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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warrenchen
作者 warrenchen (愛管閒事)
標題 [測試中][小說] 等級S的冒險者-篇4 五一、熱紅酒正散發懷念的甘甜香氣(暫)
時間 2020-02-12 Wed. 16:19:58


譯者: Nosy (備份 1 2)

感謝輕之國度的 Binarytree 翻譯君的文章提供校正和潤稿的參考。
如需轉載或轉貼請告知。能力有限,拋磚引玉。若願不吝賜教,亦感謝指點。
原文連結: https://ncode.syosetu.com/n5947eg/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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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熱紅酒的香氣聞起來令人懷念








熱紅酒的氣味聞起來非常香甜,令人懷念。之前安婕琳作為伴手禮帶回來的熱紅酒雖然也不錯,但像這樣在奧爾芬的酒館裡小酌,才能真正緬懷起當年的時光。


雖然嚐起來已和當年的大不相同也說不定,但重返充滿回憶的地方喝著小酒,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似乎也慢慢地拼湊起來了。




離開工會後,貝爾格理夫被帶到一間酒館。是安婕琳頗為中意,常常光臨的那間。


形形色色的客人如潮水般來了又去,他們一行人並不特別引人矚目。所以感覺很輕鬆。只不過精靈族的瑪格麗特從進門後,便令不少人錯愕地盯著她看。


貝爾格理夫隨意地環顧四周。


熱鬧而喧囂的氣氛令他十分懷念。還沒退隱之前,總會到這樣的地方喝酒。雖然不是當年常去的店,但聚集了冒險者的地方,不管是哪裡都好,氣氛都是一樣的。




『看~這是安婕最愛吃的呦~』




米麗安推薦正端上桌的淺煎鴨肉。鴨皮煎烤的香脆可口,一眼便看得出來濃郁的脂肪多汁軟嫩。




『令人食指大動呢』


『欸嘿嘿~雖然在托爾內拉吃到的烤鳥肉也很好吃呢~』


『妳是說白木鳥嗎?』


『對對~就是牠~』


『那種鳥的脂肪也很豐厚呢』




貝爾格理夫說完,雅奈莎輕輕地笑著說。




『米麗,別讓帽子沾到油囉?需要換上毛線帽嗎?』


『噗噗!噗呼呼呼呼!說的也是呢!對吧~貝爾叔叔!』




貝爾格理夫為難地笑著搔了搔頭。




『還請口下留情啊,我當時還不明白嘛……』




夏洛蒂一臉納悶地歪著頭。




『帽子?發生過什麼事嗎?』


『呃……嘛,一言難盡啊』




瑪格麗特正全神貫注地嚼著鮮嫩多汁的肉,緩緩地抬起了頭。




『甚麼嘛,真吊人胃口。快講清楚嘛』


『呵呵~下次再告訴妳!啊、貝爾叔叔~請趁熱吃吧~』


『嗯,謝謝』




鴨肉非常的柔韌,咀嚼時會滲出不少油脂。


原來如此,貝爾格理夫心想。安婕琳那麼喜歡吃白木鳥,也難怪會喜歡這道菜。




就在這時,一群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傢伙喧嘩著走進酒館。




『喂,快看!有精靈族欸!』


『好炫、超稀奇的!第一次遇到!』


『呦,看起來有得玩啦』


『吶,精靈族的小姐姐,想不想一起喝到爽?我們買單喔』


『欸?可以嗎?』




瑪格麗特開心地轉過身去。雅奈莎驚訝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瑪麗,不能答應這種搭訕啊』


『欸,是這樣嗎?可是在托爾內拉……』


『這裡跟托爾內拉可不一樣喔,瑪麗。不是說過不能跟陌生人走嗎?』




貝爾格理夫苦笑著和喧嘩著的混混們說道。




『抱歉,這孩子涉世未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




混混們咯咯地笑著。




『自以為是護花使者嗎?喂喂,就算是那樣好了,大叔。你都戴著義肢了,配著劍做什麼?還揮得動嗎你?』


『哦,仔細一看,其他人也挺正的嘛。吶、年輕的小姐們,跟我們一起玩比較有趣吧?快來這邊吧』


『喂,很礙眼耶大叔。哪裡涼快哪裡去』


『嘛、嘛,冷靜點。在人家的店裡,別製造困擾』




在勸阻著混混們的貝爾格理夫身旁,米麗安將雙手枕在頭後淡淡地笑了笑,椅子發出嘰嘰的聲音。




『唉──呀──有群不知死活的傢伙在挑釁【赤鬼】耶~接下來會怎麼樣呢~』


『嗄……?【赤鬼】……?』




痞子般地混混們瞬間停止動作,尷尬地看著貝爾格理夫。然後,其中一人突然驚恐地拉長了臉。




『我、我、我聽說過!好像是【黑髮女武神】的父親、兼劍術的師父……』


『這樣說來……義足跟紅髮……真、真的假的!甚麼時候來奧爾芬的啊!?』


『不、不是,我沒有那麼厲害……』




雅奈莎也調皮地笑了笑。




『想挑釁也得看對象吧?這個人,很強喔』


『不、雅奈、等等』


『一旦拔劍~直到眼前的敵人喪命為止~都不會入鞘喔──要花幾秒呢~?』


『在、在說什麼啊、米麗……?』


『呃、喂!仔細一看,這兩個姑娘不就是【黑髮女武神】的隊友嗎?』


『糟、糟啦!本尊啊!貨真價實的【赤鬼】!』


『抱歉打擾了──!』


『等、等等,我沒有那麼的……』




彷若對貝爾格理夫的辯駁充耳不聞,那群混混轉身拔腿就跑。


酒館內注意到這場騷動的客人們,各個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著甚麼。




『那就是【赤鬼】啊……』


『聽說比【黑髮女武神】還強啊……』


『今天讓工會長五體投地的男人……』


『而且工會長在那之後似乎一直淚流滿面……』


『會長是被抓住小辮子了嗎……父女倆都不是等閒之輩啊』(*1)





貝爾格理夫不由得蜷起了身體。看來今天在工會的事已被加油添醋地傳了出去。




『……我可不想太顯眼啊……這下麻煩了。而且還被說了子虛烏有的事……』


『欸嘿嘿~抱歉嘛~但是真爽快啊──』


『那種挑釁就這樣小事化無,倒也挺好的不是嗎?而且事實上貝爾叔叔也很強啊』


『才沒那種事啊……真是服了妳們吶……』




未來可不堪設想啊。貝爾格理夫嘆了口氣。(*2)


瑪格麗特很感動地看著貝爾格理夫。




『貝爾,原來你是名人啊!』


『沒那回事啦……』




感覺四周射來的視線越來越多,即使反駁也是白費工夫。為了冷靜下來,乾脆坐回椅子上繼續吃飯。




目前還不清楚前隊友們的行蹤。原本就不覺得能輕易地重逢,但像這樣剛起頭就碰了一鼻子灰,難免還是有些失望。


但是,能肯定的是大家都曾相當地活躍過。


雖然很在意隊伍分崩離析、各奔天涯的事,但也不曉得原因。雖然能猜想得到,或許是沒有了前進的理由吧,貝爾格理夫心想。因為自己可能也得負上一部份的責任,果然還是想要找到他們、和他們親自聊聊。




萊昂內爾打算要讓工會總動員,蒐集貝爾格理夫之前隊友們的相關情報。


貝爾格理夫雖然惶恐地婉拒,但萊昂內爾卻罕見地毫不退讓。最後,貝爾格理夫妥協並接受了協助,前提是不妨礙工會的日常營運。




『貝爾叔叔還是冒險者的時候,這間酒館開業了嗎?』




雅奈莎這麼一問,讓貝爾格理夫雙手握臂地想了一下。


不管是已經不見的店,或者是在某處新開的店,和貝爾格理夫當年相比,這座城市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年還是冒險者時常去的酒館就已經找不到了。


以前曾為了買道具而在巷弄間穿梭,雖然還記得那時走過的路線,但現在似乎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貝爾格理夫苦笑著。




『……該怎麼說呢。都已經是25年前的事了,所以記憶有點模糊。街道看起來也變得有些不同呢』


『二十五年前,就在了』




聽到身後傳來某人的回話,感到驚訝似的回頭。酒館的老闆正站在那裡。




『只是,當時由家父經營』




老闆說完,在桌上放了一盤醋漬蕪菁和水煮香腸切盤。接著他凝視著貝爾格理夫。




『……你是那個黑髮女孩的父親吧』


『啊啊,小女似乎很常來您這裡用餐……』




老闆嘆了口氣。




『……我覺得找伴還是自己來比較好,別讓女兒代勞』


『嗄……?』


『嘛,我也無從置喙就是了……』




放著目瞪口呆的貝爾格理夫不管,老闆走回櫃檯內。貝爾格理夫恍惚地低語著。




『……已經傳遍街頭巷尾了嗎?』


『連、連老闆都知道……怎麼會~?』


『安婕那傢伙,到底在想甚麼啊……竟然還找人商量嗎?』




米麗安和雅奈莎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瑪格麗特開心地笑著。




『安婕真是個有趣的傢伙。咱很期待見到她啊』




貝爾格理夫嘆了口氣。




『這下子得解釋的人,可就沒完沒了啊……』




白咯咯地笑著。




『難道不是家教有問題嗎?』


『竟然說到那種程度……但也百口莫辯啊』




貝爾格理夫放棄掙扎似地,啜飲了一口變涼了的溫紅酒。




晚餐後,一行人離開了酒館。冬夜的輕風拂過酒後微醺的臉頰,十分宜人。


貝爾格理夫原本打算見到安婕琳後,直到離開奧爾芬為止都在她那邊留宿,但卻不知安婕琳已經去了公都而撲了空。


雖然並不意外,但雅奈莎她們似乎幫忙保管著安婕琳房間的鑰匙。




『說是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所以她把鑰匙託我們保管』


『唔嗯……』




她大概也不會預想到這種情形吧,但是這樣也好。停留在奧爾芬的期間,就決定在那裡過夜了。也順便能在安婕琳回來前,幫她整理一下房間吧。




貝爾格理夫與雅奈莎一行人和房東打了聲招呼,說明緣由後就進了房間。


點亮油燈後,房內瞬間亮起一道昏暗的光線。


進房後交代了些事、確認沒甚麼問題以後,雅奈莎一行人點點頭,轉身準備告辭。




『那麼貝爾叔叔,明天見』


『晚安~』


『啊啊,謝謝妳們,雅奈、米麗。瑪麗,她們說的話得要好好聽啊』


『咱知道啦!晚安,貝爾!』




送走了三位少女後,貝爾格理夫再次環顧整個房間。


空間很小,但家當不多。


像流理臺的地方擺著兼作餐具櫃和食品櫥櫃的家具、一張餐桌還有圍著桌緣放著的四把椅子、似乎用來收納衣物的櫃子、一個小書櫃、幾個收納冒險用相關道具的大箱子和櫃子、一組沙發,以及一套附抽屜的小桌椅。


為了睡得自在舒服,所以床鋪很寬大。但就一位獨自生活的少女而言,看起來有點過於樸實無華。然而,貝爾格理夫微微地笑著心想,這的確頗有安婕琳的風格啊。




因為白和夏洛蒂這陣子都改到雅奈莎和米麗安的家過夜,所以房間從安婕琳離開後都沒人進出。返鄉用的伴手禮堆得一地都是、幾乎要碰到了天花板。看來似乎有先好好地分類整理過,除了積了點灰塵,沒甚麼大問題。


貝爾格理夫放心地點了點頭。




『不錯……看來有在整理吶』


『姐姐本來就是個物慾不強的人喔,父親大人!』




夏洛蒂揪著貝爾格理夫的衣襬說。貝爾格理夫苦笑著撫摸夏洛蒂的頭。




『似乎是呢……但是,這樣好嗎,夏兒?不過去和其他女孩子一起……』


『和父親大人在一起就好!』




夏洛蒂打斷了貝爾格理夫的話,抱著他的手臂。




瑪格麗特去了雅奈莎和米麗安那邊。


雖然原本的提案是將男女分開,但夏洛蒂非得要待在貝爾格理夫身邊,所以便留在這裡了。


貝爾格理夫有點困擾的看著白。




『……怎麼辦好呢?』


『別問我啊』




白語氣不佳地回答後,側躺在沙發上。


貝爾格理夫只好默默地苦笑。他將被子拿到窗外用力甩了幾下,抖掉灰塵。




『安婕也在的時候,妳們三個人都怎麼睡?』


『白總是睡沙發喔!我和姐姐在床上睡!』


『唔嗯……』




所以,自然地變成貝爾格理夫和夏洛蒂一起在床上睡。雖然並不是大問題,但當他瞥見白的身影,發現白正以手為枕,用奇怪的姿勢躺在沙發上。對此,他頗為在意。




『……白,我睡沙發,你和夏兒在床上睡』


『啊?』




白一臉厭煩地轉頭看著貝爾格理夫。




『為何?……別多管閒事啊,大叔』


『別這麼說。如果年輕發育的時候睡相不好,長大之後身體可是會變形的喔』


『再說吧。而且,這沙發大叔你也躺不下吧』


『啊啊,那倒也是』




白輕聲地笑著。




『一看就知道了吧。你是笨蛋嗎,大叔』


『……好吧好吧。那只好三個人一起睡啦』




貝爾格理夫嘆了口氣。接著夏洛蒂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甚麼後,他便大大方方地走到沙發旁,毫不費力地把白抱了起來。白突然間慌忙地手足無措。




『幹、幹甚麼啊!』


『真瘦吶。你有好好地吃飯嗎?』


『囉、囉嗦!放開我!』


『好,好』




貝爾格理夫把白拋到床上。『啪吁』一聲,白便趴在柔軟的床上。接著夏洛蒂用被子把白給綑起來。




『我抓住啦!』


『妳這傢伙!打算幹嘛啊?』




白只剩脖子以上露在棉被外。貝爾格理夫輕輕地戳著他的額頭。




『髒話講多了可是會變成習慣的。口業造多了,內心也會變得汙穢的』(*3)


『那又怎樣!』




貝爾格理夫調皮地笑著,來回地撫摸著白的頭。




『今晚就乖乖地在床上睡吧』









有一道身影站在地牢的鐵柵欄前。身形纖細,有點駝背。穿著黑色的長袍,披著罩帽。




『喂……喂、【碎神蓋】!』




聲音聽起來頗為沙啞。躺在牢房裡的卡西姆一臉厭煩似的起身。




『煩人的傢伙走了一群,又來一個……』


『閉嘴!你這混帳要在這種地方摩蹭到甚麼時候!快點離開這裡,拿到「鑰匙」!』




卡西姆咯咯地笑了。




『我等的事你又知道甚麼了。早就說過和你斷絕往來了不是嗎?』


『別開玩笑了!我是說我還需要力量才對吧!如果再拖拖拉拉下去,會被修瓦茲給爬到頭頂上的……』


『那跟我等沒有關係喔』




卡西姆再次躺平,然後側身像是又要補眠似地。穿著黑袍的男人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並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從根本上否定自己存在的意義,這樣好嗎?若仍有未竟之志,你這混帳難道不會想盡力一搏、致死方休嗎?若否認應盡之責,你這廢物活著的理由又到底是甚麼?想否定曾做過的事嗎?還是你這傢伙該不會想說,在這邊當貴族的走狗,就是生命的意義嗎?』(*4)




卡西姆露出嫌棄的神情轉過身來。




『……暴殄天物、嗎。似乎沒錯吶』


『喔喔、沒錯!「想成就甚麼的話,便有存在的價值。」這可是你這傢伙自己說過的話啊!』




但是卡西姆喃喃自語著,眼中似乎絲毫看不見黑袍男。他甚至沒有看往黑袍男的方向。




『我等甚至不知道,這樣是否算是活著吶……』


『……?什麼東西?』


『願意原諒我等嗎?我等也用我等的方式考慮過、嘗試過了吶。這裡那裡的不停地仔細調查了。也努力地戰鬥過了。即使如此……』


『什麼……你在說什麼……?』




卡西姆看著黑袍男。




『我等已經累了呦』




此時,從樓梯上方傳來裝甲喀鏘喀鏘摩擦的聲音。黑袍男慌忙地調整長袍。




『總而言之快出來!再這樣下去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黑袍男說完,便沉入自己的影子中消失了。卡西姆嘆了口氣。


柵欄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著鎧甲的士兵。看起來像是隊長的黑色鎧甲男,正露出懷疑的神情。




『……剛才有誰在嗎?』


『我等在和牆上的影子聊天吶。不行嗎?』




卡西姆輕浮地說。像是隊長的男子瞇著眼,隨後開口說道。




『來自殿下的命令。出來。不容拒絕』


『嘿。想召見像我等這樣軟趴趴的傢伙,不知道公子殿下有何貴幹吶?』


『閉嘴。立刻過來』




像是隊長的男子指示士兵們打開牢門。其中一名士兵看起來很驚訝,瞪大了雙眼。




『隊、隊長……這傢伙的腳鐐……』


『哼……他本來就不是會被困在這種地方的人。待在這裡只是這傢伙的一種消遣吧』




隊長露出揶揄的神情。卡西姆咯咯地笑了起來。




『消遣吶……嘛,怎麼說都好啦』




隊長用下巴催促著,兩名士兵便站在卡西姆兩側將他撐起,往樓梯上方移動。隊長冷冷地笑著。




『……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即使英雄也和死者無異。嘛,就好好地發揮剩餘的價值吧』




士兵們離開後,地牢被冰冷的寂靜所包圍。









朝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射入房間。


安婕琳在床上蠕動著,好一陣子後終於起身。一頭長髮睡了一晚後捲得像波浪似的,睡衣也皺巴巴的。


昨晚躺在床上以後,雖然很舒服卻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眠,不知不覺就天亮了。天亮後的記憶有些模糊,大概是不知不覺間終於睡著了吧。




自從來到大公的宅邸,遇見了煩人的維拉爾、不知試穿了多久、跟莉斯萊特的長談、還被她帶去見意圖不明的卡西姆。


剛睡醒頭腦還不清楚,但昨天回想起來就像做夢一樣。




「……明明以為起碼能夢見父親的」




安婕琳嘟噥著,將臉埋進枕頭裡。鬆軟的枕頭讓臉埋得比平常的枕頭還深,枕套的觸感也非常纖細柔滑。




「唔嗯……真是鬆軟」




博爾德家的床也很柔軟,安婕琳覺得那是恰到好處的舒服。這邊的床反而太軟了,令人無法放鬆。


奧爾芬的家裡的床很硬,而托爾內拉的老家則是舖著毛毯的麥稈床。睡慣了那樣的床以後,太軟的床反而很難睡。


睡慣了軟床的貴族們,躺在硬床上可能也會睡不好吧。身體的習慣可真是可怕啊,安婕琳心想。




雖然她並非想睡回籠覺,只是想在床上多賴一會的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




『早安,安婕琳小姐。您醒了嗎?』




安婕琳悠悠地起身下床。




「我已經醒了……」




話音剛落,女僕們便魚貫地走進來。沒看見吉魯梅妮雅。安婕琳心想,不知道她在忙甚麼。說不定正在宅邸中收集各種情報呢。


當看到安婕琳的睡眼惺忪的樣子,女僕們有點忍俊不禁地輕輕笑著。




『呵呵,您睡得好嗎?』


「……老實說,不好」


『唉呀呀……那要幫您帶早餐過來嗎?』


「嗯,麻煩……有勞妳們了」


『那麼用餐前先為您更衣吧』


『也必須請讓我們為您梳理一下呢』


『來來、快這邊請,安婕琳小姐』


「唉……」




安婕琳被女僕包圍著走到了化妝鏡前,梳理頭髮、換下睡衣。


因為不知道怎麼辦比較好,所以便乾脆任人擺布,但果然還是不習慣這個樣子。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有點害羞。




換完衣服以後,便開始吃早餐。


早餐雖然份量不多,但仍然看得出高貴的感覺。


不是烤得硬梆梆的麵包,而是蓬鬆而柔軟的白麵包。而且還有半熟的水煮蛋加上各種煮過的蔬菜料理,還有稍微烤過以後、切得薄薄的煙燻肉片,以及加了類似南瓜泥之類的濃湯。


毫不客氣地吃完所有餐點的安婕琳,邊啜飲著餐後的茶,邊問著女僕。




「今天還要試穿……?」


『是的。但是昨天已經決定了大方向,所以今天我們就要定案囉──呵呵,安婕琳小姐的膚質很好,髮質也很棒,妝扮起來非常的有成就感呢。說句只能在這說的話,我覺得您的姿色絲毫不遜於貴族大人們喔?』


「是、是嗎……?」




安婕琳羞紅了臉。那種話雖然有點浮誇也不一定,但聽起來很令人害臊。儘管身為冒險者的自己多少已經習慣了被稱讚,但誇獎身為女性的自己實在令人心癢。


昨天因為女僕們一擁而上所以當下來不及反應,但是稍微冷靜下來以後,感覺上似乎又更難為情了些。




開始像昨天那樣接二連三地換著衣服。多半不是亮色系,而是以沉穩的暗色系為主。


雖然看著自己的姿態持續變化非常有趣,但這麼不停地一穿一脫,久了也是會累的。和魔獸們戰鬥時,是另一種疲勞。




終於在中午左右決定了禮服的樣式。女僕們對安婕琳一身亮麗的裝扮感到滿意,正鶯鶯燕燕地邊走邊聊地離開寢室,準備午餐。


安婕琳筋疲力盡,深深地躺在沙發上。




「貴族……每天都得做這種事嗎……」




她有點恍惚地低語著。




『也不盡然啦』


「嗚哇!!」




安婕琳冷不防被意外的應話聲嚇到,轉身望去。吉魯梅妮雅正穿著女僕制服站在沙發旁微笑著。安婕琳嘆了口氣。




「別嚇人啊……」


『連我這種程度的角色都沒發現,看來妳真的很累呢。呼呼呼』


「嗯……我明明還有體力的,怎麼會這樣呢?」


『這是尊貴力的關係。低下的人被這種力量影響的話,就很容易疲勞喔』


「……這是玩笑話吧。隱約這麼覺得」


『這不是已經學會怎麼社交應談了嗎。呼呼呼』




吉魯梅妮雅笑著倒了杯茶,端到安婕琳的面前。




『嘛,稍微休息一下吧,也差不多快中午啦』


「嗯……下午要做甚麼?禮儀?」


『嗯。還必須記住獻給主神的祝禱詞。因為是儀式嘛』


「喔──祝禱……欸!?……還得做那種事?」


『嚇唬妳的。嘛,但是得學言辭應對跟走路的儀態就是了』


「別嚇我啊……走路儀態也要學?」


『當然啊,穿著優雅的禮服、卻大外八地闊步在大公閣下的面前還得了。得像淑女般,優雅地、小碎步地慢慢走喔。呼呼呼』


「……那麼憋扭,不是我的風格吶」


『是啊,我曉得。嘛,多少得湊合一下嘛。雖然安婕從裡到外都是個冒險者呢』


「那麼說,還不如直接換上那種裝扮比較方便……」


『請跟維拉爾少爺反應,而不該只和我抱怨喔。呼呼呼』




吉魯梅妮雅滑稽地行了禮。安婕琳的嘴角放鬆了些。


接著的午餐菜色,有鬆軟可口的煎蛋捲、蒸得恰到好處的芋頭、烤得皮脆肉嫩的雞腿,還有添加了香草和調味料的清蒸河魚。完全沒重覆的餐點,讓安婕琳大飽口福。




令安婕琳感到又驚喜又好奇的是,菜色的變化之多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因為就算不用花那麼多錢買食材,味道也已經夠好了,即便每餐都是同樣的菜色似乎也沒甚麼大不了的。




「雖然很美味,但是……我覺得這很浪費。只是給宅邸內準備的餐點,精簡點不是比較好嗎?」


『這個啊,是為了展示力量喔』


「力量?」




喝著餐後茶的安婕琳偏著頭,納悶地問。吉魯梅妮雅點點頭。




『這代表當家的可以擁有那麼多資源,或者有能力準備如此奢華的東西吧。財力當然和貴族的力量有關。就算是安婕,剛踏進宅邸時,也被震撼到了對吧?豪奢就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威嚇呢,呼呼呼』


「……確實如此」




說穿了,這是大公的宅邸。這可是以能威嚇貴族們為前提設計的豪宅,哪裡是安婕琳應付得來的呢。




「……這比難應付的高階魔獸還麻煩也說不定」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單純是心態的問題』




吉魯梅妮雅輕輕地笑著,然後她認真地從頭到腳打量著安婕琳。




『倒是,這件禮服選得很好。還有,髮型也不錯,非常可愛呢』


「是、是嗎……?」




安婕琳害羞地捏著裙擺。是件以綠色為主的藍綠色調薰染而成的、令人感到溫暖和平靜的禮服。飾品恰到好處地在低調與奢華間,表現出不令人生厭的品味。雖然對露肩的剪裁感到有點不安,但她也沒有更好的選項了。(*5)


上半段的頭髮,一部分被綁成恰當地配合其長度的髮型。


挽起來的地方還別著清秀的髮飾。當她站在鏡子前,曾經有一瞬間認不出來面前的人是誰。




「總覺得有點害羞……不知道父親看到的話會不會讚美我呢?」


『嗯,我認為安婕的父親也會看到出神的喔。說不定還會感動到哭出來呢』


「是、是嗎……欸嘿嘿」


『說不定會被貴族大人求婚喔。到時候該怎麼回應呢?呼呼呼』


「不要。絕對不行」




安婕琳鼓起雙頰。一想到要嫁給貴族,簡直就快喘不過氣了。


無論如何,就算是學習禮儀也好,想稍微轉換心情。安婕琳說完,打算稍微在宅邸內走走。


吉魯梅妮雅竊笑著。




『如果發生意外時,記不住內部的平面圖可就糟了呢』


「雖然不是因為那樣……說到這個,有甚麼新情報嗎?」


『大公本人沒甚麼需要特別注意的。雖然有點挑剔難搞,不過是個聰明人。但得當心大公的孩子們呢。長子不傻,所以不能大意。次子是個笨蛋所以也不知道會做出甚麼傻事。側室的三子就不太清楚了』


「……莉絲呢?」


『那女孩沒有任何危險性喔。嘛,或許還比較應該稍微注意她的未婚夫呢。呼呼呼』


「原來如此……」




安婕琳鬆了口氣。莉斯萊特還是那樣地天真無邪就好。如果是這樣就放心了。如果那份純真是刻意戴上的面具,那這世間就沒甚麼好相信的了吧。


她伸了個懶腰,轉了轉肩膀。




「好……再來差不多該去視察敵情了……」


『捨命相陪、在所不辭呦,大小姐。呼呼呼』


「……演得很開心嘛」




兩人不約而同地輕笑著,走出了寢室。







*1: 原文『何をされたのやら……親子揃ってただ者じゃねえな』。『されたのやら』原以為只是「被做了甚麼」,感謝輕之國度 Binarytree 翻譯君的見解,『被捏住什麽把柄了』。『揃ってただ者』原以為是「僅是攜(家)帶(眷)的人」的意思,感謝輕之國度 Binarytree 翻譯君的見解,『父女倆都不是等閑人物啊』。
*2: 原文前段『先が思いやられるなあ』。不知為何之前沒找到慣用語。『不堪设想』。輕之國度 Binarytree 翻譯君的見解是『将來怕是還會有更多麻煩』。
*3: 原文『汚い言葉は癖になる。口にすれば心もすさむ』在口語化跟貝爾的個性間躊躇。基本上比較白話的意思是『說壞話會成為習慣。就算無心也會變得壞心起來。
*4: 原文有一小段迴文的架構,然後生字又多。有幾段比較好懂,有幾段得咀嚼一下。『……いいのか? 自らの存在の礎を否定して。するべき事があるから、お前は死に引きずられずに済んでいるのではなかったか? するべき仕事を否定して、お前が生きている理由などどこにある? 自分がやって来た事を否定するつもりか? ここで貴族の手先になる事が、貴様の生きている意味だったとでも言うつもりか?』輕之國度的 Binarytree 翻譯君的見解是『……這樣好嗎?你這是在否定自己存在的基礎。你不是因爲有要做的事情,才沒有選擇死亡的嗎?否定該做的事情,你活着的理由又在哪裏?你想要否定自己一直做到現在的事情嗎?在這裏給貴族當走狗,難道你想說這就是你活着的意義嗎?』
*5: 原文的形容詞跟副詞很多,又省去了一些主詞跟動詞,不太確定如何恰當的表達。『緑がかった青系統を基調にした、落ち着いた色合いの柔らかいドレスである。飾りも控えめだが、要所要所にアクセントが入っていて、嫌味がない程度には豪華だ。肩が出ているのでちょっと落ち着かないが、仕方がない。』得期待有甚麼靈感,或者集思廣益囉。輕之國度的 Binarytree 翻譯君的見解是『這是一條以藍綠色爲基調的裙子,色調協調柔和。裝飾雖然不算多,但關鍵地方都有點綴,讓人不覺得冗繁卻又顯出豪華。肩膀露在外面這一點讓人有點靜不下來心來,不過也沒辦法了。』官網的其中一張加了深色濾鏡的背景圖有這副模樣的五頭身 Q版正面圖。

[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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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語:
萬字三連發。明明只是篇中而已.. 篇末的高潮是打算多少字啊哈哈哈。

搭訕。
地牢之影。
午餐跟情報匯整。


下一話,


採買。
邂逅。
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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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warrenchen 時間: 2020-02-12 16:19:58 (台灣)
※ 編輯: warrenchen 時間: 2020-04-29 02:40:11 (台灣)


※ 編輯: warrenchen 時間: 2021-05-06 06:38:57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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