以不曾隨父任到台灣的可能性較大!(胡鐵花寫遺囑時,胡適未在身邊。) 結果,我的猜測錯了,依據胡適紀念館的「胡適簡易年譜」,胡適 1893年二月(三歲)隨母親到達台南市,後往台東,到父親胡鐵花的台東知縣任所。1894年(四歲)住台東。1895年二月,隨母親返回上海。 2. 1892年八月(陰曆)胡鐵花宜蘭往返:台北(火車)往汐止,乘轎往基隆,瑞芳,雙溪,頭圍,宜蘭蘇澳往返,回汐止,搭火車返台北。在此之前,胡鐵花已經由屏東里港前往台東大巴塱等地。 初七日,由臺趁火車赴水返腳(汐止)。五人,行李二挑,轎一頂,車價洋銀八角八分;挑力一角二分,由水返腳雇轎夫四名、挑夫二名赴基隆,夫價洋銀二元四角:共計三元四角。由基隆廳代雇夫六名赴宜蘭;計程二站半,每站每夫洋銀七角,共計洋銀十四元五角。是夜宿瑞芳店金沙釐局,賞廚夫洋二元。 3. 胡適按語: 〔適按:最後兩件雖是光緒十八年九月寫的,因為內容都與巡閱全臺防營有關,故提前編在這里。〕 4. 胡鐵花遺囑:(1895年5月28日陰曆) 二十八日,書遺囑授秬兒: 版主按語:胡鐵花於1896年病死於福建省廈門。據胡適宣稱其尊翁胡鐵花受劉永福之託,參贊台灣民主國事務,不過卻未見於台灣民主國相關記載,可能當時已經罹患嚴重的腳氣病的緣故。 5. ,「臺灣紀錄兩種」的「編校後記」 純青先生: 本年三月初,我們把臺灣稟啟存稿及胡鐵花先生家傳全文重抄好,並詳加校對了,又將日記也重校了一遍。而剩下的工作,便是怎樣去編排了。 6. 胡鐵花即將航行台灣之前題詩: 因緣不必問三生,聚散如萍卻有情。 入世豈愁多險阻,知人翻恐負公卿。 天風假我一帆便,海水誰澄萬里清? 試看鄉村頒社肉,幾人作宰似陳平。 7. 記臺灣臺東州疆域道里地方情形並書後 謹按舊通臺東之道有六:一由恆春縣出東門,東北行十三里至射麻里,又二十里至萬里得,又二十里至八磘灣,又北二十五里至牡丹灣,又二十七里至阿郎壹(冊作益)溪,又十里至巴塱衛,又十五里至大麻里,又四十里至埤南。此由恆春沿海北達埤南之舊道也。(按方豪先生函告:光緒五年夏獻綸著臺灣輿圖並說,各廳縣都附道里表。當時臺東還沒有設州,所以採訪冊疆域所記道里,一部分和夏獻綸所記同,一部分是後來所加。連雅堂先生著臺灣通史卷十九郵傳志,也附有後山道里表。今據臺灣通史,簡稱道里表。此條道里表作「自埤南二十里知本,二十五里大貓里,三十三里干仔闢,二十里巴塱衛,十里阿郎壹溪,二十七里牡丹灣,二十五里八磘灣,二十里萬里得,二十里射麻裡,十三里恆春東門。」) 一由恆春縣(冊無縣字)北五十里之楓港東北行十里至射不力,又北十里至圓山下,又五里至雙溪口,又十里至武吉山,又十里至大雲頂,又十五里至英華嶺,又十里至魯木麻(冊作鹿,道里表同)山,又東十里至阿郎壹(冊作益)溪,又北十里至巴塱衛。此通判鮑復康所開之道也。(按此條道里表二作「自楓港十里射不力,十五里雙溪口,二十里大雲頂,十五里英華嶺,二十里阿郎壹溪,十里巴塱衛,二十里干仔闢,二十里干仔崙,十三里大貓裡,二十五里知本,二十里卑南。」) 一由鳳山縣(冊無縣字)東三十里之下淡水東行十二里至赤山,又十五里至雙溪口,又五里至內社,又十五里至昆崙坳,又十五里至大石巖,又四十里至諸也葛,又東二十里至蚶〔虷〕(冊蚶皆作虷,下同。)子崙。此同知袁聞柝所開之道也。(此條道里表三作「自下淡水十二里赤山,十五里雙溪口,二十里昆崙坳,十里大石岩,四十里諸也葛,二十里干仔崙,十三里大貓裡,二十五里知本,二十里卑南。」干仔崙以下與前山至後山道里表二重。) 一由鳳山縣(冊無縣字)之下淡水東行三十里至射寮,又八里至紅泥嘴,又十六里至立里社,又九里至南昆崙,又東二十里至古阿崙,又二十三里至望春(望春冊作春望,道里表同。)巖,又東十里至大烏萬溪(亦名大竹高,一名大得吉。)(按:上註原作雙行,不加括弧。後凡小註同。冊無小註。)又北十里至蚶子崙。此總兵張其光所開之道也。 一由雲林縣東行十七里,至大坪頂,又七里至茅埔,又八里至紅魁頭,又五里至頭社子坪〔頂〕,又五里至南仔腳蔓,又八里至合水,又十一里至東埔社心,又三里至霜山橫排,又七里至東埔坑頭,又五里至陳坑,又十里至鐵門洞,又十八里至八同關,又十三里至八母坑,又十三里至架札,又五里至雙峰仞,又五里至粗樹腳,又四里至大命溪底,又十二里至雅託,又十三里至雷風洞,又三十一里至打淋社,又四十里至水尾。此總兵吳光亮所開之道也。 一由宜蘭縣南五十八里之蘇澳沿海南行二十里至東澳,又三十里至大南澳,又三十五里至大濁水,又二十五里至大清水,又二(道里表二作三)十五里至得其黎,又十里至新城,又四十里至加里宛,又十五里至花連(花連冊皆作花蓮)港,(此條道里表作「自宜蘭十五里溪洲渡,五里羅東,十二里猴猴社,十八里蘇澳,二十里東澳,三十里大南澳,三十五里大濁水,二十五里大清水,三十五里得其黎,十里新城,五十里花蓮港。」)又二十里吳全城,又沿山南行十五里至象〔鼻〕嘴,又十五里至鹿甲皮,又十二里至大巴塱〔蘭〕,又十八里至拔子莊,又十五里至水尾。(道里表吳全城以下作三十九里大巴壟,二十二里周塱社,二十二里水尾。)此提督羅大春所開之道也。 以上六道,皆同治十三年秋冬以後,督辦臺灣海防大臣沈公葆楨建議,用重兵、糜鉅餉所開;穿番中以行,處處築堡設防,剿撫兼施,不遺餘力。然兵甫撤,而道即為番所阻;今皆不復能通行,前功盡棄矣。 今前後山相通,只三條崙一縷之道;乃光緒八年以後提督周大發、張兆連相繼開通者也。自鳳山縣南三十里之(冊無「縣南三十里之」六字)東港東南行三十里至三條崙,上嶺十五里至歸化門,又東南七里至六儀社,又南十三里至大樹前,又南下嶺十五里至(冊無至字)大樹林,又南下嶺十八里至出水坡,又東七里下嶺至溪底,沿溪東行七里至海,曰巴塱衛,折而北,沿海行十五里至大得吉(即大烏萬溪)(冊無小註。),又北十五里至蚶子崙,又北二十里至大麻里,又北二十里至知本社,又北二十里至埤南,即光緒元年移駐南路撫民理番同知、今臺東州寄治之處也。 由埤南西北十里至大溪口(冊作白石口),〔又〕沿溪行十五里至擺那擺社,(此處兩本最不同。我因下文有白石口以至擺那擺云云,故疑此本誤脫白石口。冊本果有白石口而無大溪口。但冊本「又」字使我猜想原文應是「至白石口,又十里至大溪口,又沿溪行」。但方先生替我參考了很多圖志,都不能對這一段有所補益。)又北七里至鹿寮,又八(冊作六)里至鹿寮埔,又七里至雷公火社,又十里至新開園,又五里至大陂,又十里至公埔,又十五里至大莊,又十二里至璞石閣,又十里至迪街,又北二十里至水尾,即光緒十四年奏請築城設臺東州治之處也。 自水尾而東(冊無東字)沿大港行,二十五里至海,曰大港口;自大港口沿海而北,十五里至石梯莊,又北十二里至八里環,又八里至貓公社,又北六十五里至花蓮港。 自大港口沿海南行,過納納社,十里至開傘埔〔冊作鋪〕,五里至水母丁,又十五里至加早灣,又二十里至彭仔村〔冊作存〕,又南十里至烏石鼻,又十里至阿哈姑買,又五里至成廣澳,又南二里至微沙鹿,又十三里至馬老漏,十里至莪力社,五里至都律社(冊無社字),十里至小馬武吻,三里至大馬武吻,八里至加里猛甲,五里至八里芒,八里至都巒,十八里至基南,四里至猴子山,過埤南溪(冊無此四字)〔五里〕至埤南。 此臺東內外沿山沿海道〔里〕之全數也。 自巴塱衛以至埤南,皆沿海行沙磧中。自白石口以至擺那擺,皆溯埤〔南〕溪行。自擺那擺以北至新開園,皆溯新武洛溪行。自大陂北至大庄,皆順網綢溪行。自大庄以北過璞石閣至水尾,皆順大密北納河行。自水尾北至拔子庄,則又溯挖鈴拗溪行。皆無路,行石磧中;溪多石也。自拔子庄以北達花蓮港,則皆(冊作又)順紅巖溪行。亦無路(冊無此三字),行沙磧中;溪多沙也。所有溪河,皆兩山夾之。所有番社皆在山之麓,溪(冊作水)之濱。所有荒地皆溪中沙灘稍高之處,稍掛淤泥,草生甚茂者也。棄而不開,恐有水患也。所有已開地畝,皆在近山稍遠溪流之處。然亦難免於水患,以山甚陡峻,水漲猛而且暴也(此句冊作水易漲且猛而暴也)。此由巴塱衛沿海以北,由埤南沿山以北,所有地段之大略情形也。 自埤南涉溪而北,踰猴子山,沿海北達成廣澳,又北達大港口,又北達貓公社,約二百里;可墾之地皆不甚廣。自貓公社沿海以北,達花蓮港,六十五里之間,亦有可墾之地。從前阿眉番曾開墾成熟;今為木瓜番時出擾殺(冊作殺害),避而遷去;路遂不通。此由埤南沿海以北所有地段之大略情形也。 花蓮港以北至加里宛各社二十里之間,最為平廣,土之膏腴甲於後山;而大鹵番時出擾之。加里宛以北,新城、得其黎、大小清水、濁水溪及大南澳等處,延袤一百六十七里(冊作百六十里),今已棄在境外。而境內沿山沿河(冊作海)所有溪河,夏秋多雨,(冊作雨多)水漲阻隔而不能通往來者,歲必有一、二月之久。地勢如此,水勢如此,是以經營已二十年而土不加辟、民不加多也。(以上分段及標點,以下「書後」的分段標點,都是胡適加的。〕 謹按臺東僻在後山,拊(冊誤作附)全省之背;用兵經營其地,以杜外夷窺伺之萌,所謂臥榻之旁不容他人鼾睡也。然由前山陸路勞師鑿險,冒瘴深入,扼要設防,剿番、撫番,招民開(冊作墾)荒,不遺餘力,已二十年,糜餉已數百萬,而兵猶不能(冊無能字)撤,歲費尚需十餘萬金。始設廳,繼改州,悉以內地之治治之。而至今民不加多,地不加廣,如耕石田,徒費財力。且將成為漏卮,無所底止。豈前山可開而後山獨不可開哉? 觀于鄭氏之往事,而得失難易之故可知矣。 鄭氏以安平為巢穴,以鹿耳門為門戶,以澎湖為障蔽,專事(冊作恃)舟楫,以守、以戰,以轉運百貨,厚自封殖,以招誘無業之民,使墾荒地。往來出入,飄忽無常,使中國不測其所為。而臺灣日益開拓。蓋由外而內,由近而遠,漸推漸廣,伸縮自如也。 今西洋諸(冊作各)國經理各海島而佔據之,皆師鄭氏故智。先以舟楫據海口,立市埠。置兵不多,不遽深入。力聚,易以自固。費少,易以持久。以互市誘遠近,懋遷有無,使百貨外自海至,內自(冊作由)山出,各爭便捷而自集。久之而人日眾,土日闢,自成都會,然後設官以治之。務求有人、有土、有財而足用,不蹈務廣而荒之失(冊作失之)也。今我開後山,乃反其所為。舍海道,棄舟楫,專事陸道;踰山嶺,穿番社,力求深入。處處設防,處處為番所牽制。徒自罷其力於荒山窮榖之中(冊作間),如羝羊觸籓,不能退,不能遂。師老財費,夫何怪焉! 粵之瓊州,孤懸海外,與臺灣同。珠崖置郡始于兩漢;其來久矣。而(冊無而字)深山之中至今猶為(冊作有)生黎所據,不入版圖,猶臺灣之有生番也。自明以來,言瓊事(言瓊事冊作善言兵)者往往議開十字道,橫直穿黎心;使北由瓊州,南達崖州,東由萬州,西達儋州,均無阻隔(冊作隔阻);置兵其間,謂可居中以制外。光緒十三年粵督張香濤制軍用其策,果開通矣;而山中煙瘴甚厲,兵不能久駐,未幾而仍廢塞。亦猶臺灣所開以通後山之六道皆不能常通〔也〕。可見島嶼之鄉,利用舟楫,由海道自外而入易為力,由陸道自內而出難為功;不獨臺灣然也。 夫臺灣後山有成廣澳,有大港口,猶前山之有鹿耳門也;有火燒嶼,猶前山之有澎湖也。如倣行鄭氏之法,據海口而不深入,文埠市(冊作市埠)以廣招徠,造輪船一艘(冊無此四字)、帆船十艘,置兵五百人足矣。杜外夷之窺伺,免內番之牽制,伸縮均得以自如矣。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也。謹附末議,以待擇採(冊作採擇)焉。 8. 附方豪先生的後記 今年五月,臺灣省文獻委員會刊行胡適之先生的父親鐵花先生有關臺灣的兩種遺著:一種是臺灣日記,一種是臺灣稟啟存稿,彙刊為「臺灣紀錄兩種」。在光緒二十年正月初二日、初五、初六日和三月初一日的日記中,我發現鐵花先生還寫過「臺東州採訪修志冊,」而這本採訪冊就列在當時纂修的臺灣通志(稿本)卷十九和卷二十。於是我在八月十日公論報的臺灣風土第一四一期發表了一篇「胡鐵花先生與臺東州採訪修志冊」,並寄給胡先生一份。在那篇文中我糾正了伊能嘉矩臺灣文化志中對這本採訪冊撰人推測的錯誤;我介紹了採訪冊的內容;我也列舉了冊中關於鐵花先生本人的事蹟;我又認定通志卷二十七臺東昭忠祠所附「文武員弁勇丁名冊」也是鐵花先生所擬的;最後我說明在通志其他卷內,還有轉載臺東州採訪冊的地方。稍後,我又託學生鈔了一份「臺東州採訪修志冊」和「文武員弁勇丁名冊」,一併寄給胡先生。胡先生讀到我的短文,收到採訪冊鈔本,非常高興,他寫信告訴我他身邊還有他父親的文集鈔本,不過不是自己編的,內有「記臺灣臺東州疆域道里表地方情形並書後」一篇,共二千五百餘字,其中書後佔七百五十字,和採訪冊的建置沿革相同,更足證明採訪冊是他父親的遺稿。胡先生把他父親的那篇遺文鈔了一份,用採訪冊仔細校了一遍,然後寄給我,要我作一序或跋,送大陸雜誌發表。可是我收到後,發現有些疑問,同時我又參考了光緒五年夏獻綸的臺灣輿圖並說,於是我把鐵花先生的遺文和胡先生的校語,重鈔一份,再寄到紐約;胡先生又校改了幾處,再寄回給我。因著航空事業的進步,為這篇文字,我們信件來回了六、七次,這篇文稿也在中美間飛行了幾次,然後才決定付印。付印前我又不放心臺大所藏的傳鈔本臺灣通志,再借省立臺北圖書館的鈔本來校閱,結果又發現採訪冊原本有兩處和集本相同,而是臺大傳鈔本鈔錯了。 臺灣省文獻委員會刊印「臺灣紀錄兩種」時,如把稟啟存稿依照日子,印在當天的日記後,豈不更便於稽考?我曾舉一例告訴胡先生。日記卷一、光緒十八年四月初五日日記,有一句說:「城中及城外無安靶處」,羅爾綱先生在「及」字下註說:「綱按及字疑為云字」,大約羅先生以為城中不能安靶,所以有此註;但若一查同年同月初九日的申報文件,記初五日巡閱鳳山軍營說:「因城內外無空地可作操場,是以點名而未校靶。」此處所說「城內外」和日記所說「城中及城外」完全符合。胡先生第一次回信,對於把稟啟存稿依照日子印在當天的日記後,說:「此意我完全贊同。」又說:「先生所舉『及』字一例最確。」第二次回信說:「先人臺灣紀錄,我依照先生指示,用印本剪貼,重編為臺灣日記與稟啟三卷。」因為鐵花先生自編年譜,到四十一歲為止,胡先生近來正在替他父親續編年譜,主要的步驟,是先把他父親的詩文稟啟編入日記。所以在給我的信中說:「最近我校讀先父臺灣遺著兩種,即將日記所記稟啟各件的月日,注在稟啟無月日各件之下。」又說:「可惜稟啟存稿不完全,詩文又多無月日,當先考訂詩文各件的年月日,然後儘可能選擇材料為年譜之用。」在這裡我們可以看出流寓海外的胡先生,是怎樣的不忘他已故的父親、不忘臺灣和他一貫的治史方法;我們也可以看到他父親是怎樣的能在五、六十年前,便很詳細的注意到臺灣東部的地理情形和它的重要性。 四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方豪謹跋。
![[圖]](http://epaper.gmw.cn/gmrb/images/2014-03/12/16/res06_attpic_brief.jpg)
胡適
初八日,至雙溪店飯,洋一元。
初九日,至頭圍店飯,洋一元。
十一日,由宜蘭赴蘇澳:計四十五里。由宜蘭遣銘軍護送親兵四名回營,給路費二元。
十二日,回宜蘭。賞蘇澳定海中軍左營勇丁用後門槍校靶能中三槍者八名,洋銀一兩六錢,合計洋銀二元二角二分二釐。
十三日,赴以哩沙一帶巡查。
十四日,復回宜蘭。夫六名,每日每夫洋銀四角五分,共四日,共計夫洋銀十元八角。
十六日,由宜蘭縣代雇夫六名,回水返腳;每夫洋銀二元一角,共計洋銀十二元六角。此次往返共過渡八次,每次渡船一角,共計八角。
十八日,由瑞芳店遣賴營護送親兵四名回營,給路費洋銀二元。
十九日,由水返腳趁火車回臺北。五人,行李二挑,轎一頂,車價洋八角八分;進城挑夫、轎夫五名,貳角五分:共計洋銀一元一角三分。
予生不辰;自弱冠以後,備歷艱險;幾死者數矣。咸、同之間,粵寇蹂躪吾鄉;流離播越,五年之久,刀兵、癘疫、饑餓,三者交迫,屢瀕於危;而不死。在婺源覆舟於鵝掌灘下;亦幸不死。光緒癸未正月,在寗古塔奉檄由瑚布圖河歷老松嶺赴琿春與俄羅斯廓米薩爾會勘邊界;中途遇大雪,失道誤入窩棘中,絕糧三日;不死。(窩棘者譯言老林也。)乙酉,署五常撫民同知;八月二十三日,馬賊猝來攻城;城人逃散,予以十三人禦之;幸勝而不死。丁亥,在粵東,奉檄渡海至瓊州察看黎峒地勢;自瓊而南,直穿黎心以達崖州,染瘴病困於陵水;亦不死。壬辰之春,奉旨調臺灣差委;至則派查全省營伍;臺灣瘴癘與瓊州等;予自三月奉檄,遍歷臺南北、前後山,兼至澎湖,馳驅於炎蒸瘴毒之中凡六閱月;從人死盡,而予獨不死。今朝廷已棄臺灣,詔臣民內渡;予守後山,地僻而遠,聞命獨遲,不得早自拔;臺民變,後山餉源斷,路梗文報不通,又陷於絕地;將死矣!嗟乎,往昔之所曆,自以為必死而卒得免於死;今者之所遇,義可以無死而或不能免於死。要之皆命也。汝從予於此;將來能免與否,亦命也。書此付汝知之。勿為無益之憂懼也。光緒二十一年五月二十八日書于臺東鎮海後軍中營示秬兒。鐵花
一九五一年九月二日夜十一點到三日晨一點改編第一卷。九月六日夜,改編第二卷。九月二十三日夜,改編第三卷。
七年之後,一九五八年七月十五日到十六日,校勘一遍,稍有補正之處。
胡適敬記。
本會主任委員黃純青先生平素景仰胡適之先生的道德文章,曾讀適之先生四十自述,知其令尊鐵花先生官臺東州時,著有臺灣日記。;中華民國三十八年春,適之先生來臺,三月二十六日會於晴園。聞遺稿猶存,因請借抄,適之先生喜諾。
去年十月,本會的「臺灣叢書」編印了第一種稗海紀遊和第二種恆春縣志,而第三種便打算印胡鐵花日記,當由黃主任委員寫信去紐約徵求適之先生的同意。到本年一月末尾,便得回音。又隔一月,即二月二十三日,始得錢思亮先生帶來的臺灣稟啟存稿及胡鐵花先生家傳。為了說明接洽此項叢書出版的經過,且將適之先生前後兩信抄錄在這裡。(前一信是後收到的,但仍列在前面。)
去年接到先生十一月八日的手書,提議要把先父鐵花先生的臺灣日記付印,作為臺灣文獻委員會叢書的第三種。此事我當然同意;並且感謝先生與文獻委員會諸公的好意。先人的日記,保存的共有十五年之多,從光緒七年到光緒二十一年。其中止有光緒十三年十月至十一月遊歷瓊州黎峒行程日記一卷,曾由羅爾綱先生鈔登禹貢半月刊第二卷第一期。此次臺灣日記在臺印行,要算第二次刊布先人的日記了。
先生的好意,使我想起先父的臺灣稟啟存稿三冊。這些公牘與私函都是割臺之前三、四年中(光緒十八年至二十一年)最難得的史料。第一冊的巡閱全臺防營隨時申報文十餘件是最詳細、最切實的全臺遊記與全臺兵志!我費了幾天工夫,把這些文件整理一遍,刪去一些無關臺事的短札;刪存三卷,每卷編有詳目。
我今託錢思亮先生把這三冊帶呈先生。如先生與文獻委員會願意鈔寫副本,留作省志材料,或印作叢書第幾種,都悉由諸公尊裁,不必再徵求我的同意了。鈔寫副本之後,請仍將原本交付錢思亮兄,由他代託妥人帶回美國。十分感謝。
叢書印成後,請由我備價購買每種四十部,以便分送海外第一流圖書館。並留少數為留存家中之用。
又附上先人家傳一冊。鈔寫後也乞交付錢君寄回。此傳或可附在日記之後?可以代序碼?匆匆敬祝大安!
弟胡適敬上。
民國四十年一月二十一日。
純青先生:
去年接到先生十一月初的信,我已有詳信及先父臺灣稟啟存稿三卷,又先父家傳一篇,託臺大教務長錢思亮先生帶呈先生。今天知道錢先生的船期改緩了幾日,故我先寫短信,報告幾點:
(一)先生要將先父的臺灣日記印行,作為叢書的第三種。我完全同意,並向先生及文獻委員會諸公致感謝之意。
(二)錢先生帶上先父家傳一篇,或可收作日記附錄以代序文。
(三)倘蒙先生加一序文,指出日記史料價值,更可使日記增加聲價。
(四)錢先生帶上的臺灣稟啟存稿三卷,是臺灣重要史料。如先生認為有價值,請鈔副本,或可收作叢書之一種。
匆匆敬祝大安。餘詳錢先生帶信。
弟胡適敬上。
四十年一月二十二日。
依照我們的初意,本擬單出胡鐵花日記的。後來看了臺灣稟啟存稿,覺得有許多地方,內容比日記更詳,史料價值也大。因有合刻一本之意。於是本會副主任委員兼總編纂林熊祥先生,初擬名為胡鐵花先生臺灣遺著二種。繼乃改定為臺灣紀錄兩種(亦尊重適之先生意見故也。)但仍照預定計劃,首列家傳代序,次列日記,再次列稟啟。日記原題胡鐵花日記,是經羅爾綱先生(他是適之先生的高足)編校一過的。據適之先生說:『先人的日記,保存的共有十五年之多』。而有關臺灣部分,不過佔其間的三年又五個月而已。羅先生不知道後來要出臺灣日記(此名是適之先生定的),所以他所校編的日記全名是胡鐵花日記,而且分卷自也不同。他當時分的卷數,從光緒十八年元月起的為第十一卷,從光緒十八年五月十九日起的為第十二卷。我們現在採用的是關於臺灣部分的日記,所以就把十一卷改為一卷,十二卷改為二卷,以次類推,共為八卷。至於臺灣稟啟存稿,一切依照適之先生所定編入,毫無改動。惟在校刊方面,稟啟原係鈔本,不無少許脫誤。而對臺灣地名,亦有誤加標點者。因就我們所知,一律都給改正過來了。日記初校,註明「綱按」或「綱註」者,均為羅爾綱先生原註。註明「純按」者,乃為七七高齡的黃純青先生所親校。又,註明「波按」者,即本人所補校。但本人沒有看過日記原稿,(或是原鈔本吧)就是對于原來如何分卷的事,也是這一回拜讀了適之先生的大函之後才得明瞭。因此,我們還不敢說在這一點上是盡了真正補校之責的。一九五一年四月一日毛一波記於臺灣省文獻委員會編纂組。
胡傳遺稿
胡適校寫
州在臺灣山後。東濱大海;西際番山;南界阿郎壹溪;北界加里宛社。(冊本無社字;冊本係指方豪先生鈔寄的臺東州採訪修志冊。凡冊本有而家藏先人文集鈔本沒有的,以〔〕為記。)南北延袤三百二十七里;東西寬處數十里、〔窄處十餘里〕數十里不等。南距恆春,西南距鳳山,西距安平、嘉義、雲林、埔里,北距宜蘭,皆為番山所隔〔絕〕。
〔民國九年(一九二○)六月,周白棣先生從原鈔本鈔出一本。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三月,羅爾綱先生用原鈔本校一遍。民國四十年十月一日胡適重鈔;十月九日用方豪先生鈔寄的「臺東州採訪修志冊」校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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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標題 特別新聞(Breaking News!):胡適的父親胡鐵花抵達台北
時間 2012年05月21日 Mon. PM 02:24:17
特別新聞(Breaking News!):胡適的父親胡鐵花抵達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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