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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warrenchen
作者 warrenchen (愛管閒事)
標題 [測試中][小說] 等級S的冒險者-篇4 卌七、下雨了。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暫)
時間 2020-02-05 Wed. 20:23:43


譯者: Nosy (備份 1 2)

感謝輕之國度的 Binarytree 翻譯君的文章提供參考。
如需轉載或轉貼請告知。能力有限,拋磚引玉。若願不吝賜教,亦感謝指點。
原文連結: https://ncode.syosetu.com/n5947eg/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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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七、下雨了。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







下雨了。

雨滴啪嗒啪嗒地拍打著地面,濺起無數的小水花。地上到處都積起了水窪,路上來往的行人們也都加快了腳步。



紅髮的少年站在路邊店家的屋簷下躲雨。

這場驟雨讓他全身都淋濕了,雨水從瀏海上滴落,用手接連地擦了好幾次。幸好正值炎夏不至於著涼,但濕掉的衣服緊貼身上的黏膩感,還是讓人很不舒服。

他手中的籃子裡裝滿了剛採來的藥草。少年瞥了一眼藥草籃,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將另一隻扶著拐杖的手重新握緊。



雨勢終於變緩了些。

雖然還沒完全停止,但至少已不是傾盆大雨的程度了。

少年緩緩從屋簷下走出。還沒習慣的義腿每次踏在地面時,都會讓身體搖晃一下,得靠拐杖支撐才能走路。



一群同齡的冒險者和紅髮少年擦肩而過,在他背後指指點點地嘲笑著他。



『是那個萬年採藥人欸』

『真丟臉吶。絕不想變成那副模樣啊』



少年咬緊嘴唇,加快了腳步。但因為義肢的關係,實在無法走得更快了。

突然,少年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的,於是轉過頭去。

棕髮的少年朝他跑了過來。紅髮少年起初還有些錯愕的樣子,但很快便換上親切的微笑。



『好久不見啦。你看起來還不錯嘛』

『嗯……貝爾也……』



話說到一半,他的視線落到紅髮少年的右腿上,頓時陷入沉默。紅髮少年咯咯地笑著說。



『大家過得還好嗎?嘛,不過畢竟是你們,所以也不用擔心吧』

『……你呢,還好嗎?』

『我嗎?如你所見囉,馬馬虎虎吧』



棕髮少年嘴角抽動了幾下,低下頭去。



『我……我等覺得,要是你能回來的話,我等會很高興的……肯、肯定他們也會很開心的』

『喂喂,我可不想當你們的拖油瓶啊』



紅髮少年苦笑著用義腿在地上敲了敲,發出了聲響。



『這個樣子連當誘餌都做不到啊……你們已經升到等級 B了吧?離高階冒險者就差一步啦。我不能拖你們的後腿啊』

『但……但是,那是多虧了……』



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棕髮少年,紅髮少年溫柔地摸摸他的頭。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只要我們都還很有精神不就好了嗎』

『但是、我等……沒有你的話……』



紅髮少年有些為難地笑著,拿起自己手中的籃子。



『我的委託還沒完成呢。先回工會啦』

『唔……』



紅髮少年拍了拍垂頭喪氣的棕髮少年的肩膀。



『那就再見啦。好好保重啊。幫我向那些傢夥也打個招呼吧』



紅髮少年在聽到回覆前就轉身離開了。每次義肢踏在地面時,震動都會傳到身上,令已不存在的右腳隱隱作痛。

他很清楚,棕髮少年就這麼一直站在原地,目視著自己的背影。握住拐杖的手又添了點力道。



『……嫉妒又怎樣。明知自己的極限在哪了不是嗎』



他自問自答般地嘀咕著。


在棕髮少年面前時、還有對話中想起以前的隊友時,內心深處似乎有股漆黑的負面情感,伴隨著隱隱約約的疼痛緩緩地溢出。他將那份情感強行封印至深處,並掛上虛偽的笑容。然而他也早已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了。




或許,是時候了。



紅髮少年對開始變大的雨勢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朝著工會走去。







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呼出的白煙漂浮在空中,像是有了實體一般。白煙像是拒絕飄散開來似的,緩緩地融入空氣中。

清晨的氣溫已經開始變得很低了。


農忙大致上告一段落,只剩一些瑣碎的雜事需要處理。夜裡也已經開始會降霜了,冬天的前線似乎已經抵達了托爾內拉。風也越來越冷,看來何時下雪都不意外吧。




在太陽還沒完全升起、拂曉前的某座山丘上,貝爾格理夫正坐在石頭上冥想。

他半睜著眼,似乎什麼都沒在看,視線投向遠方,意識都集中在呼吸上。

冰冷的空氣如針紮般刺痛著肌膚,但他漸漸地連那些也不在意了,直到每次呼吸的間隔都非常地長。

於是,他體內某種灼熱之物四處流動的感覺開始變得清晰。肉體與外在的界線變得曖昧,彷彿自己的身體能改變形態似的。



照庫雷厄姆的說法,當環境變遷、事象轉換之時,魔力的質、量皆會增加。

拂曉。

也就是從夜晚變成白晝的瞬間。


大氣中的魔力在沒有月光的黑暗中變得濃稠,之後在陽光照射後便溶化開來。而現在做的就是透過吐納將這些魔力導入體內,這便是貝爾格理夫最近一直在做的修行。




據說熟練到最高境界的話,一次呼吸可以彷彿感受到永無止盡的宇宙。

不過,貝爾格理夫還沒有達到那種層次。


原本在練習揮劍時,曾利用半冥想般的方式意識到全身合一的感覺,所以在意識魔力這件事上,很快就掌握了。但如今還在加強印象跟熟練技巧。要是能那麼簡單就達到極致的話,也就不用這麼費事了。現在只能算是剛站在起跑點上而已。




離冥想中的貝爾格理夫不遠處,瑪格麗特和丹肯也用同樣的姿勢坐在那裡,但他們兩人似乎無法完全集中,偶爾會扭動一下身子。

離三人稍遠的地方,庫雷厄姆正在踱著步。他正背著迷迷糊糊的米托。搖搖晃晃的感覺似乎讓米托很舒服,嘴裡嘟噥地念念有詞。



晨光終於照亮大地,草葉上的白霜反射出閃閃光芒。

貝爾格理夫站起來伸展身體。原本身體與外在之間有些曖昧的界線,瞬間便恢復原樣。清晨的冷氣讓他身子一抖。



『好冷啊。回去吧』



瑪格麗特像是迫不及待似的站了起來。



『啊──這好難啊。吶,貝爾,有啥訣竅嗎?』

『我想想……大概就是別老想著要快點結束吧』

『唔呃……』



瑪格麗特無言以對,臉上泛起一陣嫣紅。貝爾格理夫咯咯地笑了。



眾人走下山丘,回到村裡。


前陣子還垂著金黃色麥穗的春麥田,如今已收割完成並且又犁了一遍,現在已是一片淺棕色。這樣子明年春天時,這裡就可以種芋頭和豆子了。別的田裡也已經播了秋麥的種。




家家戶戶都已經起床,慌忙地準備著早餐。流水聲和菜刀碰撞砧板的聲音從四處傳來,不絕於耳。

廣場上,旅行商人和商隊將帆布拉起,開始陳列貨物。



今天是秋日祭。


今年因為一場驟雨,讓準備工作耽誤了幾天,所以旅行商人們不得不像這樣等待祭典開始,但似乎也別有一番樂趣。村裡稍微提前進入了節日的氣氛,孩子們和年輕人都非常歡迎。




貝爾格理夫一邊環視四周一邊朝前走,這時丹肯湊了過來。



『還真快吶』

『是啊。一轉眼就這時候了……冬天也快到了』




按曆法來看,一般都是從秋日祭開始大概過兩週左右,厚厚的雲層就會從北邊飄過來覆蓋整個天空,托爾內拉的冬天也伴隨著初雪降臨了。奇妙的是,往年幾乎都一直是如此。所以托爾內拉的人們每年都會拚命工作,趕在秋日祭前將工作完成。


丹肯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道。



『雖然實在有些難以開口,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嗯?』

『……拙者想,差不多該離開村子了』



貝爾格理夫有些驚訝。



『怎麼了,這麼突然啊』

『唉……因為在這裡過得非常舒服啊……所以一直都很猶豫要不要離開……只是拙者還有幾個想會一會的人物』

『……因為到冬天就出不去了對吧』

『是的。當瑪麗小姐她說要離開時,拙者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那時沒能說出口……』

『哈哈,沒辦法嘛……漢娜沒問題嗎?』

『和她商量過了……拙者也覺得,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的漂泊之旅了』

『咦……該不會說了要讓她等你回來了?』



丹肯有些靦腆地搔搔頭。貝爾格理夫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別讓她等太久啊?』

『哈哈,拙者會盡力而為的』



丹肯害羞地笑著。之後會有點寂寞了啊,貝爾格理夫不禁想道。

回到家裡,開始準備早飯。將昨晚剩下的燉菜熱一下,並把出門前預先醒好的麵團放到鐵板上烤。



貝爾格理夫環視家中。

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這種很多人在一起的熱鬧生活。

瑪格麗特和丹肯。吵鬧的兩人一轉眼都要走了,恐怕家裡會變得很安靜吧,他不禁苦笑。庫雷厄姆、米托和自己都太過安靜了。

米托從背後跳上去,爬到貝爾格理夫的背上。他比裝滿芋頭的簍筐來說還輕上不少,光溜溜的雙腳有點冰冰的。



『父親……』

『哦哦,腳好涼啊,米托』



貝爾格理夫笑著握住米托的腳尖。米托將臉埋進貝爾格理夫的頭髮裡,深吸了幾口氣。



『父親的味道……』

『你這是在做甚麼啊……好啦,要開飯囉』



雖然是與往常一樣的餐桌,但似乎因為其中兩人即將遠行,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哀傷。

瑪格麗特將烤麵包浸在燉菜裡,隨後大大地咬了一口,百感交集地深鎖著眉頭。



『很快就要和這種味道分開了吶……啊──總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呢』

『哈哈哈,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啊,瑪麗小姐』

『也是啊。怎麼說呢,這裡好像比森林西部更有故鄉的感覺呢……吶,貝爾』

『嗯?』



正在幫米托擦拭嘴角的貝爾格理夫抬起頭來。瑪格麗特露出有些靦腆的表情。



『怎麼說呢……總之是各種感謝啦。咱要是沒來這裡的話,恐怕得吃上不少苦頭呢……』

『哈哈,是妳的話,總會有辦法的吧』

『是、是這樣的嗎……?不過果然像冒險者的常識之類的玩意,肯定沒辦法搞定的吧。說不定還會被人騙呢……』

『呵呵,這也算是一種學習吧?不過,至少有妳相伴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呢,瑪麗』

『嘿、嘿嘿……』



瑪格麗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自己的臉,隨後啪地拍了一下膝蓋。



『好!那,等咱找到那個叫薩蒂的族人,咱就把她為你帶回托爾內拉!』

『喂喂……沒關係啦,不用那麼費事啦』

『你害羞個啥勁嘛!』



瑪格麗特笑著戳了戳貝爾格理夫,他只得無奈苦笑。

庫雷厄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別太得意忘形了,瑪格麗特……南邊的情況跟村裡完全不同。太輕浮的話,腳下會踩空的』

『知、知道了啦。真是的,叔公大人您這個老頑固……』



貝爾格理夫和丹肯不約而同的大笑。瑪格麗特紅著臉嘟起嘴來。



吃過飯後,眾人緩緩出門,各自朝廣場的不同地方走去。

人群已經開始聚集。在流浪民族快活的音樂聲中,年輕人剛把教會的主神維耶納的雕像搬了出來。

摩裡斯神父一直靜不下來,左右來回走個不停,不時發出歇斯底裡的喊叫聲,使得圍觀的人們都大笑起來。這已是每年司空見慣的光景了。




瑪格麗特牽著米托的手到處亂逛,看到旅行商人擺出琳瑯滿目的商品,雙眼放光。似乎是些在精靈族領地都沒見過的商品。而商人們也被這位年輕的精靈族嚇了一跳。


貝爾格理夫在廣場上轉了一圈,尋找有沒有可以讓瑪格麗特搭便車的旅行商人或是商隊。

來到托爾內拉的商人們雖然應該都不是壞人,但瑪格麗特畢竟是精靈族,普通人可能會對她產生莫名的畏懼。

他想著,要是能有認識的人就好了。不過要是僅有點頭之交程度的人,可能也不太適合。



話說回來,安婕琳之前說要在秋天時候回鄉,結果一直都沒回來。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的話,今年應該就無法成行了也說不定。雖說她提過想吃石越橘什麼的,不過應該是又有工作要忙了吧。



他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走著,突然有人喊道,『貝爾格理夫先生!』

轉頭一看,正是去年見過的藍髮女旅行商人。她微笑著走了過來,點頭鞠躬致意。



『您還記得我嗎?去年在這裡……』

『哦哦,還記得喔。小女確實受您照顧了……』

『哪裡!我這邊也讓安婕琳小姐照顧了很多呢……嘿嘿,太好了!您還記得我,我很榮幸!聽說貝爾格理夫先生在博爾德似乎也相當活躍呢!』



藍髮商人笑著和貝爾格理夫握手。貝爾格理夫也苦笑著親切地回握。



『真是不敢當啊……也沒到能說活躍的程度就是了……您有聽說我女兒的消息嗎?她之前說過秋天時要回來,但是……』

『哎呀,是這樣嗎?唔嗯──我也是自去年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她了……實在抱歉』

『啊啊,沒事沒事,不用在意……』



說完,貝爾格理夫突然想起來了。



『話說您秋日祭之後,準備去哪裡?』

『我打算經由博爾德前往奧爾芬。這裡的羊毛製品在那邊很受歡迎呢』

『唔……有個不情之請,您的馬車車廂上還有空的座位嗎?』

『您說馬車?是的,沒問題喔。不管怎麼說,出遠門時候常要雇些護衛,所以還有留些位置的』



雖說來程是搭了商隊的順風車,所以省下了這份開銷,女旅行商人笑著補充。



『貝爾格理夫先生,您要出遠門是嗎?像您這樣厲害的人,我也很樂意與您同行呢』



女商人這麼說道。說起來,當初和赫爾貝蒂嘉的親衛隊纏鬥時,她也是旁觀者之一。

貝爾格理夫揪了揪自己的鬍鬚。



『不,不是我,是有別的人想請您載一程。她的劍法比我還強』

『咦……』



聽到比貝爾格理夫還厲害時,女商人便張大了雙眼。



『這麼厲害啊……請問是哪一位呢?』

『呃、這個……喂──瑪麗──』



貝爾格理夫環視四周,呼喚著瑪格麗特並朝她招手。

瑪格麗特牽著米托的手走了過來。另一手則拿滿了村裡的年輕人送的烤肉串。



『怎麼了貝爾,有啥事?』

『不是「有啥事」的時候了吧。我知道妳玩得很開心,但得先趕緊找能帶妳去奧爾芬的人才行吧』

『啊,對喔……抱歉』

『呵呵,妳向我道歉也沒用吧?小心又惹庫雷厄姆生氣啊?』

『唔、唔呃……』



一旁的藍髮女商人大驚失色,視線交替地看著貝爾格理夫和瑪格麗特。



『精、精靈族……?欸?就是她嗎?』

『啊?妳誰啊?』



瑪格麗特瞇起眼,懷疑地打量著女商人。女商人不安地看向貝爾格理夫,眼神裡滿是求助的訊息。貝爾格理夫苦笑一聲。



『瑪麗,別用這種挑釁的態度。她是旅行商人』

『旅行商人……啊!莫非妳要去南邊!?駕馬車嗎!?』

『咦、啊、是的』

『啊、那個,能不能讓咱也搭一程?咱的劍法拍胸脯保證沒問題,能當妳保鏢嗎?能吧?』

『嗄、欸……那個……』



女商人帶著有些為難的笑容看向貝爾格理夫。



『這位就是比貝爾格理夫先生還強的人……?』



貝爾格理夫點點頭。



『她雖然言行舉止有些粗曠,但絕對不是壞孩子。與其再僱一批冒險者,她絕對更能保證旅途的安全』

『這、這樣啊……呃……好吧!出發定在兩天後,沒問題嗎?』

『好耶!謝啦!咱叫瑪格麗特!請多關照啦!』



瑪格麗特高興地抓住女商人的手,使勁地晃了晃。

同行的護衛竟然是精靈族讓旅行商人有點意外,不過瑪格麗特天真無邪的笑容讓她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米托也一臉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她們。


瑪格麗特非常興奮,打破沙鍋似地不停地問著女商人,南邊是什麼樣的地方、旅途會是怎樣之類的,女商人也都帶著苦笑逐一地認真而仔細地回答。貝爾格理夫在一旁咯咯地微笑著。




廣場中央響起一片歡呼聲,主神的雕像終於平安地在台座上豎起來了。

流浪民族們的樂音逐漸加大,放眼望去,人們漸漸地開始跟著節拍踏著步。

伴隨著喀啷喀啷的聲音,村長霍夫曼牽著馬走了過來。馬兒身上披掛著裝飾華麗的馬俱,後面拉的馬車裡載滿了各種秋天豐收的農作物。

這匹馬正是當初安婕琳回鄉時留下來的,不過貝爾格理夫也用不著,於是就留在霍夫曼那裡了。如今牠也在霍夫曼的田裡活躍著。(*1)




孩子們開始用馬車裡的花和農穫裝飾神像的四周。流浪民族的樂聲越來越響亮,氣氛也越來越歡快,四周的人們開心地牽起手來,緩緩地在神像周圍形成一個大圈跳起舞來。




說起來,去年的這個時候,赫爾貝蒂嘉也曾來參加秋日祭。感覺這一年過得好快。

雖然每天似乎都是日復一日的單純,但卻又像是發生了許多事的樣子。


春天時安婕琳她們回到家鄉,隨後又跟她們一起去了博爾德,回來又遇上丹肯,之後出現了庫雷厄姆和瑪格麗特,接著發現森林的異常並遇到米托……貝爾格理夫回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還真是發生了好多事情呢……』



貝爾格理夫用義腿在地面上叩叩地踩了幾下。太陽早已爬得老高,因清晨結的霜溶化而濕潤的地面,如今也已經完全曬乾了。




瑪格麗特還在與女商人聊天,於是貝爾格理夫帶著米托在廣場上逛逛。人們開心地相互敬著蘋果酒,快活的談笑聲此起彼落。偶然瞥見丹肯和漢娜正並肩坐在廣場一角,似乎正開心地談論著什麼。


貝爾格理夫苦笑了著。明明已經那麼親密了,何必又非得分別、再做一次最後的旅行呢。他不禁這麼想。

不過丹肯也是以他自己的方式朝下個目標前進,應該是要在心中做個了結,所以貝爾格理夫告誡自己別做多餘的事。



又想起了當年旅行的事情。


作為冒險者,為了完成委託而往來於各個村莊城鎮,潛入不同的地城。和夥伴們聊天、運送貨物,時常與來襲的魔獸、野獸或是強盜戰鬥。每人都有自己在團隊中的角色,委託有成功也有失敗,每天似乎都活得很精彩。




米托拉了拉他的手。



『父親,爺爺』

『嗯』



庫雷厄姆正靜靜地坐在廣場的角落裡。他坐在樹蔭底下,並不顯眼。貝爾格理夫帶著米托走到他身邊,庫雷厄姆抬起頭來。



『很熱鬧吶』

『哈哈,每年都是這樣』



米托飛撲到庫雷厄姆身上,向上一直爬到他的肩頭。



『爺爺,好高……』

『……唔嗯』



貝爾格理夫在庫雷厄姆身邊坐下,注視著祭典。雖說是已經看慣的光景,但也讓他多了幾分憐愛。

不過,也的確是有缺少了某些東西的感覺。就像自己剛回到村裡時,仍對冒險者有所留戀的,類似的遺憾。


是對再次冒險的憧憬嗎?不,不是的。只是緬懷過去而已。他開始覺得過去曾割捨了一切的自己,沒好好收拾是不行的。所以現在才會像這樣莫名地容易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吧。為了能夠往前,不能再回頭念舊了。




『……貝爾』



庫雷厄姆開口。貝爾格理夫歪過頭去。



『怎麼了,庫雷厄姆?』

『看你似乎心有罣礙……』



貝爾格理夫瞪大了雙眼,隨後有些為難地捻著鬍鬚。



『……唉呀呀,被看透啦』

『……不介意的話就說來聽聽吧,吾友啊。如果有甚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感激不盡……』



貝爾格理夫稍微思考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詞一般,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娓娓道來。








戴帽子的男人從仰躺的姿勢緩緩地坐了起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身體似乎沒什麼肌肉,骨頭跟關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地牢裡照不到陽光,所以也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牢裡充滿冰冷的空氣,但這個男人卻只穿一件很薄的衣服、光著雙腳。然而他卻連發抖都沒有的樣子。


男子撫了撫鬍鬚。似乎很無聊的樣子。



『……真是討厭的夢吶』



他自言自語著,伸著腿望向天花板。火把的亮光投射出的影子如活物般不停地舞動。活動一下肩膀,就發出啪嘰啪嘰的聲響。


完全靜下來的話,隱約可聽到上面傳來的喧鬧聲。最近似乎是要辦舞會的樣子。眾多賓客被招待到此,在光彩奪目的空間中,無數裝扮華美的人們來來往往。




簡直讓人想吐,男子嘟噥著。

那些身著奢華衣裝的傢夥們,剖開來一定是黝黑的,男子如此地恥笑著。冒險者倒還來得更加率真。



原本期待著能看見往昔的光景而入眠,但等待著他的卻是噩夢。明明只是在夢裡見到的場景,醒來後卻覺得鼻腔深處還有鮮血的腥臭味。

在那些輝煌的日子後,拚命獲得了強者的地位,然而卻將他捲入爭鬥不止的每一天。身心俱疲、越來越厭世,男子不禁冷笑起來。



他原本以為,只要有力量的話,就可以找回那些與同伴一起度過的日常。



『結果終點站卻是這裡嗎……哈啊……』



男子抱膝長嘆。

為了填補心中的那份空缺,他做過無數的嘗試。但事到如今,他已經覺得怎麼樣都好了。即便如此,什麼都不做的話卻又有種強烈的空虛感。


在這種情況下,唯有回想起當年還是低階冒險者時的過去,那散發著鮮明純淨的光芒的曾經。有時候他甚至想一死了之,但每次都是那份回憶將他挽留在人間。




『我等之輩,要是能為你做些什麼就好了啊,貝爾……』



男子抓起身旁的酒瓶,但裡面已經一滴酒都沒有了。他將瓶子扔了出去,撞到對面的牆壁上,砰的一聲裂成碎片。

男子無聊地伸出一根指頭,指向碎片的方向。

剎那間,瓶子的碎片全都浮在空中,哢嗒哢嗒地組合起來,恢復了原本的形狀。

然而男子一放下手指,空中的瓶子就再次變回原來的碎片,落到地上。



『……已經碎掉了的東西、就算勉強拚湊起來也沒用了啊……』



男子將高禮帽重新戴好。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小小的腳步聲。


鐵柵欄的外面出現一到身影。一頭焦褐色的頭髮,是個看起來大概十二、三歲的女孩,身上穿著一塵不染的漂亮洋裝。在這只有冰冷石頭的地牢裡,她的身形顯得格格不入。


戴帽子的男人一臉無奈。



『妳又來了啊……被人發現的話,後果可是很嚴重哦?』

『大家都很忙,誰也不會來這種地方的哦。宅邸內為了準備舞會忙成一團。太吵了實在受不了啦』



銀鈴般的嗓音非常高雅,彷彿沒有一絲雜質。

男子嘆了口氣。



『和妳的未婚夫待在一起不就好了嗎。這裡可是很冷的喔?』

『你才不冷嗎!穿得這麼少!』

『我等是特別的。妳小心會著涼的啊?』

『只是一下子,沒問題的。轉換心情也是必要的啊。我說,再講故事給我聽吧。就講以前去有龍的地城的故事就好』

『……妳拿瓶酒來的話就講』



少女唰地起身,抓住裙角啪嗒啪嗒跑上樓梯,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



『我馬上就拿回來!你可不許睡啊!』



隨後她就跑上樓梯離開了。

戴帽子的男人一臉厭煩似地側躺回地板,將高禮帽虛掩在臉上。

	







*1: 原文後段『今ではホフマンの畑で活躍している。』輕之國度翻譯君 Binarytree 參考的文庫版則是從『霍夫曼的田』改為『托爾內拉的田』。此處保留WEB版的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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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語:
原文好久沒破萬字啦。
文庫版除了註記,主要的差別在米托跟瑪麗逛祭典的小互動。

今年的秋日祭,只有年輕人也能把主神像豎起來啦。
之後的冬天,貝爾的小屋就少了兩名聒噪的房客啦。

捨棄的決心。
破碎的蒸餾酒瓶與禮帽。
籠鳥檻猿。醉生夢死。
破鏡難圓?


下一話,


大河。
黃輝石。
名物,【黑髮女武神】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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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warrenchen 時間: 2020-02-05 20:23:43 (台灣)
※ 編輯: warrenchen 時間: 2020-04-28 03:08:07 (台灣)


※ 編輯: warrenchen 時間: 2021-05-03 04:51:02 (台灣)
※ 看板: warrenchen 文章推薦值: 0 目前人氣: 0 累積人氣: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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