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妍之後，就經常跟她講電話講到三更半夜，後來仔細想想，我跟每一個「聊很久
」的網友，她們似乎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可以讓我巴著不放，我陷在海上漂浮且無法自
拔，看見浮木就抓住不放，浮木往下沉，就再找一根就好，海水的溫度很低，我還是可以
奮力地游，直到看見一根浮木，可以抓著休息一下。

把一疊沒有人要的書，從倉庫搬上樓，根據出版社廠編分類後，在電腦裡Key in，然後一
疊一疊捆綁起來，裝進書箱裡，有時候看到幾本喜歡的書賣不出去，會在內心感嘆要被退
回出版社了，但還是一一把它們打包進去，心想不過就是一份工作而已，不用放太多感情
。

我跟收銀台旁邊的同事說這句話，手裡拿著陳雪的「戀愛課」，心裡想著這本書要被拋棄
了，才不會讓你被拋棄呢！以前這種自以為是的「拯救」，讓我花了不少冤枉錢，就連借
給妍的書，到現在都還不見蹤影，訊息不讀不回，大概是被封鎖了吧。

那天，我在電話中問妍：「妳可以跟我上床嗎？」，電話裡頭的她滿是負擔的倒抽一口氣
，對一個性經驗豐富的女生而言，一盤主動端上桌的菜，沒有不吃的可能性，但讓她在意
的點是「第一次」，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次，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上床過，性經驗零，談感
情也是零。妍一直強調，她很少拒絕主動上門的女生，但是這是我的第一次，怎麼能這麼
輕易隨隨便便給一個人，第一次很重要欸！她在電話的那頭憤慨地強調著，但對我來說不
過就是一場體驗，體驗跟女生上床是什麼感覺，性是什麼？我的身體裡頭有什麼？被愛是
什麼？愛人又是什麼？對渴求愛又徬徨無知的自己，這只不過是探索自我，我根本沒有把
神聖的第一次看在眼裡，我只想知道做愛是什麼感覺。

在書店工作時，偶爾會遇上書店的都市傳說，一位靈界的阿姨喃喃自語跟空氣對話，我真
的不知道是與神對話，還是和好兄弟對話，我跟同事打pass：「跟靈界對話的阿姨又來了
！」，這時同事都會離她超遠，然後我在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工作；另外一個書店
都市傳說是潔癖嚴重的阿姨，阿姨只挑她喜歡的同事結帳，而且結帳的時候，絕對不可以
碰到她的書！也不可以碰到裝書的紙袋！潔癖阿姨會主動露出書的條碼，讓同事用紅外線
逼逼，然後再從底下拿一疊書袋，讓她自己選一個乾淨的，我從來沒有幫潔癖阿姨結帳過
，因為她每次看到我總是說：「有其他同事可以結帳嗎？」，我只好苦笑找同事求救。

刷完牙以後，我全身赤裸走出浴室，妍看著我傻笑，我不懂她在笑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在
女生面前全裸，反正昨天晚上都被看光光了，我也沒什麼好遮掩的，趁著妍在浴室刷牙，
我把她亂丟的睡衣整理好，放在她的行李袋旁邊，順便收拾沒喝完的啤酒。一個想做愛的
女人跟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我是想做愛的那一個，妍是被拋棄的，我們各取所需，即使她
並不適合我，每次上床之後，我還是會問她：「妳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每次妍都只是
抱著我，試著安撫我，然後走出房門，我們依然是兩個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晚上十點三十五分，我剛要下班走到附近去牽車，正要過馬路時，看見百貨對面的公車站
牌，有兩個拿著棒球棍的男子，向一名戴著安全帽的男子揮舞，那是我每天下班都必須經
過的路線，但此刻我必須假裝若無其事，居然有人會在大馬路上拿著棒球棍打人，而且還
在百貨的正對面，這個社會真的生病了。

我快速地經過事發現場的公車站，走到對面的馬路，冷靜地拿起手機按下110，過沒多久
警察就來了，其實當時我非常害怕，但是我必須保持鎮定才能真的幫助到別人，因為我必
須自救才能救人，我在心裡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